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老西
坎元山妖军已被彻底打散，一路畅通无阻，推进速度极快，临近午时，便已行军四百里。
此时烈阳高升，弥漫整个早晨的浓雾好似退潮一般渐渐消散，而众人也看到一幅奇景：
数百里外，出现一条笔直通道，好像有天神挥剑一击，将连绵群山贯通。
正是先民古道。
这古道虽被浓雾笼罩，即便烈阳高照，也不曾消退，但隐约能看到两侧石壁上，矗立着一座座高耸石像。
王玄眼睛微眯，下令道：“分散探查周围，莫要靠近，岑先生，你们随我来。”
一声令下，六合阴阳门地师便在小队骑兵护送下，前往各个山谷勘探。
经过这些时日，早已配合默契。
而王玄则带着屠苏子明等人前往先民古道，魏庭山率一千并州府军紧随其后。
他们速度飞快，策马在山岭之巅奔腾纵跃，又用了青龙遁法，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已赶到。
那先民古道入口两侧，皆是高耸悬崖，虽不少地方已经坍塌，但大致还算整齐。
外面是一小片平原，野草绿树高耸。
如果说坎元山脉是棋盘落星局，那么这绿色平原就好似一条翡翠玉带，构成棋盘边缘。
岑虚舟若有所思，低声道：“大人，这里有些古怪啊，两地山势走向完全不同，老夫从来没见过这种地形……”
话未说全，但王玄已知其意。
眼前地形，彻底证明坎元山大阵，以及上面的棋盘落星局，乃是人为布置。
这么庞大的区域，不知是何人所设，下方所布阵法又是为了做什么？
想想，便令人心神不安。
王玄深深吸了口气，运转烛龙眼，旁边岑虚舟也同时用出地元门观炁之法。
在他眼中，一条如江河般浩瀚的龙脉地炁自北而来，但在此地却被硬生生折断打散，化作万千小龙散向坎元山各个谷地。
而那条先民古道，也因此气息变得诡异，阴煞之炁升腾而起，不停扭曲变化。
“原来是一处断龙迷魂梯……”
旁边岑虚舟微微摇头，松了口气的同时，眼中似乎也有些遗憾，“地气龙脉有灵，若被破坏，也会有怨，化作各种诡异之地，断龙迷魂梯其实与古战场一般，都是龙脉地炁生变。”
“哦，原来如此。”
王玄若有所思道，“坎元山妖物，精通风水地理者甚少，或许才有禁地之说，与丧魂谷相比，还差得远。”
精怪朱玉鼎点头道：“大人说的没错，丧魂谷那边，即便修为再高，靠近也是死，这边却有老妖进去查探，还有些灵物流出。”
王玄沉思了一下，“既如此，便进去查看一番，子明在此留守，我与岑先生率百人进入。”
屠苏子明张了张嘴，但还是拱手道：“是，大人！”
他知王玄心性，怕是劝也没用。
王玄也不没多解释，掏出六仪盘查看一番，便带人穿过密林，消失于浓雾之中。
有些事，不可能避过。
万龙窟和幻星海总要走一圈，这先民古道一看便是已幻阵为主，正好试试六仪盘威力。
……
不同于丧魂谷，这先民古道生门在六仪盘上显示得清清楚楚。
王玄带众人从生门进入，果然未引动大阵，周围虽然白雾缭绕，但他们却看得一清二楚。
这古道，大约有百丈宽。
地面满是平整巨石，早已变得坑坑洼洼，即便完整，也遍布蛛网般裂纹，好似经历过一场大战。
吼！
白雾涌动，忽然有一具具野兽妖物尸骸爬起，血肉干枯，两眼只剩空洞，嘶吼着向他们冲来。
不用王玄下令，跟随而来的府军将士们便双手一抬，枪影缭绕，直刺而出。
他们所用乃坎离荡魔枪，呼啸间带着股震荡之力，靠近的尸骸瞬间四分五裂。
“只是普通行尸而已。”
岑虚舟摇头道：“应该是那些误入此地的野兽妖物，这里生机断绝，无法引日精月华，再有百年便会化做尘土，成不了什么气候。”
王玄微微点头，带众人继续前行。
刚走没多久，他便停下脚步。
古道两侧石像如今彻底看清，那是由整个山壁镂空雕刻而成，近乎百丈高，身上凹陷处布满铜锈，明显曾布置阵法。
石像造型也很古怪。
有身披兽皮，手持钢叉，满头乱发的肌肉大汉，岩石风化，面孔模糊不清……
有儒袍高冠的书生，手中拿着经卷，但半截身躯已经碎裂……
有身着奇异长袍的修士，身后硕大圆盘全是镂空的火焰纹，但巨大头颅滚在地上……
有铠甲武士，但已彻底碎裂，半截身躯将山崖撞塌……
地面上，还有许多腐朽的箭头刀枪。
“果然是先民遗迹！”
岑虚舟眼中满是激动，“曾有人讹传，上古先民茹毛饮血，巫教人祭血腥，但此物足以证伪！”
王玄若有所思道：“这里莫非是古周遗迹？”
他看到这条山道，莫名想起那大周王城外的驰道，隐约觉得有些相似。
岑虚舟连忙摇头，“不，古周遗迹虽少，但老夫也曾见过，风格完全不同，此地应该更为古老。”
王玄听罢，眉头微皱。
这里一看就曾发生过大战，也不知当初发生了什么，致使人族传承断代。
他带着众人继续前行，时刻参照六仪盘，并未陷入任何幻阵，沿途也发现不少东西。
腐朽的青铜马车、近乎石质的巨大野兽骸骨、被泥浆凝结一块的骷髅京观，五丈宽的塌陷掌印……
王玄看得心惊，历经岁月，大部分东西或许早已腐朽成灰，但仅留下的这些东西，就能依稀窥见当初战况之惨烈。
再往前，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尊两丈高的青铜鼎，不知被什么一削两断，而倒在地上的鼎面，赫然有一个浮雕文字，虽腐朽不堪，却也能看出大致形状。
王玄瞳孔一缩。
这大字好似云纹缭绕，竟和仙城令上的字一模一样……
第四百四十四章 繁华皆化土，惊蛰大军归
天地万物，总有因果相连。
看到大字的同时，王玄也明白此地来历，心中略有些失望。
原本以为这里和那大周王城一般，也是被“九幽鬼国”毁灭，说不定能找到什么，一窥那恐怖势力底细。
毕竟那王城幻境，唯有一片黑暗。
但现在看来，所谓“先民古道”，和那龙首山上的天都仙城脱不开关系。
“是上古仙文！”
岑虚舟两眼放光，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也不顾满地尘灰，趴在碎鼎前小心抄录。
王玄眼中微动，“先生认得这字？”
岑虚舟头也不回颤声道：“这是上古仙文，术法传承源头之一。”
“书院中曾有夫子论证，说世间万法，源头并非唯一，有三皇大道，有仙佛之法，亦有邪魔妖鬼异仙之法。”
“上古仙文便是仙佛传承所用，世间珍稀，书院曾找到两个字，至今无法破译……”
两个字？
怕是不止吧……
仙城令之事并非绝对隐秘，但见过实物之人却少之又少。
山海书院传承古老，历代高手无数，若没人得到过此令，那才是笑话。
王玄微微摇头，随后看向周围。
此地痕迹凌乱，并非丧魂谷那般绝地，看样子从古至今，不知已来过几批人。
即便有宝，也搜刮得一干二净。
但王玄也看出一些端倪。
残留箭头兵刃虽然腐朽，但制式却一模一样，这是典型的兵家军队做法，而且根据盾牌上的箭孔判断，是同一批人在内斗。
古周亡于九幽鬼国。
这所谓上古仙城，多半是毁于内战！
这种事并不奇怪。
天地悠悠，沧海桑田。
中土大陆人族起起伏伏，也不知发生过多少惊天大事，出现过多少盖世英雄。
但如今，不过一抔黄土。
连名字都没留下……
……
“先民古道”长不过百里。
即便小心探索，一个时辰后，众人还是来到了古道尽头。
古道入口两侧，皆有高耸石台，一座上方雕像已彻底崩碎，另一座只剩半截腿。
简单估算，雕像完整时至少有百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