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醋打工仔
真正的白酒。
多日前,他拿出来的,度数不低的那种酒。
他望着众人:“诸位啊,都说一下自己今年的工作吧、”
陈珂的声音落下,场中的气氛瞬间冻结。
“也让本督听一听,你们这将近一年了,都做了什么。”
他的语气中充斥着笑容,但眼睛中却只是些许的漠然的冷峻。
众人对视一眼,唯独一个人站了起来,不紧不慢。
正是扶苏。
扶苏微微一笑,众人却不会以为他是怎么了,都猜测到这是给自己打一个样,告诉自己应当说什么。
他清朗的声音回荡在院落中。
方才的管弦丝竹声具都是消失了,只剩下了扶苏清俊的声音回荡在院落里,诉说着蓬来洲这一年的变化。
而扶苏之后,便是临淄郡等人。
这个顺序,是按照之前的作为排列的,由大官职到小官职。
..........
月上中天,宴会上的人背后的冷汗已经是掉落了不知道多少了。
最后一个人的汇报终于说完了。
陈珂笑了笑,看着这依旧紧张的众人:“不必担忧,我又不是什么大恶人。”
“难道我还会杀了你们不成?”
他缓缓地说道:“只是这半年,你们做的的确不行。”
陈珂看着众人,不怒自威:“你们不能全然依靠我。”
“必须找出来自己的出路。”
他看着田承说道:“齐候,你必须找到胶东郡的特产,或者说胶东郡发展的方向。”
“否则岂不是成了临淄郡的附庸?”
陈珂的语气中带着谆谆教诲,也带着冷酷无情。
地区的发展、经济的推动,如何是能够轻松而言的?
必须是如同疾风骤雨一般冷酷!
田承低头受教。
陈珂缓和了些语气:“若有不懂得,可以问。”
“其余人也是。”
“莫要将现在的大好局面葬送了。”
“不要乱搞、不要瞎搞、要有把握的去做,我们的底线就是让黔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面对那些豪贵,你何必害怕呢?”
陈珂开了句玩笑说道:“你们问问牧野兄,我陈珂的刀能不能砍了他这个新晋的大豪贵满门?”
话是开玩笑,但其中有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就不知道了。
而樊牧野迅速的接了这句话,同样笑着说道:“陈总督的刀自然是快的,不过我这算什么大豪贵?”
他指着远处的姜若昂说道:“这姜郡守的姜家,才算是大贵族嘛。”
看起来像是祸水东引,被引了祸水的姜若昂大笑着。
自从家仇得报,他就一直是这一副胖乎乎的、看着十分和蔼的样子,众人都要忘记他从前的样子了。
“我姜家算不算豪贵我不知道。”
“但若陈总督想斩了我们满门,我们没有半点还手余地,也不会反抗。”
姜若昂伸着脖子,嘻嘻哈哈的说道:“我可从来没有做过违背秦律的事情啊!”
众人嘻嘻哈哈的,这句话也就算是过去了。
但却都记载了自己的心里,毕竟陈总督怎么可能突然说一句没用的话?
樊牧野的心中冷汗连连。
他的心方才有些许松动,想要借助这次招揽「出版署」或者说未来「蓬来洲第一印刷署」的机会,为樊家、为自己争取写利益。
这位总督就直接警告了自己....
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他这个亲身经历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其中的威胁?
方才那一瞬间,陈总督是真的有杀心!
第六十九章:长亭外,古道边
这个时候,樊牧野才想起来,这位陈总督可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自己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有什么旁的心思的?
他端起酒杯,用宽大的袖子遮挡住了额头上的汗水。
而陈珂也没说什么,就像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笑着与旁人说话。
一场宴会很快就结束了。
月亮的光逐渐变得越来越亮,甚至有些入驻东天的时候,这场别开生面的宴会终于结束了。
走在临淄郡的街道上,樊牧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幽幽的感叹了一句说道:「总督大人,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话一样。
「那是自然的。」
樊牧野心头一紧,猛地转过头去,就看见田承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走着。
他脸上的紧张之色缓慢褪去,无奈的说道:「三位怎么在此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是哑然一笑:「是我忘记了,魏候府便在我府邸的不远处。」
田承拱了拱手,显得十分温仁。
「樊令长可介意与我三人一道?若是不介意,便一起走一段路吧。」
樊牧野自无不可,只是点了点头。
四个人漫步在这街道上,脸上的神色中都是带着些淡淡的缓和,没有任何的情绪。
「哈欠。」
这一片寂静中,一道哈欠的声音陡然响起。
魏新打了个哈欠说道:「樊令长,方才宴会上,你与总督在打什么哑谜?」
樊牧野并不介意魏新知道,毕竟方才宴会上的事情,任谁都是能够看出来的。
于是,他坦然的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所以总督警告我了一下而已。」
魏新砸了咂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还是你们这些大族之人厉害啊,我们这些人见到总督,别说是不该有的心思了,就连稍微一些小动作都不敢有啊。」
他指着田承说道:「你瞧瞧,这堂堂齐候见到陈总督之后,就变成了胶东郡郡守。」
「甚至还是一位什么事情都不敢做的郡守。」
田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为什么要引以为耻呢?」
「我虽然是朝廷赦封的齐候,但也是陛下、总督任命的胶东郡郡守。」
「至于什么都不敢做么。」
他笑着摇头,语气中带着嘲讽和鄙夷:「你真的以为总督会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
田承微微的低着头。
他看着面前的地面说道:「太傻了。」
「当总督面前杂乱无章的东西被拆除后,第一个遭殃的一定是那些有问题的人。」
「敢在总督的面前搞小动作,是不要命了么?」
田承瞥了樊牧野一眼:「你说是么?樊令长。」….
樊牧野苦笑一声,此时的他已经知道这位来找自己是做什么的了。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而后才说道:「田郡守说的对,老实本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方才是为官之道。」
「即便是权、财在怎么好用,也没有「命」重要啊。」
「在陈总督的面前,谁敢扬言自己不会死呢?」
说完这句话后,气氛顿时陷入了沉默当中,魏新只是吃吃笑了两声,余缺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他们都知道这种情况。
前方出现了
岔口,田承站在路口中央,身体上是白色的月光。
「此处有岔口,我等恐怕是要分开了。」
他别有深意的说道:「樊令长,你我恐怕要分道扬镳了吧?」
樊牧野此时却是摇着头,他的眼睛看着田承,微笑着说道:「何至于此呢?」
「此条路我是知道的。」
他指着远处说道:「我即便是走另外一条路,也会在那条路的尽头与三位相汇。」
「毕竟我们三个的最终目的地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