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
恰如自命运的尽头所斩落的剑刃——
如此璀璨。
“原来如此么?”
大君昂首,眺望着那斩落的现境之力,恍然轻叹:“确实,未曾料到,这里还有一剑啊。”
可惜,已经无人回应。
在那之前,法老王便再无声息。破裂的身躯坠入黄沙之中,随着未曾完成的寝陵一同,灰飞烟灭。
只是最后的那一瞬,那一张沉寂的面孔上之上,仿佛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踏过了一生的煎熬和等待,自仿佛永恒的黑暗尽头,辉煌灿烂的解脱之日,终于到来。
如此愉快。
烈光奔流而过,吞没了一切。
当驰骋的风暴,吹遍了整个战场,彻底覆盖了所有。侏儒王们吹响了最后的号角声,以雷鸣为呼唤,奏响归去之旋律。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一个庞大的身影从现境的方向,缓缓走来。
于风暴之中,开辟出笔直的归路。
伟岸的身躯之上,还燃烧着来自现境的光焰,手中所紧握的毁灭之锤,已经遍布裂隙,彻底溶解。
而令所有目睹者难以置信的,是他的胸前。
那贯穿的庞大裂口……
宛若剑创!
丝毫不掩饰这一份由强敌所留下的馈赠,巨人昂首向前,跨越归途,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之上。
等候许久的风暴主祭恭谨的发问:“大君此去,猎获如何?”
“满载而归。”
王座之上的巨人微笑着,抬起了另一只手掌,郑重展示:“又收获了一件无双的珍宝。”
就在展开的五指之间,是一柄断裂的权杖。
早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神性和力量,化为了废铁,明明本应随着主人一同在风暴中灰飞烟灭,但偏偏却被敌人不惜代价的从风暴之中保存了下来。
哪怕自身被那光焰所点燃……
如此珍重。
“此乃大敌所留,万勿轻慢。”
祭祀的手指自权杖的裂口之上拂过,自那残存的锋锐中,仔细分辨着那一分撼动灵魂的决心和力量,不由得愕然:
“匆匆一行,居然能遇到这样的对手么?”
“不止如此。”
大君颔首,眺望着远方奔流的辉光:“没想到,在短短一日之内,连续遇到三位强敌,到最后,居然有幸能得遇一败。”
一直到最后,都未曾能够踏入现境之门。
即便是击溃了所有胆敢阻拦的对手,却输了最后的赌约。
祭祀悠然神往:“听上去真好。”
“是啊,畅快非常。”
大君颔首,眺望着喷薄无穷风暴的世界,如此满足,又是如此的遗憾。
当昔日的辉光照尽……
从今往后,还会有这样的敌人吗?
……
……
当扩散的风暴降临在战场之上时,曾经铺天盖地的血潮,早已经悄无声息的褪去,自皇帝的谕令之下。
此刻,战场之上,无穷风暴肆虐里,只剩下那庞大宫阙依旧挺立。
任由这恐怖的重压和奔流冲击。
离宫岿然不动。
“如此狂妄之光,何其美妙……”
自最高处的楼阁之中,漆黑的眼瞳被那绚烂的光芒所照亮,满怀着赞叹和愉快,击掌赞叹。
以一己之力,同深渊为敌。
不惜焚烧整个世界,照亮所有的地狱。
哪怕到最后,依旧还怀抱着如此瑰丽的焰光。
在沉闷无聊到令人作呕的深渊里,还有什么光彩能比这愚人之火还要更动人和绚烂的呢?
倘若在深渊中能够常逢如此美妙之光彩,又怎么还会寂寞?
“抬起头来吧,诸卿。”
枯萎之王微微回过头,看向身后忍辱而归的下属们,“暂且放下败军之辱,也无需在意未来之忧。
切莫耽搁了如此绝景。
今朝之酒,就在此处——”
远方风暴的咆哮里,皇帝大笑着,赞叹着,举起了手中满盈的酒爵:“最后一杯,为愚者贺。”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 现境与太一
自鼓声里,自雷鸣中,自潮水褪去的轰鸣里,那辉煌之光芒傲慢的燃烧着,俯瞰着褪去的阴影。
将璀璨的风暴洒遍深渊,吹尽了一切的尘埃。
哪怕,烧尽最后的鲜血……
如此,划分出现境和深渊的界限,黜落一切黑暗和污染。
最后,在大秘仪的收束之下,化为了环绕整个现境的壁障。
将无数坠落的石之母残片,抵挡在外。
就像是暴风雨中飘摇的孤舟那样,在浪潮的起落中沉浮,应对这战争终结之前的最后余波。
一片片庞大的地狱残骸从风暴中落下,自光芒中烧尽,只留下了修长的尾迹,宛若坠落的星辰。
绚烂的光芒从撑起的天幕之上不断的浮现,又落下,仿佛燃烧的雨水,如此璀璨。
照亮了槐诗的眼瞳。
他徒劳的伸出手,想要去留下那些逝去的光芒。
可是却触之不及。
荒芜的旷野之中,只有轻盈的双臂自始至终都将他抱在怀中,如此温柔。
当槐诗抬起头时候,便看到了便看到了她的侧脸。
如此熟悉。
就好像,从未曾远去……
“好久不见,槐诗。”她低头看过来。
唯有此刻,槐诗才感受到她存在于自己的身边,如此清晰。
槐诗疲惫一笑,看着她:“你不是一直都在么,彤姬?”
那一双眼瞳,微微愕然。
自槐诗的凝视之中。
就好像谎话被戳穿了那样……
唯有,一度体验过自己的所有被剥夺之后,才能够体会到:自己曾经所习以为常的一切,究竟有多么的宝贵。
当死亡真正到来时,他所感受到的,除了茫然和抗拒之外,就只剩下了恐惧。
不仅仅是恐惧永恒的虚无。
同时,也在恐惧着……自己所失去的东西。
就好像赖以生存的空气忽然消失不见那样。
在此之前,从未曾察觉。唯有那一瞬到来,他才明白,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不论是槐诗还是彤姬,他们早已经绑定在了一处。
两者共存。
或许,这才是他们之间契约的本质。
“竟然被发现了吗?”彤姬叹息:“我还以为很隐秘呢。”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槐诗问。
“唔,有时候,女人保持一些神秘感会更好吧?”
彤姬摇头,似是自嘲,“况且,作为曾经的神明……就让我在自己的契约者面前,保留最后一点无所不能的形象吧。”
“嗯。”
槐诗轻声回应,反而令她疑惑起来:“居然不再问了吗?”
“如果有一天,你想要说的话,就告诉我吧。”槐诗说:“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
“……”
自短暂的沉默里,彤姬缓缓点头,“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自昏沉中,槐诗轻声说:“我梦见老王八死了,可到最后,却还在对我笑,得意的让人想要打他一顿,但却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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