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我为神明 第92章

作者:墨香双鱼

珀修斯这一问看似平常,实则非常刁钻。

如果回答索兰黛尔更高,那你也不过如此,没有传言里那么卓越,可以压一压你的气焰。

如果回答自己更高,那你就是喧宾夺主,对王室不敬,可以用这个理由治你。

如果回答两人一样,那就是自比九公主,一个落魄的贵族敢自比王室公主,这依旧是一种不敬。

不管哪种回答,都可以让奇诺尴尬,把他的风头压下去。

不得不说,索兰黛尔很聪明,意识到父亲在刁难奇诺,赶忙在心里思索对策。

很快,索兰黛尔眼睛一转,准备先发制人,只要她先承认自己不如奇诺,其他人也就没话说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奇诺突然牵住她的手,一起走向宴会厅演奏台的钢琴。

在珀修斯疑惑的注视下,奇诺带着索兰黛尔一起坐下,微笑问:“曲子你记住了吗?”

索兰黛尔乖巧点头:“记住了。”

奇诺将手放上琴键,徐徐说道:“我们一起把这首《致小公主》弹给你父亲听。我弹右手部分,你弹左手部分,我们四手联弹。”

第145章 四手联弹

四手联弹!

这是钢琴里一种很高级的表演形式,由两个人共同坐在一台钢琴上进行演奏。

在四手联弹中,两位表演者的节奏和情绪需要完美契合,否则感染力和表现力会大大下降,乃至出现极多不协调的杂音。

在前世,四手联弹因为难度问题,曲目并不多,但也凭借其优美的旋律、丰富的表现力、独特的演奏方式和艺术魅力,给广大音乐爱好者们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而在这个世界,音乐大师本就稀少,能掌握四手联弹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索兰黛尔对曲谱过目不忘,已经记住了《致小公主》的旋律,自己弹肯定没问题。

但要和奇诺四手联弹,她还是有些心虚,生怕自己发挥不好,破坏了这首曲子应有的美妙之处。

奇诺将双手放在钢琴右半侧,神态举止满是艺术家的优雅,柔声问:“准备好了吗?”

索兰黛尔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重重点头。

“三,二,一,开始。”

两人的手指在钢琴上舞动起来,优美空灵的旋律缓缓飘出。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不适应四手联弹,索兰黛尔弹错了好几个音,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一紧张,弹错的地方也越来越多,急得满脸通红。

很快,奇诺将一只手从琴键移下,只用右手快速弹奏,左手轻轻绕过索兰黛尔的后背,搭在她的肩上,给她无声的鼓励。

奇诺掌心的温度就像融化积雪的太阳,索兰黛尔的紧张情绪很快被驱散,慢慢进入了演奏状态,完美跟上了奇诺的节奏。

《致小公主》这首曲子没有太多复杂华丽的结构,乍一听只觉得温婉,但若细细品尝,会发现回旋曲调完美衔接,清澈温暖,融入了似水般的柔情。

再加上曲子本身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哀伤,仿佛要把人记忆最深处的那抹深情一同唤醒,只要闭上眼,就能联想到似水般静谧的月色,以及站在月下微笑的女孩。

这一刻,不仅宫廷乐师们听得如痴如醉,好多宾客都被《致小公主》的旋律感染,乃至波顿这种大老粗都不禁闭上眼,跟着旋律轻轻点头。

随着完美的和声,琴音落幕。

索兰黛尔仍沉浸在音乐的余韵中,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奇诺,眼瞳仿若化开秋水,满是憧憬的光。

奇诺微笑看向珀修斯,眼神仿佛在问:你觉得谁弹得好?

珀修斯被弄得哑口无言,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所幸奇诺情商很高,他是用眼神代替言语,早就给珀修斯留好了台阶。

珀修斯不必做任何回答,只需顺势为二人鼓掌,感谢他们带来的精彩演奏即可。

就这样,在《致小公主》的旋律中,这场宴会落下帷幕。

……

第二天,旧的一年落下帷幕,年历翻过一页,来到火曜历513年,回雪季也已悄然离去,进入滴露季。

新年伊始的天气还残留着霜寒气息,但随着温度慢慢升高,冰雪就会化作露水滴下,因而得名「滴露」。

滴露1日清晨,奇诺早早起床,正在享用宫廷厨师做的早餐。

王室的早餐贵气又精致,所用食材都是精挑细选,极其优质,但奇诺还是更怀念以前的蜂蜜燕麦面包。

吃完早餐,奇诺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索兰黛尔和洛娜。

索兰黛尔蹦到奇诺面前,开心地挥着小手:“新年好!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玩?”

奇诺:“出去玩是指?”

“出王宫,到城里面玩!新年的第一天,我真的不想闷在家里。我求了爸爸好久,他才同意放我出去。”索兰黛尔兴奋得不停蹦跳,“你也一起来吧,怎么样?”

洛娜拽了一下索兰黛尔的衣袖,小声说:“这个人我都不认识,别带他了。”

索兰黛尔笑着说:“没关系啦,奇诺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大家只要玩一次就认识了!”

奇诺莞尔一笑:“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带上我,我对王城的生活很感兴趣。”

“不介意不介意,走走走!”索兰黛尔抓住他们的手,欢呼雀跃往外跑。

三人刚出王城巨壁,一道身影突然从后面跟了上来。

洛娜回头一看,没好气地抱怨道:“喂,你跟来干嘛?”

跟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首席御前侍卫迪妮莎,她一脸没睡醒的模样,脑袋一点一点:“哎……王后不放心九公主的安全,就叫我跟来了。真是的,新年第一天就没睡好……”

洛娜哼了一声:“不必!有我在,能遇到什么危险?我可是赢过你69次的人,有我保护索兰就够了!”

“行行行,你厉害行了吧?”迪妮莎睡眼惺忪地抓了抓后脑勺,有气无力地说,“洛娜,我们商量个事吧。”

“你说。”

“你们年轻人玩耍,肯定不想我一个29岁的老女人跟着。而且王城也没什么危险的,又不是跑去别的行省。既然这样,那我就找个地方睡觉去了,你们自己去玩。但是,回王宫以后,你要跟凯瑟琳王后说,我全程都在保护你们。我可不想被扣薪水。”

洛娜别提有多乐意了:“成交!就这么定了!”

“走了,回见。”迪妮莎打着哈欠,化作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奇诺看得很无语:“这个人也太随意了……”

“嘿嘿,没人跟着,可以自由自在玩耍喽!”索兰黛尔左手牵着奇诺,右手牵着洛娜,连马车都不坐,欢呼着跑向街坊。

新年的王城非常繁华,街坊琳琅满目,行人也出奇的多,他们或是同龄伙伴,成群结队嬉笑打闹;或是幸福的一家人,出入于各家店铺大采购。

新年庆典也在如火如荼进行着,王城大祭司和专业舞者们戴着九神面具,正在灯车上起舞,时不时引起行人们的欢呼。

索兰黛尔拉着两人在街坊穿梭,他们今天都穿了便装,所以并没有引起轰动,但精致的容貌难免引人注目,时不时能感觉到羡慕的目光。

索兰黛尔常年幽居王宫,现在就像小鸟出笼,别提有多开心了,她跑到一个摊位前,付钱买了一副太阳王面具戴在脸上,在两人面前蹦蹦跳跳。

奇诺笑着摸了摸索兰黛尔的小脑袋,随手拿起一副死神面具,付了钱后和她们继续逛。

第146章 改变世界

在街坊玩了一大圈,索兰黛尔玩累了,三人就找了间早餐铺喝豆浆。

索兰黛尔喝到一半,突然盯着一个方向看。

洛娜抬头问道:“怎么了?”

索兰黛尔默默地说:“你看那边。”

奇诺和洛娜回头看去,一间铺子正在进货,老板正坐在马车上,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懒洋洋地指挥奴隶搬运重物,而这些奴隶全都是还没成年的孩子。

在多古兰德,童工并不违法,很多穷人家庭收入贫瘠,就会努力多生几个孩子,然后把孩子卖给贵族们当奴隶,或者干脆全家过去当奴隶,以此换取月币和庇护。

而根据《多古兰德法典》,签了卖身契、打上奴隶烙印就相当于自主放弃公民权,不再受法典庇护,也不再算是人,而是“动物”,跟猪牛羊没区别,主人可以自由定夺其生命——这条法典原则甚至不是某个王国统治者所定,而是传承自众神之长太阳王。

这不,有几个孩子实在太瘦了,搬运重物效率很慢,立刻就遭到了老板的鞭打。

其中还有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应该是一对兄妹,哥哥为了不让妹妹挨鞭子,用身体把她护在下面,也因此激发了老板的凶性,下手更用力,打得他后背鲜血淋漓。

行人们偶尔伫立围观,但很快散去。

别说打奴隶,哪怕这些奴隶当街被杀,都不会有人在意。

打上奴隶烙印就不再是人,奴隶的命也不受法典庇护,这是自古以来的观念。

索兰黛尔看着这些受折磨的孩子,幽幽地说:“我一直在想,如果王国的学校可以放开限制,不再有银月结算的规定,或者允许私塾存在,这些孩子就能有机会上学,获得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出身决定了一切。”

洛娜不知该怎么接话,干脆抄起椅子说:“我去把那个老板打一顿。”

奇诺摇了摇头:“你这不是在帮那些孩子,而是害了他们。”

“为什么?”洛娜很疑惑。

奇诺:“因为你没有改变现状。你打完人,老板依旧是老板,奴隶依旧是奴隶。”

洛娜强势地说:“那我给他警告,以后不许打孩子出气,要让他们吃饱穿暖,好好对待他们。我是王领家族的贵族,他敢不听我的?”

奇诺短促地一笑:“他确实不敢无视你的警告,但比起善待奴隶,他会选择另一种更经济的方法——卖掉这些奴隶,然后重新买一批新的奴隶回来。到时候你要怎么办?从冷冽谷飞过来,再警告一次?”

“退一步说,就算老板为了讨好你,真的善待这些孩子,他手下其他奴隶看到会怎么想?他们会想:同为奴隶,凭什么你可以吃好穿好,我就要在这遭罪?嫉妒是一种可怕的情绪,这些孩子会被别的奴隶排挤,生活反而更糟糕。”

洛娜支支吾吾一阵后,硬着头皮说:“那我把他们都买下来,送到踏羽行省去当仆人,不虐待他们,这总没问题吧?”

奇诺:“没问题,但依旧没意义。你可以帮助个别奴隶,但帮不了所有奴隶,你能把王国里所有奴隶都买下来吗?”

洛娜哑口无言。

可能是年少气盛,也可能是想在索兰黛尔面前表现一把,洛娜重重哼了一声,扛着板凳说:“帮不了所有人,但我至少可以帮眼前这些人,哪怕能帮一个也好。”

说完,她拎着板凳冲过去。

老板喝茶喝得好好的,突然“嘭”一声,脑瓜子嗡嗡响,整个人从马车上被打了下来。

他伸手一摸,全是血,回头对洛娜怒骂道:“天杀的,你打我干什么?!”

洛娜冷冷地说:“你打这些孩子干什么?”

老板被气笑了:“我打我的奴隶,关你什么事?”

洛娜二话不说又是一板凳:“那我打你,关你什么事?”

老板捂着头,一脸问号。

洛娜拎着板凳狂抽老板,打得他鬼哭狼嚎,不停哭喊:“士兵!有没有士兵!这里有个女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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