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从辽东开始 第716章

作者:键盘战斗家

年轻人是冲动的,是不顾后果的。

顾后果,很多事就不敢做了。

正是因为年轻人们的不顾后果,敢打敢冲,为民族的历程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但是不顾后果,不代表事到临头不害怕。

杨春的斥责,让他们终于畏惧,担忧的气氛升起,脸上再也没有了兴奋与得意。

“为了将军。”

沉寂的屋内,马定国的声音坚定不移,缓缓的升起,响彻房梁,鼓舞了人心。

“我们什么苦都可以受,将军言金江镇以人为本,我们所学,皆是如此。”

“可我就是不懂。”

马定国满眼泪水。

进入金州的流民,他们是幸福的,可是在登来等候的流民们,他们是黑暗的。

金江镇上下皆知流民,把流民之苦挂在嘴上,可谁真的懂流民的艰辛?

他在登来四年,看尽了流民的悲惨。

他是谁。

他是爱国军人马玄之子,从小受父亲教诲,以岳爷爷为志向,忠君爱国,爱护百姓。

父亲舍身取义,战死沙场。

马定国不认为朝廷的昏君是他的君,他的君只有将军。

提出以人为本,把百姓当做最重要的将军,才符合他内心仁君的定义,才是值得他舍身报效的对象。

不要嘲笑他。

在当下的时代里,君就是国家。

所以儒家提倡仁义道德,爱护百姓是明君的准绳,不然就会背负骂名,以此来束缚君主。

残暴的君主,儒生们会骂他,当面斥责君主。

哪怕棍棒刀剑加身,儒生们也不会畏惧,反而以此为荣,愿意为道义而舍身取义。

为什么马定国的眼睛流泪,因为他太热爱这片土地。

父亲用死亡来教导他学会了忠义,军学堂十年如一日的灌输以人为本的理念。

所以同学们尊敬马定国,愿意围着他。

因为马定国是一个真正的有理想的军人。

二十二岁的马定国,已经开始知行合一,坚定不移的行动,为心中的仁义。

“军司重外不重内,不顾国内百姓们的悲惨,只以利益最大化为目标。”

马定国坚定的看向杨春。

刺眼的目光,让杨春下意识的别过头,不与自己的学生对视。

“殊不知,与将军提出的以人为本背道而驰。”

“解决百姓于水火,才是我们当下最应该做的,而不是把精力投入到外面。”

登来的流民都生活的如此悲惨,马定国无法想象国内的流民是怎么活下来的。

每一日。

有无数的流民悄然无息的死亡。

“今日之事,全是我一手策划,责任全部在我,军司怪罪,由我一力承担。”

马定国不是投机之人。

他知道今日之事,闹不好会让他人头落地,但他还是无怨无悔,只要能引起军司的重视,但凡能逼迫军司改变战略,那他就死得其所。

年轻人不怕死。

当有了理想的年轻人,他们就是天下间,最坚定的殉道者。

马定国身边的同伴们,露出热烈的视线,崇拜的看着自己的学长和同学。

他们都是普通人,不像那些二代子弟,但也为靠近伟大而兴奋,因为他们寻到了心中的正义。

世俗还没有侵蚀他们的理想。

和当年以复仇为志的金江军不同,这些军校生开始了追求理想。

这就是教育的成果。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金州军学校开始散发光芒。

“呵呵。”

杨春发出了嘲笑声。

“我也不懂,你们做了点事,就觉得自己委屈,都是干着金江镇的事,偏偏你们觉得自己对。”

“凭什么就觉得自己干得多?见了些世面,就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大?”

“节度府多年来收拢了许多的流民,你们视而不见?为此兴修水利,修渠修河,平整土地,开挖沟道种种事宜你们看不到?”

杨春虽然只是负责武的教官,但也不会被学生们牵着鼻子走,三言两语就把学生们的气势压了下去。

“将军为流民的付出,你们看不见了是吧?”

“你。”

杨春看向马定国。

“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军司?军司肩负整个金江军的重任,何处不重要,何处可以放弃?”

“天下苍生几个字,你凭什么认为你担得起?你用什么来担?还不是指望节度府。”

“想要出头,还轮不到你来说。”

杨春把马定国骂的低下头,才满意的看向别处,人们看不见的眼神里,对马定国的疼爱一闪而过。

“打出金江军的旗帜,以稳固蓬来县为主,做好龙山大营来攻的布置,清点城内的粮食……”

人们纷纷露出错愕的视线,不可置信的看向教官。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行动起来?时间有多紧张?小兔崽子们。”

杨春的骂声,不但没有让他们生气,反而让他们露出了笑容,仿佛又恢复了活力。

“老师。”

马定国没有走,他明白教官的用意。

杨春摇了摇手。

“什么话都不要说了,你有你的正义,但是军司有军司的正义,事已至此,你是我的学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后果由我来承担。”

作为军学校资格最老的教官,杨春不会放弃自己的学生,他怕被同僚们嘲笑。

天下间,哪里有老师放弃自己学生的道理。

马定国声音梗咽。

父亲性格孤傲,不肯同流合污,因此不受同僚待见。

战死后,他们家不但没有得到恩赏,反而遭到排挤,本就勉强为生的生活,一落千丈难以为生。

后来被凯武叔派人找到他们,把他送去了军学校,十余年来,从童子到青年,他最亲近的长辈,除了凯武叔,就是教官杨春。

杨春摸了摸这名他内心认定的得意弟子的脑勺,就像马定国小时候不听话,惹是生非闯祸的时候那般。

刚到军学堂的马定国像个刺猬,动不动和同学打架,属于一点就炸的脾气。

陈凯武亲自登门拜访,把马定国的父亲介绍了一番,请求杨春多关照一番,杨春听闻后满脸动容。

这种军人养育出来的儿子,绝对不是性格顽劣的人。

现在。

长大了的马定国很久不闯祸了,但是一闹就是一件大事,掉脑袋的祸事。

杨春派遣了诸事,拿起纸笔,默默的写下经过,以及对国内诸事的看法。

“将军,时机已到。”

时机真到了吗?杨春不知道,但是他把责任划到了自己身上,是他组织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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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来的书信,第一时间送到了唐清安手中。

“时机已到。”

“放屁。”

唐清安烦闷的把书信丢到案几上,他不信这件事会是杨春的策划。

杨春算得上是老人,唐清安很熟悉杨春的性格,他不会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谢有成捡起书信,默默的看完。

“军学生很好用,但如将军所言,任何事都有利弊,军学生的弊端就是不易控制。”

听到谢有成的话,唐清安没有反驳。

他前世当了半辈子的教师,比谢有成更懂学生。

学了知识就是为了打破旧观点的。

质疑一切。

质疑,论证,实践,再质疑,再论证,再实践,周而复始,一直伟大。

西方的文艺复兴,本质就是对旧观点的质疑。

已经到了变革的时代。

谁不变,谁墨守成规,谁就会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