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恩深义重
他如今衣食无忧,又有妻小家人,实在是不敢动意气。
否则一大家子人便要受他连累。
然他面对这种情况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暂且忍让。
如此,匆匆过了月余时间,高衙内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也无别的事发生。
再加上鲁智深常常来找他吃酒,渐渐的也令两人将这事放慢了。
这一日,林冲在下工回来时,遇到一个卖刀的,他见着实是口宝刀,便花一千贯将其买了下来。
心中喜爱不已,晚睡早起的去看那刀。
第二日,早早的就有人来传他,说太尉听说他买了口宝刀,想要和自家那口比比看。
林冲往日里也只听过高俅府中有一口宝刀,但却没见过。
买刀时就有心借来比一比,今日正中他下怀,于是也没多想,拿了刀就去了。
一连过了前厅、后堂,又来到一处堂前,两个引他来的人让他在这里等着。
他见两人走的快,也只得等着,抬头看时,见檐前额上有四个青字,写道:“白虎节堂”。
顿时心中一个激灵,暗叫一声:“坏了。”
转身便要走。
然此时却是为时已晚,高俅带着一群人走来。
见他拿着刀,一口咬定他是前来行刺的,要将他拿下法办。
林冲心头怒气蒸腾,体内罡气如惊涛骇浪一般的翻滚,双手虚握,便要拿刀去反抗。
然高俅眼中绿光一闪,林冲便觉心头一盆冷水浇下,想到了家中妻小,任由别人将他拿住,躲了手中的刀,下在牢中。
林冲性烈如火,但他亦是十分的能隐忍。
他自幼生长在东京城中,本身也是有官身的。
哪怕体内有魔气影响,仍旧不能改他心头尊君守法的念头。
他在牢中一遍遍的回想着方才的经过,知道是高俅有意要害他。
想来是为了之前高衙内一事。
不过他方才没有动手,现在想想也并不后悔。
因为不动手还有活的可能,若是动了手当场就会性命不保,也没什么以后了。
林府,听闻林冲行刺高俅被捕的消息,林小娘面色苍白,险些昏倒在地上。
连忙让锦儿将自己的父亲张教头请来,商议如何救人。
张教头本就十分看好林冲,当下也不惜力气,使了各种手段想要捞他出来。
而恰巧,如今的开封府尹和高俅也不对付,便从轻发落,盘了个刺配充军、流放沧州。
这府尹也不是个什么好人,只是虽同是妖魔,但也有阵营之分。
兼他手下有个当案孔目,名叫孙定,学得诗书礼仪,为人最善,人称孙佛儿。
知道林冲乃是被冤枉的,便挑动他心头义愤,令他不愿受高俅指使,才作此发判。
临行那天,张教头本想不让女儿太过伤心,也就没有通知她,自己去送一送林冲。
谁知林小娘这些时日也参透了灵青所留的卦语,暗中收拾了家中的行囊,先搬到张教头家中。
然后又来送林冲。
她看着身带重枷的林冲,含泪道:“官人,如今你我正应了仙人的卦象,若想活命再有相见之期,还需从卦象处来解。”
“不知娘子参透了什么?”林冲好奇的问道。
“此次劫难因我而起,只是如今已经累得官人身入劫难,再难回头。”林小娘一抹眼泪,坚强的道:“那索性便断了这祸根。”
“娘子万不可做傻事?”林冲一惊道。
张教头和锦儿也连声劝慰。
“官人勿忧,妾身还想着与官人长相厮守,如何肯轻易了断?”林小娘破涕一笑道。
“仙人曾说:‘含笑向东风,人情不比旧时分。’又道:‘东方月上正婵娟,顷刻云遮月半边。’
想来此番劫难当应在这‘东’字上,这东当是东京之意。
我想只要离了这东京,也就能解了这难。
何况官人如今离了东京,刺配远恶军州,单只我和锦儿在这东京城内如何能活?”
“我正想着立纸休书,拜请丈人再为娘子寻个良人,如何又敢令娘子一人孤苦留在京中。”林冲将心头的打算说了出来。
“官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莫非是嫌弃我不成?”林小娘心头一颤,泣声道。
“我儿放心,林冲也是担心你,这是他自个儿的主张,我必是不会同意的。”张教头连忙道。
这边话未说完,那边收了好处要半路结果了林冲性命的解人——薛霸、董超二人却不耐烦了,连声催促着林冲上路。
没奈何,林冲只得依依不舍的与张教头和娘子拜别,随二人去了。
不说他们上路,张教头带着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林小娘回到家中,看着早已搬来的行囊不由得一愣。
“我儿原来早就想好了,甚是可喜。”
“爹爹,女儿不是来住的,而是想请爹爹随我们一同走的。”林小娘强打起精神,看着张教头道。
“走?走哪去?”张教头一时有些愕然。
林小娘将先前遇到灵青算卦一事说了,然后道:“如今我们得罪了高太尉,这东京怕是留不长久了。
我这些时日也曾打听得,原来禁军之中有个王进王教头,因得罪了高太尉,连夜走了的。
他与爹爹、官人都是一般的禁军教头,都不敢久待。
若是我们呆在这里,不知那高太尉又想出何等方法来赚我们。
不如学着王教头一走了之。”
张教头闻言不由得沉思起来,这王进的事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而且说来他也是在太尉府当差,县官不如现管,如今自家就受高太尉管制。
他若想来拿捏自己,自己又如何能挡得住?
第六百四十三章 出逃东京
经历了这场磨难之后,林小娘心性成长了许多。
不再是那个在家从夫,什么都要林冲做决定的性子了。
况且她本身在张教头的教导下,也不是什么温婉无主见的女子。
先前只是太过惜爱林冲,才愿意事事听他的。
最主要的,也是灵青当初说她若是能够挺的过去,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熬过寒风开春华。
前提还是要她自救,才能得救。
如今她没了林冲这个靠山,为了自己,为了未来的孩子,也要振作起来。
张教头想罢之后,觉得果如自家女儿所说,留在这里徒惹麻烦。
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捉贼的道理。
自己千防万防,又如何能防得过来?
也只有离了这东京城,时间一长,高衙内也就断了念想。
这东京城内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堂堂太尉府的衙内,就不信他还能如此的痴情不成?
日后若是待他忘了此番,林冲又受了宥赦,再一同回来不迟。
当下点头应下,“好,就依我儿。”
“那咱们这便走吧。”林小娘说着便要起身。
“不急。”张教头一把将她拉住,道:“今日林冲刚走,怕是高衙内派人在暗中窥探。
咱们在东京城内还有几分的王法,若是离了东京,再被他们追上,怕是真的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且待我出去探查一番,做些准备,明日一早再做打算。”
到底是年长的老成稳重,将一番事做的密不透风。
当下出去找了几个相熟的,布下些疑阵,骗过了暗中监看的人。
第二日天不亮就伙同林小娘和锦儿,整治了马匹,带着行囊来到城门处。
一俟等到城门打开,便混入人群中出了城,然后直奔东边而去。
按照林小娘的说法,“我与官人应在东京遭了劫难,也当在东方破镜重圆。
况且官人如今也是刺配在东方,若奔那里去,说不得还能早日相见。”
三人在张教头的安排下,倒是顺利的出了城,也没惊动高衙内的人。
不过却有一人在城门处无意中瞧见了,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张教头出了城赶着马匹一气走了五六里路,遇着个林子,将林小娘和锦儿藏在里面。
自己提了个朴刀,指着身后喝道:“后面的汉子,跟着老汉做什么?”
他经验丰富,自出城就觉身后有人跟着,但他怕在城门口处若是纠缠起来,会引来更多的人注意,便一路急行。
一来若是能甩开更好,二来甩不开也可以找个僻静处将其做了,省得他去报信,将人引来。
随着他一声喝,从身后林中跳出一个大胖和尚,只见他:
皂直裰背穿双袖,青圆绦斜绾双头。戒刀灿三尺春冰,深藏鞘内;禅杖挥一条玉蟒,横在肩头。鹭鸶腿紧系脚絣,蜘蛛肚牢拴衣钵。
嘴缝边攒千条断头铁线,胸脯上露一带盖胆寒毛。生成食肉餐鱼脸,不是看经念佛人。
这莽和尚一跳出来就连连摆手道:“老丈不要误会,洒家和你家林教头是结拜的弟兄。
洒家怕林冲兄弟在路上受难,今日本想着去送一送,谁知正撞见了老丈和小娘子出城。
便想着先将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去寻我那林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