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香双鱼
阿曼达已是欲哭无泪,她捡起洛娜的信,重新塞到迪妮莎手里,像哄小孩似的柔声说:“好好好,您没醉,您千杯不倒,万杯不醉,行了吧?赶紧带着这封信上路吧,真的要来不及了。”
醉酒的人思维是无法理解的,只见迪妮莎趔趔趄趄,接过信后突然仰起头发出“啊~”的一声,把信往嘴里塞:“好吃的!”
“不!!!!!”阿曼达和侍卫们吓坏了,赶忙冲上来阻止迪妮莎,抓手的抓手,拧胳膊的拧胳膊,抢信的抢信。
混乱的争抢中,迪妮莎从包围圈跌撞出来,她手一抬,拦住扑上来的阿曼达,摇头晃脑唉声叹气:“你们冷静一点……我又不傻!信是……是拿来读的……又不是下酒菜……我吃它干嘛呀?”
眼看迪妮莎还算有点逻辑,阿曼达不免苦笑,故作凶狠地说:“不许吃啊!你要是把信吃了,我……我我……我去跟洛娜小姐告状!让她半夜来把你的枕头偷光!”
“不吃不吃,真不吃……”迪妮莎步伐趔趄走向餐桌,笨手笨脚开始拆信封,醉醺醺地说:“来……我读……你们坐,读给你们听……”
喝醉的迪妮莎就是一头倔牛,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拉也拉不住,只能先配合她,纷纷在餐桌旁落座。
迪妮莎一边迷迷糊糊拆信,一边摇摇晃晃走路,酒精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的小脑平衡和视觉,她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信的撕口在哪都摸不到,两腿也开始打摆子,趔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左脚拌右脚,整个人像失控的皮球般向前摔去。
「霜天」季节气候寒凉,餐桌旁的壁炉早就烧得火热,迪妮莎好死不死,不往左摔,不往右摔,偏偏摔向火炉,虽说人没滚进去,那封信却是阴差阳错从手中震脱,掉进火里。
阿曼达大惊失色,惊叫道:“快灭火!!!”
洛娜的信并没有采用什么特殊材质,这不奇怪,写封信还能整出什么花样?用的当然都是常规信纸,根本防不了火。
信封掉进壁炉被火焰吞没,没几秒就烧个精光,信纸连同上面的字一起化为灰烬。
等仆人们急急忙忙取来水盆灭火,别说信的残页,就是连渣都找不到了。
“完了……完了……”阿曼达失魂落魄地瘫坐到椅子上。
醉酒的人思维混乱,前言不搭后语,就连刚才做了什么事都想不起来,迪妮莎拍拍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傻兮兮地咯咯咯笑着,嘴里还要不停念叨“我没醉”。
她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醉,晃晃悠悠走到酒架前,打开自己在家里珍藏的酒,吨吨吨往嘴里灌。
喝着喝着,迪妮莎的脸变得更加绯红,犹如熟透的苹果,眼眸也愈发迷离,她喝到一半,突然生气将酒瓶摔碎:“什么破酒!一点味道都没有!我要继……继续去喝……”
阿曼达赶紧喊道:“快把门关上!别让她出门!”
侍卫们飞步上前,门倒是很快就关严实了。
但问题是,一扇小破门哪挡得住迪妮莎?尤其还是发酒疯的迪妮莎。
“让……让开!”迪妮莎把围上来的仆人们推开,七歪八扭走向紧锁的大门。
“嘭!”她直接飞起一脚,大门整个爆裂,坚硬的实木结构直接断成四五截,在空中洒下了漫天木屑。
迪妮莎欢脱地蹦到门外,张开双臂高呼道:“兄弟们!给我喝——”
然而,王宫里的人早就出发去冷冽谷了,除了各个岗位留下执勤的侍卫,根本没有什么人。
就算是平时,她家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见不到几个人影。
迪妮莎发现没人理她,顿时迷糊地眨了眨眼,歪着头嘀咕道:“咦?这是哪……酒呢?……那么大的酒桶!刚才还在这的!”
阿曼达从破碎的大门中钻出来,急得嘴唇都快冒泡了:“大人,您清醒一点啊!”
“没人……没意思……没意思……我没醉!我要喝……我要继续喝!”迪妮莎的眉心突然亮起灼目光芒,神印浮现,太阳金火如同洪流般向外扩散。
在神印力量的加持下,迪妮莎直接原地起跳,化作撕裂夜幕的流光,刹那间奔涌至天际尽头,只有残留在空中的声音隐隐传来:“喝~酒~去~喽~”
看到这一幕,阿曼达已经绝望了,他们都是凡人,哪追得上化作流光的迪妮莎,等再找到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一名侍卫不知所措地问道:“我们怎么办?继续去找吗?”
“找!继续去找!所有人分头去找,把所有酒馆都找一遍!”阿曼达心赶紧抓住一名侍卫,叮嘱道,“你收拾一下御寒的衣服,立刻去驿站找翼兽骑兵,让他火速带你前往冷冽谷,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洛娜小姐。一定要快!马上出发!”
第439章 孤独少女
「霜天」是秋日的尾声,也是冬天的序章。
对大多数平凡人来说,「霜天」是充满喜悦和团圆的季节。
因为极少有农作物能在寒冷气候中生长,冬日也非常不适合开工,所以许多产业会从「霜天」开始停滞,历经苍寒、凛冬、回雪三季,最后在第二年的「滴露」季节重新开业。
霜天一到,在外打拼的人们往往会从天南海北归来,与亲人在家中团聚,拥抱自己的妻子,亲亲自己的儿女,大家一起分享这一年来的收获,在充足的储粮和壁炉旁静静过冬。
平凡人与亲朋好友相聚,贵族亦然,只不过大家相聚的理由不同而已。
霜天25日清晨,冷冽谷一如既往被风雪笼罩,洛娜一大早就换上精致的礼服,亲自在山谷外的驿站迎接宾客:
“贵安,国王陛下,父亲等您很久了,快去找他喝酒吧。”
“波顿!快上翼兽,别跟个老年人似的慢吞吞,腿脚不好我帮你踹一下正正骨。”
“早上好,安德烈王子,很高兴看到你,坐稳了哦,这只狮鹫飞得可快了。”
“索兰!呜呜呜,想死你了,抱抱~你看你鼻子都冻红了,来,让雷萨克哈尔叔叔送你进去。”
“嘿!奇诺!一路赶来辛苦了,索兰刚才已经到了,你先去找她吧,我帮你找一只翼兽……啊?你自己会飞?那没事了。”
……
洛娜的成年礼将在中午12点准时开始,宾客们为了留足充裕的时间,基本都是提早好几个小时抵达。
更有甚者,担心路上出现状况,提早好几天就已经在冷冽谷住下了。
一向清冷的冷冽谷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气氛非常热闹。
8点以后,大部分宾客都已经抵达,入谷的人越来越少,山谷外的气氛也冷清起来。
冷冽谷风雪飘摇,忙碌了一上午的翼兽们已经回到栏内休憩,驿站的翼兽骑兵也躲到屋内,在壁炉旁一边烤火一边打盹。
驿站旁的主干道,绯夜一大早起来也困了,趴在地上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火红色的龙鳞上已经盖满厚厚的积雪,时不时随着呼吸抖落一些,又很快被新的积雪覆盖。
8点半,最后一名宾客匆匆赶来。
自此,洛娜就再没遇到任何宾客了。
但她没有走,静静地等在这里,一直等到现在的11点30分。
期间,雷萨克哈尔受斯汀所托,已经来催过好几次了,但洛娜每次都是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然后继续等候于此。
从高处遥遥望去,冷冽谷被皑皑白雪笼罩,现在虽是白天,但为了给洛娜庆生,山谷周围已是张灯结彩,能承受极寒低温的特制蜡烛静静燃烧着,星罗棋布的灯火在各处绽放,与缕缕霜白色雪花共同点缀着这座古老的山谷。
漫天风雪中,洛娜孤身一人坐在绯夜的爪子上,双手托着下巴,遥望着悠远的天际,视线仿佛穿透了这片苍穹,注视着远在天涯的某个人……
寒风呼啸,火红色的长发时不时打在洛娜脸上,和纷飞的大雪一起模糊了视线,她却始终没有离去,不时晃着脑袋抖去头上的积雪,依旧在这里默默等待……等待那个想见到的人……
11点35分,雷萨克哈尔已经是第5次出来催了,他被斯汀使唤飞来飞去,实在是飞得烦了,忍不住问洛娜:“侄女,人都到齐了,你还在这里等谁?”
洛娜轻轻拍掉肩上的积雪,捧着脸遥望天际:“迪妮莎还没到。”
“迪妮莎?”雷萨克哈尔一愣,没好气地说,“迪妮莎肯定不会来吧,她那种又懒又怕麻烦的人,每天不是喝酒就是睡觉,站个岗都跟要了她命似的,她会不远千里跑来冷冽谷?”
洛娜眼中充满坚定,毫不犹豫地说:“她会来。”
“为什么这么肯定?”雷萨克哈尔不解。
“没为什么……”洛娜眼神有些闪躲,低下头嘀咕道,“反正肯定会来,你看着吧,她应该只是睡过头了,一会就到。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不会缺席的。”
雷萨克哈尔颇为无奈:“我先提醒你,你的成年礼25分钟后开始,12点整,你务必到场。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场合,那么多宾客等着,你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知道知道,这不还有25分钟嘛。你先回去吧,我一定准时到场。”洛娜敷衍地挥了挥手,继续遥望天际。
雷萨克哈尔知道洛娜的性子,拗不过她,也没多说什么,骑着瓦蓝色巨龙离去。
洛娜继续在风雪中等候,呼吸间的热气被冷冽谷的寒流冻结成片片雪花,化作雪幕中的一部分。
11点50分。
仿佛是在催促,又仿佛是暗示希望正在破灭,雪开始变大了,天空中飘散的雪花大如鹅毛,铺天盖地飘落而来,落在洛娜的发梢上,脸上,身上……只要稍微一会不动,就会被积雪堆得像一个小雪人。
纷飞的大雪中,只有洛娜和绯夜还在这里,渐渐地,她眼中透露出难言的失落,有一瞬间甚至陷入了不知所措的迷茫。
洛娜最后看了一眼雪虐风饕的天空,像个犯了错、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的小孩般低着头,孤单的身影只有旁边的巨龙和片片雪花相伴。
漫长的沉默后,她骑上绯夜的龙背,唤醒了这个酣睡的伙伴,准备回到府上。
就在绯夜即将腾空时,遥远天际隐隐传来了翼兽的啼鸣声。
霎时间,洛娜眼中像燃烧起希望般炯炯有神,直接甩掉缰绳跳下龙背,抬起头迫切地看着天空。
黑影越来越近……
“轰——”翼兽冲破寒流,稳稳落地。
翼兽背上载着两个人,一个是负责操控翼兽的骑兵,另一个……
却不是自己等待的人。
当看到那个穿着厚实棉服、裹得跟狗熊似的男人时,洛娜辨认片刻,顿时一愣,这好像是迪妮莎府上的仆人,以前去她家玩的时候见过几次。
怎么迪妮莎没到,反倒是她的仆人到了?
男人还没站稳,洛娜就迫不及待跑过去问道:“迪妮莎呢?在你后面吗?她的翼兽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我去接她?”
“洛娜小姐!出事了……迪妮莎大人她……她她她……”仆人一路赶来没吃没睡,又冷又累,脑子已经不清楚了,再加上事情复杂,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支支吾吾半天憋出来一句,“她来不了了……”
洛娜像雕像般凝滞在原地,眼神开始变得茫然,更难掩脸上的失落神色,她咬了咬下唇,低声问道:“来不了了……是什么原因呢?她是有什么公事要办吗?”
仆人欲哭无泪,把迪妮莎十几天不回家,在酒馆喝了几百桶酒,烂醉如泥不省人事,最后发酒疯化作一道光飞走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这么离谱的事,洛娜听后人都傻了,她本来就是急性子,此时更是心急火燎,抓住仆人的胳膊疯狂摇晃:“有没有搞错?!我对阿曼达千般嘱咐,让她一定要跟迪妮莎说我成年礼的事,她还是搞砸了?!”
“我那封信呢?我亲笔写的那封信,你们有没有送到迪妮莎手上?!她有没有看?!”
仆人唉声叹气说:“送是送到了……阿曼达亲手把信送到了迪妮莎大人手上……但她当时醉得一塌糊涂,以为信是下酒菜,直接拿着信往嘴里塞……”
“她把信吃了???”洛娜大惊失色。
仆人苦笑道:“吃是没吃,迪妮莎大人非要说她没醉,说知道这是封信,还要拆开当众念给我们听。”
洛娜小脸唰得变红,就像熟透的红苹果,她一想到自己写的东西被迪妮莎当众念出来,羞耻感直接拉满,热乎乎的脸蛋在寒风中不停冒着白雾,那双眼睛左右飘忽颤动,像是要滴出水来:“她……她都念给你们听了?”
“根本就没念……”仆人说到这里,缩起脑袋,小心翼翼地说,“她还没来得及念,就自己拌自己摔了一跤,然后信……信掉到壁炉里……被烧毁了……”
洛娜在原地僵了足足三秒,脾气就像点燃的火药桶般炸开:“有病是吧?!这人是不是有病?!好好的一封信都能被她烧了!不能喝酒还喝那么多干嘛?!酒量又差又喜欢喝,整天喝得烂醉如泥,真的是有病!”
仆人哆哆嗦嗦,一是太冷了,五件毛衣都挡不住冷冽谷的严寒,二是洛娜震怒,发火时不自觉散发出了女王血脉的龙威,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对普通人来说也极具压迫性,根本不敢抬头。
仆人下意识抹掉额上结成冰珠的冷汗,战战兢兢说:“阿曼达已经连夜派大家出去找了,但看迪妮莎大人喝高的样子,恐怕一时半会找不到人,这才急急忙忙派我来送消息……洛娜小姐,您看这事怎么办?”
事实上,迪妮莎从头到尾没什么错,毕竟去酒馆喝酒是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总不能剥夺人家喝酒的权利吧?
洛娜也没提前跟迪妮莎打招呼,述说自己成年礼的事,而是很婉转地写了一封信,结果谁知,刚好撞上迪妮莎那天喝醉发酒疯,这真的怪不了谁。
但在洛娜心里,一番好意被糟蹋,积蓄已久的希望破灭,她已是气急败坏,情绪失控大骂道:“不来就不来!搞得谁求她来似的,不来更好!我本来就不想看到这个讨厌鬼,真以为我多想她来啊?!”
庞大的孤独感将洛娜包裹,惹得她鼻子发酸,眼里蓄起泪水,声音都嘶哑了:“一个连我生日都记不住的人……认识她12年了,每次都是我过完生日好几个月她才反应过来……12年来一句准时的‘生日快乐’都没有……一句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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