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出走八万里
“左副相公孙博，二品大儒修为，算下来现在该有花甲之龄，出身自世家洛州赵氏，原本是如今赵氏家主的伴读，但天资过人，早期受到了赵氏的重点培养。后来因为拒绝了赵氏联姻的要求，娶了如今的夫人，所以和赵氏的关系不算太好。”
“世家之间对他的评价不佳，说的最多的就是忘恩负义四字。”
“不过民间却多流传其深情美名。”
“公孙博这个人，怎么说呢？能力是有，但是性格上有些孤高，工作之外，极少与人有交集。我爷爷曾经说过，公孙博只可为副，不能执掌正印。”
“至于右副相……”叶大福顿了顿，凝重道，“有些棘手。”
“怎么说？”陈洛问道。
“这副相，名叫吴庸之，也是二品修为，出身是圣族，陌州吴家。”叶大福说道，“这陌州吴家，立家之主，是当年方圣的弟子。”
陈洛闻言，从中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叶大福见陈洛的表情，又解释道：“当年宋圣与世家圣族交恶，一大批出生世家圣族的子弟挂印而去，宋圣趁机启用寒门。”
“后来程南松在位时，延续了宋圣的策略，同样以寒门子弟为首。”
“目前的偏倚处，是四相部门中寒门子弟最多的部门。”
“世家圣族这才发现不对劲，所以推动了吴庸之上位。不过吴庸之在任职副相后，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也未有过什么过失，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陈洛点了点头，心中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所以目前的偏倚处还算完善，如果大哥你想省事，其实什么都不用管，偶尔有大事再坐镇开封府判一判就好。”叶大福喝了一杯酒，说道，“但如果想施展拳脚，恐怕就要动一动世家圣族了。”
“但是，要慎重。”说到这里，叶大福的脸色难得严肃起来。
陈洛苦笑一声。
唉，那帮老家伙让自己坐上这个位置，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施展拳脚”吗？
……
而就在陈洛与叶大福商议偏倚处的同时，中京的某处偏僻宅院的密室中，也有几道身影正在密谋。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就算一天审三桩，也要大半年才能审完！等到那时，还会再有新的。”
“很好。这就算是咱们给梧侯上任准备的礼物吧！”
众声音闻言，也都发出一阵笑声。
但笑声过后，也有人担忧道：“只是……咱们这么做，万一日后引来梧侯的报复怎么半？”
“别的不说，就那条武道禁令，咱们家族可都承担不起啊。”
其他人闻言，也都沉默下来，望向那领头的人。
“怕什么！”那领头之人低声呵斥道，“我等又不出面。”
“再说了，此举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记住了，我等不是要谋算梧侯，最多只是让他在法相位上碰碰壁。”
又有一道身影皱眉，问道：“那我们做此事的意义在哪里？”
“即便梧侯在法相位置上待不下去，那他还是梧侯，根本伤不到丝毫啊。”
“非也！”另一道一直在角落里沉默的身影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枉你是圣族子弟，怎么如此鼠目寸光？”
“颜百川、程南松他们，为何费尽心思要推陈洛上任这法相的位置？”
“你们各自家族的长辈其实都看得清楚。”
“那是想借陈洛的能力与背景，试试看能否打破世家豪族在律法上的壁垒！”
“若是换成其他人，我们可以淡然处之，但是换成陈洛，你们敢说他没有这个能力吗？万一真的被他打破了这个壁垒，你们的家族，有几个经得起追究的？”
“将陈洛赶下法相之位，是尔等家族的自救！名不正则言不顺，只要他不是法相，就算是道主，就算是别的什么身份，也与我等无关！”
这话让在场之人心中一凛。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自然明白，各自家族里的那些破事，若是真的拿出来放到太阳底下去晒，只怕连太阳都要吐口唾沫。
“你们的举动只是开始而已。”那身影继续说道，“让陈洛发现寒门子弟的问题，想要解决，还得从我们世家圣族中寻找解决方案。”
“到那时，看他怎么去打破世家圣族的律法壁垒。”
这道声音说完，就不再开口，其他人也都默契地点了点头。
……
“只要律法壁垒不破，这位在百姓心中无所不能的梧侯就算是撞上南墙了。”方家，方化及喝着茶水，与一众方家联姻的家主笑着说道。
“若是再出什么吸人眼球的案子，引起物议沸腾，民怨四起，那这陈洛身负的民心气运可就要大打折扣。届时他想开通万里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说到这里，方化及注意到有几位家主微微皱眉，似有不屑之意，于是脸色一沉，重重地放下手里的茶杯。
“哼，有人是不是以为我方家置大义不顾，只顾私仇？”
“诸位，不是我方家因自家小利而要阻碍陈洛，只是陈洛之红尘武道，与我方家圣道冲突得厉害。”
“这是圣道之争。”
“诸位的家族与我方家同气连枝，诸位背后的老祖也都是走的我方家圣道。若我方家圣道受损，那诸位自然也不能独善其身。”
“你们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祖大道崩溃吗？”
“你们舍得圣族世家的名号吗？”
“你们怎么面对各自的族人？”
方化及一连几个问题，让在场众家主一个个面色阴沉。
方化及沉默了片刻，又是轻轻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
“我方家自然也知晓武道对人族的重要程度，也知道这是人族大势，断然不会，也不敢带着诸位走上人族的对立面。”
“只是这么多年，我等对人族的贡献不算功劳也算苦劳吧！”
“我方家的想法很简单，拖一拖，延一延，让陈洛晋级的速度慢一些。”
“给我们争取几年大道转圜的时间。”
“这不过分吧？”
听到方化及的话，在场其他家主也都默默松了一口气。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大家还是一致的。
“那便……安排吧。”一名家主表态道，“不过先说好，只针对法相之位，不针对梧侯之人。”
“一旦梧侯从法相位置上请辞，一切行动中止！”
“对，是这个说法。”另一位家主也附和道。
其余家主也都纷纷点头，表示附议。
“自然！”方化及放下茶杯，说道，“我方家也不是傻子，看不出圣堂与道宫的态度。”
众家主闻言，这才算放了心。
众人又是讨论一番后，纷纷告辞离去，等众人离开，那方化及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了地上。
“混账！”
守在门外的方家大儒闻言连忙冲了进来，看到地上那被砸成粉末的茶碗，疑惑望向方化及：“家主，怎么了？”
“哼，这帮混账！”方化及指着众家主离去时留在桌子上的茶碗，怒不可遏，“他们的祖宗借着我方家的恩泽封了圣，他们的家族也一个个成了豪门，成了圣族。”
“现在就忘了我方家的恩情了！”
“我方家的决定，什么时候还需要向他们解释？”
“现在一个个的，都翻脸不认人了！”
那方家大儒闻言，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家主，息怒。”
“时也，势也。”
“今日实乃我方家千年未有之变局。”
“如今我等，还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
方化及深呼吸了几次，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
“老夫明白。”
“只是心里不舒服。”
“没事了，下去吧！”
那方家大儒拱了拱手，转身离开。方化及重新坐在椅子上，望着地上那茶杯砸碎后留下的白色印记，突然感觉到无比疲倦。
……
酒足饭饱，陈洛告别叶大福，继续向南飞去。
上任法相前，还是得去梧桐林一趟，把化身入幽冥的事情给安排了。
本来按照陈洛的原意，这种事，自己现在出面实在太危险了。
万一外公的气还在头上，那自己一顿揍是免不了了。
最好的方式，就是找到蒹葭嫂嫂，让蒹葭嫂嫂代为说明。
问题是——
三师兄！
眼下这段时间，正是轮到蒹葭嫂嫂和三师兄比翼双飞的时候。
不得不说，三师兄还是御妻有方啊。
所以，只能自己跑一趟了。
……
飞倒梧桐林外围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守灵的小妖拦住了陈洛，再看到陈洛的令牌后，连忙毕恭毕敬地将陈洛引入梧桐林内。
那令牌是之前蒹葭上方寸时给的，在梧桐林内拥有最高的通行权，小妖自然不敢拦。
“公子，前方就是帝皇所在之地，我等不能擅入，还请公子自便。”送到一处地方，小妖停下脚步，对陈洛恭敬说道。
陈洛点点头，摆手示意那小妖去忙，随后自己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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