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魏 第165章

作者:苍穹之鱼

桓范、鲁芝被挤出去,丁谧功劳不小。

李胜自不敢跟他顶嘴。

但他不敢,有人却敢,何晏冷笑一声道:“公昭愚鲁,丁尚书为何不亲自去一趟?”

何晏不是谯郡子弟,但身份尊贵,既是魏武的养子,又是曹魏的驸马,在儒士中大有名望,有这么多光环,自然不愿被丁谧压住了风头。

这时邓飏也上来添油加醋,“丁尚书为大将军左膀右臂,如此粗浅之事,岂能烦动他?”

台中三狗,不仅咬别人,也咬自己人。

丁谧两眼一红,甩袖站起,眼看就要闹起来。

曹爽连连伸手致意,“彦靖为吾心腹,尔等亦为吾之臂膀,诸位当竭力同心扶保大魏。”

丁谧冷哼一声。

何晏眼中升起恨意。

邓飏则阴笑不已。

只有李胜被晾在一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曹爽举樽,几人才勉强又凑在一起。

司马府中。

还是司马师与钟会二人密谈。

与大将军府的剑拔弩张不同,二人颇为轻松的对弈。

“大将军调文钦归淮南,败棋也!”钟会举起一颗白子。

棋盘上,表面看起来白子处处占着先机,将黑子逼入死角。

实则白子为亢龙之势,离衰败只差一两步而已。

而黑子处处潜藏着杀机。

司马师两眼盯着棋盘,“士季是说王凌?”

“不错,文钦曾在王凌手上任庐江太守,却一向残暴贪婪,王凌数次弹劾,曹爽顾念他是谯郡子弟,置若罔闻,今加为冠军将军,王凌岂会不知其中的制衡敲打之意?”

“王凌与我伯父交厚,同为并州士族,可惜与我们不是一路人。”司马师漫不经心的落下黑子。

“昔日汉武煌煌武功,才敢迁四方豪强入茂陵,大将军威信不立,却敢削中正官,与整个士族为敌,以致天怒人怨,王凌不会站在太傅一边,但一定也不会站在大将军一边。”钟会也是士族中的一员。

司马师欣然一笑,“正是”

手中黑子落下。

本来棋势如日中天的钟会忽然发现自己竟无处落子。

因为落到任何地方,都会遭到黑子无情的绞杀!

“子元棋术高绝,某不敌矣。”钟会拱手投降。

司马师轻轻将手中黑子放回,“曹爽一直都没做错,任大将军以来,改革朝政,明升暗降,排挤士族老臣,任用谯郡子弟以及士族新锐,不能说不高明,然欲成大事,首在用人,曹爽有大志,可惜他身边之人却不堪大用,夏侯玄、桓范、鲁芝皆有才干,却被其疏远。”

钟会笑道:“子元真大将军知音也。”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能知曹爽,而曹爽不知我,所以必败!”

如此自信的话说出,司马师脸上却依旧没有表情,仿佛在说一件事实。

钟会一脸钦佩。

第一百六十七章 阳取

彭护女儿彭青蝉被迎进府中时,杨峥后院立即起火。

夏侯芷醋意大起。

以前看不上春娘,现在二女有了联合的迹象。

阿怜与彭青蝉出身相似,倒有了同病相怜之意。

夏侯芷是正室,娘家权势熏天,杨峥都不敢得罪,更不用说她们。

闹了几天,在杨峥软磨硬泡下,夏侯芷还是软了。

跟他们夏侯家的子弟相比,杨峥这已经非常克制了。

把彭青蝉迎进门,加强了与彭部卢水胡联系。

很多羌胡在河西繁衍了几百年,盘根错节,势力复杂。

绝不能单纯的一刀切。

关键一刀也切不下来,很有可能陷入长期的消耗战。

如沮渠部,杨峥固然可以剿灭西平境内的沮渠部,但牵涉面太广,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否则很容易就引起整个卢水胡的动乱。

与彭护联姻,形同在卢水胡插入一根钉子。

沮渠部就不敢妄动了。

六月中旬,河湟各屯田的庄稼如同一片片绿色的海洋,长势喜人。

临羌城的会盟也在如约而至。

西海各大大小小的羌胡首领都来了。

也没人敢不来。

杨峥的凶名在西海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冶无戴部的累累白骨还堆砌在大通山下。

“自某去年离开,西海足足乱了一年,长此以往,民不聊生,本将军心痛如绞,寝食难安。”杨峥憋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羌胡首领心领神会的送上马屁。

“将军仁德古今无双!”

“有将军在西北,乃我辈之福分。”

……

马屁拍的杨峥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诸位既然如此抬举本将,那就听本将一句,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羌胡首领们大眼瞪小眼,“将军大可放心,我等也就是打闹而已,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回去就握手言和,不劳将军费心。”

聪明人还是不少的。

话里话外都把杨峥往外面推。

“西海之上都是兄弟。”

“对、对,兄弟间打一架再寻常不过了,没想到惊动了杨将军,真是罪过。”

杨峥心中好笑,这帮家伙打的脑浆子都出来了,在自己面前却扮起了兄弟情深。

现如今裤子都脱了,难道要缩回去吗?

“不错,五湖四海皆兄弟,来来来,为了避免诸位兄弟再大打出手,本将为你们定了几条规矩。”杨峥让亲卫抬进三块木牌。

木牌之上写有文字。

羌胡只有语言,没有文字。

为了避免有文盲不认识字,或者曲解了杨峥的一片好意,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杨峥特意令人以汉胡羌诸语念了出来。

“其一,西海诸部之兵皆归护羌校尉府。”

“其二,西海诸部之民皆编为牧户。”

“其三,西海诸首领入西都安享太平。”

念完之后,堂中一片寂静。

羌胡首领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

一满脸虬须的中年胡人喘着粗气道:“将军这是不给我等活路?”

“杨将军欺我等太甚!”另一高大汉子胡人冷声道。

杨峥认得此人,龟兹胡,白从虎。

虬须胡人名秃落,赀虏首领,祖辈是匈奴贵人。

这年头在西北只要有名有姓就都是个人物。

有人出头,其他羌胡首领也跟着聒噪起来,“不是我等不识好歹,而是将军实在太苛刻。”

“我们祖祖辈辈在西海草原上驰骋,将军一锅全端了。”

没人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

杨峥早有预料。

只是,西海诸羌胡们还有选择吗?

杨峥不动沮渠部,最主要的原因不是沮渠部有多强大,而是付出远大于收益,风险也大于收益。

西海则不同,盐铁马都是好东西。

关乎自己的第三条腿,岂能白白放过?

“诸位不要激动,本将完全是一片好意,你们这么杀下去,就算谁能胜出,以后还不是被外人吞并?本将军仁义为怀,为免西海血流如河,想了三天三夜,才为尔等想出一条坦途,以后诸位都是我杨峥的兄弟,诸位的子民也是我杨峥的子民,大家成一家人,难道不好吗?”

自从当上了护羌校尉,杨峥睁眼说瞎话的水平就日见增长。

“多谢将军好意,我等恕难从命!”秃落比较耿直,直接开口拒绝。

白从虎也冲杨峥拱拱手。

当场就有一大半首领站在二人身后。

“看来我们终究是做不成兄弟了。”杨峥叹息道。

心中杀机却在此起彼伏,堂外就有刀斧手,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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