作者:榭依
许久,他抬手指向窗外那座高耸入云的圣殿,沉吟:“飞垣,要变天了。”
第七十三章:地下城
此刻,萧千夜看着眼前那团在房间里烧起来篝火,感觉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那三瓶药的药力逐渐生效,不仅是让他整个身体失去力量,连最重要的五感都在一点点丧失。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哪里,他们原本是跟着那老叟在一望无垠的雪原上漫无目的的行走,忽然脚下的雪变得松弛,随后几人就滑入了其中,这里似乎是一处早就荒废的城镇,在四角和中心竖立起了巨大的柱子,然后在上方用青铜顶铺平完全遮挡起来,形成一个诡异的地下城。
城里没有光线,只能靠四处点着的火把照明,零零散散的还有不少守卫,萧千夜暗自沉思,这恐怕也是暗部的某一处据点吧?他们竟然能在雪原下方挖出如此惊人的地下城!
或许是对缚王水狱提供的药物太过自信,老叟和安钰宫主只是将他们关在了其中一个房间里,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萧千夜张了张手指,又用力的握紧——确实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虽然不像之前软骨毒那样来的迅速,但是这次的毒药会侵蚀五感,让他的视线、听力、嗅觉、味觉和触感都开始逐渐退化。
“来,喝点水吧。”在他紧张担心之时,云潇却给他端来了一杯水,“对方特意送来了水和食物,是不想我们死在这里呢。”
“嗯,他们说了,要‘活捉’的。”萧千夜接话,伸手想要接过她手上的水杯,然而五指失去触感和力气,那杯水直接从他手上掉落,“啪”的一下摔碎了。
连个水杯都握不住了吗……萧千夜低着眼眸,心头一颤,他的弱点无疑是非常明显的,除去精湛的剑术,对术法可谓一窍不通,病理药学毒物,这些都不是他所擅长的,但是师门昆仑一派其实对此都有非常详细的解说和教学,是他自己急于求成,主动放弃了而已,现在想起来,若是当年再认真一些,能多静下心来,或许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般下场了吧?
他无奈的笑了笑,都说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他今天是真的切身体验了一把。
“来,我喂你吧。”云潇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主动送到了他的嘴边,还是那样坦然无畏的微笑。
“你可真乐观。”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喝了几大口水,然而水入喉间也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流动。
“嗯,我一贯想得开。”云潇放下水杯,紧挨着他坐下,忽然双手握住他的手,不动声色的将日轮神戒卸下戴到了他的手指上,悄悄的道,“这样是不是好些了?”
瞬间,自手指上传来了温热感,像一束温暖的阳光照进了心扉,萧千夜眉峰一皱,云潇却已经跑开到了另一边,眨眼道:“那些药对我不是很起作用,我恢复的很快。”
“你眼睛看得见了?”他这才发觉对方眼里已经有了光泽,紧张的问了一句,云潇点点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房间外面,“霍大哥说了,雪盲症好得快的话,大约只要一天左右就可以恢复,这么算起来的话,我们大概已经被困了一天了吧?倒是你,那么大的伤口,竟然还骗我是擦伤?”
萧千夜摸了摸腹部被霍沧一刀捅穿的伤,伤口早已经止住了血,甚至还贴心的给他绑上了绷带,他苦笑着摇摇头:“我还得谢谢他们了,他们是真心想要把我活着带回去。”
“嗯,现在该我们主动出击了。”云潇点点头,不知道在计划些什么,萧千夜想把她喊回来,但是身体不受控制无法站立,只好抬了抬手,道,“你过来,别动歪脑筋了,你一个人不是暗部的对手,何况你身上的毒只是不明显,并不是毫无作用吧?你能骗过他们,可你骗不了我的,你过来坐着,先好好休息。”
“咦,你看出来了?”云潇惊讶的看着他,嘀咕着,“我觉得我演的可像了呢!就是扶着你的时候……你太沉了,压得我差点露馅。”
“是你太瘦了。”萧千夜反驳了一句,面容一沉,“北岸城一别之后你大病一场,你是不是都没找个镜子照照自己现在的样子?你已经瘦的快要没有人形了。”
“你嫌弃了?”云潇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感觉瘦了不少,她凑到他脸上,果然看见萧千夜五感渐失的脸庞瞬间荡起了微微红晕,忍不住开心的笑了,“我不管,反正我变成什么样子都要缠着你,做鬼也不放过你。”
“啧……你!”被她突如其来的说辞惊了一下,萧千夜果断移开了视线,“不要乌鸦嘴。”
“怎么,你怕鬼啊?”云潇好笑的逗他,见他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得想办法让你恢复才行,否则你这么沉的大男人,我可背不出去。”云潇念念叨叨的,一个人凑到了房门前往外张望,外头只能看见几个把守的人,老叟和安钰都是不知所踪,这般看似漫不经心的疏漏防守反而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又退了回来,萧千夜倒是冷静的道,“缚王水狱用来试药的毒,解药多半也在缚王水狱里,甚至也许根本就没有解药,他们不会傻到带着解药等你去偷去抢的。”
“缚王水狱?”云潇眼眸一惊,“是师兄那个弟弟被当成试体的地方?”
“嗯。”萧千夜默默叹气,不知作何感想,缚王水狱的实验室其实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只不过大多数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那只是一个为皇室服务的炼药之地,他们用各种囚犯和异族人作为实验品,在他们身上试过千百种未知的毒,只是谁又能料到,这些看起来距离很遥远的毒药有一天也会在自己身上生效呢?
“难怪如此厉害。”云潇盯着自己的手心,霜天雪在掌中滴落,即使如此也无法完全化解那些药毒。
“这是……那只凤凰?”萧千夜瞳孔顿缩,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它竟然真的在你的身体里了?”
“嘘!”云潇连忙制止他,小心的张望了一眼,她握紧萧千夜的手,让他感觉到袖间若隐若现的寒风,低道,“我能感觉的到一直有人在尝试寻找风神,所以我沿路也留下了记号,我们还是得小心点,先按兵不动等大哥找过来。”
“大哥……”萧千夜显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神色复杂,云潇却轻轻的踢了踢地面,皱眉,“这下面似乎是空的,我尝试用灵力探查过,太深了完全触不到底,他们的人都在外面守着不进了,我担心着屋子下面还有不为人知的东西。”
萧千夜不敢轻举妄动,以他现在五感渐失的身体,根本就只能坐以待毙。
“可恶!”他随即不甘心的怒骂了一声,手指上的日轮受到情绪的波动,又是荡出奇怪的温热力,一点点渗入皮肤。
就在此时,外头的守卫推开了房门,但是他们心有忌讳的不敢踏进屋,只是指着云潇喝道:“你出来,大宫主要见你。”
“阿潇!”萧千夜一把拽住云潇,不知是从哪里突然来了力气,守卫被他矫健的动作惊了一下,互换了眼神,然后沉了口气,“军阁主自身难保就别想着英雄救美了,老实点,也少受点苦。”
“放心,我去去就回。”云潇不动声色的按住他,跟着守卫走了出去,来的时候因为雪盲症的原因,她并没有看到周围到底是什么环境,但是现在走出来之后,云潇才觉得心里的不安开始变的躁动起来——这个村落很大,与其说像一个村落,到不如说更像一座小城市的规模,虽然残留的建筑物都已经非常的破旧了,但是还是能勉强认出来有酒楼、客栈甚至赌坊,大路两旁还排着小摊。
只是这些建筑物上都刻着一个奇怪的图腾,像一条蛇。
她不由得猜测起来,这应该是某个早已经废弃的异族部落吧?
“快点!磨磨蹭蹭的!”背后的守卫拿长刀顶着她不耐烦的催促着,他们是往城东的方向走去的,那里有一个露天的广场,安钰大宫主已经在等候了。
再看广场旁边废弃的酒楼上,老叟抱着皮影戏的盒子,正在二楼一个人自娱自乐的眯着眼睛酌酒一杯。
“这是……”云潇不由得提高了警惕,甚至不由自主的轻轻碰了碰袖间的风神,这片空地上搭起了一个戏台子,守卫们像丢了魂一样端坐在旁边,目光空茫的看着戏台中间。
“这是长公主专程为云姑娘点的一台戏。”安钰不怀好意的笑着,小小的手高高抬起牵住云潇往正前方走过去,“原本这台戏是要等把你带回了天域城之后,长公主亲自放给你看的,可是呀,等你回去之后多半是要被关在缚王水狱里的,那里头又黑又窄,没有这么宽敞的舞台子,还没有观众,长公主觉得会影响视觉效果,所以就让我提前为了你搭建了舞台。”
“哦……所以呢?”云潇感觉背后脊椎开始发凉,那是一种无名的恐惧,让她脚下沉重迈不开步伐。
安钰小跑到了旁边,取出怀里的法镜打开,只见镜子的另一边,星圣女脱下了法袍,摘掉了面具,整个脸都要凑在镜面上。
“长公主说了,这出戏呀,你来演她。”安钰咯咯笑了,冲酒楼上的老叟用力挥手,“老爷爷,拜托你啦!”
话音未落,二楼的老叟慢悠悠的放下手上的酒杯,拿起新做的布袋人偶放进了盒子里。
云潇的身体就是在这一瞬间自己动了起来!她惊讶的看自己的手臂上,原来早就不知不觉牵上了细细的白线,那些看似柔弱的线操控着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戏台中间走去,台下的“观众”们也开始起哄鼓掌!
一般的术法是无法靠近她的,但是此刻灵凤之息竟然不起作用了……云潇默默咬牙,到底是因为这些线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被那三瓶药毒影响了?
第七十四章:傀儡戏
戏台子上走来两个守卫,云潇诧异的看着他们,忽见两人的脸变了模样。
“娘!”她忍不住惊呼,甚至想要冲过去再看的仔细一点,老叟在外头轻轻一扯,带着她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只见云秋水面色通红,不停地喘着粗气,一手抚着肚子,另一手死死的抓住身边红衣锦服的男人,那男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两人站在一处高大的红木阁楼前,被楼外的侍卫拦住不让进去。
云潇眼眸一沉,那个男人……是海市里那位卖面具的先生,她的亲生父亲?
她随即抬头看清楚了红木高楼的牌匾——丹真宫。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景象?是爹带着娘去帝都丹真宫求医的场面!
“丹真宫不接待平民。”侍卫提着长枪不耐烦的驱赶,似乎也没有认出来眼前的男人是个有着特殊血统的异族人,他的眼里分明写满怒不可竭,可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一点,再冷静一点,好声好气的哀求着,“请代为通报一声,最好是能、能报给温仪皇后,我与皇后是旧识,她一定会……”
“大胆!皇后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侍卫大声喝止,毫不客气的将他推开,满脸嫌弃,“这么给自己脸上贴金呢?看你装束不是皇城的,若是四大境的平民,我建议你去雪城碰碰运气,想让丹真宫收治?想都不要想。”
凤九卿用力攥紧了拳,此时的云秋水已经体力衰竭到了极限,她担心的拽着丈夫的手,生怕眼前的侍卫再激怒他就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
“我们……走吧。”许久,云秋水挤出一个笑,仍是那般温柔,“我就说了肯定不行的吧……你还不信,想见皇后……哪有那么容易……”
“秋水?”凤九卿低呼着妻子的名字,眼见着她的眼眸一点点失焦,心里泛起翻天的恐惧,他直接抱起云秋水,一步踏出,脚下分明可见的凤火已经开始燃烧,侍卫见他似乎是想要硬闯,连忙大声厉斥了几声引来了周围禁军,就在两边剑拔弩张之际,云潇感觉身体再次被牵动,右手情不自禁的抬起来,嘴里忽然开口:“都住手!”
随后,她被操纵着继续往两人身边靠近,俯身摸了摸云秋水的额头,然后一抬头就撞见凤九卿那张焦急紧张的脸庞。
可真好看啊……那一刻云潇感觉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情愫,不知是谁的思绪被她所触,愣愣的看着自己父亲的那张脸,恍如失神。
“长公主殿下!”侍卫和禁军同时认出了眼前华贵的女子,连忙礼貌的鞠躬退开了几步,“殿下,此人来路不明,还妄图私闯丹真宫!您赶紧离开,这里危险!”
“哦……没事。”云潇下意识的脱口,当年的明玉长公主借着她的嘴,轻轻笑了一下,“我是来取些降暑的药,正巧撞见你们起了冲突,嗯……这两个人是我的、是我的朋友,我带他们进去就好了,你们不必惊慌。”
侍卫虽然将信将疑,但是也不敢忤逆长公主的意思,只得让开了路。
“你先进去吧,我去找丹真宫主。”明玉指了指红木高楼,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脸庞在这一瞬间变得通红,凤九卿只是奇怪的看了一眼这个莫名其妙闯出来的陌生人,然后赶紧带着昏迷的妻子冲了进去。
云潇默然偷看了一眼那面法镜,镜子里的面目丑陋的长公主此时也仿佛陷入了曾经的过往中,一双早已经失明的眼里竟也微微流露出些许光芒。
戏台子上摆放着的屏风忽然自己开始换位置,连带着上面的图案也在不停变换,云潇提高了警惕,感觉周围的光线赫然变得黯淡下来,屏风里的烛火晃了一下,映出凤九卿好看的容颜,他坐在一间奢侈的房间里,手边上还摆着新沏好的茶和精致的糕点。
这应该是个女人的闺房吧……云潇不由得打量四周,在最里面放着一张宽大的床,隔了三层帘子两道屏风,旁边高大的梳妆台上摆着一面华丽的铜镜,女人们爱用的首饰珠宝、胭脂水粉应有尽有。
她的身体又自己动了起来,撩起帘子走进去,凤九卿就坐在床边那张椅子上,看见她走过来,还微笑的做了一个举杯的手势。
“你是个异族人吧?”她在凤九卿对面坐了下来,接过那杯递过来的茶小心的抿了一口,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去偷看眼前这个男人,“我听说异族人身上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气息,你的身上……好像是火?”
凤九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的回道:“都说皇室对异族的气息格外敏感,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你、你知道我是谁?”长公主惊讶的开口,然后又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赶忙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茶,凤九卿却是挑逗一般的摸了摸她的脸,笑吟吟的道,“紫金色的华服,绣着凤凰的图腾,我就是再愚钝也该猜到您的身份……您应该是皇家的公主吧?”
明玉长公主那时候的年纪早已经不是什么天真烂漫的少女了,但她仍是个自负又骄傲的人,还从来没被男人这么轻率的摸过脸,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脸庞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哦。公主也还挺可爱的……像个小姑娘一般害臊。”凤九卿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眸,故意不去看她,长公主的手绞的紧紧的,心里是一阵莫名的紧张和兴奋,但是她仍是保持着皇家惯有的傲慢,故作镇定的清咳了几声,质问道,“你难道不知道皇城禁令是不允许异族人私自进城的吗?你还敢带着……带着那个女人来丹真宫求医,真是不自量力。”
凤九卿没有接话,是算准了长公主还有没说完的话,果然不过一会,长公主支支吾吾的继续道:“那、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
“是我妻子。”凤九卿其实根本也没准备隐瞒,他毫不犹豫的就说了出来,丝毫也没管眼前的女人瞬间涌出的失望,“你不是也看见了吗?她已经身怀六甲了,但是她生病了,我治不好她,雪城我已经去过了,都说治不好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着带她来丹真宫碰碰运气的,可是……”
他叹了口气,转着手上的茶杯,那样悲伤的表情一时让长公主也有几分难过起来:“可是丹真宫似乎也没有办法了,她要死了,孩子……也会一起死吧?”
“真的没救了吗?”那一刻,明玉长公主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不假思索的问道,“她到底是什么病?我先前在丹真宫前摸了摸她的头,烫的像火烧一样哎。”
“我其实知道治不好,这种病本就因我而起,没人比我更了解它。”凤九卿苦笑着,忽然眼眸一变,直勾勾的看着长公主,看得她心跳怦然加速,低声沉吟,“你能帮我吗?”
“啊?”明玉一时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见凤九卿身形一晃来到自己身前,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直接一把抱在了怀里吻了下去!她在瞬间感觉到了一种炽热的火焰气息燃遍全身,整个人轻飘飘的失去了所有力量,凤九卿将她的俯身抱起轻轻放在里面的大床上开始宽衣解带,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呵气之间就让她全身酥软动弹不得。
“不……不要!”赫然间发现那张脸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云潇挣扎着想要从傀儡戏中挣脱,灵凤之息不受控制的烧了起来!
二楼的老叟横眉冷对,枯瘦的双手再次拉紧了一根线,牢牢控制着她的身体不让她挪动半分。
与此同时,安钰大宫主也是若有所思的偷偷看了一眼法镜里的明玉长公主,这个如今心机深沉的恐怖星圣女,曾经竟然是那么愚蠢的一个女人?这么显而易见的虚情假意,就能骗的她甘愿偷盗“沉月”?
那是帝国的长公主第一次动心,对一个来历不明,甚至有了妻室的人一发不可收拾。
事后,明玉长公主慌乱的穿好衣服,看见他已经起了身,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倒了一杯早已经凉了的茶解渴,她不敢再看这个人,只是小声的,几乎讨好的问了一声:“你是把我当成……你妻子了吗?”
“反正她也要死了。”凤九卿嘴里冷漠的说着,偷瞥见长公主眼里一闪而逝的欣喜,继续诱惑道,“不过,她的病毕竟是因我而起,我和她也算是有了个孩子,虽然那孩子是不可能来到这世上了,公主,你能帮我个忙吗?夫妻一场,我不能太过绝情……公主也一定不喜欢喜新厌旧的男人吧?”
他这最后一句话,像一记重锤,让早就神魂颠倒的长公主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她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脸上瞬间泛起的鄙夷,但又很快装出了深情的模样,接道:“我听闻皇室有一块古玉,名为‘沉月’,是上天界十二神之月神留给皇室的东西,它上面蕴藏着来自古老的月神之力,能消除秋水身上的炽热之息,我希望公主能将沉月借我一用,只需一晚,等我治好了她,就会把一切和她坦白,然后……就能和您永远在一起了。”
“呵……男人的嘴啊。”一旁的安钰大宫主忍不住发出嗤之以鼻的笑出声,摇了摇头。
然而,长公主却是做出了和她截然相反的动作,她走过去抱住了凤九卿,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认真的点了点头。
云潇的身体也在剧烈的颤抖,甚至让二楼的老叟都不由得加重了力道,一直眯着的眼睛默然睁大望向她——那样的情绪波动,仿佛出自灵魂深处,根本无法控制。
原来……这就是当年的真相?他真的是利用了长公主,只为了骗取沉月!
恍惚中,耳边仿佛传来娘亲的轻叹,那是她唯一一次对自己提及那个“父亲”,她说——“他是个好丈夫,但从不是个好男人,潇儿,你以后,决不能喜欢上他那样的人。”
第七十五章:永坠深渊
戏台上的屏风继续挪动,这一次,所有的烛火一齐熄灭,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她膝下一软跪倒在地,只见地面忽然变成了水面,清楚的映出了她的倒影——那是明玉长公主的脸,分明一眼就能看出是早就年过三十的年纪,但她的眼里仍是少女那般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可笑幻想,她是皇室的长公主,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岁月其实并没有在她的脸上造成太大的伤痕。
水面开始波动,出现了另一张脸,她不敢抬头,只是看着倒影都能感觉到那种非人的压迫力。
“阿姊,我再问你一次,古玉沉月……你给了谁?”随后传来的是一个低沉的男声,虽然很平静,但是带着不怒而威的气息,让长公主浑身忍不住颤抖,但她紧紧地咬住牙关,甚至是孤注一掷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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