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魏 第145章

作者:苍穹之鱼

羌人势强,秦胡势弱。

蒙虓的心逐渐沉入谷底。

感觉自己要被天边奔涌而来的暮色吞没。

女人孩子已然力竭,无助的瘫坐在地。

男人们还在咬牙抵抗。

而羌人的淫笑声越来越大。

滚滚暮色从西而来。

然而在暮色之中,有不一样的声音。

那是铁甲铿锵之声……

蒙虓狂喜的望着西面,“杨将军!”

男人女儿孩子也望着西面。

羌人们也望着西面。

“贼子何敢杀我族亲!”一支甲士从暮色中奔出,几千人的怒吼震动天地。

黑色的铁甲在火光中泛着死亡的光泽,森然的长刀隐隐闪烁着白芒。

仿佛涌动黑云中闪动的雷芒。

夫战者,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必克之!

秦胡力竭,羌人势衰。

而杨峥锋芒正盛!

百余雄健亲卫从甲士中奔出,当先一将,高举狼牙棒,势若奔雷,嘴中怒吼:“蒙虓,死了没有!”

十几个羌人不知轻重,上前阻挡。

狼牙棒扫过,脑浆与鲜血齐飞,竟然没有一合之将。

身旁亲兵,也是龙精虎猛之辈,环首刀起落,人头滚滚。

两千甲士,向前挺进,似汤泼雪,如破竹之势。

羌人本无阵列,与秦胡血战良久,遭受背后一击,兵败如山倒。

山间狼嚎声越发大声,仿佛嗅到了杨峥的气息。

“哈哈,刘珩兄弟,我还没死!”已杀入敌中的蒙虓仰天狂笑,身体中又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刘珩也裂着嘴大笑,“没死就好,我来住你!”

狼牙棒在敌群中扫动,带起一片惨嚎之声。

二人在战场上豪情四射,杨峥忍不住有些好笑,指挥着士卒向烧当羌大纛突进。

长矛攒刺,仿佛在平地间凿出一条血路。

羌人的士气不可避免的被击溃了。

羌人四散奔逃。

三百步外的大纛,倒在地上,被无数羌人的脚板践踏。

第一百四十八章 坞堡

西平的治所虽然在西都城。

但西都是魏文帝曹丕黄初三年才扩建的,其底蕴远远不如矗立了三百多年的临羌城。

汉武帝元狩二年,霍去病进取河西,于此地建城。

汉宣帝神爵元年,赵充国平定西羌,开屯田,以定羌人。

此城地处药水湟水三角地带,湟水在南,羌水在西,沙岭在北,戎峡在东。

堪为祁连山之南第一重镇。

向南俯视河湟谷地,向西雄视西海草原,向北可窥伺武威。

所谓关山锁钥不过如此。

在迷当的注意力转向西海之时,也渐渐意识到临羌城的重要。

但为时已晚。

羌人没有如此远见,从汉羌大战就可以看出,羌人不擅远谋,打到哪算哪。

一次次揭竿而起,一次次被汉军镇压。

潮水般的羌人涌向城墙。

临羌城仿佛睡着了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这让羌人们起了一些侥幸之心。

他们踩着尸体,架起长梯,小心翼翼的攀爬。

羌人本就不擅攻城。

只因背后有雪亮的长刀。

凡是临阵而逃的人,全被削去四肢,丢在湟水河中哀嚎。

与这种死法相比,死在城下反而是一种解脱。

好在这座城已经被猛攻五天。

所有羌人都觉得,这座城不会撑太久。

几名勇士已经快爬上城墙,城下、营地里的人都注视着他们。

咚、咚、咚……

然而噩梦一样的战鼓声,再次响起。

仿佛捶打着他们的心脏。

没有喊声,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只有长矛向前突刺。

那血迹未干的长矛,带着尖锐的破风声,瞬间就刺穿了羌人勇士的皮甲,凄惨的仿佛唤醒了城墙。

接着,石头、擂木、箭雨从城墙上兜头泼下。

整个战场瞬间沸腾起来。

城下蚁附的羌人惨叫声直冲云霄。

而城墙上,只有忙碌的身影。

士卒持矛攒刺,青壮投下木石,女人搬送。

几员将领在城头指挥、鼓舞士气。

羌人的攻城再度以失败告终。

凄凉的号角由远而近。

未死的羌人,被抛弃在战场上哀嚎,与这号角声渐渐重叠。

迷当一开始非常有自信。

手握几万大军,又有卢水胡、月氏胡相助,而临羌城兵力空虚,就算用人堆,也把临羌城堆下来了。

然而事实却超乎他的想象。

临羌城宛如大雪山一样,无论暴风骤雨,始终屹立不倒。

反而是他损兵折将。

耗费五天,折损近万人马。

卢水胡、月氏胡在损失几千人马之后,也开始偷奸耍滑,每日要粮要军械。

仿佛两头永远喂不饱的狼。

偏偏迷当不能罢手,还要继续喂。

不然狼饿了,就不管什么盟不盟友的了。

尤其是沮渠部卢水胡,原是匈奴的一支,凶狠似狼。

“这张特到底是什么人?”迷当的眼中布满血丝,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不仅打击了羌人的士气,也打击了迷当雄心和信心。

几日鏖战,张特的名声逐渐传扬开。

能以几千士卒,抵挡近十万大军的猛攻,名声不响亮也不行。

“此人原是曹魏武卫营的屯长,跟随杨峥从骆谷中突围,被杨峥倚为心腹。”俄何烧戈的声音越来越小。

自从遇到杨峥,他感觉自己就没顺过。

“一屯长竟有如此能耐?”迷当很愤怒。

不仅仅是因为攻不下临羌城,而是跟敌人相比,自己手上全是废物。

愤怒之后,便是一层被刻意压制的恐惧。

汉人中有多少这样的人物?

而他身边,却只有俄何烧戈、蛾遮塞这些货色。

不是他不想杀俄何烧戈,问题是,杀了他,其他人也未必能顶用,或许更加不堪。

“既然临羌攻不下,大王何不直取西都?毁了西都,也等同于破了杨贼的基业。”俄何烧戈小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圈。

迷当冷笑一声,“你以为本王的第三步棋是什么?”

俄何烧戈不敢言语。

但迷当望向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善。

“报大王,沮渠复拔又来要粮。”一羌官前来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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