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榭依
“本来也不需要她帮忙。”萧千夜毫不领情一口反驳,云潇抿抿嘴,顺着他的话连声应和,“是是是,不过她也没有帮倒忙,不亏不亏。”
“你……”萧千夜终于抬起头,果然是一开口就气不打一处来,脑门上的青筋立刻情不自禁的暴起,云潇吐了吐舌头,连忙坐到他的身边装模作样的帮他揉着太阳穴,萧千夜头疼的按着眉心,无奈的抓住云潇的手低声叮嘱:“你和辛十娘是第一次见面,前后加起来认识的时间都不到一个时辰,不要这么自来熟和她称兄道弟好不好?”
“我没有和她称兄道弟啊!”云潇举着手一本正经的保证,“我什么都没有和她说,是她自己要告诉我那些事情的。”
“你呀——”他用力戳了一下云潇的脑门,骂道,“她是个黑市的老板娘,无缘无故会对你那么好?不是说好了要隐瞒身份,你怎么就轻而易举被人家套了出来?”
“她、她……”云潇欲言又止,想为自己辩解又怕惹他生气,只能郁闷的嘟了嘟嘴满脸都是不开心,萧千夜奇怪的看着她,按着她的脑袋强行转过来逼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不是!”云潇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一边好声好气的给他倒茶,一边咧着嘴笑嘻嘻的解释,“之前在鬼市打起来的时候我烧了他们几根蛛丝嘛,结果就被辛十娘察觉到了,我也想找理由糊弄过去,可是她拿了一颗龙血珠说要赔礼道歉,还说那东西是大补之物可以增进修为,我还没有不自量力到能面不改色吃下龙血珠好不好?我估计她是想试探我们的身份,反正我也想打听一些事情,索性就和她摊牌了。”
萧千夜呆了一刹,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凶狠的光,咬牙:“你刚才怎么不说?”
“怕你生气呀!要是在巨鳌背上打起来多危险嘛。”云潇捏着他的鼻尖自己反而是笑的花枝招展,不等他开口又赶忙抢话,“我觉得辛十娘没有恶意,你不要那么凶好不好?”
萧千夜眉头一抽,辩解:“我什么时候凶她了?她会主动示好,无非是知道我有意铲除山海集,现在对着你哭诉身世凄苦,将来再见面你肯定心软,人家是个老江湖,对付你还不是轻而易举?”
云潇抓起一个包子就强行堵住了他的嘴,双手合十哀求:“好啦好啦,下次我绝对不用火焰了,我也不知道我的火焰这么特殊,这么快就被她察觉出来反常嘛。”
萧千夜嚼着包子,又气又好笑的看着云潇嬉皮笑脸的样子,很不得一巴掌直接拍在她脑门上:“还有,以后不要见谁都是好朋友,稍微留点心眼行不行?”
“嗯?”云潇托着腮帮子认真想了想,自言自语的嘀咕,“我只是很寻常的和别人说话啊,又没有故意套近乎。”
她眨了眨眼睛,对萧千夜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站起来走向一旁还在和面的老板,他好奇的看过去,一开始确实只是很普通的聊天,说着说着她竟然撩起袖子认真洗了个手,老板眉飞色舞的指了指面团,又拉着她开始介绍肉馅,没一会两人一拍即合开心的做起了包子,随后一旁的伙计也参与进来,放上梯笼上锅开蒸,萧千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直到云潇端着两个大包子美滋滋的放到他面前,嘿嘿笑道:“这是老板送我的,快尝尝我的手艺!”
他真的无话可说,明明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放在她身上好像一切都能变得合乎情理起来,竟然让他感觉不到丝毫的违和。
云潇倒是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萧千夜默默看着她,仿佛刹那间想起来什么遥远的过去,心中有莫名的悸动搅得一阵疼痛,让他下意识的抬手稍稍用力的按住了心脏——凝渊之野的画面忽然浮现在眼底,火种在天帝的手心诞生,成为那片荒原最为璀璨的存在,她天真热情,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会缠着路过的诸神玩耍,也会一个人默默发呆。
萧千夜抬眼望向正在吃包子的云潇,一样的容颜让他始终心存担忧,而如出一辙的性格更让他倍感不安。
“快吃呀,要凉了。”云潇发现他在看自己,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了几句,萧千夜不动声色的收回情绪,这时候外面传来的小贩的吆喝声,挑着扁担卖早茶的小伙子摇晃着手里一个铜铃,顿时就有不少熟客按时跑了出来,他看着这一幕,忽然又将手指轻轻搭在了脖子上,皱眉道,“阿潇,辛十娘提起的那三个铃铛我似乎有一点印象,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有印象?”云潇咽下一口包子,因为吃的太急还赶紧喝了口水,眼珠子咕噜噜的转起来,小声说道,“其实我看见两次了……”
“看见什么?”萧千夜奇怪的追问,见她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心虚的将目光望向了别处,“看见你用手摸脖子呀,辛十娘说那三个铃铛看着普通,就和家养的小猫小狗戴着的那种差不多,你、你该不会是……”
她抿着嘴憋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拖着板凳往他身边蹭了蹭,一本正经的在他耳根小声说道:“你戴过呀?”
话音未落她的嘴就被塞了一个大包子,云潇一边啃一边笑,阴阳怪气的调侃:“你还咬过我呢,像一只——可爱的小奶狗!”
他被云潇几句话逗得双颊通红,云潇却美滋滋的拖着腮帮子好奇的继续说道:“你的先祖也是被帝仲大人当成小奶狗捡回去的嘛,你有他的一部分记忆,或许真的是和他们相关的东西,所以有印象也不奇怪嘛。”
萧千夜扶着额头,神色略略痛苦:“你说那只天生残疾的穷奇吗?其实我关于他的记忆不是很多,但每一件都和帝仲有关系,之前我就怀疑如此威力巨大的法器应该是出自帝仲和煌焰中间的某一个,如果真的是他留下的那就麻烦了,这要是落到有心之人手里,确实能轻而易举的摧毁一整座流岛。”
云潇小声接话,似乎是有什么避讳压低了声音:“你问问他呗。”
“之前问过,他说没印象。”萧千夜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转着手里的杯子,看着里面晃荡荡的茶水,觉得自己的脑子也正在晃荡荡的乱成一片,“过来祈圣天坑的路上我就问过他,他去过很多地方,而且经常隐姓埋名,所以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可能留下过沾染着力量的东西,现在我倒是想再问问他,但他在神眠里休息,我喊他没反应嘛。”
云潇呆了一刹,忍不住笑起来:“到现在你还不会用上天界特殊的神力把他喊起来啊?”
“我……”他尴尬的咧咧嘴,轻咳一声辩解,“上天界的神力我可以用来战斗,但是用来喊人起床……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会法术,你又不肯教我。”
“怪我喽?”云潇朝他翻了个白眼,冷哼,“你又不拜我为师,凭什么教你。”
萧千夜一时语塞,僵硬的反驳:“你的剑术还是我教的,你不也喊我师兄,又不喊师父。”
云潇瞪着他,看着他心虚的转过脸,支支吾吾的说道:“你把他喊起来,他肯定记得。”
云潇一脚踹过去,没好气的骂道:“我又不会上天界的法术!怎么可能喊得动?”
两人面面相觑,他想了想走到柜台结了账,然后拉着云潇往海边走去,一直到周围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他才从间隙中取出骨剑若有所思的转动起剑柄,云潇吓的一哆嗦连忙按住他的手腕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别是想刺伤自己吧?”
萧千夜不以为然的点头:“在东济岛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把他从神眠里喊起来的。”
说完他往后退了一步,骨剑挑起凛冽的剑气如风刃一般直接击穿自己的身体,即使可以有意识的控制着力道,但是为了将彻底隔绝在神眠之术中的帝仲唤醒,他还是被震得往后大退了一步,嘴角沁出一抹血丝,果然在神智微微荡漾的刹那间,一抹白影从他身体里光速掠出,又被周身环绕的剑气所惊本能的握紧古尘,下一秒,帝仲疑惑的看着两人,在确认并没有敌人之后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嫌弃的骂道:“我是倒了什么霉,遇到你们两个蠢货!”
云潇连连摆手,不甘示弱的嘀咕:“你们的法术外人本来就学不好,到现在你们教我的间隙之术也就勉强放个武器什么的,其它的我确实不会呀。”
帝仲忽然沉默,心底重复着云潇的话——她不会上天界的法术,这让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达到某些隐秘的目的,或许也会让她遭遇无法预料的危险。
好一会帝仲才不动声色的将刚才的情绪掩饰过去,黑着脸问道:“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
“铃铛。”萧千夜捂着胸口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云潇也跟着补充,还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提醒,“就是那种小猫小狗戴的,银质的铃铛,您有印象吗?”
这个脱口而出的“您”字让他不快的扭过头,沉思许久才道:“我想起来了,很多年前我确实买过几个铃铛。”
“买的?”两人异口同声的追问,满脸都是震惊,“竟然你是买的?”
第1075章:食言
“嗯,是我逛街的时候随手买的。”帝仲不以为然的点头,回忆道,“我捡到萧之后就一直带在身边,他虽然天生残疾,但怎么说都是一只穷奇呀,天性里的好斗会随着年龄的成长一点点爆发,我们本来就是在万千流岛漫无目的的旅游,遇到过很多同样好斗的凶兽,我也不想过分压抑他的本能,索性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那几个铃铛就是在那段时间我买了送给他的。”
“买铃铛送给他?”云潇好奇的眨着眼睛,摸着自己的脖子问道,“您真的把他当成小狗了吗?”
帝仲笑了笑,想起那段遥远的过去,心中有怀念也有哀伤:“他是因为天生残疾被同族遗弃的,小时候确实长的瘦瘦小小,骨翼和犄角都被掩在毛发里,带出去说是小狗也没人会怀疑,之所以给他买铃铛戴着……呵呵,其实也是因为他打架总是输。”
“啊?”云潇顿时来了兴致,仿佛明白了什么偷偷笑道,“您该不会是在铃铛上动了什么手脚吧?”
“不动点手脚,总不能每次看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回来吧?”帝仲叹了口气,语气却依然宠溺,“我瞒着他在铃铛里封上了自己的神力,这样可以暗中保护他少被揍几次,第一次给他戴上的时候他很开心,我还骂过他,说这东西都是人家给小猫小狗戴的,他堂堂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一族,脖子上挂个铃铛还美滋滋的,但他一点也不在意,不过喜欢归喜欢,他那样大大咧咧的性子倒也没有很珍惜,大概也就几年的时间吧,他就在一次打斗中把铃铛弄丢了。”
云潇饶有兴致的听着,忽然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话:“帮他打架,您这样是作弊的!”
帝仲瞪了她一眼,云潇立刻心虚的挪开目光不敢插嘴了,他顿了顿,还是被她刚才的话逗得笑了起来:“弄丢了之后他死皮赖脸的跑来找我,非要让我再送他一个,呵呵,这种铃铛本来就很寻常,我拗不过他,就随手又在集市上买了一个回来,虽然那时候他已经长大一点了,但遇到的对手也越来越强大,我还是如法炮制继续将神力封存其中,然后给他戴上了。”
说到这里,帝仲无可奈何的长舒了一口气,忽然目光悠远的仰头望着天空,仿佛还能看到那只调皮的凶兽黏着自己撒娇的画面,呢喃自语:“很快第二个也弄丢了,于是我给他买了第三个,直到这一个又被弄丢,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找我要了,这么多年他跟在我身边,虽然还是大字不识几个,但打架的本事倒是日益渐增,估计也没有多少凶兽能再欺负他,所以我就没有再给他买了,这么仔细想想,灵器司手上有三个铃铛也就合情合理了,只不过凶兽打起来上天入地,那么小的东西连我都不知道掉哪里去了,竟然还能被人找到加以利用。”
“您真的很宠他呀。”云潇低低的开口,想起在终焉之境曾经见过的那抹残影,心中难免有些道不尽的哀伤,帝仲只是摆摆手,不愿多提往事,转向萧千夜问道,“那三个铃铛中封存着我的力量,第三个尤其强大,因为那时候他已经快成年,对手也太强了,不过只要你能找到我就能全部毁去,我记得赤璋曾提供过灵器司的位置,那时候他没有告诉你是三个铃铛吗?”
萧千夜摇摇头:“赤璋只说这件法器极为特殊,因为其只租不卖,所以并没有和其它的法器一起放在灵器司,而且由天工坊的老板亲自保管,需要巨鳌的主人登门拜访他才会借出,赤璋插不了手。”
“果然是谨慎。”帝仲随口接话,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然后从手心汇聚起无数金线往四面八方飞去,云潇下意识的躲开,隔了一会帝仲才露出一抹安心的神色,淡道:“我们在这也呆了好几天,看情况祈圣天坑内应该不会再生枝节,此行一来一回得要两个月,你大哥去调查十绝谷应该也有结果了,不如早些回去吧,解朝秀这个人有些古怪,得尽快调查清楚以免夜长梦多。”
“嗯,他跑去长白山我本来就不放心,是该早些回去了。”一提到萧奕白,萧千夜的神色里顿时就写满了担心,帝仲将古尘扔给他,嘱咐,“原路返回吧,让龙神带你们走赦生道回去。”
“等等,等等!”云潇连忙摆手拦住两人,认真的挺直后背拍了拍胸膛,“龙神毕竟只是残影的状态,走赦生道要比神祭道慢好多呢!我这几天一点问题也没有,我带你们回去,这样快一点。”
帝仲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连萧千夜也没有回话,云潇急的一跺脚:“我保证不会掉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原本还在犹豫的萧千夜立马摇头拒绝:“不行,还是从墟海走赦生道回去。”
“喂……”云潇瞪着他一脚踹过去,萧千夜笑嘻嘻的避开那一脚,赶紧抓着她的手腕强行拽回了峒湖边。
云潇闷闷不乐的跟着他,直到眼睛瞥见波光潋滟的湖水心情才好转一点,又道:“辛十娘说过这附近几座流岛的龙血珠都特别菁纯,难道真的是受到祈圣天坑外围龙息的影响?”
“当然,那可是真龙啊。”萧千夜一边打开弃乡道,一边习惯性的转动着许久不见的古尘,“她自己吃了就算了,还拿出去卖给了山海集其它的客人,这要是被什么有心之人吃了,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大乱子!”
“呸呸呸,你怎么老是乌鸦嘴!”云潇埋怨的打断他的话,两人很快来到龙髓隙的深处,帝仲叮嘱了几句之后,这一次则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印记,冷着脸提醒,“这一路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用这个法术找我,不要每次都跟个蠢货一样只会自残逼醒我。”
萧千夜抿抿嘴没有回话,帝仲叹了口气,又道:“等回了飞垣之后我就得走了,无论是十方会议还是解朝秀,你们务必自己小心。”
“你要去哪?”萧千夜谨慎的追问,“你说过祈圣天坑一事解决之后就会将所有计划告诉我的。”
话音未落帝仲无视了他的问题直接散去神裂之术重新进入神眠,萧千夜微微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刻用力想要催动手腕上的法术,云潇慌忙按住他,解围:“不急这一时嘛,赦生道得走大半个月呢,等到了飞垣再问吧。”
“他根本就是想食言!”萧千夜气的脑门一阵抽筋,骂道,“我就不该好心让他回我身体里休息,我就该让他直接力量耗尽灰飞烟灭算了……”
“千夜!”云潇抬手捂住他的嘴,小声哀求,“我看他好像真的有难言之隐,实在不想说就算了吧。”
他的眼睛却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蓦然染上了血丝,几乎是不可自制的用力握住云潇的手腕,一字一顿低声回道:“我就是知道他有难言之隐才一定要逼他,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担心他会……”
后面的半句话被他硬生生中断吞回腹中,萧千夜深吸一口气,感到胸肺一阵窒息眼前瞬时煞白,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重击摇摇晃晃的大退一步险些直接摔进赦生道,云潇紧张的把他拉回身边,轻拍着后背,咧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别担心,上天界只是对我有一点点克制罢了,其实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呀!要不然冥王那么讨厌我,怎么会还每次都让我溜之大吉了呢?”
“认真点不许笑。”萧千夜板着脸看着她,云潇立刻收起了笑脸,这么一本正经的态度又忍不住把他逗笑,轻轻将她抱入怀中,“阿潇,我不许你单独见他,要不是祈圣天坑事关重大,我甚至不想再让你见他。”
“嗯,我保证离他、离上天界所有人都远远的。”云潇倚着他的胸膛偷偷抿嘴笑起,“保命重要,一有风吹草动我就头也不回的逃跑,反正他们的光化之术是追不上我的。”
“那得是有火种才行。”萧千夜戳了戳她的脑袋,担心不已,“对了,凤姬的情况怎么样了?”
云潇闭上眼睛感知,仿佛是在一片看不到边际的云海中找寻淡淡的火光:“很安宁,应该是安全的。”
萧千夜捧着她的脸颊逼着她正视自己的眼睛,极为严肃的道:“那就好,等她病情稳定,你就回浮世屿把火种取回来,无论如何不许再拿出来了。”
“好,都听你的。”云潇笑眯眯的回答,萧千夜重咳一声,重复,“认真点不许笑。”
“好,都听你的!”云潇瞬间换了态度,还不忘对天举起了手发誓。
他终究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古尘勾出刀风的屏障,白龙的幻影从刀刃游曳而出接住掠入的两人,顿时无数寄灵飞扑而来,他小心的抓着云潇的手腕,问道:“要不你还是睡觉吧,等到家我喊你。”
“不要!”云潇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毫不犹豫一口拒绝,“你就守在我身边,才不会有危险呢。”
萧千夜心中莫名酸楚,苦笑:“在我身边才危险呐……”
“那我也要跟着你。”她不依不饶的紧挨过去,抱着他的胳膊,“我跟定你了,别想甩开我。”
“呵……我哪里舍得甩开你。”萧千夜搂着她的腰并肩而坐,百感交集。
第1076章:隐瞒
有龙神亲自开道,危机四伏的赦生道倒也一路安稳,他不会被龙息影响,反而感觉周身充满了力量分外舒适,但云潇还是难以避免的一点点疲倦起来,一开始还能叽叽喳喳的和他说话,不到半程整个人就昏昏欲睡,他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直到她终于忍不住倒在怀中沉沉睡去,萧千夜轻抚着她的脸颊,无奈的自言自语:“早就让你睡觉了,非要死撑着。”
等到她呼吸渐沉,萧千夜小心的抱着她放到龙首附近,自己则转身大步往龙尾走去,古尘的刀风隔绝出一道屏障,他用力催动帝仲留下的法术印记,但这一次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目的,神眠中的人只是微微睁眼立刻不动声色的掩饰过去,萧千夜眉头紧蹙,咬牙低道:“我知道你听得见。”
帝仲沉默着,不知是否该回应,如果继续僵持下去,或许两人的关系又会陷入僵局,但现在的他只是切断了破军的后路,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赢这一战,所以他绝不能现在就暴露计划,只能故作平静的继续拖延,问道:“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你能相信我的话吗?”
“你没有骗我的理由,除非……”萧千夜蓦然回头看向熟睡的云潇,“除非你知道我一定会反对。”
神裂之术终于现身,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温柔的微笑,让他看不出这个人此刻的真实内心,帝仲淡然的开口,仿佛是在和他解释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祈圣天坑的头骨彻底毁灭之后,破军会失去利用修罗骨继续从流岛汲取力量的途径,同时宿主被杀,会逼着他尽快抢夺新的躯体,以煌焰的实力,破军只能背水一战放手相博,若是能两败俱伤,我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一来可以顺利诛魔,二来也能牵制煌焰,让他不能再这么疯癫下去。”
萧千夜认真的听着,这些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就是太过合理反而让他将信将疑的追问:“然后呢?你准备怎么解决他身上死灰复燃的反噬之力?”
果然是这个回避不了的问题,这次帝仲倒是平静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潇儿身上的火焰本来就能消除死灰复燃的反噬之力,你先处理好飞垣上的麻烦,我去一趟荧惑岛看看如何解决那滴混入的龙血,她是皇嘛,本就就可以将火种赠送一部分出去,如果火种能帮煌焰缓解痛苦,那他再怎么不喜欢潇儿,也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话音未落帝仲就情不自禁的低头笑了起来——当初面不改色的欺骗奚辉,他还以为是自己受到了萧千夜的影响,毕竟这个孩子身居高位,身边有数不尽的阴谋算计,而他也确实是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善良的修道之人变成了冷漠的官僚,但是现在,他反而觉得这是自己内心深处某种本能,可以为达目的牺牲一切。
萧千夜皱眉托腮,是在细细思考他的每一句话,而对方的表情越是严肃,帝仲的心中就越是哀伤,许久,萧千夜还是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确定分出去的火种能对死灰复燃之力有用?我记得赤麟剑是沾染着火种的凤骨,和火种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不确定。”帝仲毫不犹豫的回答,正是因为答得如此果断反而没有引起他的怀疑,“但有尝试的价值,不去尝试永远都不会有结果,试一试对大家都没坏处,毕竟火种起源于天帝,这股力量绝非人间之物能够匹敌。”
他一时语塞没有接话,帝仲淡漠的笑了笑,叹了口气:“我说了你不信,不说又要追着一直问,这么磨磨唧唧不如先处理好眼前的麻烦,别说我没提醒你,那三个铃铛丢失的时间前后差不多五百年,这期间我带着萧不知道走了多少流岛,推算起来丢失的地点应该也隔得非常遥远,这不是一般人用一般的方法可以找到的,天工坊分为三司,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位幕后的老板到底是何身份,你得留个心才好。”
不等萧千夜回答,帝仲摆摆手故意将话题带远,面色凝重的又道:“还有那个黑市的卖药郎解朝秀,这家伙能找到遗落的火种制成人参原株,还有意靠药物创造出传说中的‘鬼母’,到底是兴趣所使还是另有目的,眼下也不好说,总之我先去荧惑岛找找有什么线索,你最好尽快把那群藏在黑市背后图谋不轨的家伙全部挖出来清理干净,免得夜长梦多。”
“我……”
“你不会又要跟着我吧?”帝仲立刻打断他的话,自然是一秒就能猜到他的想法,毫不犹豫的拒绝,“这次不行,荧惑岛本身就有些反常,我记得潇儿说过,说澈皇曾经路过荧惑岛,但被其上面的火焰所阻无法深入,明明是天火穿越境界之后坠落的地方,怎么好端端的反倒阻拦火种的传承者返回呢?你跟着我,她一定也要跟着你,麻烦死了,你要是不放心,等我回来你自己带她去。”
萧千夜皱着眉,忽然感到有点头痛,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帝仲的话,帝仲赶紧摆了摆手,抬手指着龙首处趴着的云潇,眼神里似乎真的没有了曾经那份执着,而是平淡如水,宛如陌路的生人扯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要不了几天就该到飞垣了,别看赦生道里一成不变,算起来外面差不多有两个月了,难得有时间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了,回去陪她好好睡一觉吧。”
时间无声无息的过去,等接近出口的时候气流骤然湍急起来,萧千夜喊醒迷迷糊糊的云潇纵身跃出,明媚的光线突兀的照入眼中,让两人同时不适应的抬手遮掩,龙神的幻影也重新回到古尘之中,顺势将赦生道直接关闭,萧千夜将古尘斜放在一旁并未带走,自己则果断拉着云潇往外围走去。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帝仲悄然握住古尘,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让他无端端的陷入恍惚,直到龙的声音轻轻在耳畔响起,低声呢喃:“大人没有对他说实话。”
帝仲脸色微变,似乎有一刹那极轻的颤抖,仿佛有什么梗在胸口,却又发泄不出来,但他很快就恢复平静:“我只是没有把话说全,并没有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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