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
他之所以没有成为天敌,并非是无法成为天敌,而是拒绝去成为天敌。
拒绝为了力量去沦为天文会的工具。
“……终究还是心软了啊,柳先生。”
林中小屋无声一叹。
要是他真的动手杀死了佩伦的话,可能就不会有如今这么多事情了。可倘若他真能狠心到面不改色的刀了自己的义父的话,恐怕也不会是柳东黎了。
“不行,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林中小屋快速的缠好绷带,穿上了外套,最后问道:“他被关在哪儿?麻烦白鸹哥最后指个路,我得走人了。”
白鸹的神情一滞,下意识的摇头:“听我说,你还不了解迦南,不要乱来,十九,佩伦上了头可不管你是谁……”
“我可能不了解佩伦,但你一定不了解我老师。”
林中小屋的神情变冷了:
“——他要是死了,迦南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在白鸹的眼中,偌大的迦南,便是无穷聚宝盆,只要能够扎下根,背靠着叔伯兄弟们的渠道,生意自然源源不绝。
在林中小屋眼里,整个迦南也不过是一帮天文会的手下败将和见不得光的家伙们报团取暖的地方。
对于佩伦而言,如今的迦南,如今的绿日,便是天文会所行之恶的明证。
可对于槐诗来说,这里只是一个还来得及挽回的地方。
仅此而已。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柳东黎必须活着。
倘若柳东黎死去,他未必会因此而迁怒所有人,可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放手,从这一摊烂泥之中抽身离去。
对于林中小屋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在他看来,堂堂现境之太一,在如今理想国重建的关键时候,还插手这种破事儿本身就是自找麻烦。
可偏偏谁让他是自己老师呢……
烫手的山芋太多了,可迦南绝对是一个解决不好就立刻惹一身腥臊的那个,简直是炸弹里的毒气弹。
但偏偏不得不解决。
倘若诸界之战大功告成,创世计划一切顺利,如今的现境圆满强大,三大封锁牢不可破,那么,绿日还可以继续存留在阴影之中。
可现境早已经饱受重创,危在旦夕,如此状况之下,再经不起任何的波澜,也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不稳定因素存在。
倘若不是槐诗的担保,恐怕四大军团残存的精锐已经开始准备围剿迦南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每一秒钟的时间,都弥足珍贵。
不能再耽搁了。
白鸹最后低头,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份地图来,丢了过去,不耐烦的挥手:“行了,滚吧,你们这帮天文会的走狗。”
“错了,九哥。”
在拉开的闸门前面,林中小屋最后回头,指了指领口天国谱系的徽章,得意的,咧嘴一笑:“我现在可是正义的使者了。”
白鸹沉默。
就像是愣住了一样。
许久,看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不由得复杂一笑:“居然还记着呢啊,臭小子。”
他闭上眼睛,无声一叹。
很快,自迅速靠近的脚步声里,闸门被粗暴的撕裂了。
短短的不到一分钟时间。
追逐者自迷宫一般的城寨之中紧追而来。
“人呢?”
那个被称为三爷的男人抬起头,一道道猩红的刺青从脖颈之下爬上了他的面孔,张牙舞爪,杀意狰狞。断裂的手臂之上,接续了一截漆黑的钢铁,染满了血腥。
当柳东黎被囚禁,佩伦重创,如今,他才是迦南秩序的维持者,真正的掌控人。
佩伦的养子,桑德罗。
白鸹遗憾的耸肩,无可奈何的回答:“走了。”
“生意不做了?”桑德罗漠然的发问。
“是啊,不做了。”
白鸹叹息,“算我欠三爷你一次,除此之外,您是要三刀六洞还是刀山火海,我绝无二话,认了。”
说着,仰起头,宛如一块躺在别人店门口讹钱的滚刀肉。
“……”
死寂之中,桑德罗漠然的看着他,染着血腥的铁手张开又合拢,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六点钟之前,滚出迦南。”
桑德罗最后冷声警告:“从今往后,你们林家的生意,做绝了。”
当他走出店外的时候,便看到了追击之后返回的下属,只是一个照面,六个升华者便已经尽数重创,还能留口气,只能说对方为了自己九哥,没有狠下辣手了。
“他妈的!”
桑德罗的面色涨红,铁手捏碎了栏杆,许久,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父亲那里呢?”
在他身旁,下属摇头:“什么都没说。”
轰!
整个楼宇轰然一震。
铁手之下的黑暗井喷,虚无的阴影如同被赋予了实质那样,几乎险些将整个楼宇彻底捏碎……
十灾·黑暗之灾!
“父亲他太迂腐了。”桑德罗的神情狰狞,“我早说过,柳东黎那种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改不了吃屎!”
“去,召集所有的人手!”
“去哪儿?”下属愕然。
“还能去哪儿?”
桑德罗咬牙:“当然是送我的好二哥和他们的朋友,早点上路!”
那一瞬间,从他的手中,黑暗井喷而出,冲天而起。
瞬间,将整个迦南,彻底笼罩在内,无处不在的黑暗狂暴席卷,扩散,将一切都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
十灾显现!
而就在黑暗之中,陡然有结晶生长的声音响起。
猩红的色彩拔地而起,显现自天穹之上,宛若刀剑,将黑暗之灾的侵蚀彻底扫灭。
——血水灾!
无穷的血水在黑暗里涌动,宛若怒龙那样,汇聚一束,瞬间,向下凿出,深入大地,卷着林中小屋在迦南的层层封锁中向前,贯穿所有的阻拦。
突入囚笼!
对于曾经身为绿日一员的葛洛莉亚而言,整个迦南的要害和隐秘机构都无从隐藏,如今确定了柳东黎的位置之后,根本不需要再拖延浪费更多的时间。
猝然之间,撞碎了外层的封锁,笔直向内。在无孔不入的血水流淌之下,一切薄弱的空隙都被血水所充斥,撕裂。
干脆利落的带着林中小屋,降落到了最深处。
来到了柳东黎的面前。
轰!
林中小屋,从天而降。
“柳先生,我来救……”
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吸溜。
就在簌簌尘埃的舞动之中,一张令人哦呼不止的面孔抬起,端着碗,又夹起了一筷子面条,吸溜不止。
就在囚禁自己的牢房内,煤气灶上的锅里还在沸腾。
电视上还转播着明日新闻的直播,角落里的自动售货机的灯光常亮。
碗里的酸菜和排骨散发着阵阵浓香。
而那个坐在小马扎上的男人穿着背心拖鞋和大裤衩,头发乱糟糟的,正在专注的埋头吃面。
“喲,吃了吗?”
柳东黎看着呆滞的年轻人,友善邀请:“我多下了三两,要不要一起?”
“呃……”
林中小屋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不……用了。”
“林中小屋,小十九,对吧?你老师呢?”柳东黎了然的点头,“也对,没赶上,他一定不好意思来见我……我跟你说,你别看他不要脸的样子,实际上脸皮可薄。”
他干脆利索的将碗里的面前全部吃完,抹了一把嘴,眉飞色舞的说着曾经槐诗的糗事。
把裤子穿上了。
麻利无比的整理好了形象。
如同魔法少女变身一般,双手好像抹了发胶一样从头上捋过之后,乱发就变成了干练的背头。
瞬间从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变成了西装笔挺,一丝不苟的社会精英,连皮鞋上都一粒尘土都没有。
“行了,咱们抓紧时间。”
他拍了拍呆滞的林中小屋,挥手:“走吧,事情还没解决呢。”
“啊?”
林中小屋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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