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榭依
“嗯?”她疑惑了一下,眼睛一点点瞪大,“绕了一大圈,你是要打我那块玉的主意?”
“你不是说那是昆仑的神守白泽相赠吗?”
“那是……”云潇纠结了一下,啧啧舌——神兽相赠只是她随口编出来的,那是在情急之下没办法,否则娘给的这块玉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出去换别的东西!
“飞垣也有很多神兽,但是还真的没有白泽呢。”明溪太子再度恳求,“你可是欠我五十万两黄金,一辈子都还不清吧?我只要你身上那块玉而已,挺划算的啊……”
“那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故意骗我去玩摇铃局,还好意思说我欠你钱?”
“那你还不还钱?”
“我……”被他问的愣了一下,云潇扳着手指算账,五十万两,还是黄金,别说一辈子了,下辈子她都还不起吧?
明溪太子轻咳一声,想了想,忽然又道:“这样吧,哪天你要是回中原了,我就把它还给你,怎么样?”
“真的?”她将信将疑,明溪太子连忙点头,指了指房间,“你不信?一会我就给你立字据。”
“那、那好吧。”云潇无奈,摘下脖子上的红玉递给他,又小心的嘱咐,“你可拿好了,要是我回去的时候你弄丢了,陪我五百万两黄金都不行!”
“你可真会算账啊……不过,我答应了。”明溪太子轻轻一笑,冲云潇摆了摆手,“姑娘还是休息一会吧,今晚可是睡不了的。”
“哼。”云潇气呼呼的推开门,再也不想跟他废话一句,明溪太子陡然间收敛了笑容,那块红玉在他的掌下,中央的明月一点点弥散出奇妙的灵光。
“沉月……”他默念出红玉的名字,这是帝都失窃多年的至宝,怎么会在一个中原女子身上?
第二十二章:沉月
“真的是沉月?”公孙晏一把拉开门把明溪太子拽了进去,连忙抢过他手上的红玉看了又看,“这东西失窃那么久,竟然跑到昆仑山去了?果然是当年长公主所为吗?”
“你小心点。”明溪太子苦涩的一笑,这块玉名为“沉月”,是皇族代代相传,比传国玉玺还要重要的东西。
它在二十多年前从守备森严的深宫里失窃,而最后接触到这块玉的人,是他的大姑姑,父皇的长姐,明玉长公主。
据说那一年,来自伽罗白教的教主“迦兰王”携带妻子云秋水来到帝都天域城,云秋水久病不治,早已经是奄奄一息,为了寻求最后一线生机,骄傲的白教教主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恳求丹真宫出手医治。
然而,丹真宫拒绝了他,丹真宫是仅为皇室贵族服务的地方,即便是来自白教的教主,也没有资格让他们出手。
偏偏长公主遇到了迦兰王,那一年的长公主早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但是她性情孤傲看不上那些顽固子弟,婚事便一直拖延了下来,她恰巧在丹真宫前遇到了来求医的迦兰王,就是那一眼的惊艳,帝国公主便再也无法自拔,即使知道他已经有了身怀六甲的妻子,长公主还是奋不顾身的爱上了这个不该爱的人。
再后来,就是著名的沉月失窃案。
谁也不知道这短短的半个月长公主和迦兰王之间发生了什么,等帝都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长公主已经独自一个人出现在放置沉月的深宫里。
盛放着“沉月”的法器不知所踪,迦兰王和他的妻子也在那一夜,仿佛凭空消失。
即使是帝国的长公主,明玉依然作为最大的嫌疑犯被盛怒之下的父皇打进了缚王水狱,而她却像丢了魂一样,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受到了最为严厉的惩罚,不仅被无数毒虫撕咬,容貌尽毁,还被砍下了双手双足,刺瞎了双眼,但是即便如此,她依然保持着沉默。
这样非人的折磨虐待整整持续了十年,或者是父皇终究念着那一点点的姐弟情,他赦免了长公主的罪,但是把她废为平民逐出天域城,此生不得返回。
长公主就在那一天之后人间蒸发,而沉月的失窃案也再也没有了下文。
这么多年过去,帝都其实一直在追查沉月的下落,但是明玉长公主、迦兰王都彻底没了踪迹,而云秋水只身回到了昆仑山,再也没有踏足飞垣一步。
而今天,这块古玉,竟然出现在了她女儿云潇的身上!
古玉……帝都更喜欢称呼它为“古书”,据说飞垣大陆上存在着数本记载着坠天历史的古书,它们不知所踪,也不一定是以书的形式出现,沉月便是其中之一。
这本古书里记载了坠天之前,明氏皇朝空缺的一年时光,明氏皇朝统治飞垣上千年,偏偏这最重要的一年历史,丢失了。
历史被尘封在沉月里,无人能解。
在这段历史之前,当年的帝王天恒帝有一位皇后,七位皇妃,十八位皇子,三十一位皇孙,当朝重臣一百二十八位,天域城城民六十万人,而在这段历史之后,仅剩天恒帝一人,百姓数量也锐减至二十万。
谁也不知道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怖的变化,天恒帝是箴岛的最后一位帝王,也是飞垣的第一任帝王。
“明溪!明溪!”公孙晏用了晃着他,明溪太子方才从遥远的沉思里惊醒,他收回沉月,道,“据当年的记载,云秋水病重之际,迦兰王曾经携带妻子来丹真宫求医,被拒绝之后不久就离开了,而沉月失窃后竟然会在云潇的身上,如此算来,他需要沉月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救妻子和腹中的孩子,云秋水究竟是什么病,需要沉月来救?”
“沉月为什么能救命?它不是本古书吗?”公孙晏奇怪的询问,明溪顿了一下,眼中的金光闪闪烁烁。
“在帝都最古老的史卷里,曾经记载过明氏一族的起源。”他幽幽叹了口气,公孙晏连忙摆手,“别、你别说了!这可不是我该听到的东西。”
“记载里说过,以日月为名,赐姓为‘明’。”太子没有理会他,接着说了下去,“明氏一族是上天界十二神,日神、月神之后,皇族持有日神浅金色双眸,并赐予古书‘沉月’,以证皇权。”
公孙晏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瞅了眼旁边闭目养神的萧奕白。
“沉月的力量来自月神,是一种至纯至净,深厚温润的神力。”
“迦兰王知道这种力量……”萧奕白终于睁开了眼,他的眼眸不受控制的变成了惊艳的冰蓝色,严肃的道,“他不仅知道沉月的力量,他还知道如何利用这种力量,迦兰王……恐怕是坠天的幸存者。”
“坠天的幸存者?”公孙晏吃了一惊,眼神雪亮,“那他岂不是得有几千岁了?”
三人同时顿住,想起了一件事,除去七禁地神守,能有如此漫长生命的种族只有一个,那就是拥有灵凤之息的灵凤族!
在想起魑魅之山蛇仙和神守反常的举动,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寒气,那个云潇,该不会真的是灵凤族的后裔吧?可灵凤族没有人类的混血,混血的孩子一定会早夭。
“这块沉月,该不会就是为了救云潇吧……”公孙晏颤颤伸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灵凤族没有混血,但是迦兰王破例了,他知道自己和云秋水的孩子必死无疑,甚至妻子也会受到牵连丧命,为了救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他只能铤而走险利用长公主盗取沉月,灵凤族的力量起源于不死鸟,是一种炽热又霸道的神力,而沉月所附带的月神之力,或者恰好能缓和灵凤之息……”
“有道理。”明溪太子捏着古玉,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
公孙晏的猜测是合理的,但无疑也是危险的,这意味着灵凤族确实还有其他人,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协助父皇破开仓鲛封印,一手策划灵音族逃脱案的幕后主使!
“明溪,把沉月交给我吧。”许久,萧奕白站起来冲他伸出手,“我会设法解开它里面暗藏的历史,只有知道真实的历史,才能知道天权帝这么多年的反常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不是一个昏庸的帝王,永生之术,应该只是掩人耳目。”
“你也觉得他不是一个昏庸的帝王吗……”被这句话惊了一下,明溪太子赫然颤抖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么多年了,自父皇继位已经过去三十六了,他镇压异族人,剿灭各大教派,他喜怒无常,惹得天怒人怨,而萧奕白竟然说他不是一个昏庸的帝王?
他的眼眸明明灭灭,想起了自己的母后。
他们曾经琴瑟相合,相敬如宾,是所有人羡慕的神仙伴侣。
“昏庸的帝王,教不出明理的孩子。”萧奕白笑了笑,“我知道你这么多年都在做什么。”
“呵……”太子殿下哑然失笑,摸着手上的玉扳指——这里面有他的一魂一魄,他确实是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然而无论他做了什么,萧奕白从来没有阻止过,他始终相信自己的一切决定,哪怕这些决定里也饱含了恐怖的暗杀行刺……甚至灭族。
萧奕白的身上隐藏了比明氏皇族更为恐怖的历史,直到现在仍像一颗定时炸弹,让他每日每夜无法安然入睡。
“算了,你拿着吧。”明溪太子把沉月扔给他,仿佛一瞬间累极,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喂,你脸色不好,可别再乱想了。”公孙晏摸了摸他额头,脸色刷的就沉了下来,“你赶紧睡觉去,我们不打扰你了。”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萧奕白也赶紧应和了一声,他推开了窗子的一角往外望去,忽然面色一怔。
下雨了?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北岸城忽然就阴了下来,大片乌云自海岸边缓缓挪动,细细的小雨已经开始滴落。
街上的商贩开始架起雨棚,但是更多的行人仍在雨中狂欢,他赫然就注意到人群里那一抹刺目的紫金色,随后天征鸟的鸣叫响彻上空,萧千夜手持剑灵从鸟背上一跃而下,落到了禁军面前。
“高敬平……”终于认出了那个人,萧奕白顿时就清醒了,他匆匆披了件衣服,着急的跑了出去。
“不拦他吗?”公孙晏看了眼明溪,太子殿下闭着眼,摇了摇头,“随他去吧。”
“是高大人的侄子,新上任的禁军二队队长,高敬平。”公孙晏小心的提醒了一句,太子赫然睁眼,冲窗外望去。
高敬平带着一个随身侍卫,已经和萧千夜正面撞上。
“那个侍卫,怎么有些眼熟?”
“你忘了?”公孙晏指了指那个人,“八年前本来是他要接任军阁的,被萧千夜接了胡,后来就被高大人调到禁军去了,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怎么就做了个贴身侍卫呢?”
“你暗中跟着!”明溪太子正襟危坐,眼里寒光毕露,“必要的时候……除掉他们。”
“……”公孙晏没有接话,那张顽固子弟的面庞上,陡然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第二十三章:百里元帅
城里的雨淅沥沥的越下越大,紫金色队服的人晦气的冲到屋檐下,他不耐烦的拍着身上的雨水,抬头就看见天征鸟上蹦下来的人。
“呦,军阁主好。”他冷哼了一声,身侧的青年也连忙鞠躬行礼。
“高队长提前入城为何不通报?”萧千夜也是毫不客气,不留一点情面,“禁军入城的交接时间应该在后天,到时候我自然会派人去请您,但是在此之前,高队长还是先在周边郡县好好歇着吧。”
“我就是进来逛逛,军阁主何必拒人千里之外?”高敬平冷眼回敬,“还是说这一个月毫无线索的追查另有隐情?军阁主有所隐瞒不想我看见?”
“呵……那高队长就自便吧。”萧千夜随口应付,本来也就不想跟对方多费口舌,见他转身又要走,高敬平一把拉住他,啧啧的道,“军阁主为何穿着便服?这不合规矩的啊!”
“我穿什么需要跟高队长汇报吗?”他厌恶的甩开高敬平的手,对方冷哼道,“难怪叔叔要我注意点你的举动,你果然有问题……”
“队长……”他身边的青年连忙打断,赔笑着,“军阁主,高队长是受海市蜃楼之邀才会提前入城的,并非有意冒犯,还请您多多见谅,现在距离黄昏还有些时候,高队长闲的无事才会在街上随便转转,若是影响到您执行任务,我们现在就离开。”
“慕西昭,你对他这么客气干什么?”高敬平见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谁才是你的上司?这家伙当年拉拢太子殿下抢了你的阁主位置,要不是叔叔看你可怜把你调进了禁军,你现在也就是他手下一条狗!别到现在都不知道该谢谁!”
慕西昭眼眸一沉,没有反驳。
他是禁军总督高成川收养的义子,为了夺取被萧氏一族垄断的军阁,苦心栽培了多年,当年天征府一夜之间遭遇横祸近乎灭族,剩下的长子萧奕白又是个不务正业的人,就在总督大人以为胜券稳操的时候,次子萧千夜从昆仑山突然返回,并且迅速得到了明溪太子的支持,将他唾手可得的军阁主位置直接截胡!
他也立刻失去了总督大人的信任,并被从军阁调回了禁军,从此再也没有得到过重用,自那以后,他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弃子,一直被总督大人安排在他的几个侄子中间,跑跑腿打打杂。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不能有任何不满——反抗高总督,就是在送死。
“慕西昭,叔叔派你来是保护我的,我看军阁主来者不善的样子,你是不是该尽一下自己的职责?”
“队长……”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动手。
“你是想再被扔到荒地里去服刑?”高敬平提高了语调。
慕西昭的脸唰的一变,下意识的按住了手上的长剑,咬着唇努力克制着情绪。
荒地……飞垣除去中央的天域皇城,还有环绕四境的羽都、东冥、伽罗和阳川四大都,除此以外的所有地区,都是荒地,他原本就是荒地上的孤儿,只会那些和野兽搏斗的生存之计,甚至连携带的剑也是锈迹斑斑,是从饿死的尸体上捡来的。
高总督是在一次返程的途中,在死人堆里捡到了他,或者是被他眼里的孤独和谨慎吸引了兴趣,那个让人捉摸不定的老人一时兴起便将他带了回去,收为了义子。
那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进入天域城,在皇宫的西方,老远就能看到两座巨大的高楼,那是丹真宫和祭星宫,而在东方,则是军阁,镜阁,墨阁三阁并列,威武严肃。
那一瞬间,他做了一个足以改变终身的决定——留下来,这里才是自己想要的地方,这里不是猖狂的盗贼可以踏入的领地,也不是猛兽可以袭击的地方,自己要留下来,只有留下来才能改变命运!
可是他的命运被这个从昆仑山回来的人彻底毁了,到头来,还是输给了家族背景。
“军阁主,得罪了。”他的目光一点点沉淀,长剑出手的一瞬间,只见一道矫健的身影赫然掠入,轻轻按住了他。
那是一位白发老者,身着蓝白双色的海军队服,背着一个高大的剑匣,他一手推开慕西昭,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呆住的高敬平,破口大骂:“进城就惹事,滚出去,不到时间别进来!”
“百里元帅……”高敬平顿时没了底气,其实按军级,不论是百里风还是萧千夜,都是和他叔叔高成川平级,只是他一贯看不惯萧千夜年轻,这才敢如此冒犯。
百里风随后看了一眼萧千夜,他的手也已经按在了剑灵上。
“你也想动手?收起来!”他劈头又是一顿训,“哼,到处找你找不到,碧落海下发生那么大的事,你还有时间在这里跟个侍卫动手?”
“义父,我并非有意……”萧千夜识相的收回了剑灵,还没等他话说完,百里风敲了敲他脑门,“你跟我过来。”
“元帅,那我们……”高敬平连忙跟了上去,百里风脸色难看,没好气的道,“你回去等着,没事别在城里乱转。”
“是是是。”高敬平忍了口气,连忙拽着慕西昭,小声道,“愣着干嘛!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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