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魏 第422章

作者:苍穹之鱼

关键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收服文鸯,一箭双雕。

“鸯投君侯,如拨云见日也!”文鸯改为双膝跪地,朝杨峥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杨峥心中一叹,本是世间神将,却被时势逼的如此卑微凄凉。

这时刘珩堪堪赶来,隔得老远就骂骂咧咧的,“庞会那厮前世是个兔子,跑的贼快,他娘的,我拍马都没追上。”

本来严肃的场面被他弄得有些滑稽。

拨开人群,见到跪在地上的文鸯,连人带马被吓的一跳,“文、文鸯!”

手上狼牙棒也差点掉地上。

杨峥示意文鸯起身,“你小子还是搞砸了!”

身边亲骑交给他带去追杀,这也导致杨峥身边亲卫不多,给了文鸯一次机会。

柿子专挑软的捏,刘珩不敢追杀文鸯,只盯着庞会。

刘珩干笑两声,“属下这不是击退庞会了吗?”

贼兮兮的眼神一直没离开过文鸯,如果是别人,他早就喊打喊杀,遇上文鸯却一声不吭。

“庞会是你击退的吗?”杨峥板着脸道。

“下、下次,属下一定提庞会人头来见。”刘珩脸皮越来越厚。

“五十军棍,先记在账上。”杨峥瞥了一眼身边的庞青。

庞青立刻掏出小本和笔,记了下来。

刘珩反而一脸的如释重负。

天色已暮,东面战场尘埃落定,但整个战局还在迷雾之中。

杨峥令士卒就地扎营,休养人力和马力。

一个时辰后,斥候才陆续赶回。

“报君侯,司马望、路蕃七千军驱赶万余青壮,与王基合攻南围,为张将军所拒,敌损失惨重,司马望、路蕃率先撤走,王基渡潏水而去!”

自从杨峥自领骠骑将军、姑臧侯之后,军中渐渐以君侯称呼杨峥。

而张特、周煜、尹春、周旨四个中郎将,也被称呼为将军。

张特手上一万五千府兵,守不住夹城才是怪事。

不过王基渡潏水而去倒是让人意外。

这人的战场直觉堪称敏锐,若此时向东逃窜,则自己从龙首原而下,趁其半渡灞水而击之,说不定就能一战而擒王基了。

现在渡潏水向西,则是要从西面逃入长安城中。

但逃得了吗?

只要东南两面的夹城还在,长安就是一座孤城、一座死城!

没有粮食,能撑多久?

第二日、第三日打扫战场。

第四日,杨峥才汇集人马,赶往夹城。

张特领着一干折冲都尉、副尉、牙将、宣义郎等前来拜见,“属下幸不辱命!”

人人脸上带着喜色。

挡住王基,长安就是瓮中之鳖了。

“子产请起、诸位请起,此战之首功当归诸位也!”杨峥以手虚扶。

“谢君侯!”诸人大喜。

“今日细作有情报射出,城中粮食原本只够支撑一月,现在王基人马入城,城中即将崩溃!”一向沉稳的张特,脸上也忍不住带着一丝喜色。

这一次,长安城中的大鱼太多了。

司马孚、司马望、王基!

还有十几万的人口!

以前杨峥以为司马孚坚壁清野,城中人口至少二十万往上。

但实际上,司马孚只收青壮,老弱妇孺留在城外自生自灭,而且也仅仅收聚了长安周边的几个县,加上这么长时间的袭扰,城中人口没有那么多。

这段时间,粮食被集中控制,按户分发,细作才弄清了具体人口。

不过十几万的青壮,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此战,吾必取长安!”杨峥大笑道。

放眼雍凉还有谁能救长安?

庞会已经被打趴下,司马昭远在洛阳。

至于临晋、潼关、武关的三个司马,若是敢动,自己骑兵可立即奔袭之。

洛阳司马昭想救援长安,来的少了,是给自己添菜,来的多了,粮草是一个巨大问题。

几十万大军,不是说来就来的。

粮草、军械,以及各种辎重。

洛阳中军刚刚与诸葛诞在寿春城下鏖战一年,正是疲惫之时,司马昭敢在这个时候不顾一切的救援长安吗?

杨峥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趁他病要他命。

他想在关东休养生息,自己偏偏不给他这个时间。

第四百五十四章 宽仁

秋收之后,粮食、军械、牲畜、辎重源源不断从天水和武威送来。

加上辅军,杨峥投入在长安城下的兵力将近六万。

天水与南安本就是屯田重地,今年在鲁芝的经营下,开始爆发出强大的潜力,所产之粮,居然不下河曲与西平。

还有朔方、北地二郡,在杨嚣、杨济的大力经营下,也呈爆发趋势。

不仅粮食丰收,牲畜也迎来爆发。

士卒们穿着新发下来的羊袄,吃着羊肉,坐在夹城之上嘲笑对面长安城墙上守军。

寒风之中,城墙上的守军簇拥在一起,伸长脖子,盯着夹城上的守军。

王基曾想从北面突围。

但那是杨峥故意留下的一个陷阱。

渭水北岸没有那么多水网,一马平川,骑兵眨眼即至,王基手上没有成建制的骑兵,派再多的步卒都是找死。

只要他们出城,无论是向西还是向北,半个时辰内,总会有一支骑兵追杀而来。

绝望、恐惧、饥饿,还有寒冷。

城墙上守军士气越来越低靡。

就连司马孚、王基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城中牲畜早已宰杀干净,连耗子都被百姓捉食,粮食只够十天,为之奈何?”司马望眼窝深陷,脸色发黑。

司马孚行坚壁清野之策,导致长安附近没有百姓。

没有百姓就没有粮食。

士卒们从西城而出,看到的只是一片的荒凉萧索。

还有比他们更饥饿的狼群如影随形。

更西面的武功、陈仓有粮食,但哪里已经被蜀军占据。

司马孚道:“派士卒再向百姓征粮,总能找到一些的。”

一个月之前,司马孚便施行了粮食集中供应之策,把粮食从百姓手中收回,只供应守城士卒与青壮,至于城中百姓,则自生自灭。

即便如此,粮食还是只够十天。

“城中不断有人饿死,百姓手中怎还有余粮?”王基长叹一声。

早年他曾拜山东大儒郑玄为师,熟读儒家经典,崇尚仁义之道,所以有些不忍。

司马孚也是饱学之士,却没有王基的慈悲心肠,轻声笑道:“搜一搜总会有的。”

“即便寻到一些,又能支撑几时?太尉一向宽仁,不如放百姓出城求生,如此也不负大将军仁义之名!”王基盯着司马孚的眼睛道。

司马孚摇了摇头,“非也,若放百姓出城,将士们皆有求生之心,安肯死守?伯舆可知西贼最缺何物?”

“大义名分!”

司马孚苍老的脸上又笑了起来,“大义名分只不过遮人耳目之物也,西贼最缺的是人!如今长安城中十几万人,若送给西贼,岂不是助纣为虐?”

王基瞠目结舌,“太尉是要……”

司马孚脸上笑意不变,但眼神中涌起一股阴冷,“他们留在长安,还是我大魏百姓,若出城就是贼了,人活一时,不就求个名声吗?以大魏之民而死,悠悠青史,不失为一桩美谈!宁为大魏之民而死,不可投附西贼而生,民不畏死,伯舆为何以死惧之啊?”

瞬间,王基如坠冰窟,这可是十几万人的生死。

在司马孚的诡辩中,全都成了他司马家的牺牲品。

如此狠毒,比之司马懿、司马师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基少年丧父,被叔父王翁收养,尝过人间苦难,所以才会有体谅百姓之心。

而司马孚一出生就钟鸣鼎食,与王基是两个世界的人。

百姓在士族眼中,岂非就是牺牲之物?

“伯舆啊,小仁和大义你不可糊涂。”司马孚反过来规劝王基。

苍老的声音有种特别的说服力,令人不知不觉就认同他的观点。

“即便如此,长安也未必能撑过十日。”王基一脸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