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两忧愁
说起来,那群文官们积攒的家底真不少。
李如松看了眼满箱的白银,起身拱手道:“李某多谢林将军。”
这一声真心实意。
辽东苦寒,即便互通马市,看似有利,但辽东各卫所军费亦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林芒摇头道:“要谢就谢陛下吧。”
林芒内心暗道,虽然这些钱也都是我抢来的。
在离开前他就预料到此次辽东之行必不会顺利,所以特意请旨犒劳辽东士兵。
唯有以此名义,即便是李成梁也不好多说什么。
真阻止天子亲军犒劳士兵,那意义可就截然不同了。
即便李成梁养寇自重,但无可否认,他是忠于大明的。
更何况,若是消息真传出去,底下的士兵必然率先不满。
而借助于犒劳三军的名义,方才能够深入调查。
林芒挥了挥手,示意锦衣卫将银两抬走。
就在这时,堂外一名李府家将前来,拱手道:“大人,宴席都准备好了。”
李如松笑道:“林大人,请吧。”
林芒起身笑道:“多谢李将军款待了。”
“不过我这些兄弟一路劳碌,请李将军多准备一份。”
“早已经准备妥当。”李如松笑着伸手道:“林大人——请。”
众人来到宴席上,自然免不了一番客套。
此次宴席上,除了李如松与李如梅外,还有辽东一些在广宁的将领。
至于李成梁的其他儿子,此行并未见到。
不过在宴席上,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这些将领对于他的敌意。
若非李如松的命令,恐怕这些人都不会前来。
由此可见,李氏一族在辽东军中的威望。
若是李成梁真想造反,也并非没有可能。
一场宴会结束后,已是夜晚。
休息了两日后,林芒方才开始犒劳各卫所军士。
除了广宁城,还率领一众锦衣卫前往附近各城各卫。
一百二十万两,并不算了,辽东一年军费,也就在六百万两左右。
打着天子的旗号,行事倒也方便。
而这一路上,都有李如梅陪同。
连续忙碌大半月,林芒一行人才回到李府。
……
广宁城,东城。
别院内,
孙植坐于太师椅上,端着茶缓缓品着。
堂下站着一人,穿着宦官服,正是辽东镇守太监,程新安。
“公公。”程新安陪笑道:“不知您来此可有什么吩咐。”
孙植放下茶盏,冷声道:“吩咐?”
“这些年你在辽东,可有进展?”
程新安连忙跪地,道:“公公容禀,非是属下不作为,实乃辽东李氏在军中根基雄厚,属下实难插手其中。”
在这辽东,他这所谓的镇守太监根本就是一个摆设。
“不过属下这些年也收买了一些军中将领。”
程新安迅速道。
孙植起身道:“咱家来此,是奉了督主的命令而来。”
“此次有一位锦衣卫镇抚使来到军中,务必得除去他。”
程新安心中一惊。
“不过此事尚且不急。”孙植沉声道:“那林芒有调查辽东军中杀良冒功,以及谎报军情之意,我要你将此消息秘密散播于军中。”
“若是得之此消息,李氏必与其不和。”
“届时,若是此人出事,李氏一门必然难逃干系,而你也可名正言顺的掌控辽东军队。”
程新安眼前一亮,忙道:“公公高见,属下佩服。”
孙植面色看似坦然,实则内心极为享受。
……
李府,
林芒端起热茶,不急不缓的问道:“调查的情况如何?”
柴志咧嘴一笑,拱手道:“我们暗中买通了一些士卒,又严刑逼供,据他们所说,各卫确有杀良冒功之事。”
林芒缓缓放下茶盏,目光深邃。
柴志小心的看了林芒一眼,迟疑道:“大人,我等是否即日启程回京。”
林芒抬头看了他一眼,起身背负双手走至窗前,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
“你觉得这是大功一件吗?”
柴志脸色微变,连忙下跪,低头道:“属下失言!”
在整个北镇抚司内,林芒如今已是威严深重。
林芒暼了他一眼,淡淡道:“起来吧,并非你所想那样。”
“有些事你不懂,亦不知。”
林芒望着窗外的飞雪,思绪飘飞。
此刻,建州某个“天命之子”估计在努力积蓄实力吧?
若此事真的上报,辽东必然换将,于辽东而言,并非是一件好事。
杀良冒功这种事自古有之,就看杀的是什么人了。
何况杀良冒功这种事多半是辽东军中将领所为,与李成梁怕是并无多大关系。
这老家伙最大的问题在于养寇自重。
林芒轻轻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关于此事的调查暂且到此为止。”
“是!”柴志躬身退了出去。
……
与此同时,李府后宅。
巡视回城的李如松坐在太师椅上,问道:“五弟,这半月有何收获?”
李如梅沉声道:“他们似乎真是前来犒劳军士的。”
“哈哈!”李如松笑道:“若真是如此,那你可就错了。”
李如松将一份军报递给他,道:“这是军中暗探送来的。”
“这些家伙可不仅仅是为了犒劳三军。”
李如梅接过军报扫了一眼,瞳孔微缩,惊疑不定道:“这些家伙还真是无孔不入。”
李如松摇头道:“关于杀良冒功一事,其实我与父亲早就知道了。”
“只是未曾想,此事回传回京中。”
“必然是京中得到了一些风闻,这才派了锦衣卫前来。”
李如梅一愣,诧异道:“大哥,你们知道?”
李如松点头道:“知道。”
有时候,士兵杀红眼了,也就不在乎究竟敌人是不是普通百姓了。
在他看来,那些人不过是些异族罢了。
偏偏在朝堂上的那群文官并不会如此想。
辽东士卒军费一直拖欠,总不能指望士兵饿着肚子守卫边境,还要与敌人战斗。
抢夺各部百姓,有失明军威严,倒不如做的干脆一点。
李如梅沉默了。
良久,李如梅开口道:“那现在应当如何?”
“那位镇抚使若是查出,一旦上报朝廷,父亲必然要被罢官。”
李如松伸手捏了捏眉心,神色变换不定。
他的担心也正是源于此。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
房门被推开,李依兰走了进来,躬身道:“父亲。”
“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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