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香双鱼
御前侍卫们也拔剑做了同样的动作,三五成群将国王砍翻在地,纷飞的鲜血宛如猩红色花朵盛开,这是他们向新王效忠的证明。
整个王城都已经陷入了躁动,这种躁动正在向着世界各地蔓延,因为落在王城的傲慢因子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涌向了天南地北,寻找着被“眷顾”的宿主。
在这个古老的都城,每个人都沉浸在狂热的海洋中,没有人再望向女王走过的登神长阶,更无人在意那倒在雪中的人影。
雪越下越大,遮蔽了本就朦胧的视线,白色雪花铺满索兰黛尔的身体,仿佛一床温暖的天鹅绒被,伴她迈向永恒的安眠。
追逐“神性”的人们不会注意到,叶萧尘正跪在索兰黛尔身边,仰天嘶嚎大哭。
“完了……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完了……”
第959章 公主永别
火曜历529年回雪30日,多古兰德二十六世,有「月桂花女王」之称的索兰黛尔·凡·多古兰德于王城逝世,终年29岁。
多古兰德立国529年以来,出现过各式各样的君主,有励精图治之明主,亦有祸国乱政之暴君,可从未有任何一代君主像月桂花女王这般饱受争议。
在当时的国民口中,对于月桂花女王的评价是两极分化的。
有人觉得她打破旧制,颁布新政,将一个奴隶制根深蒂固的王国带往了人人平等的新时代,毫无疑问是一个的先行者,化作火焰照亮了黑暗。
有人觉得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庸君,在位十年看似改革雷厉风行,实则最后一事无成,把一个原本繁荣的王国折腾得百业俱废,满目疮痍。
有人觉得她很成熟,比任何人都成熟,因为她看穿了信仰的本质,知道如若世人敬畏之心不死,就永远做不了自己命运的主人,就此踏上了对抗神明的道路。
有人觉得她很幼稚,比任何人都幼稚,因为她竟要在一个超凡者遍地的世界,以凡人之躯对抗神明,幻想一场没有根基的变革,意欲完成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有人觉得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她在位期间没有谋求半点私利,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子民,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有人觉得且不论作为堂堂女王,仅作为一个人,她连自己的亲朋好友童年伙伴都能狠心抛弃,有什么资格被人尊重?
赞美女王的人很多,咒骂女王的人也很多,彼此争执僵持不下,似乎谁都有自己的道理。
但是大家似乎都遗忘了一件事——她本可以不这么做。
索兰黛尔上位于战火,加冕初期虽有动荡,却有悍臣伴随左右。
以摄政王之威慑力,她完全可以将国政全盘托付,自己深居宫廷或四方游历,对国事不再过问。
在摄政王治下,所有与女王相悖的力量都将被镇压,所有不利于女王的行为或思想都将被毁灭,多古兰德的统治会如铁石般坚固,让历代任何一位国王为之羡慕。
贵族势力是否猖獗?与她何干,不会谋反就行了。
芸芸平民有没有尊严?与她何干,按时纳税就行了。
万千奴隶活得像不像人?与她何干,畜口有什么好关心的。
只要对所有问题视而不见,与自己的王喜结连理,就不会有有动荡,不会有纷争,也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切。
她将在童话般的梦幻世界中度过一生,在爱人怀里当一个永远不需要长大的小公主。
可最终,她还是选择离开童话,直面现实的残酷风雨。
不为别的。
因为她把每一个人,都当成真正的人。
因为这个世界听不到弱者的声音,只有她听到了那些无助的哭喊。
她知道人民需要她。
所以她选择了站出来。
此时此刻,所有往昔岁月都已化作云烟,命定之死成为了女王的终唱。
没有人知道她死时在想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她是带着绝望死去的。
她在自己曾经走过的路上看不到意义,在前方即将去往的路上又看不到未来。
从出生,到长大,再到生命的末路,她的一生似乎都是虚无,没有任何痕迹。
她唯一所真正拥有的、至死没有离弃的,似乎只有那一缕长情。
所以她选择了消失,在这个世界永远消失,她对生命中曾经珍视的一切都不再抱以希望,以最绝望的死成全了那个与自己纠葛半生的人。
让他可以不再被束缚……去看到一直追逐的答案。
……
今日的王城沉浸在极度癫狂之中,有人因没能受到神性眷顾而绝望,也有人因为“成神”而狂喜。
无论外界如何,压抑气氛正笼罩着整个王宫,高悬的月桂花王旗无力垂落着,仿佛被冰雪冻住。
宫廷大殿外摆放着一座花棺,上面插满了纯白色的花,天穹的光自云间缝隙洒落,照亮了棺中索兰黛尔的身影。
索兰黛尔以命定之死终结自己的生命后,叶萧尘和罗青锋抢救无望,自知所有对话的可能性都已破裂,已经连夜返回远东本土。
索兰黛尔的身体倒在登神长阶上,原本险些被疯狂的民众分食。
这些愚昧无知的人们觉得,哪怕自己没有得到神性眷顾,但既然神性来自于女王体内,吃掉她身体的一部分也会带来同样的效果。
人群疯了似的涌向登神长阶,想要在索兰黛尔身上咬下一块肉,哪怕是喝上一口血也好。
所幸在场驻军拼死抵抗,护着索兰黛尔的身体突出重围,才将其完好无损带回了王宫。
此时,索兰黛尔躺在花棺中,手腕上仍系着奇诺赠与她的线牵,瑰丽的红色在白色花棺衬托下如此耀眼,仿若在伴着她安眠。
奇诺站在花棺前注视着索兰黛尔,就像往日无数次注视着她的睡颜,她是如此安静祥和,就像真的是睡着了,陷进了一个漫长而悠远的梦。
天空中的雪花缓缓飘落,有一片悄然落在了索兰黛尔脸上,奇诺伸出手想将其掸去,手指的温度却将雪花化成了水,顺着面颊无声滑落,犹如一滴落下的眼泪。
“妮蔻……”奇诺的声音轻轻传来,“我想吃苹果。”
妮蔻抹掉眼角的泪水,问:“她种的那种吗?”
“嗯。”
“我去帮您拿。”
现在不是苹果生长的季节,不过王宫之中有许多温室,专门用来培育反季节水果,里面有一株苹果树就是索兰黛尔种的。
妮蔻很快把一颗苹果取了回来,递给奇诺。
奇诺咬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咀嚼,剧烈的苦涩感在口中爆发,肆虐摧残着味蕾,就像吃进了什么毒药,呛得他直接把果肉吐到了地上。
奇诺摇了摇头,将苹果扔了回去:“你拿错了,我要她那棵树上摘下来的,很甜的那种,不是这种普通的苹果。”
妮蔻愣在了原地,小心翼翼说:“大人,这就是她那棵树上摘下来的。”
奇诺:“不是,她的是甜的,这个是苦的,你拿错了。”
妮蔻还想解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呆呆看着奇诺孤寂的背影,眼中的神采迅速暗淡下去,被忧伤所填满。
她落下眼泪,嘴唇微微颤抖:“对,是我弄错了……这不是那种甜的苹果,她种的那棵树已经枯死了……”
飘摇的风雪中,奇诺如同凝固般站在花棺前一动不动,那只搭在棺木上僵硬的手悄然滑落,无力地垂在腿测。
渐渐地,雪花模糊了一切,纯白色的世界中只有幽幽的声音传来。
“我再也吃不到那么甜的苹果了……”
第960章 尽数吞噬
……
回雪末即是冬末,本应是跨过严寒、气温开始慢慢回暖的季节。
然而今年的回雪末季却很是诡异,在寒流的反复席卷之下,飘摇细雪开始变为漫天大雪,王城上空的雪云厚得难以透光,飞雪打在脸上如刀刮般带来阵阵痛感。
和索兰黛尔出生那年雷格诺姆叛乱的轰轰烈烈一样,她死的这天,多古兰德也沉浸在躁动之中。
迷恋于成神的凡人们并不知道,他们为之狂热为之哄抢的神性,将带来多么沉重的代价。
获得神性的大臣弑杀国王之后,带着自己的“臣子”们回到了王宫,可等候他们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异景。
宫廷之中出现了许多面孔陌生的侍卫,他们那双冰冷眼眸没有半点生命的波澜,乃至任何动作的幅度都完全恒定且相同。
众人很快意识到了,这些“人”都是曾经消逝在历史中的幽灵——告死鸟。
新王并不知道告死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不知宫中那么多的人去了哪里,他只是想尽快觐见奇诺,宣示臣服,以求平安。
主殿大门打开的一刻,众人发现殿内并没有点燃烛火,阴影浓郁得难以窥伺,偶有暗处倒映出寒芒,细看之下竟是人的眼眸,共有七双。
“进去吧。”新王踌躇之际,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新王向后看去,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一些,因为他看到了活人。
“妮蔻小姐。”新王颔首以示问候。
妮蔻重复道:“他在里面,进去吧。”
新王唯唯诺诺应声,带着众人走进殿内。
妮蔻点燃烛火,周围终于有了更明亮的光。
新王刚想对奇诺进行问候,突然间脸上血色全无,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吓得几近窒息。
只见大殿的墙壁与地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猩红触须,那是暴食在体内分裂出来的组织,它们扭曲缠绕间形成了成千上万张巨口,有些还在嚼动,似在吞噬什么东西。
突然,一只鲜血淋漓的胳膊从巨口中伸出,求生欲促使着那个人拼了命地想往外爬,却只能听到巨口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在巨口的咬噬下,那个人很快被嚼碎,身体融入了暴食组织之中。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巨口之中忽有金光闪起。
那缕金光透过细胞间质,将暴食组织照得无比艳红,甚至能看到它脱离残躯的全过程。
金光并没有像索兰黛尔死时那般飘摇,而是被暴食组织所捕获,化作它的一部分,输送到了宿主体内。
暴食组织的源头,菲奇站在奇诺身边,笑咧出口中尖锐的利齿:“抓到一个,这个人体内有傲慢因子碎片,已经吃下去了。”
这是一场针对世人的狩猎。
索兰黛尔死后,她体内的傲慢因子脱离身体,化作万千碎片在世间寻找着新宿主。
被选中的宿主在受到“眷顾”时是会出现一些异象,比如血脉中流淌着金光等等,在他们看来这便是神迹。
而在神迹过后,他们和普通人不会有任何区别。
就像索兰黛尔,如果不是叶萧尘告诉她关于傲慢因子的事,她也很难意识到自己体内居然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自己感受不到傲慢因子,就更别提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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