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
从此刻起,整个现境的所有组成,都将进入最彻底的战争状态,一切同诸界之战无关的产业全部停工。
无分国籍、种族和性别,一切被登记在册的作战力量,尽数被强制征召,以捍卫这岌岌可危的世界。
从现在开始,整个现境将同吹笛人为敌。
不论是统辖局、存续院,亦或者是五大谱系,一切力量,都将被用以彻底铲除这一存在为前提的行动之中。
即便是现境和石之母之间所纠缠的命运无法打破。但依旧能够斩断那一双编制出这一条绳索的手掌!
在石之母完成坠落之前,调整现境的轨道,并且彻底毁灭吹笛人。
届时,一切纠缠和命运失去了吹笛人的维系,便不攻自破。
在会议结束的瞬间,这一份由整个现境所做出的决议,便已经传达到了整个现境的每一个地方,随着毁灭的阴影一起。
无远弗届。
时隔一百余年的决战动员,乃至迫在眉睫的危机。
不论是哪个,都足以引发惊天动地的波澜。
相比之下,叶戈尔紧急就任统辖局局长的事情,反而变得无足轻重了。
“要我说,这个节骨眼上,实在是有些尴尬啊。”
在叶戈尔睁开眼睛的瞬间,听见了身旁的轻叹。
令他不由得回头,看向身旁,那个不论何时总能在关键时候出现,让自己心塞的老王八。
怎么他妈的又是你?
就不能换个人吗!
他揉了揉疲惫的面孔,无奈叹息:“你是特地赶来嘲笑我的吗,罗素?”
“不,我对你的决定深感敬佩。”罗素摇头:“即便是换我在那里,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那为什么要这么说?”叶戈尔不解。
“因为在那里的不是我啊。”
罗素摊手,看着他,幸灾乐祸:“所以,你就勉为其难的让我嘲笑一下吧。”
作为统辖局局长,第一次施行权威,竟然是在现境濒临倾覆的时候……所下达的第一条命令,便是决战动员。
说好听一点,是临危受命,说难听一点,是要背锅的。
这时候叶戈尔居然有决心站出来,自行撑起这一副担子。即便是冷酷阴险如罗素,也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有所敬意。
“辛苦了。”他说。
“……”
沉默,短暂的沉默里,叶戈尔忽然感觉有些恍惚。或许是刚刚血压飙升时的耳鸣症状未曾结束,亦或者是过度紧张之后出现了幻听。
他竟然听见老王八嘴里说出了一句人话?
如此离奇。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罗素撑着下巴,好奇的问道:“倘若这也是吹笛人的计划之内呢?”
石之母的坠落中,整个破坏现境的计划里,唯一的弱点,反而就是此刻站到了台前的吹笛人本身。
难道他未曾预料么?
这才是作为洛基,罗素最为疑惑的一点。
称之为疑心病也罢,阴谋家本性之间的共鸣也罢,罗素从不相信任何表露在外的弱点,哪怕是隐藏在内的弱点也不会轻易取信。
有的时候,所谓的弱点,不过是另一个装饰华丽的陷阱。
罗素说:“如果,这正是他所想要看到的呢?”
对此,叶戈尔毫无动摇:“那就让他看吧,看看最后的结果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哪怕根据分析,陷阱存在的可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在做出决断的瞬间,他便不再惶恐和不安。
倘若犹豫不前的话,便只不过是在吹笛人的笑声里坐以待毙而已。
倾力一决的时机,就在眼前!
任由它从手中溜走,才是最愚蠢的选择。
“不惜将整个现境都推到你的赌桌上面去?”
短暂的沉默里,罗素忍不住想笑:“咱们俩,到底谁才是赌徒啊?”
“不都一样么?”
叶戈尔回头看着他:“别无选择的时候,便只有放手一搏。这一点是你教我的,罗素。
如果坐在那里的人是你,你会有第二个选择么?”
罗素没有回答。
正如同叶戈尔所说的那样,哪怕坐在那里的是罗素,他也会不假思索的做出同样的决断。
绝不犹豫。
正因为如此,才能够感同身受,才会为对方所惋惜,同时明白,彼此心中如出一辙的野心。
还有那一份隐藏在辉煌冠冕之下,不可说的阴暗。
“恭喜你,叶戈尔,再一次距会长的宝座更进一步。”
罗素轻叹,最后发问:“即便是到现在,也不愿意放弃自己不切实际的野心吗?”
“放心吧,死也不会的。”
叶戈尔昂起头,断然回答:“我说过了,罗素,让我来,我会亲自挽回这一切。
我会做给你看。”
就这样,他微微颔首,披上了自己的大衣,转身离去,投入了自己所掀起的波澜之中。
远方,世界在轰然运转。
只剩下罗素一个人,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渐渐寂静和空旷的会议室内。
许久,无声的叹息。
他闭上了眼睛。
直到死寂之中,破裂的声音声音响起。
那一双眼瞳再度睁开时,凌厉的目光看向角落中,毫不掩饰杀意。可碎裂声传来的角落里,却只有一个呆滞的清洁工,正如同感知中一样。
在那冰冷的凝视中,已经僵硬在原地,难以呼吸。
“不、不是我……”他艰难的辩解。
就在他身旁,一个刚刚才从桌子边缘落下的咖啡杯在地上孤独的滚动着,残存的褐色液体在地上留下了一条断续的轨迹。
罗素弯下腰,捡起了咖啡杯。
凝视着上面的缺口,眼神渐渐狐疑。
许久,抬起手,将咖啡杯丢进了垃圾桶里。
“抱歉,辛苦了。”
他礼貌的致歉之后,转身离去。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间歇
在漫长的梦里,槐诗听见了雨点落在窗户上的声音,如此清脆,渐渐密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去,然后就听见了清脆的雨点声渐渐高亢,到最后,变成了扰人清梦的拍门声。
他终于烦躁的叹了口气,睁开眼睛。
然后看到了维生舱外,雷蒙德那一张愉快的笑容,向着他兴奋挥手,还拿出手机咔嚓一声。
好似忘记了曾经伤疤和苦痛,走出了左脚走进舰桥被挂上船头的阴影。
大哥,你是真不怕死啊。
‘棺’中的槐诗一个仰卧起坐,推门而出,撑着框子喘了半天的气才爬起来,还是感觉无比虚弱。
“我睡了多久?”他茫然的问。
“我看看……”雷蒙德瞥了一眼时间,“大概一个小时多一点。”
“这么快?”
槐诗愕然,未曾想到。
一个小时?
这和眼睛一闭一睁有啥区别?
他都已经做好了一觉睡到诸界战争结束的准备了。
本来东君一波表现之后,他就基本上快要被过载的神性烧干了,原本都已经做好一觉睡醒仗都打完的准备了,结果怎么才刚躺下又被拉起来了?
以及,虽然暂时处于虚弱的状态,灵魂和肉体却好像完全刷新了一样,轻松又惬意。
甚至感觉比以前还要更加适合东君的发挥了。
难以置信。
“原本应该睡上十天半个月的,但统辖局的老爷们觉得,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然后就请来了你的好朋友们——”
雷蒙德的神情古怪,乱七八糟的比划着:“这样一下,那样一下,再这样一下,就完事儿了。”
“什么叫这样一下那样一下?”槐诗听得一头雾水:“还有,我哪儿来的什么好朋友?
雷蒙德无奈耸肩,然后向旁边跨出一步。
露出了背后的创造主。
沙赫微笑。
草。
槐诗眼前一黑,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回维生舱里去:“怎么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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