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倚夜听雨
而现在,李泰如果不能直接刷出资源的话,那就只能通过长安郑家这样的大布商去解决布匹的问题,毕竟钱这种东西好来,但物资的生产到底要看社会平均劳动时间的。
随着时间流逝,干旱依旧,时间到达六月,太阳越来越变得火辣,晒得人难以忍受。
渭河与泾河的水位虽还没明显下降,但河流周围的土壤已有几分白化,抹上去泥土一粒粒破碎,显然至少泥土表层已经相当干燥,根本无法凝固。
与此同时,零星难民开始三三两两顺着河流而来,然后向大城市寻找自己的一线生机。
他们一路上吃着草根树皮,偶尔吃上了几天包着细沙碎石的救济粮活命。
但所有难民也都没选择放弃,而是继续强撑着身子,一步一步向长安而来。
因为长安是首善之地,若其他城市还有可能会选择关闭城门,甚至派出士兵驱赶百姓。
但在长安天子脚下,只要不是国库里面跑老鼠了,那长安底下肯定是会开着粥棚。
至少让这些艰难逃亡的百姓能够一天有一碗稀粥,让他们能够勉强的活下去。
那种因为粮食不够,就自己先逃了去其他地方自己就食,不管百姓死活的君主,如果是在国力上升期还好,如果在国家生命的下行期,基本就跟杨广下扬州没区别。
说实话,李泰真正开始接手这些因为旱灾而向着长安地区奔逃的百姓时,很快便发现相对其他灾害来说,因为旱灾而迁徙而来的百姓,相对来说倒是出乎意料的秩序。
原本李泰以为的灾难是黑压压的一片暴民会黑压压的压迫着城市开启城墙,然后失去秩序在一片打砸抢烧中什么都要,把一个城市的宁静破坏得一干二净。
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旱灾中受灾的百姓最主要的是佃户与贫农。
他们没有自己的土地,当旱灾降临,地主富农,甚至很大一部分中农,那都能够靠着自己手里的土地与自己平时积累下来的粮食强行支撑下去。
有的家里甚至有冬天积雪储蓄下来的蓄水池,所以旱灾他们并不怕。
但对没土地,平时靠着帮佣与租用别人土地为生的佃户与贫农而言,因为干旱所带来的最大问题就是这些人不需要佃户与雇农了。
这直接就让没有土地,没有生存资料的他们直接被当地社会给抛弃掉了。
这就好像是在现代城市中没房子的普通上班族,在正常的情况下,靠出卖劳动力换来的工资能在现代大城市中拥有一席之地。
他们有时候喝着咖啡,站在高楼大厦上看着美轮美奂的霓虹灯时,以为这个华丽的舞台就是为他们的到来准备的。
但只要疫情来临,所有没房子的打工人,基本上都要为步步紧逼的房租与生活费逼得哪怕疫情肆虐,也依旧只能冒着风险去工作。
因为不工作自己就活不下去!
这还是现代社会,面对陡然的天灾人祸,有着强而有力的政府,有着愿意为弱者撑起一片天空的强者,以及万众一心尽量做到自己不拖后腿的人民的共同努力,也是耗费了大量经济的代价才克服了困难。
但在封建社会中,以普通朝廷政府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对抗得了这种波级数州,甚至整个关中的天灾,因为这压根就不是最底层的几乎没有生存资料的百姓能抵挡得了的。
存粮多得,他们便打算在本地多待几天,看看老天会不会下雨。
只要下雨了,那么哪怕卖身为奴,至少地主会预支部分的粮食让自己活下去。
存粮少得,甚至借不到的他们,那就只能够离开当地。
因为他们已经没资本在当地活下去了,他们只能试着去其他不同的城市看看,哪怕变成了流民也再所不惜,因为他们想要活下去。
所以,旱灾和其他灾难一样,流民也如同滚雪球般不断滚大。
但他们相对其他灾难来说,初期会相对平和一些,治理起这些流民,也相对容易一些。
如果换了其他什么地震,瘟疫和水灾之类导致的灾民,那可就是一瞬间波及一大片,失去一切的百姓那可就真的是一个随时会点燃的火药桶。
但现在只要初期制定好了规则并且严格的制定下去,那因旱灾而逃难到这里的百姓,只要能找到能让自己糊口的工作,就基本不会再闹事了。
所以实际上早做准备的高陵县处理起这些难民来到底没有李泰预估的困难。
但与其他灾难不一样,其他灾难多数处理得是灾难后的灾后工作,有得是劫后余生。
但此刻面对着持续不断的旱灾,却需要百姓在这绝望中,用意志熬到老天下雨。
第四十六章 收钱一贯
随着六月过半,但关中依旧没有雨水降落而下,李世民又派遣了长孙无忌去祈雨,如果继续的旱下去,自己怕不是要派遣房玄龄去了,真是让人恼心啊!
说实话,这一天晴空万里无云,单独拿出来那是顶好的天气。
但这样的天气持续了两个多月了,那就成了灾难,至少很多地区的地那都种不成了。
说实话,这天气本身让李世民并不恼心,但这旱灾之后成蝗灾,蝗灾过去又来了旱灾,绵连不断的灾难让李世民没有丝毫喘口气的机会。
纵然李世民的内心相当的坚强,但偶尔也忍不住疑惑,难道自己真是天弃之人。
否则为什么在自己登基后,年年都是闹这样令人烦恼的天灾呢!
不过想到这里却不免想到正在高陵,吸收着大量难民妥善安置的李泰。
一想到李泰在为政时候表露出来的才华,还是让李世民感觉到慰藉。
虽然老天并不待见自己这个天子,但老天到底给了自己一个很能干的儿子。
此刻,青雀所在的高陵地区成为了一个关中的确的人口吸铁石,流民凡向长安城过来的,基本都会被高陵这个人口黑洞不断吸过去,而且这些流民就仿佛再也出不来了。
不过最重要得是,虽然不断有流民进入到高陵,但高陵的秩序并没有受到破坏。
相反这些流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融入到了高陵这个新兴城市中,成为其中的一员。
此刻的流民努力干活,仿佛这座城市本来就属于这些流民的,这些人所迸发出来的热情,任何经过高陵的人看到了,怕多少都有几分的呆滞,因为他们也实在太努力了。
说实话,李世民也看不懂李泰的操作,很多长安城内的官员也不理解李泰是怎么用一座高陵就吸纳了这么多流民,使得他们转化成百姓,然后竭心尽力的在此工作。
毕竟就算是进行分田,也没有这么多田亩分啊!
这就让很多朝中闲职成员,直接请了假就去高陵转一转,就当做是旅游了一天。
自己也不求学得多么高深,只要照猫画虎的在遇到灾难时用上,说不定自己就是能吏了。
就在李世民稍稍分神时,杜如晦倒面色如常的端着一排公文走进来,对李世民道,
“圣人,这些奏章臣已进行初步批注与建议,还请圣人批阅!”
“朕记得昨日便是把吏部的官员调度单看过了,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奏章!”李世民看着杜如晦微微一愣,“而且今日满朝休沐,是你轮值,玄龄呢?”
大唐官员那是有休假的,当然如果是工作狂的话你可以继续去干活。
不过这种人为官是相当惹人嫉恨的,毕竟任何人在职业场上最恨的就是那些内卷的货色。
本来明明可以自由摸鱼的环境,在这些鲶鱼进来后,就再也不能够做一只快乐的咸鱼了。
房玄龄能坐稳尚书仆射,最重要的就是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绝无落人话柄。
与之相比,杜如晦就是一位工作狂了,明明应该是休沐的日子,却在奋斗。
这自然带动了他下面的属官努力干活,但同样的,这样的家伙在同僚关系只能说一般。
“长孙仆射替圣人求雨,臣暂代尚书右仆射职务还不熟悉,所以不敢懈怠,便自请与魏国公互换。”杜如晦如实的对李世民道。
“原来如此!”李世民点头,听到杜如晦的话,便让侍从接杜如晦手中文件。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李世民道,“不对,房玄龄做事向来周正,可不是你想换就换的!”
“也许是因为魏国公静极思动,也想要出长安城走一走吧!”杜如晦笑着道。
“啧!”听到这话,李世民愣了愣,却也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一眼高陵方向摇摇头。
所以,不只这些想要偷师的官员,此刻民部尚书戴胄和魏国公房玄龄,也一起骑着马,带着两队仆人来到了高陵县。
因为他们也不理解,为什么李泰就能把这些给难民给轻易安抚了,并且高陵县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匪夷所思的发展起来。
此刻,房玄龄与戴胄两人打量着高陵,此刻高陵县区之外,已经有木墙阻拦着。
所以这次来高陵县到底是有了城门,而不再是当初那可以肆意穿梭的地区了。
城门有两扇,一扇城门能够自由的进出,并没有任何限制。
但如果出现衣衫褴褛百姓,尤其被询问后没过关用的公验的,那按照流民身份去隔壁城门进行排队。
重新登记造册后后,他们将会获得新的身份,多少也算是长安人士了。
说实话,以前因为没城墙,李泰压根就没让人去验公验。
因为这里还不算是城市,这是那些修筑成围墙的城市才有资格去验的。
自己没有城墙,自然不算正式的县城。
但有了城墙后就不一样了,那自己就必须要遵守唐朝的法律法规。
还是那句话,自己靠着自己是王爷,在无伤大雅的地方打打查边球可以。
但如果想要占着自己是王爷的身份以为自己能够无视一切法规,那自己就太天真了。
这无度的索取,终究会在某一天如同积蓄已久的山洪支付出自己肆意妄为的代价。
房玄龄与戴胄两人说实话真的非常想要看看那些流民是怎么处理。
但进入到城门后,他们发现这两个城门虽然开着一个方向,但流民的那个城门进入后,便直接用木栏隔离了开来……
隔离了开来!
流民绕着城墙而走,并不是直接就投进入到高陵这城市中,而是需要另外的安排。
房玄龄与戴胄两人对视一眼,在城门口停下来,他们可不是来看高陵县的。
而是想要看李泰怎么处理这些流民的,结果就一扇门的距离,自己跟他们分道扬镳了。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不过,城门口的卫士也相当有眼力,看着这两个骑马的老人在门口停下,周围还有着一些佣人,估摸着对方大小应该是个官。
连忙走上来道:“请问来者可是长安贵人,来此是想看看高陵如何妥善安置那些流民的。”
“你这卫士好眼力!”戴胄听到卫士的话先赞了一句,然后道,“还请卫士郎告知。”
“这已经是常事了,经常有长安的士子过来询问。”卫士理所当然的说道,
“还请贵人去另外一个门处,直接告知那里守门门卫,你们欲参观流程。
到时候支付一贯,便允许自行一路参观,到地点会有人引导你们去下一处。
支付五贯会有农业学府学子接引介绍,有事你们尽可以询问,了解流民转化成的程序。
若支付十贯,会给诸位一只哨子,诸位若走累了,只要到某些关口处吹响哨子,便会有马车接送诸位,同时去某些远距离的地点时,也会用到马车或者牛车。”
“我们随从与马匹不能进去吗?”戴胄听到卫士的话,却是皱眉道。
“这倒不是,而是带入牲畜与人那按照数量每人每匹都需额外支付一贯。
若贵人不觉得贵,带多少人进去都没问题。”卫士继续的解释道。
“这越王的敛财之术的确独步,那是什么地方都能给他找到挣钱的办法!”戴胄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