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醋打工仔
他从袖子中拿出来了一封文书,这文书很厚实,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弄成的。
「今日来朝的时候,老臣本来也想要拿出来此物,参奏这两人的、」
此时的公子惠就像是一个痛惜于自己孩子误入苦海的人,他的声音中带着惋惜和无奈。
「老臣虽然多次阻止,但却无能无力,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误入歧途。」
「只是这个事情并没有陈奉常说的那么严重。」….
他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下来的韩谈,看着那高高的坐在台上的嬴政说道:「其实他们两个,只是隐瞒了些矿产而已。」
「而且并不是铜矿、铁矿这种,只是一种看起来毫无作用、只是花里胡哨好看的矿石。」
「陈奉常应当是误会了。」
一番话轻描淡写的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了出去,又是借力打力将胡川君两人的罪名从谋逆变成了贪污受贿。
而台上的嬴政此时看着手中的文书,若真的如同文书上所写的,那便是真的。
他有些怅然的看着
公子惠。
公子惠的这一招很高明,但其实这个时候他不应该说话的。
嬴政的心中有些难过的叹息了一声。
政治斗争从来不是看你多能够花言巧语,而是看皇帝到底怀疑不怀疑你。
原本犹疑不定的始皇帝,在这一刻真的明白了。
这位幼年时候照看自己,甚至多次帮助自己的川阳君,当真是有了不同的心思。
只是为什么呢?
嬴政不理解。
他淡淡的看向了一旁站着的陈珂:「陈珂,你有什么说的?」
陈珂压根不上川阳君的当,只是笑着说道:「启禀陛下,臣也不知道川阳君所说是真是假。」
「不过么,臣倒是觉着此时身在蓬来洲的景阳君、胡川君二人应该不会这么想。」
陈珂一双眼睛眯着,像是一只得了肉的小狐狸一样。
「我知道川阳君肯定交代过景阳君不要做一些事情,但问题是.....」
「当巨大的利益放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还会记得您的叮嘱么?」
「自我来到咸阳城后,自川阳君站在这朝堂上的时候,蓬来洲已经是被全面封锁了。」
“现在的景阳君和胡川君,收不到您送过去的任何信件。”
“此时的蓬莱洲如同一个巨大的蜜罐一样,他会吸引着贪吃的熊将其中的蜜糖吃干净。”
川阳君诧异的看着陈珂,脸上带着茫然:“陈奉常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们二人是他们二人的事情,与老夫又没有什么干系。”
他摇着头轻笑说道:“难不成,陈奉常觉着,这谋逆的事情与我这个糟老头子有关系么?”
“老夫如今是秦宗室的大宗正,年纪甚至比伱的父亲都要大上一些吧?”
“算是你的祖父辈了。”
“半截黄土已经埋在了老夫的身上,老夫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陈珂也是打着笑哈哈说道:“这事情当然和您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宗室之中有如此的败类,难道您不管一管么?”
公子惠只是说道:“管一管?”
“唉”
“老夫拿什么东西去管呢?”
“他们早已经是不听从老夫的话了。”
公子惠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些许愁容:“就连这些事情,老夫都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做的,到底有没有做。”
“前一段日子,老夫重病缠身,甚至一次门都没有出过。”
“咳咳.“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陈奉常所说的事情,老夫的确是不知。”
“但老夫的确有责任啊。”
公子惠就想是苍老了十岁一样,他的脸色黯淡。
而此时,陈珂却是微笑着说道:“川阳君要保重身体啊,近日冬日的寒风甚重。”
公子惠神色不变,但心中却是猛地一提。
近日冬日寒风甚重这句话。
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
他眸子中泛起些许波澜,如同水雾一样,只是此时此刻一笑,全然都消失了。
“多谢陈奉常关心。”
“只是,咱们如今正在说着胡川君和景阳君的事情,还是继续说吧。”
“朝堂之上,哪里是可以这么随意儿戏的地方呢?”
陈珂耸了耸肩膀,神色不变:“陛下,臣有此疑虑后,便书信与陛下。”
“此事应当不用我们操心了吧?”
公子惠看着台上的嬴政,而嬴政神情不变:「此事陈珂的确与朕说过,不过倒不是大事。」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王贲和李信去蓬来洲,为的就是这个事情。」
「不过当时这个事情没有什么确切的信儿,如今看来,陈珂应当是掌握了一些消息?」
嬴政摇了摇头:「此事不必放在朝堂上说,等到朝会结束之后,再说吧。」
他看着一旁站着的冯劫,主动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冯劫,正巧了陈珂回来了。」
「你从西域带回来的大多数东西,都需他去辩驳,等到下朝之后,带着陈珂去看看吧。」
冯劫当即上前一步,他知道这个时候提起来自己的作用,当即颔首道:「臣遵旨。」
众人前面站着的扶苏有些迷茫。
为何感觉今日的朝会这么诡异?
自己的老师突然参了一本胡川君,而后川阳君好似也掺和了进来。
但又是一两句话这个事情又过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而李斯却是有些沉默了,他从这短短的几句话中,已经看出来了今日朝会的大概情况。
如今的局势很明了。
川阳君似乎暴露了一些东西,皇帝似乎不太忍心处理川阳君,陈珂好像抓住了川阳君的把柄,但却没有趁胜追击。
只是简短的一个交手,而后瞬间就归附原位。
一定有哪些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
陈珂回来的这几天,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干么?
为什么川阳君突然坐不住了?
皇帝的态度到底是什么呢?
这一切似乎都是谜团,让人心中犹疑不定。
但此时李斯并没有说什么,朝堂上最大的智慧是什么?
是看不懂的时候就不说话。
只要你不说话,不表态,就永远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似乎嬴政并不想要他这么闲,只是看着他说道:「李斯,你前些日子不是说官制的问题解决了?」….
「说一说吧。」
李斯无奈扶额,似乎自己成了救火的。
不过皇帝的话不能不听,当即站了起来,从袖子中拿出之前早就准备好的文书。
而后,朝堂就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
蓬来洲
胡川君府邸
赢沦神色急切的来回走动着,他的面前赢苦则是一脸淡然的正在写着什么东西。
赢沦猛地回过头,看着赢苦说道:「写写写写,你就知道写什么鬼东西。」
「现在叔祖的信件还没到,会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赢苦神色不变:「还能出什么问题?」
「若是久久不到,必定是被陈珂的人拦截了吧。」
「你没有发现么?自从陈珂走了之后,这蓬来洲的军力调动就非常频繁了。」
「只怕如今蓬来洲已经被封锁了。」
赢沦神色大变,他看着赢苦说道:「那你就不想想办法?」
「难道就任凭陈珂对我们步步紧逼,而我们就只能够任人宰割?」
赢苦神色不变,低着头继续写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着急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