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
香甜浓郁的汤汁之中,倒映着那一双猩红的眼瞳,包含着期待和愉快,迫不及待的,抬起了勺子,连带着菌菇、鱼肉和汤汁,舀起了满满一勺。
倒进了自己张开的口中。
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音响起。
就那样,将沸腾之中的浓汤吞入了腹中,连带着千百倍的猛烈毒素,没有漏掉一丝一毫一滴在外面。
任由魔性翻涌在自己的灵魂中,任由窜变之毒侵蚀自己的身体。
放口饕餮!
深津庆愣在了原地,僵硬住了,笑容渐渐破碎……
因为此刻,就在怀纸素子的身体之中,所升起的再不是他所为之骄傲的窜变之毒,而是如梦似幻一般的光芒。
美妙的令人心醉,可是又飘忽的好像不存在于尘世那样。
她的存在化作了泡影,一触即碎,可从那一双眼瞳中所散发而出的,乃至夺人心魄的炽热光芒。
一千个美梦和一千个噩梦重叠在了一起,在此刻破碎了。
涌动在其中的绝望、恐怖、痛苦以及曾经充盈的幸福一起扩散开来,冲天而起,形成了狂暴的漩涡。
不论魔性之毒如何的变化,都无法挣脱那恐怖的引力。
随着食物一同,被她残酷的咀嚼,吞咽,落入腹中,成为了她的一部分,成为了那恐怖之梦的微不足道的养料。
那诚然是工于心计、费尽了一切心血所缔造出的猛毒,诚然是令槐诗无比钦佩,无比沉醉的厨魔料理。
但在此刻,在现在,在他的面前,便是食物,是资粮,是成长所必要之物。
是令鸦群们成长的垫脚石。
实在是……可口!
如果可以的话,槐诗想要欢呼,想要大声的去赞叹、去夸奖,去认同深津庆这一份杰出的才能与技艺!
不愧是山姥料理,不愧是三途!
完全停不下来,槐诗沉醉在此刻的享受之中,感动的几乎快要流下眼泪来。
那些鲜美的灾厄在他的口中翻滚着,咀嚼,吞咽,旋即便被灵魂所吸收,转化为纯粹的深渊精髓,沃灌着无数饥渴的乌鸦。
这一份成长的喜悦,实在太过与美妙了。
可并没有过多久,这一份由衷的喜悦便突如其来的停止了。
槐诗的动作一顿。
自狂喜之中低下头,陷入呆滞。
在他的面前,砂锅之中已经空空荡荡。
杯盘狼藉,再无半分残留。
铁炮大宴结束了……
结束了?
槐诗抬起头,困惑的看着眼前的厨魔,一片茫然,满怀着疑惑。
首先感受到的是遗憾,紧接着是失落,最后,竟然是愤怒。
难以言喻的愤怒!
这就结束了?
究竟是在搞什么啊?
这不是……才刚刚开始么!!!
还没有吃饱,不,应该说,食欲才刚刚到来而已,竟然就已经没有了?
只有这么点分量而已吗?!
开玩笑的吧?
和他曾经见过的,宛如黑暗之海那样汹涌澎湃的宏伟绝望相比,这只不过是个一杯佐料精致一点的糖水而已。
就这?就这?就这?!
死寂中,深津庆的表情抽搐着,忍不住,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脸色苍白。
明明是如此姣好和妖艳的美人,可是却无法再让人感觉到任何的美丽与畅快。
被那一双眼瞳看着,便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惊恐。
就好像,有什么狰狞的庞然大物在他的眼前,缓缓升起……庞大而黑暗的阴影扩散开来,将他覆盖,吞没了。
美好的伪装被撕裂了,展露出了恐怖的本质,那是无法度量的深渊,凭借他的微末技艺绝对无法满足的饕餮漩涡。
只有一双狰狞的眼瞳俯瞰着他,满怀着失望和鄙夷。
“更多,更多!”
愤怒的咆哮从他的灵魂之中响起,震怒嘶吼:
“——废物,给我更多!”
可是再没有更多了。
深津庆全力以赴的铁炮大宴,他为之骄傲和自得的魔性之毒,在这一双宛如来自深渊的眼瞳之前,迎来了彻底的溃败。
而更加痛苦和绝望的,乃是原本属于厨魔的矜持和操守。
为了极致的料理而不惜踏入深渊的厨魔,竟然会无法满足客人的需求,竟然就连单纯的让人吃饱都做不到。
自己拼尽全力之后,竟然只能够让她开开胃而已?
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厨师绝望和痛苦了。
就连三途的百年招牌都会因此而蒙羞!
怎么可能……
从这一瞬间开始,深津庆最后的斗志,彻底丧失。
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很快,槐诗便从这一份饥渴之中清醒了过来,恢复了镇定。
在擦了擦嘴之后,遗憾的眼前空空荡荡的碗碟。虽然失落,但保持着对于对手的敬重和这一份美味的赞赏,双手合十,致意谢意。
ご驰走様でした!
接下来,就轮到他的回合了。
挥手,示意那些惊恐的侍从上前,将桌子收拾干净。
然后,他先是拿出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宽口酒杯,放进了一枚冰块,打开了已经放置许久的调酒壶,将其中的冰水倾倒进杯中。
最后,拿起调羹,在杯口上轻松写意的敲动了一下。
细碎的震荡,打破了原本的平衡,封存在冰水之中的寒意扩散开来,令杯身上挂上了一层轻薄的白霜。
于是,大功告成。
槐诗引手,向面前失魂落魄的深津庆示意。
请吧,深津阁下。
如此饱含期待的微笑着,怀纸素子终于展露出猎食者的愉悦狰狞。
现在,轮到你来点评我的作品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心が痛いの感覚
就在玻璃杯之中,水面还在微微晃动着,折射出隐约的光彩。
所有人都忍不住伸出脖子,往前,仔细探看。
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
“水?”
“废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是水吧……但这东西究竟是在搞啥?”
一个出身瀛洲的厨魔捏着下巴,寻思了半天:“看样子,似乎是水割?不错的技巧,干脆利落。”
水割り。
原本流行与瀛洲的饮酒方式,简单来说,就是往酒里掺水降低酒精度,让人能够更好的品尝出酒香。
一开始用在清酒之上,后来当威士忌这样的外来酒进入市场之后,就开始迅速的流行了起来。
“加冰和水之后充分搅拌均匀,一直到杯身挂霜,是水割没错了。”
废话,在这里的人谁还看不出来这是水割。
但问题是……你割了个啥啊?
水割清酒,水割威士忌就算了,你搁这儿水割水又是什么新品种的套娃?
“况且,杯子里……应该就是纯粹的水吧?没有加过任何的二氧化碳,那么多气泡又是从哪儿来的?总感觉很不妙的样子。”
亚鲁姆遇事不决,扭头问道:“郭老先生有什么看法吗?”
“哦吼吼,老朽对此可略知一二啊。”
郭老厨魔笑的好像一朵老菊花,摩擦着膝盖,感慨良久之后说道:“这应该就是东夏料理中的名菜,开水白菜吧!”
???
一时间数不清的问号从所有人的脑门上冒出来。
啥玩意儿?
开水白菜?
是我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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