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穹之鱼
漠北马表现出优秀的抗寒能力和耐力。
西北苦寒之地生出的羌骑、府兵、龙骧营,对寒冷早已习以为常。
鲜卑人的斥候只在金山以南的区域哨探,绝没想到有一支骑兵从北面绕过,直接杀向天山之北。
绕过金山,寒风不再那么刺骨,沿途遇上不少鲜卑、胡人小部落,成了中转的驿站。
所有能带走的都带走。
秦军很快乌压压的杀向乌孙国。
风雪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西汉成帝年间,乌孙小昆弥卑爰疐率领八万人投靠康居,欲借康居之力一统乌孙大、小昆弥部众,被大汉西域都护孙建领兵袭杀。
至曹魏,视中原为正统,无岁不奉朝贡。
但鲜卑檀石槐崛起后,一统东西草原大漠,漠西鲜卑多次重创乌孙,乌孙沦为鲜卑人的附庸。
听闻秦军从曳咥河杀来,国中气氛忽然诡异起来。
乌孙王猎骄靡曾娶大汉细君公主为妻,乌孙人在血缘上更亲近中土。
留守的鲜卑大将置鞬落厥泥尽起国中男丁,上至七十老叟,下至十岁孩童,全部挎刀持矛,加上两万留守鲜卑骑兵,一共九万人,号称十五万大军,前来迎战。
乌孙人被驱赶在阵前,仿佛牛羊迎向秦军兵锋。
鲜卑骑兵躲在后面。
黄草泊之北金戈铁马充斥在枯黄的原野上。
“鲜卑人不知兵也,竟以老弱阻于前,岂非抱薪救火哉?足见其惧我之心!”夏侯栩大喜。
兵势一动,摧枯拉朽,这些老弱岂能阻挡?
杨毅本来想先令府兵结阵,看一看形势,夏侯栩一提醒,猛地醒悟过来,敌人连老弱都派上来了,正说明国内空虚,秦军优势就在于以快打慢,给鲜卑和乌孙一个措手不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赵雄、李庠二人为前锋,击穿敌阵,直取鲜卑!”
“唯!”两人闻战而喜。
号角声响起,大地跟着震动。
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秦军厮杀这么多年,士卒军事素质极高。
连府兵都变得精锐起来,不然也不可能奔袭数千里。
龙骧营化为黑色长剑,猛地贯入敌阵之中。
刹那间,乌孙老弱被撕成两半。
盾牌铁甲全都如纸糊的一般。
血肉被长槊挑起,被战马践踏。
为首几员秦将,发出野兽一般的呼啸声。
仿佛因饱食血肉而心满意足。
乌孙人先是错愕,然后是惊惶,最后是恐惧,扔下兵器疯狂逃窜,冲撞鲜卑人的骑兵。
置鞬落厥泥大惊失色,鲜卑人能征惯战的将领都被带到高昌前线。
鲜卑人也从未想过,如此严寒的天气,秦军不从东南而来,从东北而来。
仓促起兵,早就慌了手脚。
愣愣的看着龙骧军奔来。
为首一将森然的目光早已锁定了他。
冰冷的杀意如潮水袭来,置鞬落厥泥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颤栗,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栗,以至于他握不住手上的刀,嘴中连话都说不出来。
在他眼中,仿佛每一名秦军身上都燃烧着黑色烈焰,那是凶气、杀气、煞气凝结而成。
惊愕之时,一把长槊已经撕开了他面前的亲兵血肉。
温热的鲜血在寒风中瞬间变得冰冷,洒在他脸上。
顿时一惊,清醒过来,回想起这还在战场。
但凝结着血冰的暗红长槊已经在眼前无限放大。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一瞬间,他忽然有种明悟:“鲜卑完了……”
下一刻,长槊就贯穿了他的头颅。
整个人都被挑起,扔向天空,白色、红色泼溅出来。
那员秦将仰天发出狂野怒吼:“斩将者,李庠是也!”
第六百八十四章 代魏
秦甘露十年(公元265年),魏咸熙元年。
司马炎于弋阳击败孙皓,收复寿春,于襄阳重创施绩部,声势如日中天,于正月十六在魏帝曹奂的禅让下,登基称帝,定国号为晋,改元泰始。
追封司马懿为宣皇帝、庙号高祖,司马师为景皇帝、庙号世宗,司马昭为文皇帝,庙号太祖。
立妃杨艳为皇后,嫡次子司马衷为太子。
石苞迁任大司马,进封乐陵郡公,加侍中。
贾充为右车骑将军、散骑常侍、进封鲁公,尚书仆射。
陈骞为左车骑将军、高平郡公、侍中,继续督镇河北。
张华为中书令,加散骑常侍。
裴秀升尚书令,巨鹿公。
何曾升丞相,封郎陵公。
荀顗加司空、封临淮公。
其余王沈、王乂、王浑、王濬、卢钦、刘弘、唐彬等人俱受封赏,连被罢黜的石鉴也再度启用。
享国四十六年的曹魏正式覆灭。
由于曹奂的通力配合,司马炎还情真意切的封曹奂为陈留王,邑万户,在邺城建宫阙,设天子旌旗,备五时副车,行魏国正朔,郊祀天地礼乐制度,一如魏国之旧事,上书不称臣,受诏不拜,堪称给足了曹家面子。
但这面子中,浸染了曹髦的热血。
历史上陈留王封国一直传至南朝齐,历经二百一十四年。
一时间士族们纷纷歌颂司马炎仁德。
各种马屁文章甚嚣尘上。
辽东宇文、段、慕容三部纷纷上表称贺。
江东孙皓在钟会的建议下,也遣使称贺。
司马炎拜祭天地,大赏有功将士,晋军士气大振。
不过中原普天同庆之下,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就在此次时刻,洛阳城的民居之中,聚集着数百闲散百姓,正聚精会神的听着说书先生评说司马昭征讨寿春钟会这一段。
“啪”的一声,惊堂木拍在木案之上。
“却说寿春城池将破,世子端了一碗汤药入内:大王,该吃药了。”
“大王虽身体一直不佳,然经过调养,已然好转,见世子面色不对,惊怒道:王太医何在?”
“世子推说,此乃王太医亲手调制所成,儿喂父王饮下。”
“大王何许人也?情知不对,喝令世子退下,世子不退,大王令亲卫拿下,岂料亲卫亦不动,世子奉药至榻前,大王惊呼,何至于此也?这天下本是大符的,逆子不可强夺!”
百姓聚精会神的听着。
街头巷尾,对这些管家秘辛最是着迷。
真假不重要,越是惊悚越是博人眼球。
人群中有不少华服之人,说书近些年比较火热,不需戏台,不需丝竹,只要一块惊堂木,站着也能说,坐着也能说,走着也能说。
所以吸引了不少人,洛阳屡禁不止。
人群之中,一华服公子听的尤为入神。
只有司马炎忙着登基大典的时候,他才能出来走走。
恰巧遇上这场说书。
说书人虽未指名道姓,但他岂能听不出来其中所指?
大王分明是前晋王司马昭,世子就是现在皇帝司马炎,而大符说的正是他,司马攸,字大猷,小字桃符。
司马炎或许是假仁假义,但司马攸却是真的。
乐善好施,接济穷苦百姓,以孝顺闻名。
封地内百姓遭遇水灾、疫病,司马攸减免田税,安抚百姓……
后出任散骑常侍、步兵校尉,治军有威严与恩惠,能力出众。
从司马懿时代起,司马攸便为司马氏看重,更为士族倚重。
身边聚集了不少人。
司马昭称晋王之后,多次在重臣面前表露出要立司马攸的心思,在洛阳早已不是什么秘闻。
当初冯飒大败,司马昭回洛阳大病,史书记载:初,昭疾笃,朝廷属意于攸。(《晋书·贾充传》)
司马昭伐钟会,带走司马炎,却留司马攸镇守洛阳,已经是非常清晰的讯号。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司马昭莫名其妙薨了。
司马炎在石苞、贾充等人的支持下,秘不发丧,丢下已经破城的寿春,赶回洛阳,执掌大权……
“公子,此人妖言惑众,必是秦贼细作,当下狱提审!”身边随从刘暾低声道。
司马攸扫了一眼周围百姓,摇摇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是非曲直自在人心,能禁一时,难道能禁天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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