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镔铁
“在二楼打麻将!”斗鸡强看见蒋坤就忍不住唠叨,“你可爽了,去了元朗山高皇帝远,想怎么潇洒都行,可苦了我,在这里做打杂!”
蒋坤平时和斗鸡强处的不错,偶尔还一起饮酒找女人。
蒋坤笑了笑,从斗鸡强手中接过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又把杯子还给斗鸡强道:“强哥,你不要总是抱怨!知道颜爷为咩总是带阿贵出去应酬不带你么,就是你太喜欢唠叨!”
斗鸡强撇撇嘴:“那个扑街阿贵只会拍颜爷马屁,真正的事儿半点都做不好!像今天,要不是我在渡口守着,搞不好雷洛的人早过去了!”
蒋坤笑了笑:“这话你可不能让贵哥听见,他会打你小报告的!”
“怕咩呀!我跟了颜爷五年,难道还搞不过他这个跟了三年的?”
蒋坤不再多说,心中鄙夷斗鸡强的无知,三年五年,利益场上从来不是拿年份来算计价值的,而是你有没有用!
对于颜雄来说,有用的话你就是宝,没用的话就是擦屁股的草纸,随手丢掉!
……
蒋坤捧着礼物上了楼,门口处有两名便衣在把守着大门,看见蒋坤认识他,就点了点头。
蒋坤也朝他们点头当做打招呼。
迈步上了二楼,放眼望去,却是一个极其宽敞的议事厅。
大厅一旁是开会用的桌椅,另一旁却是休闲娱乐用的麻将场,颜雄正在和三位江湖大佬打着麻将。
在颜雄身后不远堆着一大堆礼品,那些礼品全被拆掉包装,就像展示品一样被摆放在最显眼地方,珍珠玛瑙,金银珠宝,还有古瓷美玉,全都价值连城。
颜雄打出一张幺鸡,对面牌搭子说:“颜爷,以后尖沙咀的走私生意你可要帮着张罗张罗!”
颜雄笑容满面:“这个好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颜爷,油麻地的粉档你可要帮我照看着,我全指望你了!”另一个牌搭子说。
“哪里话,我们还要彼此照顾才行!有你有我,这麻将才能打得起来!”
“颜爷,我开在旺角的字花档可要你多多帮忙!”最后一名牌搭子说。
“你也客气了!帮忙这种小事儿还用说?”颜雄呵呵一笑,“大三元,不好意思,又要让各位破费了!”
“哪里哪里!颜爷能够赢钱,我们才真的高兴!”三个牌搭子互相使个眼色,笑眯眯地从桌子抽屉掏出一沓沓的港币,递给颜雄,“颜爷手气好,我们也开心!”
颜雄笑着把递过来的钱全部收下塞进抽屉,“呐,大家开心才最重要!”
这时蒋坤过来,拆开捧着的礼盒,里面装着一尊纯金打造的“马上封侯”,一匹金马,上面骑着一只猴子,足足有拳头大小。
颜雄瞟了一眼,“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有心了!”
蒋坤却知道颜雄看不上这份礼物,就把“马上封侯”放下,笑着对颜雄说:“契爷,这只是小礼物,明天我再送份大的给你!”
“有多大?有这张牌大咩?”颜雄摸出一张五万,笑着问蒋坤。
蒋坤嘿嘿一笑,又捏了一粒五万道:“加起来还差不多!”
十万?
颜雄眯着眼笑了,“我就说坤仔你能干!也不枉我认你做契仔!”随手把手中五万弹飞,“还有啊,以后你就好好在元朗待着,等有机会我就把你往上升一升,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白吗?”
“明白的,契爷!我一定会好好做!”蒋坤心中微微激动,颜雄等于给了他一个承诺。
颜雄见蒋坤这么识趣,就介绍道:“来,认识一下,这是我不久前认的契仔,现在是元朗华探长,叫蒋坤!你们叫他坤仔就行了!”
那三位大佬在江湖上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换做平时根本就不会理睬蒋坤这种小虾米,可是有颜雄介绍,他们还是满脸笑容地和蒋坤打了招呼。
蒋坤却知道这些人都是颜雄的金主,也是俗称的“大水喉”,颜雄能拿出三百万买油尖旺探长的位子,这三位大佬可是出了不少钱。
因此蒋坤尽量放低姿态,努力在三位大佬面前留下好印象。
三位大佬见他这么懂事儿,也不禁点头,怪不得颜雄肯认干儿子,这个蒋坤有点意思。
此时,颜雄心情高涨,一想到明天自己就要顶替雷洛成为四大探长中最有权势的大人物,不禁拿起蒋坤送的那尊“马上封侯”笑道:“其实我好钟意这个寓意的,马上封侯,很是喜庆!”
蒋坤吹捧:“契爷你喜欢就好!不过契爷你明天马上封侯的话,那雷洛雷探长呢?”
三位江湖大佬也笑道:“是啊,颜爷你马上封侯了,雷探长又该做咩?”
颜雄放下手中东西,“你们这么一问,反倒让我想要清唱一曲《客途秋恨》!”
说完,颜雄打着拍子,扯着嗓子唱道:“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想那雷探长的愁绪好比度日如年!”
“好!”
一阵喝彩!
第73章 【落井下石】
雷洛没有愁绪,只有兴奋!
因为兴奋,他昨晚一夜都没睡好。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雷洛对妻子白月嫦说不在家吃早餐。
白月嫦知道他每逢大事都喜欢在外面的“鸿运茶楼”吃早点,因为这家茶楼的名字取得好,不仅喜庆还有好兆头。
另外很多年前大探长姚木就是在这家茶楼吃了早点后荣升总探长的。另一位大探长刘福则是在这家茶楼吃完早点,直接破获了一件惊天军火大案。
香港人又一向笃信迷信,相信鬼神之说,因此鸿运茶楼就直接成了很多华探长心目中的“转运之地”,认为在这里饮茶食早点,可以帮自己走好运。
“鸿运茶楼”位于铜锣湾附近,地势繁华,宾客极多。
当雷洛让陈细九开车载自己来到茶楼的时候,茶楼下面已经停了一辆车,黑色的甲壳虫轿车,车牌号是三个七。
“洛哥,那是颜雄的车。”陈细九对雷洛说。
雷洛也早看到了车牌,他的车牌是三个五,颜雄的是三个七,很多同行都知道。
“不用管,我们下车食饭先!”雷洛不动声色,对于他来说,既然石志坚帮自己运作了一个“总华探长”,那么他现在只求一个字:稳!
鸿运茶楼一共三层,最底下一层是面向大众的,以售叉烧包,虾饺为主。
第二层是面对那些白领阶级的,以售卖更高级一点的烧麦,蛋挞为主。
至于第三层则是有钱人才消费得起,如果你有需要,参汤,燕窝之类的都能帮你做出来。
雷洛是这家茶楼的老主顾,跑堂的一看见他就带着他往三楼引领。
来到第三层,跑堂的正要把雷洛往“梅花厅”引领,陈细九却道:“你是不是搞错了?洛哥一直预定的房间是牡丹厅!”
牡丹厅寓意“富贵荣华”,是雷洛最喜欢的房间,因此每次来鸿运茶楼吃早茶,就都会在这个包间进行。
跑堂的苦着脸道:“不好意思啊,雷探长,今天牡丹厅已经有人坐下了,这梅花厅也不错的,视野宽阔……”
“宽阔你个鬼呀!”没等跑堂的把话说完,陈细九已经怒不可遏,“梅花厅是什么鬼?梅花,会走霉运的啦!快点把牡丹厅给我们腾出来!”
跑堂的正在为难,茶楼老板闻讯跑了过来,一看见雷洛就慌忙抱拳道:“不好意思啊,雷探长,这跑堂的不懂事儿!要不然我帮你换个包间,玫瑰厅怎么样?要是还不喜欢就海棠厅!”
雷洛没发话,陈细九一把抓住老板衣襟:“你听不懂人话咩?我们要的是牡丹厅,不是什么玫瑰,海棠!”
雷洛也开口道:“牡丹厅我一直都有预定的,老板你不打招呼就把这个厅让出去,让我雷某人以后颜面何存?”
茶楼老板苦着脸:“我也没办法呀,那牡丹厅的确是被人占了的!并且,占了牡丹厅那人雷探长您也认识。”
雷洛目光犹如鹰隼:“是不是颜雄?”
老板点点头,“不是他,还会是谁?”停顿了一下又道,“雷探长,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颜雄颜探长你是知道的,得罪了他,以后我们这家茶楼铁定要关门大吉!”
陈细九:“难道你就不怕得罪洛哥?”
茶楼老板看了一眼目光深沉的雷洛,壮起胆子道:“说句雷探长您不爱听的,我们做生意的其实就跟掂秤杆的一样,哪头轻哪头重心中有数!以前雷探长您位高权重,我们当然要把牡丹厅给你预留!可是现在……”
茶楼老板不说雷洛也明白,现在街头巷尾全都传开了,他雷洛要被颜雄踩下去,被发配边疆镇守新界。
那些见风使舵的,还有捧高踩低的还不一窝蜂对他落井下石,朝颜雄逢迎谄媚?!
陈细九还要发火,却被雷洛拦住,“换个包间也好!”然后扭头对茶楼老板道:“我今天心情好,多给我准备些早点,记住,要最好的!”
“好勒!”茶楼老板喜笑颜开。
虽然雷洛现在落魄了,但好歹人家还是华探长,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总归得罪不起。
雷洛在玫瑰厅随便吃了些早点,虽然他让茶楼老板准备了最贵的,却实在没胃口吃下。
反倒陈细九气呼呼的,一口气吃了三碗燕窝粥,又吞了一打生蚝。
雷洛见他吃的这么香,就把自己的一份也给了陈细九。
此时雷洛只求吃完早点,好赶快去中央警局参加今天的任免大会。
……
中央警署位于香港岛中环区荷里活道,也是香港第一家警署。
该警署掌控全香港其它分布的各大警局,包括港岛三家,九龙五家,还有新界八家。
早上七点钟,当雷洛在鸿运茶楼吃完早餐,搭乘汽车来到中央警署的时候,警署大门还未打开。
陈细九朝值班室内的肥佬警卫挥了挥手。
那肥佬警卫探出值班室看了看车牌,又看见隔着窗户朝自己挥手的陈细九,确认了这是华探长雷洛的车。
放到以往,肥佬警卫早从值班室里跑出来,然后屁颠屁颠开门,末了还不忘朝雷洛点头哈腰,说几句奉承话。
可是今天他看见雷洛的车却无动于衷,依旧待在值班室内不出来。
只要消息稍有灵通的人就都知道,雷洛这次要被颜雄踩下去,不但丢掉油水十足的油尖旺,还要被调去元朗那个穷地方捡牛粪。
陈细九见肥佬警卫不开门,就忍不住按了按喇叭。
喇叭“哔哔”响。
肥佬警卫这才装模作样从值班室出来,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着哈欠,瞟了一眼车内,佯笑道:“我还以为是边个呢,原来是雷探长的车呀!怎么了,细九哥,按喇叭做咩?”
陈细九忍住怒气,看了一眼后面闭眼假寐的雷洛,扭脸对肥佬警卫说道:“开门啦,死肥仔!”
肥佬警卫嘻嘻一笑:“不好意思啊,细九哥,还没到规定时间,八点钟才能开门!”
陈细九刚要发火,身后就又传来车喇叭声,肥佬警卫扭头一看,立马笑脸相迎道:“稍等啊,颜探长,我这就给你开门!”
说完肥佬警卫忙跑过去把大门打开,最后还挺胸凸肚朝颜雄的车敬了一礼,姿态恭敬之极。
颜雄的车与雷洛的车擦肩而过。
颜雄看了一眼雷洛。
恰好雷洛也睁开了眼。
颜雄脸上挤着笑容冲雷洛吐出两字:“扑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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