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麻竹
但真的挺折磨人。
就是有些心疼媳妇,一脸憔悴的。
老杜酒量总是没长进,总是一般般,但酒品没得说,喝醉了不吵不闹,躺在沙发上就睡得同猪一样,香。
张宣找着机会跟双伶去外面马路上走了走。
“没喝醉吧?要不要睡一觉?”见他脸色红晕,挽着他手臂的杜双伶关心问。
“还好,你爸那点酒量可放不到我,不用担心。”张宣轻轻拍拍她手背,眼睛看向了路边的一片桃林。
意外地在几颗桃树的尖部发现了嫩芽骨苞,这让他心头颤动,看来春天不远了,桃花盛开也不远了,这可是一个好兆头。
兴致大好的两人沿着桃林转悠了一圈,拍了很多照片,其中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莉莉丝。
杜双伶说:“初六陈日升结婚,莉莉丝可能过不来了。”
张宣低声感慨:“也不知道她奶奶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杜双伶望着前方说:“但愿能好起来。到时候我给她代封一个红包,亲爱的你说怎么样?”
张宣愣了愣,伸手捉着她的手心,紧紧没说话。
许久才道:“对不起。”
杜双伶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张宣说:“委屈你了。”
杜双伶眼里泪花一闪而过,把头偎依在他手臂上笑吟吟地嘟囔:“大家都羡慕我,说我找了个这么帅气的老公,赚到了。”
这话莫名的熟悉,前生自己没钱没名气,俩人到外面跟朋友同事聚餐时,人家背后夸得最多就是这话:你老公真好看。
每每这时候杜双伶心里极其受用,回到家后,都会缠着他去卧室云雨一番,前生自己没大用啊,就剩一张皮囊了。
哦,夫妻之间的事还成,就是金手指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
现在想来,应该是实验对象太少了的缘故。
啊!呸,真他娘的无耻啊!
张宣笑问:“都有谁夸?”
杜双伶偏头看着他的脸庞:“亲戚邻居都夸啊。”
张宣在她耳边嘀咕:“现在意动不?”
杜双伶狠狠片他一眼,抿嘴笑:“这可是大白天,不要勾引你家娘子。”
说着走着,两人迎面碰到了肖少婉一家过河去外婆家拜年。
杜双伶和肖少婉打了招呼,两姐妹依旧亲切,像个没似人样的。
张宣只是站在一边,眼神毫无波动,当视线和肖少婉父母相撞时,双方会露笑,算是周全了礼貌。
肖采文就没那么讲究了,眼睛像大风一般在两人身上刮过,头微微上扬,走出了一股不屑的气势,还夹杂着为姐姐抱不平的意味。
目送这家子人离去,两人相互瞅了瞅,默契地往回走。
杜克栋在沙发上睡了一个小时,醒来后就带着张宣和杜双伶到处拜年。老杜家的亲戚都离得近,走马观花似的,一下午就逛了七八家,每家喝口水,说几句话,然后装一点瓜子花生放口袋里就算了事。
这边的习俗都是这样,亲戚多了,不这样根本拜不完,拜完年然后接下来就是流水线似的挨家挨户吃饭了,这顿你请,几十人好几桌。
下顿他家请,还是那几十人,好几桌,就这个样子一直要吃到初四五才善罢甘休。
走了一天,脚有点累了,腿肚子甚至有些抽筋,但双伶兴致好啊,两人纠缠到深夜才睡。
张宣亲她一口,打趣道:“下午不就是别个夸了一路嘛,你就这么不经夸?使劲折磨你男人?”
杜双伶脸红红的,把头埋他脖子里,闭上眼睛微微笑。
过了好久,她才满足地说:“睡觉,明天还要去姑姑家拜年哩。”
“嗯。”想到明年要去拜年,还要赶回家,瞬间觉着腿又累了,睡吧睡吧,赶紧睡。
在姑姑家见到了一干表哥的儿女,几年前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千千长大成人了,亭亭玉立,虽然没读书了,但跟着辉嫂做事,全身透着一股子爽利劲,开着奥迪,将来又是一个妥妥的女强人。
阳佳自从发生了毕业那段事后,一直躲在外边工作,不敢回家过年,张宣也不知道她如今过得怎么样?有段日子没见着了。
华哥的二女儿阳蓉目前在县城计生局工作,春风得意,红光满面,见到张宣和杜双伶口几亲甜,充分发挥了体制里的那股子伶俐劲儿,很有眼色,很会说话。
至于其他表哥表姐家的孩子,大的才15岁,小的还在手上抱着呢,每当张宣和杜双伶看向他们时,羞涩不同程度地在他们脸上绽放出了花,这是最好的年纪。
大姑腿脚灵便,说什么也要跟着去上村看看,去给老张家的祖宗牌位上根香,一行人在雪地里搀扶着,回到十字路口刚好赶上晚餐。
初三放晴了,雪后的晨风清清凉凉,泡桐树上的冰坠子盈盈发亮,开始散发出春的气息。
“弟啊,电话。”
当张宣带着杜双伶和来拜年的亲戚说话寒暄时,搞卫生的张萍在楼道口对着他喊。
“哦,好。”
这几天,他天天有电话,时时有电话,一众人都见怪不怪了。
反而要是他没电话才透着不对劲,毕竟那么一大摊子生意摆在那哎,不忙才不寻常。
“喂,你好。”
三步两步,张宣来到沙发跟前拿起听筒。
“张宣,新年快乐。”
听到这声音,张宣才回过神来,今年是初三了啊,得嘞,文慧这姑娘每年都是初三给自己打电话,今年也不例外。
感觉像个仪式,却又有点像在应付。
“谢谢,新年快乐。”
随着一声“谢谢”,随着两声“新年快乐”,曾经默契无双的两人忽地顿住了,沉默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开口?
等了片刻没见着声音,张宣问:“打电话之前,就没打好草稿?这个电话要说些什么吗?”
文慧问:“双伶在吗?”
张宣眼珠子一翻:“就这?”
文慧会心笑笑,没做声。
过了会,张宣缓沉问:“最近还好吗?”
文慧回答:“还好。”
张宣问:“在做什么?”
文慧伸手指边了边头发,说:“年前去瑞典参加了一场钢琴演凑会,最近都在练习钢琴曲。”
说着,她补充了一句:“姑姑鼓励我出一张钢琴专辑。”
张宣恭喜道:“这是好事啊,你钢琴弹得那么好,我看出专辑行,到时候肯定大卖。”
文慧说出心里话:“大卖我没想过,我就觉得有纪念意义。”
张宣问:“专辑里有我熟悉的曲目没?”
文慧轻轻摇头:“没有。”
张宣有些失望:“一首熟悉的都没?”
文慧没做声。
张宣顿了顿,说:“你等下,双伶在楼下,我去帮你叫她。”
不等他放下听筒,文慧安静开口:“我一直有练习‘出埃及记’,只是这首曲子和我准备的专辑风格不同,就没打算收录进去。”
张宣明白,“出埃及记”是一首名曲,但在古典钢琴界并不受青睐,确实不符合文慧的风格。
他即兴提要求:“能不能现在弹给我听听?”
文慧问:“现在?”
张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就是现在,我通过电话听。”
文慧盯着手机瞧了几秒,说好,接着她出了自己卧室,在客厅众多眼睛的注视下去了隔壁琴房。
先是把琴房门关上,从里面打倒拴,接着手机开外音放钢琴上,端坐一会后,感觉情绪酝酿到位了的她抬起好看的双手放在黑白键上,弹了起来。
“出埃及记”是一首快节奏的钢琴曲,激昂、震撼和气势磅礴是其贯穿始终的内核。
这首曲子对于两人来说意义非凡,美妙的音符一出张宣就自动代入了进去。
听着听着,老男人沉沉地瘫在沙发上,慢慢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不由回想起了两人曾在琴房的一幕幕,曾在中大琴房倾听她弹奏这首曲子的点点滴滴。
都说心有灵犀一点通,无独有偶,文慧阳春十指虽然有节奏的在律动,但脑子里也像放电影似的播放着过往画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
钢琴曲在安静中红高潮了,也在安静中结束了,最后两人又陷入了安静……
一首弹完,文慧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整个人软绵绵地靠着钢琴,对着手机发怔。
许久,张宣睁开眼睛,问:“还在吗?”
文慧轻轻嗯一声。
张宣鬼使神差地说:“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文慧红唇微动,没发出声音。
张宣回望一样楼道口,空无一人,起身说:“你等下,我去帮你喊双伶。”
文慧这次出声了,温温婉婉地说:“我等会再打过来吧。”
张宣收回伸出去的脚,心下了然,这是在避嫌,毕竟两人刚才电话了很久。
张宣半真半假说:“等会如果又是我接的电话,你该怎么办?直接挂断还是跟我干耗着?”
文慧灵巧的小嘴儿微嘟,泛着笑意道:“你还是这么爱记仇。”
张宣说:“我就区区一凡人,你走了以后,我更爱记仇了。”
文慧心口起伏一下,眼神透过窗户望向了外面。
张宣问:“你今天忙不忙?”
文慧回答:“今天休息,不是很忙。”
张宣问:“家里没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