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
那可是调律师啊……
你还能指望他跟你说什么好话么?你面子再大,难道有统辖局那么大?就算是统辖局,不也被他直接掀桌子指着脸开骂么?
人家好歹还是维护现境不可或缺的支柱和栋梁呢,就算骂人也是会留几分面子的,你又算哪个玩意儿?
在领会了使者的苦心之后,大家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装作无事发生过。
就当做那位丹波之王其实很礼貌吧。
没错,很礼貌的向着鹿鸣馆发起请援,很礼貌的在原罪军团草创的艰难时期来化个缘,只是很礼貌的要了七十万份的源质结晶而已……
咳咳,很礼貌就对了。
日子总要过得去,别计较那么多。
“可这也太过分了!”
有人忍不住想要锤桌子:“这又不是美金,这个节骨眼上,源质结晶可是珍贵的战略物资。哪怕是掏空了鹿鸣馆,又哪里能找得到这么多源质结晶来!”
“分明是在狮子大张口!”
“勒索,赤裸裸的勒索!”
“他以为他是谁,张口就问我们要七十万?”
“今日割七十万,明日割五十万,换取一夕安寝……天长地久,又要割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这里可是瀛洲!我们堂堂瀛洲谱系,难道要向一个外来者低头么!”
一时间,鹿鸣馆内,一片义愤填膺的控诉声。
几乎所有人都坚决表示了自己不向强权屈服的态度。
可谓众志成城,士气可嘉。
只可惜,在最后,有个不长眼的家伙好奇的问了一句:“那么,谁去代表鹿鸣馆去告诉他我们的决定呢?”
寂静。
瞬息间,在沉默里,比刚才还要更加彻底的寂静到来。
所有人甚至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喘了口气儿的声音被当做挺身的表决,一时间,在着尴尬的面面相觑中,大家竟然谁都没有说话。
哪怕是如此恶劣的勒索。
对面的调律师就差把刀子拿出来,搁在在座所有人的脖子上,问他们掏不掏这笔保护费了……
你们原罪军团他妈的太过分了。
在丹波驻军就算了,为什么连军费都要我们瀛洲来掏?!
这种事情还有天理么?
还有王法么?
统辖局难道你们就不管……哦,统辖局管不到他,妈的……
一想到对方上次在鹿鸣馆嚣张跋扈的样子,有人已经气的面色铁青:“难道我们不给他还能把我们怎么样么!”
一瞬间里,所有人的眼皮子跳了一下,竟然没敢接话。
“此事……咳咳,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也对,如此巨大的款项,怎么都要仔细研讨一下才行。”
“怎么也都需要一些时间吧?”
大家端着茶杯,七嘴八舌的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到最后,周房国的大内公咳嗽了两声,“天国谱系最近风头正盛,况且这次毕竟是要保卫现境……不给呢,肯定是不成的。但怎么给,什么时候给,如何进行交付,也都是可以商讨的嘛。我相信,只要我们给足了面子,那位怎么也不会闹的太难堪,对不对?”
言下之意,就是拖了。
楞拖。
你们原罪军团不是要保卫现境么?我们赞成啊,举起双手双脚赞成,但战争都要开始打了,你们总不能赖着不走吧?
等时间长了,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反正,拖延一段时间,对方难道还能来抢不成?
一番老成持重的发言,预想之中应该得到纷纷响应才对,可此刻,室内依旧寂然无声,角落里不知道是谁传来了一声嗤笑。
“难道大内公也想当左大臣不成?”
一时间,气氛再度一滞。
大内表情抽搐着,面色涨红的向着那边看去,竟然没看到是谁在说话,可震怒过后,心里竟然一紧。
面色变化之中,竟然不再说话了。
调律师是讲规矩的没错,可他那几个徒弟可比调律师还要凶啊。
尤其那个姓林中的,简直不是人!
左大臣不就是庇佑了几个黄泉比良坂里跑出来的道场叛徒么,结果一家人死的狗都没剩下,连厨房里的鸡蛋都给摇散了黄,何至于此啊!
况且,左大臣都死了,你难道就不怕死么?鹿鸣馆外面的那颗老歪脖子树下面埋的南部公还在看着你呢……
究竟是兔死狐悲呢,还是敢怒不敢言呢,一时间,悲戚低沉的气氛充斥席间,还有的老公卿已经不堪受辱,抬起袖子低声哽咽了起来。
“丧权辱国,简直是丧权辱国啊!”
“简直是斯文扫地!”
“上皇呢,如此严重之事……难道作为瀛洲之主,不应该站出来据理力争么?”抹着眼泪的老公卿开口问道。
一时间,所有人哑口无言。
上皇呢?
上皇在诵经。
自从上一次左大臣死后,那位上皇就一直借口受惊,自言‘德行有亏’,在法门寺闭门研习佛法。
万事不管,八风不动,早就已经摆了起来。
态度表示的很明确:你们自己找死,不要连累我,血溅到我衣服上很难洗的。
“勒内先生呢?统辖局难道就要坐视天国谱系行如此虎狼之事么!”
总算有人想起来,赶快去请勒内佛祖。
那勒内呢?
很遗憾,勒内在伦敦上班,自从人家上次被调到伦敦之后,统辖局瀛洲这边干脆也进入离线状态。
瀛洲、新罗、掸国并入亚洲分部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大家尚且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管你的破事情。
天国谱系太近,勒内太远,奈之若何?
就在一片悲哀气氛之中,有人终于忍不住了,噗嗤,笑了一声。
就当其他人怒目而视的时候,端着果盘看完了热闹的里见氏琥珀公擦了擦嘴,怜悯摇头:“如今诸位的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了一段东夏往事……”
她停顿了一下,笑容戏谑:“满朝公卿,明哭到夜,夜哭到明,难道能哭死董卓么?”
下总国的千叶公顿时大怒,“里见氏又有何高见?难道让大家都学你一般,同东夏沆瀣一气么?”
“你们倒是想学呢,人家要么?”
琥珀淡定的瞥了他一眼:“要不要我给你一张报名表?”
一时间,千叶公的脸色红黑变化,煞是好看。
很想要震怒反驳的样子,但又特别想要拉着对方的袖子扣1让大姐细说……
“得,大家争来争去,无非是觉得面子上不好看么。这样吧,这里我最小,有什么不好听的话,我先说……原罪军团要的数,我交了。”
琥珀把茶喝完,擦了擦嘴之后起身:“各位叔伯改日再聊啊。”
说罢,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去。
就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茶碗在桌子上滴溜溜转半天,终于停了下来。而大家在沉默中,也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茶碗。
就仿佛能够看出一朵花来一般。
紧接着,很快,便有人起身告辞,理由五花八门,什么国内有要事难以抽身,什么长子病重小女嫁人……
短短不到五分钟,原本人声如沸的会议室再度变得落针可闻。
只剩下主持会议的松永公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空桌子。
陷入呆滞。
说好了大家一起滑铲,为什么你们铲着铲着,就变成滑跪了?
可除了滑跪又能怎么样呢?
毕竟是调律师嘛,不寒碜。
只是要点钱而已,又不是要大家的命……
形势比人强,好像、似乎、也许……也只有如此了。
不知为何,在做出这一决定的瞬间,松永公竟然也跟着松了口气,感觉天地仿佛都豁然开朗。
只是不知为何,望着明朗的天空和太阳,却忍不住升起了一阵怒火,将手里的茶碗摔碎在桌子上。
“强梁骄横之辈,不得长久!”
一声怒骂之后,许久的寂静里,他转身匆匆离去。
丹波等着呢。
再不去就赶不上了。
……
……
三个小时后,轰鸣的改造车间里,槐诗收到了原缘的汇报。
九十四万份儿的源质结晶已经入库,最晚今夜两点钟就能送到原暗军团来。
要说公卿们也是实在有钱啊。
看着一个个一穷二白、袍子上都要打两个补丁穿,口袋里怎么就这么多私房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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