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香双鱼
……
审判所外的街道已经挤满了人,很多平民闻讯从四面八方赶来,聚在这里抬头往上看。
审判所对面有一栋高楼,楼顶边缘站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几天的舆论焦点,安。
见此,民众们一个个指指点点:
“神明在上,跑到审判所对面跳楼,这是真跳假跳啊……”
“我觉得是假的吧,想通过这个方式获取我们的同情心而已。”
“我感觉不好说啊……把命都赌上了,恐怕是来真的……”
“她自己生性风流,咎由自取,这能怪谁?”
“你们说,会不会之前的事有隐情?”
“大家快看!有什么东西飘下来了!”
众人惊呼之际,只见安在楼顶挥手撒东西,一张又一张纸纷纷落下,宛如下起一场暴雨。
面对从天而降的纸,围观民众们都下意识伸手去接,翻过来一看,每张纸上都有暗红色的字,从那干涸浑浊的质感上看,赫然是以血为颜料写的!
这一张张纸,全都是血书!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所有人手中的纸都写着相同的内容,只有五个字:
我不是坏人。
我不是坏人。
我不是坏人。
我不是坏人。
……
洒完所有血书,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安上前一步,半只脚踏出了楼体边缘。
看到这一幕,声浪渐渐响起,民众们七嘴八舌喊道:
“姑娘,有什么事下来说,别拿命开玩笑啊!”
“对啊,你这样解决不了问题,下来慢慢说吧。”
“我家附近的面包坊手艺可好了,姑娘你下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面包。”
“装!继续装!又想骗大家同情你是吧?有本事就跳!你敢吗?”
“就是~大家都忙得很,别浪费我们的时间,要跳赶紧跳,你跳了我就相信你是清白的~”
“O你O的崽种!这种时候还说风凉话,你们是人吗?!”
……
就在民众们熙攘吵闹时,卢戈已经赶到了现场,她看到楼顶那个熟悉的身影,吓得人都抖了。
“安!冷静!你先别动,等我上来!!!”卢戈根本不顾上收拾那些说风凉话的崽种,粗暴地推开前面挡路的人,往大楼入口冲。
这栋楼有八层高,卢戈全速冲到楼顶,一拳打碎通往天台的门,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对于当前的技术来说,八层大楼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建筑了,整个薄暮城都没几栋像这样的高楼,从天台望去一片开阔,天空高远,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安!安!!!”卢戈大声呼喊着安的名字,她站得离边缘太近了,稍微晃一下就有可能摔下去,他怕刺激到安,不敢冒然上前。
安回过头呆呆看着卢戈,灰暗的双眼几乎没有焦点,空洞得令人心碎:“卢戈大人……”
卢戈压低身体,试图慢慢往前挪,同时声音放得很柔:“安,你听我说,别冲动,有什么事我带你回去慢慢说。”
卢戈刚往前挪步,安又往边缘外靠去。
“别!别别别!”卢戈吓得浑身冒汗,不敢再上前了,只能往后退去,“我不过来了,你也千万别动,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安无助地摇着头,声音像破损的铜铃般嘶哑:“他们把我毁了……叶凌辰酒后侵犯我,夺走了我的贞洁,审判官莫泰故意包庇,帮他毁灭证据,我求助无门……”
“他们私下找到我,说要私了,我不愿意,我想维护自己的公民权利,他们就派人在城中散播谣言,说是我勾引叶凌辰不成,反咬他一口,还说我是风流成性的荡妇……”
“就连文森也背叛了我……我被侵犯的那天晚上,他明明在场,却为了钱和官职抛弃我……后来他还帮叶凌辰和莫泰颠倒黑白,说我在外面勾引男人,水性杨花,在家里虐待小兔子……”
“我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我全心全意爱他,但他却……”
安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缓缓闭上眼睛,眼泪却早已流干,再也流不出泪水。
卢戈听后只感觉血怒满腔,浑身上下的血管都要炸开,但他怕影响到安的情绪,强忍着没有暴怒,而是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说:“安,你先冷静下来,先到我这边来,好不好?”
“我带你回府,先去吃点东西……我,我给你买最喜欢吃的乳酪蛋糕!苹果!玫瑰饼!给你买花!你喜欢兔子对不对?我去买好多好多小兔子送到你房间里!你在那里和它们玩,我去帮你主持公道!”
第595章 愤怒嘶吼
听到卢戈的这番话,安咬着下唇,泪水干涸的眼中再次浮现起些许水雾,仿若有了神采,但却只是生命最后的流连:“谢谢你,卢戈大人,谢谢你记住了我这么多爱好……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平民女孩为何能得到您的垂怜,我对此无比感激,谢谢……但很抱歉,我不能去你那边了……”
“别!别!!!”一向勇猛无畏的卢戈,此时像小孩般惊慌失措,他甚至直接抛弃男人的尊严,双膝跪到了地上,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安……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死去……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给我一个救你的机会!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我都满足你!求求你,别走,我不能像这样失去你……”
安捂着嘴巴,眼泪再一次漱漱而下,感激涕零地呜咽着:“谢谢你……大人……你让我感觉到了温暖,让我知道还是有人在乎我的……”
“但很抱歉,我已经被毁了……我的贞洁被叶凌辰夺走,清白也被莫泰和文森摧残殆尽,不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干净的安……”
“就算您出手帮我,去辩驳,去辟谣,去压制那些辱骂我的声音,大家也许会迫于您的威慑不再骂我,但他们心里还是会觉得,是我和您有一腿,出卖身体换取您的庇护,他们永远不会发自内心认同我。”
“所以,对不起……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只能用我的死为自己换取清白,也希望有我这个先例在,以后其他女孩遭遇这种不公的时候,能少受那些流言蜚语……”
安泪眸中最后一缕光消失了,变为彻底的空洞灰暗,喃喃说:“永别了,卢戈大人……”
安说完,向后仰入风中。
“不!!!!”卢戈疯了似的冲上前,他之前离安太远,根本来不及去抓住她的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纵身跃下。
为了救安,卢戈竟跟着一起跳出天台边缘,从八楼一跃而下。
安和卢戈一前一后在空中下坠,众人顿时喧哗声四起,吓得往后退去。
狂风在卢戈耳边呼啸,强烈的气流让他的脸都变形了,他拼了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自己前方的安。
然而,自然规则对众生平等,重力实在太公平了,公平到有些残酷,无论卢戈怎样伸手,乃至下意识在空中蹬腿,都无法缩短他和安的距离。
看着卢戈为了自己奋不顾身地跳下来,安恍然间露出苦涩的笑容,也许在这一刻,这个单纯的女孩才终于明白,究竟谁更值得自己去爱吧……
只可惜,从她选择文森的那一刻起,现在的结局就注定了……
“嘭!!!”安的身体重重砸在地面,巨大的冲击力将地砖都砸得四分五裂,脖子在一瞬间就折断了,整个人以一个扭曲的姿态倒着,身上的骨头没有一根完好,密密麻麻的血斑在皮肤上涌现,还有汩汩鲜血从浑身上下破裂的伤口中流出来,在身下形成一滩血泊。
众人还没从惊骇中回过神,又是剧烈的“嘭”一声,卢戈也重重坠地。
卢戈和安不一样,他是个超凡者,这几年在奇诺的培育下服用高星魔药,勤于修炼,已经差不多有第4序列的实力了,体格非常蛮横,从八楼坠地硬是没死。
不过,卢戈还是摔得不轻,倒在地上哇哇吐着黑血。
“安……安!!!”卢戈根本不顾自己的伤势,手脚并用爬上前,嘶声哭喊着安的名字。
安早已没有呼吸起伏,两只失去生命色彩的眼睛半闭半睁,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卢戈额上青筋暴跳,哭得泣不成声,他不死心,颤手摸向自己的空间戒,嘟囔着:“血清……凤凰血清……”
自告死军团成立以后,军中绝大多数装备都替换成了天外器具,药品亦是如此,像凤凰血清这种极品药剂,军职千夫长以上的军官都有配备,身为副将的卢戈自然不例外。
卢戈紧握凤凰血清,用力刺进安的身体,将血清注入。
凤凰血清的效果极其强大,毫无疑问,再严重的伤势都可以快速愈合,半只脚踏进鬼门关都能拉回来。
然而,这种恢复力起作用的前提是——活的。
凤凰血清只能救活人,对于那些已经进入死神怀抱的死者,别说凤凰血清,寻遍整个世界也没有东西可以让死者复生。
凤凰血清注入安的体内,没有丝毫效果,血仍在汩汩地流,宣告着无比残忍的事实。
“不……不!!!!!”卢戈将那具失去温度的娇躯紧紧抱在怀中,这个一向风流潇洒的硬汉,此时像失去家的孩童般嚎啕大哭,哭得一抽一抽,气都喘不上来。
周围的民众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有的仍沉浸在惊愕中,有的满脸懊悔,也有的扼腕叹息:
“真的跳下来了……那她……她真的是被污蔑了?”
“我觉得是……不然怎么可能连命都不要……这就是在用自己的死换取清白啊……”
“这女孩太可怜了……被逼到连命都不要了……哎……没必要这样啊……”
“我搞不懂了……到底是谁在说谎?!”
“肯定是姓叶的和莫泰,还有那个叫文森的狗东西!他们联合起来污蔑这个女孩,我们都被利用了!”
“这三个狗东西……必须找他们算账!神明也不会放过他们!”
……
无论先前几番波折,也无论叶凌辰等人用了怎样恶毒的手段散播谣言,毁灭安的形象,当她留下血书,从楼顶一跃而下的那刻,真相就像冲破乌云的太阳,无比刺眼地展露在世人面前。
以死自证,这是一个平民女孩对抗权贵最后的尊严。
卢戈紧紧抱着安的身体,咬紧的牙齿因为过于用力出现细微的裂痕,眼中满是浓密的血丝,还有一些毛细血管在高压下破裂,竟流出了铮铮血泪。
他的双眼充斥着化不开的仇恨,视线如刀一般割开眼前的人群,后方的建筑,仿佛径直注视着城区另一侧的审判官府邸,呼吸宛若岩浆般炙热,额上青筋暴跳,怒发冲冠。
“啊!!!!!”卢戈喉间爆发出怒兽般的咆哮声,响彻云霄。
第596章 小人得志
今天是休息日,官吏们都不需要上班,新晋的审判所收纳处副管事文森也是如此,他刚上任这个职位不久,但适应得倒还挺快,趁着这个休息日,直接就带一些下属出来聚餐了。
文森选了一处豪华贵族餐厅,曾经生活拮据的他此时无比豪迈,直接拿出百枚银月,请大家来这里赴宴。
这笔钱对普通人来说难以承担,但对受到叶凌辰赏赐的文森来说,不过千分之一而已。
酒桌上觥筹交错,面对新晋上任又出手阔绰的文森,下属们都表现得毕恭毕敬。
一名小吏主动斟满酒杯,敬向文森,神情谄媚讨好:“文森大人新官上任,在下敬您一杯。”
文森的言行举止很好诠释了什么叫小人得志,他还是平民的时候,碰到这些小吏都得低声下气说话,生怕惹官爷不高兴。
现在他受人提携,有了地位,面对过去那些凌驾于自己之上的人,他表现得非常傲慢,故意用懒散的语气说:“只敬一杯?看来我在你这里没什么脸面啊。”
小吏眼神一飘,赶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满上再饮,满上再饮,一连饮了三杯,这才赔笑道:“大人,在下嘴拙,罚酒三杯。”
文森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说:“倒也不用这样,我们两个也是老相识了,依稀记得当年,我在市场上和菜贩子起了争执,他的那杆秤有问题,我明明只买了半斤,他秤出来却是一斤。”
“我气不过,把他告到了审判所,当时负责办事的人就是你。那会是真累啊,桌子那么矮,连一把客椅都没有,得全程蹲着跟你说话,你在后面靠着椅子喝茶,我在外面弯着腰,一张起诉单写了大半个小时,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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