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麻竹
张宣想了想说:“双伶和同学去游西湖了,我先到这边把最后一稿写完。
八月初会回去几天,去趟南岳衡山。然后还是要过来,这边还有一摊子事在等着呢。”
两人互相问候几句,说起了正事。
陶歌说:“昨天晚上,人民文学再一次召开了就‘白鹿原’送选矛盾文学奖的研讨会。”
张宣心一紧,慌忙问:“结果如何?”
陶歌压低声音说:“一开始,白鹿原的支持者占据上风。
尤其是人民文学内部的大佬邹平、何启智、以及邢晓斌先后发言表示力挺时,情况一度陷入了危局。
对你极其不利。
不过洪总编据理力争,他罗列了‘白鹿原’两大致命缺陷,才使得场面缓和下来,没有立即通过送选决议。
鉴于‘风声’取得的辉煌成绩,会议最后的结果是:人民文学愿意等你一个月,愿意为你的‘潜伏’小说再等一个月。”
张宣沉默了,洪总编对自己的恩情深似海,自己何德何能,让他感觉无以为报。
甚是感动。
要是没猜错:前生因为没有自己搅局,“白鹿原”在顶着巨大舆论的压力下,必定是通过了人民文学这次内部决议的。
老陈对不住了。
反正上辈子,这次的机会你也没抓住,还不如留给我。
你等下一届茅盾文学奖吧,你的宿命在下一届,你的荣耀在下一届。
张宣问:“洪总编在会上说的两大致命缺陷是什么?”
陶歌悄悄说:“洪总编在会上指出:
第一,‘白鹿原’里圣人朱先生关于‘鏊子’的言论,涉及到历史叙述的重大问题,不利于冲击最高奖项。
第二就是众所周知的两性问题,田小娥的大尺度描写在今年是不符时代要求的。”
张宣几乎秒懂,隐晦地问:“第二条,是不是指有领导不喜欢?”
“姐听说是这样。”
陶歌说:“洪总编指出的第一条已经是大忌。第二条就是忌讳中的忌讳。
所以当洪总编抛出这两条致命缺陷出来时,研讨会现场瞬间鸦雀无声,那些力挺‘白鹿原’的大佬也陷入了沉思。”
话到这,陶歌顿了顿,继续讲:
“下次关于茅盾文学奖的送选研讨会定于8月1日。也就是说,你必须在这之前定稿,不然洪总编争取的时机就……
你懂姐的意思吧?”
张宣拍拍胸口,当即郑重地表示:“你放心,这个月我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完成最后定稿。”
陶歌慎重嘱咐:“时间虽然紧迫,但不要急于赶工,还是得以质量为前提。
不然打得不仅是洪总编和我的脸,还容易败坏你好不容易积累的名声,对你以后的发展不利。”
张宣沉声说:“我知道。”
都是聪明人,定稿的事情点到为止,两人的话题随后转移到了热卖的“风声”上。
陶歌兴奋地说:“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最近又有两个国家的书商表示对‘风声’感兴趣,目前已经派出代表来到京城,跟我们洽谈海外出版合作事宜。”
张宣急急问:“哪两个国家?”
陶歌说:“韩国和英国。”
提到英国,张宣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张脸,莉莉丝。
这虎妞不就是在英国留学么?
她要是在英国图书馆能看到自己的“风声”,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嚯,那时候会不会对自己崇拜到无以复加?
哎哟,他娘的,这事情想想就美。
见他不做声,陶歌问:“姐正式问你,和这两个国家合作,你同意不?”
张宣开心说:“同意,当然同意,傻子才不同意呢。
以后这类事情啊,你就不要再问我了,你全权处理就行,我信得过你。”
陶歌说:“好!那姐先去忙了,你自己也要注意劳逸结合。”
“行,挂吧。”
挂完电话,想起刚才的谈话内容,想起洪总编的事迹,张宣在沙发上足足静坐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他把怀里的抱枕轻轻拿开,把客厅的电话线拔掉,把BB机的电池卸掉,起身去书房。
虽然恨不得立刻、马上、现在就去向世人证明一番。
但张宣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心态平稳,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化压力为动力,力求完美,给自己、给支持自己的人一份满意答卷。
进书房,关上门,他拿出最新版的稿子,打开扉页。
静思几秒,提笔在扉页上写: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
这一天,张宣在改稿子。
中途就简简单单地吃了吨晚餐,一晚白米饭配豆腐乳。
这个夜晚,张宣坐在昏黄的40瓦白炽灯下,依然废寝忘食。
第一天如此……
第二天继续……
第三天不遑多让……
……
第五天中午,有人在敲门。
张宣没理会。
下午,老邓又来敲门了。
张宣还是没理会。
傍晚,老邓又又又来了。
张宣这次理会了,撕下一张白纸,写了一行字。
门开。
老邓一见面就皱眉问:“你小子这些天在干啥子咧,天天不见人影,头发弄得像个鸡窝似的。
小杜电话都打到我楼下来了,她联系不到你,挺担心你的。”
张宣看着他眼睛,只回答了四个字:“闭关创作。”
老邓子原本满肚子牢骚,但听到“闭关创作”这几个字时,立马住嘴了,眼神从头到脚打量他一般。
临了,扶扶眼镜关心问:“我没看见你出门,也没看见你生火,你这几吃什么?”
张宣说:“一天吃一餐,米饭豆腐乳。”
老邓呆愣:“你天天吃这个?”
张宣一副可怜样子地说:“这已经是我最奢华的晚餐了。”
见老邓还要开口,张宣把早已准备的白纸贴门上。
老邓探头一看,顿时气晕。
只见纸上写:关心我,就请每天中午12点、下午5点准时送餐,谢绝敲门,杜绝喧哗。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张宣打个哈欠问:“你吃晚饭了没?”
老邓蛋疼,说:“鲁妮在做菜。”
“哦!……”张宣返回客厅,把茶几上的BB机拿起,电池安上去,转身去了楼下。
老邓跟在后头,看乐了:“你小子这架势是要打秋风?”
张宣一边开机,一边悠悠地呛他:“你就知足吧,现在我吃你的叫打秋风。
再过段日子,我往你屋里瞅一眼,你都要烧高香,那叫蓬荜生辉。”
老邓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听你小子的意思是,再过段日子,我老邓已经高攀不起你了,我已经不配跟你同桌吃饭了?”
张宣不要脸地说,“虽然这就是现实。但你放心,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我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
老邓,你以后会以认识我为荣,到时候我这个名字足够你吹一辈子牛逼。”
邓达清忍不住了,破防了,伸手指指点点,被噎得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末了只得咬牙彻齿地道:“张小子,我等着这一天!”
进屋……
桌上已经摆了3个菜。有长豆角,有梅菜扣肉,还有一只天麻蒸鸡。
他娘的好香,张宣看着就流口水了,闻着味儿就快晕了。
鲁妮果然还在炒菜,张宣伸长脖子一瞧。
啧!竟然是剁椒鱼头,自己的最爱。
张宣问:“导员,你是哪里人,怎么还会湘菜?”
系围裙的鲁妮顿时不爽了,举着菜铲凶神恶煞问:“你在我手里读了一年书,还不知道我是哪里人?”
张宣退后一步,赶紧摆手解释:“老邓说你是他的女人,让我少打听。”
说完,张宣侧头看向老邓,挤眉弄眼道:“老邓,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邓达清正在气头上,直接甩脸子:“别问我,我高攀不上你,我现在不想跟你这小子说话。”
“……”
得,这对狗男女都不待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