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
海拉皱眉,似是思索着什么,低下头忽然泛起了手中那一本厚重到称得上辞典一样的书来:“原谅,七百四十一页,原谅……”
薄如蝉翼的书页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就好像是百科全书一样。
很快,就翻到了中部的部分,查看到了‘原谅’的词条和有关的释义。
好像是用黑色和红色的两支不同颜色的笔写下的痕迹,槐诗稍微挑起脚尖看了一眼,却发现那是两排密密麻麻的列表。
很快,埋首于书页上的少女抬起头看向他,冷淡的说:“我原谅你了。”
就好像说我刚刚踩到你了一样。
普通平常。
“嗯?”
槐诗一愣,这种事情翻个书就能决定了么?
可紧接着,少女忽然皱起眉头:“不对,对第二性征的骚扰属于不可原谅类,我看串行了——”
随着书页的自行翻动,少女的视线在无数词条之间跳跃,最后导入了某个分支建议之中,一瞬间,敌意自少女的眼中浮现。
槐诗眼前一花。
一把细长的小刀自她的袖口落下来,被五指握紧,在瞬间顶在了槐诗的脖子上,精确地抵住了动脉的位置。
冷漠的眼眸中满怀着戒备,海拉冷声问:“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昨晚不小心碰了一下,你现在才有反应,我说这反射弧是不是长了点?
“等等,别动手哇。”槐诗目瞪口呆:“我只是想……想那个啥……”
他吭哧了半天,最后无奈叹息:“想和你交个朋友,行吧?”
“朋友?”
海拉皱眉。
右手中的辞典再次翻动,最终定格在了前面的部分。这一次的距离足够接近了,槐诗悄悄看到了其中的‘朋友’那一栏的释义。
——【关键的时候替你去死的冤大头,需要认真提防和警戒的对象,高度危险,确保其在必要的时候得到谨慎使用。】
妈耶,这么硬核的吗!
你这是什么字典?
给我也搞一个!
槐诗的冷汗都快流下来了,只能努力瞪大眼睛,好似尴尬之中满怀真诚。
“不行。”
海拉冷漠地拒绝道,然后收回了手中的刀子:“现在,请你离开这里。”
好嘛好嘛,我连关键的时候去顶包的价值都没有的吗?
带着一种自己被小看了的挫败感,槐诗悻悻地后退,为她关上了门,一路狼狈地扶墙而去,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坐在椅子上,才松了口气。
感觉冷汗像是开了水龙头一样呼啦呼啦地从后背渗出来。
一口饮尽了试管中的血浆。
感受到来自范海辛的甘甜爽快和来自槐诗自己的生理性厌恶双重复杂感受,槐诗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觉得好喝还是想吐了。
他只是觉得属于范海辛的那一部分在自己的意识之中渐渐增长……渐渐地被那种宛如冰铁的执念同化。
随着血浆那种令人作呕的恶臭和肺腑中蔓延的饥渴一起。
越来越难以区分你我。
休息了良久之后,他终于缓过气儿,去敲响了老肖的门。
门后面没有人回应。
一推就开。
恶臭自其中流溢而出。
寂静里,槐诗绝望地捂住了脸。
“草……”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富婆五大件
老肖死了。
看不出究竟死了多长时间了,似乎在这个船上一死了就会立刻开始腐烂,臭得吓人。
在门开启的瞬间,映入眼中的便是无数飞迸的血液,在床上,在地板上,在墙壁上,在天花板上,那些已经失去新鲜色彩的浆液到处都是。
暗淡枯黄,粘稠地滴落,到最后变成干涸的丑陋痕迹。
而老肖就被这一场景包裹在正中央,坐在他为队友们准备的椅子,四分五裂,好像被快刀斩成了十七八块又没有砍断,就连脑袋都被砸瘪了,从脖子上耷拉了下来,像是一颗挂在网兜里的篮球。
槐诗强忍着呕吐的感觉,鼓起勇气,走进门内。
没有看到任何搏斗产生的破坏,也没有挣扎留下来的痕迹。
安安静静的死去。
沉默到不正常。
槐诗呆滞地看着这一切,脑子忽然转不过弯来了。
“搞什么鬼啊。”他忍不住揉脸:“这游戏死人怎么跟点外卖似的,还送货上门的吗?”
他疲惫地坐在地板上,看着这一切,过了很久才终于反应过来。
老肖确实是死了。
虽然死个队友在这种游戏里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不必惊奇和恐惧,可是他却忍不住感觉到一阵浓浓的沮丧。
唯一一个看上去靠谱一点的队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挂了。
要不要这样啊?
可以预见,这个玩家们好不容易组成的千疮百孔的队伍已经要散伙儿了。比起人心散了更痛苦的是,连队伍都没有人带了。
开始不到两天的时间,几乎以一天死一个的速度在死队友。
先是岳俊,然后是老肖,下一个是谁?
更惨的是,包括变成NPC的克莱门特在内,六个人可以说已经死了一半了,可到现在屁东西都没摸到。
别说线索了,整个船都好像架在一个沸腾的大釜上,别说抵达新大陆和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连自保都难了。
萌新连瑟瑟发抖的力气都没了。
就在他环顾的时候,忽然一阵信息涌入了他的脑中,似乎是艾晴进行了侦查的判定。
透过一片狼藉的现场,他竟然奇迹一般地从那一具四分五裂的尸首中找到了不少残留的痕迹。
“先是潜行进入,然后快刀乱斩,喉咙、双腿、双臂、心脏……”
他几乎可以想象——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了老肖的面前,一刀横挥而过,斩断了他的喉咙,堵住了他即将发出的咆哮,然后又精确地挑断了双腿的肌腱,断绝了他逃脱的可能。
老肖伸手擒抱,可粗壮如大树的双臂却被接连斩断,手臂飞起,落在地上,鲜血喷出……不对,这时候武器已经换了一把,换了一把更加沉重锋锐的东西。
凶手上前,踩住了老肖,手中的武器斩落,势如破竹地斩下,剖开胸膛,撕裂心脏,最后,猛然调转武器,沉重的钢铁砸在了老肖的脑壳上。
啪!
水泡破碎的声音响起。
就跟杀了只鸡一样,完事儿了。
可在槐诗的猜想之中,那个黑影回过头来的时候,却看到了令他不可置信的面孔。
——是他自己。
是的没错,先用短刀突袭占据先机,然后用大斧破防扩散优势,最后用斧背钝击重砸解决……一套流程行云流水。
小锤抠缝,大锤搞定……
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看到了老肖的脸,最后的那一瞬间,那一张破碎的面孔扭曲了,竟然有些像是笑容。
嘲弄地凝视着槐诗,令他发自内心地不适,只感觉一阵恶寒。
“不要串台到什么时空旅行之类的问题上去。”艾晴说:“KP故弄玄虚也不是第一次了,说不定就是那个凶手想要让你这么想。杀人的方式来来去去就那么一些,大同小异有所雷同简直再常见不过了。”
后面有一句话她没有说。
——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他在渴血失智的那段晕厥时间里失控杀了老肖呢。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槐诗想要找血袋,也只会找最接近的那个叫做海拉的女人吧?
不论从动机和时间以及理由,槐诗都没有作案的可能。
那么又能是谁动的手?
敌人?还是队友?
雷飞舟?
还是阴言?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槐诗回过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魁梧男人。雷飞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打量着他惊慌的神色,眉头皱起。
槐诗先是一愣,旋即举起双手:“我没有我不是!”
“没说你是,一个钟头之前我来的时候他就死了。”雷飞舟面无表情地说:“门就是我砸开的,那时候他还热乎着呢。”
“呃……”槐诗无言以对。
“我找遍全船不知道你去了哪儿,阴言那个小子还在抱着芭芭雅嘎的腿做舔狗,根本没什么说话的空挡。”
说到这里,他好像心灰意懒了,只是提起了手里黑色的巨大塑料袋:“先把老肖收拾一下吧,有什么事情,晚上到了餐厅再说。”
看到雷飞舟手里的袋子,槐诗心里一阵愧疚。
岳俊的尸体貌似还在底仓里丢着没人管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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