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
……
……
“咳咳咳,咳咳咳……”
一阵浓烟里,槐诗狼狈地车里爬出来,感觉头晕目眩,冷冰冰地暴雨洒下来,将他激醒。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看到码头区堆积如山的一层层集装箱,还有远方在阴沉天穹之下森冷如铁的海面。
“我们到了?”
“嗯,到了。”
险死还生的乌鸦从车里飞出来,环顾着四周:“你难道就不会找个停车场吗?就算我说要莽,你也没必要头铁到直接开着车横冲直撞闯进来吧?”
“你忘记你自己造的孽了嘛!“槐诗瞪了他一眼,“就算停了车,我也没钱付车费的好吗!”
“那你不会把车丢下,让柳东黎出院之后自己付啊!”
槐诗愣了一下,发现论没良心程度,还是这只破鸟更胜一筹——在心黑的程度上,我槐诗愿尊你为最强。
他顶着大雨,看着四周左右,分辨着地形,发现完全一头雾水,不论什么地方都好像一样,都是五颜六色的集装箱堆积成的十字岔路。
根本分不清究竟自己在哪里。
更不要说将藏在这里面的红手套找出来了。
说好了出门打怪。
地方到了。
怪呐?
乌鸦沉吟片刻,提了个馊主意:“不如你试着喊两声?”
槐诗愣了一下,旋即赞同地点头,抬起双手撮成喇叭放在嘴边,大喊道:“喂?在吗?有人吗?老乡开门,送温暖啦……红手套老哥你在哪个旮旯儿藏着啊?”
无人回应。
黑暗中,红手套冷漠地看着水面的倒影,面无表情。
“什么东西?来搞笑的吗?”
瞬间,鱼缸中的水微微波澜了起来。
那个遥远的视角环顾着四周,在确定没有什么人埋伏之后,好像放下了望远镜,然后又端起了什么。
于是镜像里浮现了一个工整而细致的十字标……
在缓慢地游移之中,对准了槐诗的兜帽。
在高悬在空中的塔吊顶端,那个盖着防尘布匍匐在吊臂之上的人影缓缓起身,任由暴雨冲刷着自己发白的皮肤,呆滞的双目之中毫无神采,只有一条金鱼缓缓地游动着。
沉重的狙击枪在他的手中被平端起来。
遏制呼吸。
在痛苦地窒息之中,幽深地枪膛自那一双平举的双手中向前指出,漆黑的枪神倒影着天空中无尽的暴雨。
那一瞬间,隔着数百米的骤雨疾风,瞄准镜已经锁定了雨水中那个毫无防备的模糊身影。
拇指微微收缩。
而就在那一瞬间,瞄准镜中的景色骤然一边,一只硕大无朋的猩红眼瞳从其中浮现。好像隔着鱼缸的倒影,直勾勾地凝视着红手套的脸。
瞬间的冲击令红手套的手抖了一下,险些将鱼缸打翻。
什么鬼!
“干啥呢啊,小老弟。”
那一只落在枪身上,正贼头贼脑往狙击镜里瞄的乌鸦竟然开口说话了:“下雨的时候站这么高,是不是不太合适哇?”
“喏……”
说着,她抬起爪子,将抓着的东西放进呆滞的傀儡手里。
“给你个好东西。”
傀儡在红手套的控制下,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然后看到自己手中握着的一根细长的……铁丝?
那一瞬间,好像有隐约的湛蓝光芒从铁丝上亮起。
下一秒,在轰鸣的雷鸣里,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嘭!
“What the fuxk!”
红手套如遭雷殛一样,踉跄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感觉到分裂出的源质被雷霆化作焦烂的痛楚。
而更令他不安得是,那一只诡异的乌鸦,不由得令人联想起如今那个东夏赫赫声名的受加冕者白帝子,那个总是带着一只鸽子到处跑的少女……
他忽然有些不寒而栗:稷下的那群疯子,究竟制造出了多少个同一批次的怪物?
倘若如此的话,再回避和隐藏已经没有意义。
只有殊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
他的神情阴沉起来,用力握紧了拳头,听到远方传来钢铁破碎的尖锐声音之后,缓缓推门而出,走出藏身的集装箱。
迎着暴雨,就在一层层堆积钢铁之间的十字路口前,令少年四处呼喊的声音戛然而止。
“竟然真出来了?”
槐诗也惊奇了起来,就好像喊没有人会救你的时候真的跳出个没有人一样。
“竟然只有你一个?”
红手套歪头看着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神情越发冰冷:“东夏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
“啊,不是,你可能误会了。”
槐诗尴尬地摆手,无奈感慨:“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我好像也应该自我介绍一下,不过我不太喜欢那种客套,所以,如果实在想给我找个称呼的话,你可以称呼我为……”
说着,他摘下兜帽,露出自己的面孔,还有盖在脸上的粉红色面具:
“——淮海路小佩奇。”
“……”
红手套愣住了。
什么鬼玩意儿?
Are you kidding me?
什么淮什么海什么路什么小什么佩奇?
可以理解,不论是什么人在看到那张面具的时候,都难免会产生错愕吧?
而就在他愣住的瞬间,为这一刻准备许久的槐诗从后腰里拔出了柳东黎的枪,干脆利索地对准了他的脸,扣动扳机。
——砰!
第二十九章 我有一个大胆的……
距离十五米。
马特巴自动左轮的枪膛中喷出火焰,对准了他的面孔。
当火光亮起的瞬间,红手套的脸色骤变,下意识地闪身。可他已经慢了,一瞬间,子弹穿透了肉体,带起飞迸的血花。
中了!
槐诗的眼睛亮了。
紧接着,他就听见怒吼响起。
是红手套。
他还没死,可是嘴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惨烈的破洞,子弹凿碎了他半边脸,几碎了半块颧骨之后,又回旋着将他的右耳撞碎撕裂。
破碎的筋肉从他的脸上扯下来,拽着半块吊在空中的脸。
重创!
“干,就差一点!”
槐诗咬牙,感觉自己快要气到暴毙。为了这一刻他一路上准备了这么久,却败在了后坐力上。
他明明已经有所注意,可弹道却依旧偏了微不足道的半公分……
结果却和爆头有天渊之别。
在瞬间就足以令常人晕厥的伤势对于此刻半尸化的红手套却不疼不痒,可却令他愤怒到不可抑制。
他本来已经全神贯注地做好了血战的准备,可是却没想到,等待自己的竟然是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滑稽套路。
预想之中的强敌丝毫没有出现,反而跳出来了一个小佩奇。
干他妈的小佩奇!
竟然被一个菜鸡戏弄到这种程度,在此刻的狂怒之中,他竟然忍不住想笑,嘲笑一朝被蛇咬的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对鸟产生的阴影,被那群家伙知道的话,一定会笑到生活不能自理吧?
一枪不中,槐诗甚至没有浪费时间去沮丧,踏步向前,再度稳定了枪身之后,向着红手套扣动扳机。
可这一枪却打在了空气中。
那一瞬间,随着红手套的后退,他的身影骤然在暴雨中模糊了起来。
就好像一滴墨水落入了水中,瞬间扩散,稀薄,消融进了模糊的雨水之中。
这是进入第三阶之后的圣痕·塔克辛所带来的固有技能,除了随时能够半尸化近乎不死的体质之外,就是这种诡异到让人恐惧的’隐身’能力。
——消融。
在东欧的传说之中,塔克辛(taxim)的正体乃是爬出自己坟墓的活死人,或者说,复仇之灵,正因为其深埋九地之下的特殊起源,才具有了这种无人能够察觉的特质。
这不是任何热视觉、破幻之瞳或者真知之眼类似的圣痕技能能够察觉到的隐身,一旦他的技能消融发动,就算是他站在侦查专长的升华者跟前跳踢踏舞都没有人能够察觉。
在潜意识之中,人就会将他屏蔽和遗忘。
在那一瞬间,槐诗心中猛然产生了疑惑:我为什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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