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
可现在战场的片区都已经划定了,大家各司其职的时候,你忽然想要进来插一脚……抢肉有多讨嫌还在其次,万一不自量力捅出什么娄子来,那可就完犊子了。
先来两把试试水,一来适应适应环境,二来验一验成色,也好叫中枢那边放心。
这时候就要靠人老带新了。
槐诗允诺:“脏活儿累活儿没关系,不白沾你们便宜,条件一切好说。”
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他不信夸父看不出来。
漫长的犹豫之后,他终于点头,认真的提醒道:“事先说好了嗷,别说我们抠门,东夏谱系承担的全部都是防务,实在是没什么出彩出挑的好事儿。”
“没关系,我帮你们,你们帮我。”槐诗拱手:“多谢。”
“不用谢我。”
夸父摆手:“具体的,你得去跟小叶谈,我只干活儿不管事儿的。”
槐诗只是微微一笑。
这话说的,恐怕连夸父自己都不信了。
堂堂齐天大圣点可能在谱系里没有一点话语权?
况且他只是粗神经,又不是没脑子,拿捏不了的事情是绝对不轻易表态的。他这边点过头,叶雪涯那里也十拿九稳了。
不过如今东夏的模式也很有意思。
表面上由大大咧咧的夸父作为代言人和招牌,树立热情无害的形象,同时负责搞砸了之后来背锅和顶缸。
而后面的叶雪涯统筹全局,查缺补漏,下达决断,必要的时候来扮黑脸。
这下高的高了,硬的硬了,面子里子全都有了!
学到了学到了,明天就让雷蒙德来上班……emmm,雷蒙德是不是已经上班了?
那就更好了!
就在槐诗心里盘算的时候,夸父的手机一震,一条崭新的讯息便已经弹出。
他低头看了一眼,冲着槐诗点头:“小叶说行。”
“这么快?”
槐诗震惊,俩人这还没去办公室呢,路上就解决了?
夸父的神情越发复杂,看了他一眼:“她还说她没得罪过你,让你少编排她一点。”
“我哪里编排了?!”
槐诗震声,不假思索的反驳:“我是那种人么?”
“……”
夸父沉默片刻,抬起手机屏幕:“她还说了,你是。”
“……”
这下把槐诗也干沉默了。
不知何时开始,自己堂堂现境栋梁的风评,怎么也见底了呢?
世俗偏见竟然如此残酷,不禁让他下意识的想要来一套拳法,遗憾的是连本人都见不到,拳打得再好也不顶用。
思来想去,只能怪老王八在外树立的形象太糟糕。
等回头等自己重建了理想国,赶快找机会开了他……
而就在散漫的思索之中,他已经跟着夸父走到了东夏驻地的最后方,层层秘仪封锁之后。
庞大的平台之上。
在警报声中,厚重的钢铁向着两侧缓缓分开,展露出下方那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闷热的风从黑暗中吹来,带着硫磺的刺鼻气息。
向下俯瞰时,更深处隐隐能窥见熔岩奔流的火光,令槐诗一时愕然:“这是去哪儿?”
“接下来你们所要负责的驻防区域。”
夸父想了想,微微耸肩:“姑且可以称之为——第二战场。”
轰!
在大地最深处的黑暗里,回荡的巨响升起,裹挟着风暴和雾气,井喷。
仿佛地狱本身的咆哮。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牧潮
站在黑洞洞的深坑边缘,槐诗向下眺望,感知蔓延。
一时间微微皱眉。
已经向下数千米了,竟然还没有到底?
感受着最深处传来的鸣动,槐诗估算着这一口井起码有三十公里以上的深度。
而就在旁边,一根明晃晃的定海神针就已经捅进了其中,跨越了漫长的距离,楔入最深处的岩层之中,钉稳。
“愣着干什么,走啊。”
夸父瞥了一眼槐诗诧异的样子,吹了声口哨,便已经顺着定海神针的收缩落下去了。
看上去倒是颇为酷炫……
只是,那种宛如顺着钢管扭来扭去的舞姿,怎么看怎么都怪怪的。
如此妖娆。
槐诗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选择了放弃。
算了,为了装这一回逼,他路上肯定盘算了好久了,还是别戳穿他了吧……
再然后,一步跨出,便已经落入了黑暗之中。
在下面,撑着定海神针迅速下降的夸父只感觉耳边传来微微的风声,紧接着便看到了一个人影慢悠悠的从后面落了下来。
仿佛被黑暗所托起那样。
虚无的鸣动在他脚下凝结成了实体,逆反了重力,撕裂狂风。
就这样,槐诗踏着看不见的阶梯,一步步走向更深处。
而就在他身后,如有实质的阴影重叠,化为了比黑暗还要更加深邃的色彩,滚滚如潮,狂躁如风暴,勾勒出了隐隐的狰狞面目轮廓。
自上而下,冷漠的俯瞰一切。
“我叼……”
夸父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努力克制着自己一棒子抡冲着他后脑勺过去的冲动。
动不动就搞这么地府的特效,你们天国谱系被人叫深渊谱系不是没有道理的好么!
大家都是守卫现境的战士,怎么就你们这一帮狗东西好像快和深渊达成共识了?
越是向下,就越是能够感受到那种粘稠而厚重的湿热感。
落入了某个看不见的大口之中,顺着喉咙一路向下,走向恶臭又腐败的肺腑之中。
热风铺面。
九地之下不是冰冷幽冥,而是沸腾的黄泉。
丝丝缕缕的水汽不断的从岩层之中渗透而出,而那些断裂的纹路彼此扭曲在一处,就好像隐隐交织成了诡异的面孔,嘴角噙着某种诡异的微笑,望向来者。
然后……在槐诗疑惑的看过去的时候,尴尬的移开了视线。
恢复了普通的模样。
自黑暗中溶解消散。
氧气在迅速的稀薄,而各种霉菌和孢子漂浮在毒气之中,附着在岩壁之上,就形成了古怪的斑纹。
在斑纹之后,一道道炼金矩阵不断的浮现流光,维持着秘仪的完整,彰显着人所留下的踪迹。
一直落到了最下面,仿佛洞穴一般的阴暗领域之中,只有一盏盏灯光在角落里闪烁着。
他们顺着路继续向前,穿过了好几条仿佛铁路隧道一般的洞穴之后,又再度顺着突兀的断崖,向下。
一直到最后,落入宛如点点星光的梦幻光芒,从他们的头顶亮起。
那些从岩壳中穿刺而出的结晶映照着下方的灯光,便折射出流转的光芒,在稀薄到无法呼吸的空气里,巨大的洞窟氤氲在毒气所形成的烟雾里,如梦似幻。
好像置身宇宙之中。
绚烂又残酷。
“到哪儿了?”
槐诗,眺望着那一片延伸向黑暗中的闪烁光芒,“地心?”
“差不多。”
夸父打了个喷嚏,闷声说:“这里是地狱的中轴。”
伴随着他的话语,黑暗中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在嘶哑的喘息声中,一个个佝偻的身影举着矿灯,踉跄的走来。
到最后,那一张张苍白呆滞的面孔,从黑暗中浮现。
而在隐隐的呻吟之中,每一张面孔上,浮现出的都是仿佛得救了一般的庆幸和狂喜。
猛然,扑了上来!
“卧槽?!”
那一瞬间,槐诗毛骨悚然,下意识的惊叫出声。
真要是妖魔鬼怪的话,他甚至都不至于这样。
堂堂云中君和大司命会怕鬼,说出去也没人信。
可关键在于,这特么比鬼还可怕啊!
此刻,扑上来的升华者已经握住了槐诗的双手,防毒面具之后的眼睛已经满是激动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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