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天魔神
一位统帅上万名官兵的首长,竟然营养不良。
因为忙于工作,他很少按时吃饭,常年以压缩饼干和罐头果腹。
首长去世的时候,整个边防军区所有官兵悲声一片。
方胜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他和他的族人得到了位于湖区南岸最为肥沃的一块土地。
人们在这里安营扎寨,重建家园。
方胜牢记着天浩对自己的要求:“本王给你种子,给你口粮,有专门的人负责修路。你的工作就是在那个地方好好经营,把那里打造成咱们牛族的粮仓,繁衍生息。”
增加人口这种事情关键还是看女人。方胜对此有着固执且另类的想法。在天浩的感召下,他发誓效忠。为了证明自己对得起这份信赖,方胜给寨子里的女人下了死命令——每人每年必须怀孕,生的越多越好,而且还有额外的奖励。
这不是一句空话,无论奖品种类还是数量,都令人羡慕。
新鲜的牛奶或鹿奶、奶酪、超过正常配给额度的肉、鱼干、糖,以及点心。
北方蛮族其实并不是想象中那么野蛮。他们对食物的理解和精细化制作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达到令人惊讶的程度。比如撒子,这是用面粉和蜂蜜揉合,再用油脂煎炸而成的美味。天浩所做的改良只是把蜂蜜换成糖浆,从成本上进行控制。
小荞饼是所有部族成员都喜欢的节日食品。那是荞面和麦面按照比例混合的做法,先是发酵,然后将干红豆用水泡开,蒸至熟烂,捣烂制成豆沙,在这个过程中添加蜂蜜做馅,团成小孩子巴掌大小的饼。
年糕的做法较为大众化,野蛮人很喜欢甜食,蜂蜜给这种节日食品赋予了高贵光环,一般来说只有贵族才有资格享用,普通平民连平时吃饱肚子都成问题,更不要说是偶尔有机会品尝。
来自黑角城的配给品(非口粮部分)种类多得令人眼花缭乱。方胜没有藏私,他每样都尝了一点儿,然后按照相关政策全部发下去。收到礼物的人们纷纷感念年轻的摄政王,曾经的王室距离他们越来越远,就连方胜也不得不佩服天浩的统治手段。
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族群高层的关怀,进而对那个年轻人产生了深深的敬畏。
在执行政策,尤其是对“繁衍生息”这四个字的认识和理解方面,方胜几乎有些偏执。
他用最严厉的口气告诫寨子里的男人:好好对待自己的女人,必须让她们怀孕。好好对待你们的孩子,必须让他们健康长大。如果谁敢违逆摄政王的命令,就当众杀死,斩首示众。
方胜对男人们颁布的补充条令很极端,令人哭笑不得——如果你们当中有谁不能让自己的女人怀上孩子,那就趁早滚蛋,让有能力的人上。别他1吗的占着茅坑不拉屎,伟大的摄政王殿下要求女人们多生,无论如何都得听从他的命令。
……
磐石城东北面,新设置的军营。
云凯趴在地上,举枪瞄准设置在远处的靶子,屏息凝神,在感觉最佳的那一刻,扣动了扳机。
那是一块染成红色的木板,肩膀感受着枪身传过来的强大后座力,云凯满意地看到自己射中目标,那块木板被炸得粉碎。
口径三十五毫米的步枪……按照文明时代的标准,相当于一门火炮。
这个世界每一天都在变。
率领禁军离开黑角城,往磐石城而来的时候,云凯惊讶的发现整条路已经拓宽,不再是自己印象中狭窄崎岖的样子。路面平整,宽敞至足够四辆牛车并行。在泥土和碎石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陌生的黑色物质。元凯当时好奇地用脚踩了好几下,没有凹陷。
他后来从修路工人那里得知,这东西叫做沥青。
就在公路旁边,一条全新的轨道正在架设。那是把两条横截面为“工”字形钢铁埋设在路基上轨道做法。底部铺着粗大的长方形原木,它们被一个个螺栓固定在上面,连成一体。面对充满好奇的云凯和禁军士兵,修路工人们显得很自豪。他们说这东西叫做“钢轨”,双条平行构成轨道,从黑角城开始,一直通往磐石城。
在接近磐石城的时候,云凯看到了拉着车厢的马。车厢底部安装着滑轮,马匹拉着满载的车厢,比平时在普通路面声轻松省力。虽然速度不是很快,运载量却很大。
磐石城周边新设了好几个训练营。这是出于对火药生产和运输方面的考虑。目前的硫磺产地只有济州岛,虽然连都和磐石城都有火药工厂,却只能依靠海上运输获取原料。从成本和人力方面看,在遥远的黑角城进行训练并不划算。
刚一接触,云凯和手下的士兵立刻喜欢上步枪这种新型武器。
训练营分为两部分:军官学校和士兵营区。
曾经是天浩身边亲卫队长的碎齿担任教官。他虽然是个豕人,却有着令云凯和所有高级军官为之折服的熟练军事技能。无论射击、格斗、战术演练等任何科目,他都有着足以碾压任何人的强大能力。
列队、新的号令和旗语、对射程和角度的计算、战场环境的合理运用、日常枪械保养、游泳、格斗、进攻与撤退……云凯感觉眼前打开了一扇大门,无数前所未有的新知识涌入大脑。战争不再是轮着刀斧乱砍,曾经被牛族当做宝贝的弓弩已经落伍,步枪和火炮成为战场上的新主流。
训练营里流传着一句意义另类的话:只有够粗够长的管子,才是一个男人力量和身份的象征。
不要理解错误,这里指的是枪炮。
比步兵更高级的兵种是炮兵。无论禁军还是地方部队,进入训练的时候必须接受考试。按照个人成绩进行选拔,以接受教育程度较深的那部分人为主,组建炮兵部队。
他们要学习的科目更多,更复杂。尤其是数学和弹道。云凯看过相关的教科书,发现其中一些理论很看看懂,更不要说是理解。对此,教官们的解决方法非常简单——学不会也要学,看不懂也要接着看。成绩不好就饿饭、体罚、关禁闭……总之以最残酷最严厉的方法强迫学习,觉得接受不了就趁早滚蛋。
炮兵的待遇远高于步兵。这成为了所有人咬紧牙关学下去的最原始动力。
天浩一直努力推行新的金融秩序。他首次在野蛮人士兵里引入了“军饷”的概念。
第三百七五节 虎族国师
哪怕面值最小的辅币也是一笔财富。那意味着一顿油水足量的好饭,意味着一件崭新的衣服,还意味着成为财富储备,在个人或者家庭需要的时候能拿出来遮风挡雨。
野蛮人对“钱”的理解,真正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不再认为简单的食物和布匹才能用于交换。虽然现阶段很少有人能使用价值巨大的金币,但包括普通士兵在内的很多人口袋里都可以看到银币。
天浩从磐石寨时代长期积累的贵重金属,终于派上了用场。
牛族新造的金币非常漂亮,得益于广泛使用的冲压技术,圆形金属货币外观呈规则的圆形。正面图案是一颗硕大的牛头,北面则是黑角城的简缩版轮廓。车床的出现是流水线打磨成为现实,无论金币、银币还是辅币,合金成分决定了它们有着必不可少的硬度,适中的手感,包括硬币边缘密集等分的刻画条纹,一切都彰显着牛族强大的工业力量。
按照摄政王最新颁布的法令,普通士兵每月可以得到五枚辅币。
第一次拿到这种新造货币的时候,云凯对自己之前的人生理念产生了怀疑。他简直不敢相信如此精美的东西竟然是人类所造,那些漂亮的花纹和图案令人迷醉,光是铸造工艺,就让这枚小小的金属圆片充满了价值。
联想到正在使用的步枪,受训的课程,以及亲眼目睹过那种威力强大的火炮……云凯觉得一切问题都找到了解释。他庆幸自己没有昏头,拒绝了王女的拉拢,选择站在摄政王这边。
是的,只有那个年轻的男人才能带领牛族走向强盛。
……
鹿族领地,雄鹿城。
随着天气一天天转暖,眼看着这个冬天就要过去,鹿庆西的心却日渐冰冷,深深坠入谷底。
整个冬天鹿族都保持高度戒备状态。以雄鹿城为核心,在城外修建了两道防线。
几乎所有人都对在寒冷冬天上山挖石头这件事表示无法理解。他们认为与其在城外花费力气修造塔楼,不如集中力量增加雄鹿城的城墙高度,以此强固防御。
鹿庆西觉得自己和统领们之间很难达成共识,甚至无法进行最基本的沟通。
他去过磐石城,亲眼目睹那里堪称变态的严密防御系统。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鹿庆西对塔楼这种普通建筑产生了浓厚兴趣。他花了大量时间在纸面上进行推演,以木制的塔楼和模拟军队在沙盘上铺开战争。这不是他的经验,而是来自于天浩的传授和教导。鹿庆西很清楚,天浩不会那么好心,他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他的助力,利用红月城天险,帮助牛族挡住从南面攻过来的虎族人。
现实证明了鹿庆西的猜测。虎族人在红月城下撞得头破血流,天浩轻而易举焚毁了虎族人的后勤基地,得到大量俘虏和马匹。
他的眼光和智谋堪称卓越。
问题是,天浩永远不可能成为自己真正的朋友。
虽然他总是把“朋友”这个词挂在嘴边。
雄鹿城是自己最后的依托。鹿庆西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失去首都,会引发或导致何等恐怖的结局。再往南退,就是红月城。那里几乎没有任何产出,纯粹就是一座依山而建的要塞。没有来自雄鹿城的物质支援,红月城的储备物资连三个月都难以维持。
有统领提出,趁着牛族人麻痹大意,主动进攻白鹿城。
鹿庆西当时的确有些动心,可事后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饱尝了一系列失败,尤其是与天浩合作,从牡鹿族长变成鹿族大王之后,鹿庆西对这个强大狡诈的盟友产生了深深的畏惧。他知道天浩不会故意留下白鹿城这个空门任由自己攻击,何况斥候早已探查过那里的军事力量。除了多达六十多艘船的内河舰队,白鹿城的陆军数量多达八万,还能源源不断得到来自断角城方面的各种支援。
雄鹿城也在扩军,现有士兵已经超过十五万人。除了七万三千多名正规军,其余的都是后备征召人员。
困扰鹿庆西最大的问题还是粮食。
从虎族人那里缴获及打扫战场的收益,足够维持到明年夏天。但不管怎么样,毕竟是坐吃山空。仓库里不可能永远有足够的存粮,鹿族人也不可能永远呆在城里不出去。
尽管下面的人不理解,尽管在寒冷天气里派出去挖石头的人背地里咒骂着鹿庆西,他仍然不为所动,坚持强硬冷酷的态度,在雄鹿城北面修建了三十多座各型塔楼,形成一条绵密坚固的防御带。
天浩的行为总是令人出乎意料。整整一个冬天,他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安享和平宁静的鹿族人对鹿庆西越发不满。他们认为自己的王故弄玄虚,吓唬自己,正朝着暴君这条危险的道路越滑越远。
鹿庆西不屑于解释,也不想解释。
他心中对天浩的恐惧进一步加深,也逐渐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黑角城内乱,他必须首先平定后方,成功晋位摄政王,然后才能谈及其它。
鹿庆西并不认为即将过去的这个冬天是在浪费时间。防御系统必须修建,何况现阶段的塔楼数量不足,只完成了计划中的三分之二。可就算是整个计划完工,鹿庆西也没有绝对把握能挡住牛族军队,保住雄鹿城。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城外的雪化了,一边戒备,一边准备春耕。
……
虎族首都,血爪城,国师府邸。
巫林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他脸色惨白,眼睛里释放出森冷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摆放在面前地板上的五具尸体。
四具尸体堆在左侧,死者胸口和脖颈等要害部位有明显的伤口,均为刀劈。
另外一具摆在右侧,距离巫林只有半米。死者衣服被剥光,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头部几乎被打烂了,面目全非,是那种被钝器反复捶打,一点点虐待直至死亡的做法。
他的肚子被剖开,流到外面的肠子和肝脏有明显被烧过的痕迹。一道长达半米的醒目伤口横贯前胸,肺部被强行拉出,心脏不翼而飞。十几根折断后从体内扒出的肋骨倒插在脖子上,密密麻麻,仿佛那里突然变异,长满了刺。
看着眼前这具尸体的惨状,巫林再也忍不住了,他双膝一曲从椅子上摔落,重重跪倒,双手将尸体紧紧搂在怀里,放声痛哭。
这是他的亲弟弟,也是所有兄弟姐妹当中关系最好的一个。
半小时前,巫林得到消息从王宫里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弟弟已经死了——他在血爪城南面被一群暴徒堵住,当众被石头砸死,那些人连尸体都没有放过,以令人发指的手段折磨侮辱,等到国师卫队和城卫军闻讯而来,聚众者一哄而散,只在现场抓住四个来不及逃跑的家伙,被愤怒的卫队长下令杀死,把尸体带了回来。
巫林哭得很伤心,双目红肿,声嘶力竭。
就在上个星期,他最尊敬的姐姐在家中被杀。
她嫁给了一名统领,生了两个孩子。姐姐性情温柔,里里外外各种关系打点得很好,周围的人一致交口称赞,是个难得的好女人。
丈夫砍了她的头,连同两个孩子一起,挖心剖腹,尸体就这样扔在大街上,任由外面的暴徒肆意蹂躏。
父亲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巫林对年迈的母亲一直很孝顺。可就在前天,一群暴徒冲进家中,把老人带走。巫林得到消息,第一时间派出卫队寻找。时至傍晚,卫兵们在贫民窟找到了巫林母亲的人头,左半边脸上的肉已经割掉,身体分散得无法知道准确去向。
这一切都是因为马。
在即将过去的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长久以来,马匹是虎族人最大的秘密,也是从不对外进行交易的重要战略物资。
红月城一战,损失了数十万精锐,后勤基地钢潍城被大火焚毁,损失各种物资不计其数,其中包括至今也无法统计准确数字,只能笼统猜测五千至一万匹的战马。
这意味着虎族从此失去了在马匹方面的特殊交易主控权。
现任虎王耀先聪明且有眼光,他很清楚,这匹战马对牛族人至关重要,最多两年时间,牛族人的马匹数量就会远远超过预计。到时候,无论军事还是贸易方面,虎族都会居于劣势。
趁着牛族人现在的马群规模尚未扩大,抓住最后的贸易黄金期,向其它族群以昂贵价格大量出售战马,狠狠捞上一笔。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计划,如果执行顺利,虎族可以通过贸易获取大量资源。非但能补足红月城一战的损失,还能给未来的族群发展奠定基础。毕竟目前最缺的就是粮食和布,无论狮族人还是鹿族人,他们都愿意接受虎族开出的价码。
巫林是一个颇有战略眼光的人,他对这个计划表示赞同。
虎王将贸易计划的执行权交给巫林……说实话,巫林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他很清楚,经过了千百年的族群统治,“马匹是虎族最珍贵宝物”的概念早已深入人心。无论贵族还是平民,绝大部分人都对此形成深刻且固执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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