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麻竹
“好。”想到自家姐姐马上就能住上红砖房了,阮得志看他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喝完酒,吃完饭,阮得志又开会去了。
张宣也是一刻都不敢耽搁,带着辉嫂和孙福成赶往海关仓库。
一路上他都在隐晦的发红包和烟。
得了他的好处,那些人愿意帮忙的同时,还额外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人称“小刘”的青年悄悄告诉他:“听人讲,你舅舅要进一步了。”
这是大好消息,张宣又赶忙加塞一包烟过去:“这是真的吗?有几分可信度?”
小刘扫一眼周边人,不着痕迹把烟揣兜里,就比划道:
“我小叔跟我说的,说你舅马上从科升副处,而且还是实权副处,进出口这块都归他管。”
讲到这,小刘跟他勾肩搭背,鬼鬼祟祟地说:“听说你舅的岳父要退下来了,以后的资源都会用在你舅舅身上。
你等着看吧,副处才是坐火箭的开始呢,这是平步青云呐,你小子以后发达了。”
张宣嘿嘿笑着,“是吗,是真的吗,要真是这样,我下次请你吃大餐。”
小刘拍拍胸口,“你准备好钱,这餐我吃定了。”
“能请小刘哥吃饭,这是我的福气。”张宣笑呵呵附和一句,就问:“你小叔也在这么?”
“呐,那边那个大肚子就是。”小刘突然对远处一个中年大肚男努了努嘴。
张宣转身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中年大肚男不就是分管仓库这边的老大么?
难怪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小刘能经常偷懒也没人说他,还隐隐巴结他,原来是这码子事啊。
哎哟,小刘就一蛀虫啊!
从海关仓库出来,辉嫂看着满满一大火车衣服,长吁短叹地松了一大口气。
她半真半假似的说:“老弟,你不知道,这些衣服不在自己手里,就总是慌麻麻的,现在看到它们心里一下就瓷实了。”
张宣扬手调侃道:“我理解,我明白,毕竟它们都是钱啊,都是大把大把的钱啊。”
这话把孙福成逗笑了,这老小子瞅着这批货,也是很亲切,心里想着,女儿过好了,那在医院的儿子,离治好的希望更近了一步。
罚没物资到达火车站后,辉嫂一直在忙上忙下奔波,张宣就跟在后面学习,打打下手。
把这么大一批物资运送走,几人出了好大一身汗,快累瘫了,不得不休息了一阵。
晚饭吃的是街边民工快餐,不为什么,就图个快,图个方便,图个省心。实在不想动了啊。
火车站有卖磁带的地摊,隔着老远就看到了磁带外皮上的周慧敏。
人儿还是那么美艳,还是那么动人,就是境遇惨了点,被摆在了地摊上。
不能让自家老婆流浪在外啊,心心念的张宣也是走了过去。
他拿起一盒周慧敏的磁带问:“你这磁带怎么卖?”
摊贩说:“单盒5块。”
“买两盒呢?”
“便宜5毛钱,2盒9块。”
张宣挑了三盒,一盒周慧敏的,一盒张国荣的,还有一盒邓丽君的。阮秀琴同志可特别喜欢邓丽君的歌了。
“3盒,10块钱卖不卖?”
“别啊,老板,这价格,我和我八十岁的老母都得去喝西北风。”
张宣笑了,放下磁带说:“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啊?那算了,确实卖不了,我去找找其他人。”
听到这话,摊贩都快哭了,连忙招手说:“老板你别这么实在,便宜卖你了,就当送你个人情,以后有需要记得来找我啊,我还在这。”
“你是个有孝心的,我下次还来。”张宣放下十块钱,拿着磁带走了。
晚上11点多的火车,这次运道不错,是卧铺票。
一上车,张宣跟辉嫂就“服装”这个话题唠嗑了好一阵,只是后面两人聊着聊着,都呼呼地睡了过去。
见两人睡得沉,孙福成倒不敢睡了。
孙福成坐在过道里点根烟,眼睛半眯着,目光偶尔在来来往往的人身上打个转,大部分时间都在假寐。
半夜里,有个年轻小伙子从隔壁卧铺包厢过来,探头探脑,看看这,看看那,见人都睡觉了,他直接盯向了辉嫂的背包,翻了一阵,找到200多元。
第60章 妈,咱不再吃红薯饭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200还嫌少,走的时候人家还想把张宣怀里的帆布包顺走。
只是才摸到帆布包带子,年轻小伙就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下,等他本能回头时,一个硕大的拳头照着他面门咂了下来。
“哎哟!”
年青小伙猝不及防,直接被一拳干倒在了地上,脑壳结结实实撞到了铁床,瞬间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出来了。
听到叫声,张宣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看一眼现场就秒懂是个什么情况,不说二话,对准自己床铺边沿的小伙就是用力一脚。
把人踹翻后,不解气的张宣跟过去又狠狠踢了几脚,打算喊乘警。
“不要报警,我和他私下解决。”这时孙福成看到其他人还在睡,利索拦下张宣,接着对小伙开始搜身,尤其是那个大腰包成了重点对象。
这一不搜还好,一搜就搜出5100多元现金,还有几个四方黄金戒指,一个玉手镯。
孙福成拿着钱财掂了掂,就对地上的年轻小伙说,“你自己选,和我私了?还是我送你去派出所?”
年轻小伙看到被黑吃黑,气得牙痒痒,最后却低着头,还是不敢把事情闹大,一言不发就走了。
这骚操作愣是把张宣看傻眼了,坐在那,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见状,孙福成直接给他2000块钱,解释说:“你知道的,我儿子在湘雅医院急需用钱做手术,我就厚脸皮拿个大头吧。”
张宣慌忙摆摆手,没接,反而担心问:“叔,你就不担心对方报警,来个鱼死网破啊?”
谁知道孙福成非常不屑地说:“他是一个惯犯,他不敢这么做,这类人从骨子里最怕的就是人民同志,宁愿吃亏都不会报警的。”
“……”张宣无言以对。
也再一次刷新了他对孙福成的认知,从三菱刀到刚才的一幕,充分证明了这老货不是善茬,心黑手黑着呢。
时间走着走着,天上的星星退了,月亮躲起来了,刺眼的金光照进车厢时,张宣叹了口气。
现在才到衡市,火车后面还要经过株市、娄市,最后才能到邵市,按这个老爷速度,怎么得也要下午去了。
看来是赶不上杜双伶同志的18岁生日宴了咯。
有点尿憋,他起身去厕所,只是才走几步就被孙福成悄悄拽住了衣服。
张宣不解问:“叔,怎么了?”
孙福成没说话,只是下巴往厕所方向翘了翘,示意他自己看。
张宣有点莫名,但还是在卧铺过道坐了下来,顺便还泡了一包方便面。
5分钟后,厕所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探头出来,见到张宣直勾勾地望着他时,有点呆滞,然后低头走了。
再过1分钟后,里面出来了一个少妇。这女人张宣有印象,上车时还抱个婴儿,婴儿一直在哭,哭了起码有大半个小时。
此刻人家也探个头出来,碰到张宣这毫不避讳的眼神时,明显吓到了,然后头猛地缩了回去。
接着又过了2分来钟,少妇似乎是下了决心,走了出来。
旁边一大汉似乎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少妇走过去时,还一脸猥琐地笑问:“要多少钱,还可以补票么?”
听到这么刺骨的话,张宣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方便面吃起来不香了。
望着少妇进了隔壁卧铺包厢,孙福成比了比手指,说:“这女的,一晚上接了三。”
瞧着孙福成这便秘的快乐,他好想问一句,“叔,你怎么不进去呢?”
吃完面,张宣决定换个厕所解手,回来后,他一坐下就听到附近的人都在议论人家少妇,男的女的都在阴阳怪气。
呵!合着都发现了,之前都在装睡呢?
成为被议论的话题主角,可能是呆不下去了,少妇中途自己走了,抱着个婴儿去了隔壁的隔壁,硬座车厢。
下午2点左右,晚点的列车终于进站了,汽笛长鸣一声,车子减速停下,张宣总算能喘口气了,这一身油腻的啊。是不敢再见人的了。
下车,出了站台,张宣直接去阳云家洗了个澡,然后就准备往学校赶。
听到门口的动响,正择菜的阳云从厨房探个头:“老弟,这个点了,吃完饭再走啊。”
有饭吃当然愿意,可是你才择菜啊,天晓得还要好久?
张宣晃晃手,“算了吧,等你这饭菜好了,我差不多也饿晕了,先撤,先撤,走了啊。”
说着,他不等回话,就直接拉开门跑远了。
为了不空腹坐车,张宣在附近寻了家粉面店,要了碗牛肉粉,还奢侈的要了一个煎鸡蛋,一勺豆腐干。
再世为人,这是吃的最贵的一碗粉,最香的一碗粉,他觉得这一刻值得纪念。
往后啊,那种吃不饱喝不好的日子离自己渐行渐远了,想到这,张宣激动到差点想哭,好想找个女人来,趴到人家怀里痛哭一场。
赶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太阳开始西斜。
陈日升在操场上跟人打篮球,一身腱子肉,一身汗。
张宣走过去,逮着问:“你中午去吃了杜双伶的生日宴没?”
陈日升把手里的篮球丢给其他人,用胳膊撸一把汗渍就啧啧道:“吃了,大酒店吃的。杜双伶父母真宠她啊,好舍得花钱。”
人家有钱啊,就两个女儿,当然舍得花。
张宣问:“她们人呢,现在在哪?”
陈日升摸摸头,有点迷糊,“街上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唉,我吃完饭就跟他们打篮球了。不过有个男生来找阳永健,杜双伶和米见她们跟着人去逛街了。”
张宣右手比划到嘴巴这里,就问:“那男生是不是这么高,还比较瘦?”
“对,那矮冬瓜只到我下嘴唇这里,我是真搞不懂阳永健怎么想的。”陈日升显然很看不上人家,认为那人是在做梦。
张宣笑了笑,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挥挥手道:“你继续去打球吧,我回宿舍了。”
陈日升没听,好奇地跟着他走:“你这次去深城挣到了钱没?”
张宣侧瞥了眼他,“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