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我为神明 第481章

作者:墨香双鱼

有些人是死硬派,为了利益无论如何都要对抗到底,殒命身死或家族灭亡都在所不惜。

有些人是骑墙派,立场不再坚定,摇摆不定见风使舵,接下来谁占上风他们就帮谁。

也有人选择妥协,早早在暗中私联奇诺,与其达成协议,出卖集体利益换取个人前途。

内部如此分化,同进同退就变成了笑话,而奇诺要做的就是拉一派,打一派,扶持那些倒向他的人,干掉那些冥顽不化的人。

本来,四大家族如果真能齐心协力和奇诺死磕,同进同退,他还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把所有人杀光,那样多古兰德也就不存在了。

然而,世界上几乎没有绝对理性的人,更难有绝对理性的集体,特洛伊家族的覆灭注定了有很多人会发生立场改变,为了自身安危出卖集体,这是人性趋利避害的特点。

那些妥协者倒向奇诺,“无人可用”的困局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杀掉一批大臣空出来的位置,他们手下不知多少人挤破头想要上位。

说句不好听的,奇诺今天还能把三位魁首请到宴会厅,摆上茶点,大大方方邀谈,这真是给足了面子。

暗中不知有多少像这位“新任达贡魁首”一样的人,望眼欲穿,煞费苦心,排着队要给奇诺当狗。

贾斯汉等人自以为逼宫计划无懈可击,却早已被恶魔玩弄了人心。

最终,贾斯汉以及艾力克魁首眼中神采尽失,再无任何抵抗的念头,默默翻开面前那份合同,在上面签下了名字……

第883章 花前月下

特洛伊家族覆灭后的第五日,全体会议二次会议召开。

和一次会议相比,赴会议员的数量并没有减少,可仔细观察之后会发现,议员之中出现了许多新面孔。

原本特洛伊家族的议员此时都已经不见了,空缺的席位由其余家族成员填补,上层权力机构就这么悄无声息出现了变化。

象征至高权力的顶台,与第一次会议隐匿于幕后暗中听政不同,这次奇诺回到了属于他的座位,大大方方坐在索兰黛尔身边。

台上虽然只有女王与摄政王二人,却再也没有了原先的孤寂感。

会堂气氛也显得格外微妙,之前议员们都是表面正经,暗藏轻佻,现在却连最基本的平静都装不出来,一个个不自觉低着头,满是面对至高者时才有的敬畏。

奇诺的视线扫过在场议员,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人到得很齐嘛,都不辞职了?”

贾斯汉等王领魁首赶忙率先表态:“我等此前举止无措,请女王陛下原谅。”

索兰黛尔看着身旁奇诺的侧脸,久久没有言语,唯有眼中盈满憧憬的光。

沉默许久后,她回过神看向贾斯汉等人,没有刻意刁难,也没有提及先前王臣对立的尴尬场面,很聪慧地将其翻篇,直入正题:“关于新政,各位最近进展如何?”

贾斯汉等人纵有不甘,也只能姿态谦卑地做出汇报:“王领魁首的直属封地,我等已经与财政大臣拟好相关细节,马上就可以进行交接。”

“家族其余成员名下的封地,我们也会排一个计划时间表出来,到时候与陛下进行商议。地方贵族的事,陛下也不用担心,我们都会派人出面传达。”

多古兰德的贵族不止有王领贵族,但只要王领家族带头,地方贵族想必也能察觉到其中的政治风向,只要大势能够稳住,剩下的无非是时间问题而已。

索兰黛尔继续跟大臣们商议了新政中的其余细节,有奇诺帮他们“体面”在先,会议前所未有的顺利,所有提案全盘通过。

无论先前多么坎坷,压在索兰黛尔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算是落地了。

……

会议结束已是夜晚,现在是苍寒季,晚秋将尽,正式入冬,各地气温下降得很快。

不过王宫之中由于暖水湖的存在,局部气候舒适宜人,入夜也只是微凉,奇诺和索兰黛尔正在湖边漫步,不时传来有规律的脚步声。

在众大臣和外人面前,索兰黛尔是一国女王,国之尊严,所有举止一颦一簇都必须保持正统形象。

但在奇诺面前,任何拘束都是不必要的,她仿佛又变成了曾经那个单纯的小女孩,稚气未脱,此时鞋袜也不穿,蹦蹦跳跳在岸石上走着。

清澈的湖水时不时卷至岸边,浸没白皙如冬雪的裸足,残留在肤上的水渍随着蹦跳滴落,宛如一颗颗剔透的水晶。

索兰黛尔稳稳落在一块岸石,双手交叉在身后,转过来看着奇诺,风中的女孩长发摇曳,眼神中满是憧憬:“诺,新政的事……”

奇诺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微笑着做了个噤声动作。

花前月下,此景如画。莫问前程,但拥风雅。

索兰黛尔与奇诺心有灵犀,顾自轻笑,再不提那些煞风景的公务。

她抬头望向高远的夜空,今晚夜色很美,皎月隐匿在轻纱般的云雾后,散发着柔和微光,那双湛蓝色眼瞳倒映着月辉,朦胧又迷离:“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第一次相见总是承载着最深的记忆,永远清晰难以忘怀——

人生若只如初见。

奇诺:“当然记得。”

索兰黛尔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掩唇莞尔:“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对我说过一件事。”

奇诺眨了眨眼,以他的记忆力,当然能记得当初的每一个细节,只是那日初识所谈之事太多,不知索兰黛尔指的是什么。

索兰黛尔没有卖关子,她看着奇诺的眼睛,徐徐说道:“你告诉过我,很久以前,当一个人认识你,你都会对他说一句话——”

终于,奇诺回想起了那句在前世曾对很多人说过的话:“遇见我,是你的不幸。”

相识多年的两人在月下注视着彼此,仿佛又回到了往昔岁月,这么多年过去了,万事万物都在飞快变化,唯有头顶那轮明月依旧高悬于天际,纵有阴晴圆缺,却从未改变。

突然,索兰黛尔动了,她像活泼的小鹿般蹦跳到奇诺面前,踮起秀足拉低身高差距,笑盈盈地看着他。

两人的脸离得是如此之近,以至于猝不及防之下,奇诺不经意往后退了小半步。

晚风拨弄着索兰黛尔的白金色长发,当它轻轻拂在奇诺脸上时,柔软的触感让人误以为是一次抚摸。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对我来说——”索兰黛尔搭住奇诺的肩,轻轻依在身前,红唇凑到耳边,声音跟风一样轻柔,“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

月色之下,索兰黛尔笑眸空灵,脸庞轮廓清秀出尘,唇角微微勾起,雪一般的肌肤泛着皎洁月光,包裹娇小身躯的轻纱随着晚风轻轻飘起,带来月桂花的芬芳。

加工者毕生都在追求至高艺术,而当艺术品般的人儿站在眼前,如梦似幻,微笑的恶魔也陷入了茫然。

索兰黛尔歪着小脑袋,笑吟吟地说:“你看过这么多书,难道不觉得现在该做些什么吗~”

奇诺有些迷惘,轻轻摇了摇头。

月光在索兰黛尔瞳中闪动,双眸似乎也随之荡漾:“给你个提示,《此去经年》,就是那本关于天使与恶魔的故事,书中二人也曾像我们这样在月下相拥,那个来自黑暗的男人,给了面前的女孩一样东西。”

奇诺的思绪在书海中回梭,若有所思,最后蓦然回想了起来:“他给了她一个吻。”

暖水湖的风儿拂过湖畔花坪,掀起一片锦簇波澜,飘摇的月桂花瓣浸染月光,随风升至天幕,又飘摇落在二人身上,宛如淅淅沥沥的花雨。

索兰黛尔眼里倒映着花海中奇诺的脸,似晕染着涟漪涟漪,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清,犹若小鹿在低鸣:“我们也试试吗……”

剔透的红唇就像最完美的艺术品,没有理由抵挡,也无法抵挡。

“好啊。”

奇诺俯下身,吻向索兰黛尔。

两人在漫天花雨下拥吻着,月光在他们身上溅起点点银辉,炽热的缠绵如此唯美,仿佛成了世间唯一的美好。

许久,唇分。

奇诺问她:“什么感觉?”

“很软……”荡漾月桂花的梦之海中,索兰黛尔的双眼若有月光闪动,“你呢?”

“很甜。”奇诺脸上落满花瓣摇曳的熠熠光影,声音如同引人沉沦的毒药,“再试一次?”

“嗯……”

两人再度相吻,仿若脱离了凡世桎梏,飘进苍茫星幕的余辉,游在波光粼粼的湖面,穿梭于风中,融化在水中……

星黯月隐,唇吻依旧,恍惚的记忆被永远遗落在了这段时光里。

第884章 太阳魂龛

自从奇诺统一了宫廷大臣的意志,新政在决策层面已经毫无阻碍,无论众臣内心愿意与否,提案都得到了通过。

执行层面,新政在各城各地遇到了不小的阻力,总有地方官吏或贵族以各种借口、手段暗中阻挠新政实施。

当然,在高层被奇诺完全掐死的情况下,这种阻挠是毫无意义的,甚至根本无需奇诺出手,大臣为了自保,会主动撤掉这些忤逆者,以防受到牵连问责。

以这种自上而下的高压姿态,错误得到纠正只是时间问题。

从苍寒到凛冬,再到回雪,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新政已经在多古兰德境内掀起不小的涟漪。

货币制度全面改革,多古兰德境内从此不再设立货币购买范围限制,金月、银月、铜月、铁月仅用作面额区分,可以在官方机构自由兑换,只收取一定比例费用用于填补铸币耗损,并防止单一种类货币过度挤兑。

月币不再拥有购买范围限制,高级商品市场受到怎样的冲击暂且不提,它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公立学校不再是贵族专属。

公立学校原本只能以银月或金月结算,现在则是彻底放开,任何符合就读条件的人都有资格进入学堂。

与此同时,新政不再禁止私塾,“教师”将成为一份公开职业,学者可以在专门的授学协会进行登记注册,自主招生。

教育标准、规范、公试与选拔制度等等,也正在紧张又忙碌地部署中,当完善的体系建成之日,可以预想到无数寒门学子将挣脱桎梏,百花齐放。

至于那些原本难以靠自己生存的底层人民,也在新政实施后找到了安身立命之所。

那些从贵族手中回购的封地,都依据家庭人口数目摊派给了底层人民,让他们得以自主生产劳作,除了必须为王国上缴的税赋,其余一切成果都归劳动者所有。

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这种分配方式可以说是引爆了劳动者们的积极性,无不对女王陛下和摄政王大人感激涕零。

因为不能把事做得太绝,需要给贵族预留缓冲期,各地封地无法一口气全买回来,王国境内无家可归之人仍然比比皆是,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回雪30日,索兰黛尔度过了自己的第16个生日,也意味着从此刻起成人,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躲,所有的责任也必须由自己承担,不再是一个孩子了。

火曜历516年滴露1日,索兰黛尔成年的第一天,一个对历代君王来说都无比重要的时刻正等待着她。

……

世人皆知,王宫之中建着一座太阳圣堂。

每逢节日,历代国王与大臣们都会前往圣堂朝拜,以示对「众神之长」太阳王的信仰。

不过,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座太阳圣堂看似高耸屹立,其实地底下有着更加神秘的存在。

“吱……”殿门打开了,身披女王长袍的索兰黛尔步入圣堂,和外面太阳普照的光亮比起来,燃着幽幽烛火的殿内宛如另一个世界。

“陛下,只能送您到这里了,我们会守候在外等您出来。”随行的御前侍卫说完,轻轻关上了殿门。

圣堂地板铺着红毯,一路延伸至末端耸立的太阳王神像,自穹顶彩窗透下的光芒与烛光缠绕在一起,氤氲散射在大理石雕上,让它显得格外神圣伟岸。

索兰黛尔取下脖子上的吊坠,那是一小块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玉石,她将其放到了太阳王神像手心的凹槽中。

玉石镶嵌进去的刹那,斑驳流光开始在神像上蔓延,蜿蜒曲折出现了无数发着光的裂痕,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下一瞬间,神像底端浮现起浩瀚结界,上面缠绕着道道以能量性质组成的枷锁,当流光涌动击中枷锁时,结界悄无声息破碎了。

最后,神像在震颤声中开始缓缓侧移,露出了一处通往地底的入口。

索兰黛尔走进入口,一路前行到底端,最终看见了陈放在此之物,同时也是多古兰德最为神秘的存在——太阳王魂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