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天魔神
巫源决定在沅水城耽误半天功夫,劝说这里的城主先派出一部分援兵,缓解豕族的困难。
很遗憾,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出兵帮助豕族对我有什么好处?他们是雇佣兵,只要花钱就能让他们卖命。我承认,他们的确很能打,但我从未拖欠过承诺给他们的好处。呵呵,你大概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存在某种误解,这只是一种交易。”
“豕族的问题必须由他们自己解决,至少我现在看不到出兵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我以前跟豕王打过交道,他是个吝啬鬼,很贪婪的那种。而且豕人很能吃,饭量大,说不定我还得为此搭进去很多粮食,何必呢?”
“我不明白,你一个牛族人干嘛要掺和这种事?既然你是雷牛部的族巫,为什么帮着豕族人说话?”
“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别去血耀城了。陛下不会见你,何况你连我都说服不了,就算你买通下面的人,陛下也不会因为你说的这些改变主意。豕族人是消耗品,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冲在战阵前面,为雇佣他们的主人开道。”
很残酷的现实。
很充分的理由。
巫源站在城主府邸外面的空地上,仰望着灰色天空,身体僵硬,仿佛一具无生命的雕塑。
他对这个该死的时节充满了恨意。
没有一件事顺自己的心。
我做错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从骨子里透出的高傲是如此深重,何况帮助狮王陛下推行货币制度与自己切身利益息息相关。我也想要权力,我也想要财富,为什么有的人什么也不用做,随随便便就能走的很远,站的很高?
巫源对磐石城如何崛起毫无兴趣。他只知道那位年轻城主挡了自己的道,是必须砸烂,彻底碾碎的绊脚石。
他的痛苦就是我的快乐。
这句话说得实在太妙了。
豕人随从们站在对面,牵着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不明白巫源究竟要站到什么时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豕人队长实在忍不住了,走过去,压低声音问:“大人,可以走了吗?”
离开獠牙城的时候大国师再三叮嘱:一定要尊敬这个牛族巫师。但尊敬并非无条件服从,信使小队的任务是向其它部族求援,不是站在这里发呆。
巫源缓缓放低视线,揉了揉眼睛,因为一直盯着阴霾的天空而发痛:“走吧,我们离开这儿,去碎金城。”
“碎金城?”豕人队长对这回答感到诧异:“那不是狮族人的领地吗?”
心态已经平复的巫源微微点头,他目光阴沉,脸部肌肉僵硬:“沅水城主拒绝提供帮助,就算我们赶到王城,估计虎王陛下的态度也跟他差不多。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我们直接从这里前往狮族领地,说不定能碰碰运气。”
豕人队长有些怀疑:“你确定?”
他没有用上敬语。
巫源瞥了他一眼,身为一族族巫的威严开始展现出来:“在对待豕族的问题上,狮族与虎族有很大区别。”
“什么区别?”豕人队长的好奇心很重。
巫源冷笑着,恢复了自信:“这不是普通人能探听的秘密。你还达不到知晓一切的程度。”
豕人队长不自在的脸红了,他本能的想要发作,却被看破心思的巫源用一句简单的话封住了嘴。
“别忘了,我是巫师。”
如果没有大国师的命令,豕人队长很想现在就拔出佩刀,砍下这个讨厌狡猾牛族人的脑袋。
“好吧,我们现在去碎金城。”他悻悻地说:“希望你的猜测是对的。”
……
豕族王都,獠牙城。
城市气氛变得紧张。
大街上很少看到行人,武装巡逻小队的出勤率比以前增加了三倍。仓库和粮库附近开始修建高塔,弓箭手每天轮换。多达数千的平民在军官和士兵带领下出城伐木,大量泥土运入城内,以豕人特有的方法加固城门。
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工作协调程度却远不如磐石城。巫鬃压下了来自城外的消息,但种种不寻常的做法早已暴露了一切。惊慌和恐惧在民众之间蔓延,人们像疯了一样囤积各种物资。贵族和统领们对此无可奈何,只能通过叫骂和鞭打催促,强行压制。
王妃的寝宫。
宽敞的房间地板上躺着一具尸体。从死者身上的服饰判断,这是一名侍女。
王妃手里握着一根粗大的木棍,像疯了一样往死者身上狠命抽打。她脸上丝毫没有笑容,扭曲的肌肉和皮肤令人不寒而栗,浓密黑长的头发随着每一次挥动胳膊在空中飞扬,汗水从头皮下面渗出,浸透发根,沿着她肥胖的面颊缓缓流淌。
“该死的贱人!”
“你竟敢顶撞我?”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跟我作对?”
她打了很久,仿佛要把满腔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因为用力过猛,抽打次数过多,木棍顶端已经开裂,尸体背部和臀部也变得血肉模糊,可怜的侍女脑袋歪朝一边,嘴唇被打得走形移位,血泊里浸着几颗牙齿,断裂的獠牙飞到几米外的桌子下面,孤零零地躺着。
王妃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死者永远不会回应,任由她肆虐。
雍齿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王妃对一具尸体发泄愤怒。
按照北方蛮族的审美观,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粗壮的大腿表面暴起一根根青色血管,两侧浑圆的肩膀与头部半径差不多,肚子上没有肥膘,漂亮的腹肌整齐排列。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脱掉上衣和长裤,只穿着贴身短裤的时候,整个人释放出健美的力量,属于那种让女人看了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上几口的类型。
雍齿不是专业厨师,尤其是按照文明时代的观点,他甚至连最蹩脚的厨师也算不上。然而时代不同,蛮族对美味的理解远不如古时候那么精细。主要是熟食、能吃、口感和味道还过得去,任何人都能配得上“厨师”这个称号。
他的目光有些忧郁,英剧的面孔沉静如水,獠牙给人以坚强感,就像宽厚温和的兄长。
长时间反复练习才能做出这些表情和动作,非常微妙。天浩在教授间谍方面很有天赋,他很喜欢《如何成为一名伟大的推销员》这本书。书中主人公是从社会底层成功逆袭的范例,在网络尚未普及的年代,他每天要花大量时间对着镜子刻苦练习微笑,只为了按下门铃的时候,对陌生的家庭主妇施展笑颜……他成功了,那张微笑的面孔的确很值钱,他的经历也被那个时代无数人传颂,成为榜样。
勾引一个女人就这么简单,哪怕她是王妃。
可怕的疯女人终于耗尽了力气,她扔掉沾满血肉的木棍,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披头散发,大口喘着粗气。
雍齿站起来,迈着轻快无声的步伐,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以最温柔的动作张开双臂,将她缓缓搂入怀中。
第二百一十节 相爱的人
“亲爱的,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富有男性魅力的声音是如此悦耳,令人无法抵挡。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王妃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情人温暖的怀抱并未让她从疯狂与憎恨中冷静下来。她死死盯着地板上那堆难以分辨本来面目的烂肉,下意识抬起胳膊,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表面渗出的汗珠,却没注意手上沾满了血,顿时在脸上抹开一片鲜红。
雍齿加大手上的力气,把她搂得更紧,露出成熟男子极其诱惑力的微笑。
昨天下午,王妃请大国师进宫议事。这个满脑子都是权力欲望的女人很直接,她丝毫没有遮掩,当场摆明态度,希望得到巫鬃支持,让她的儿子成为豕族新王。
求人做事,需要付出代价。
王妃承诺事成之后国师仍将保持现在的位置,每年得到的供奉加倍。
巫鬃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连客套化的微笑都没有,仿佛一块石头,耐心听完王妃的话,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雍齿当时藏在隔壁,将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想笑……神灵果然是公平的,它给予这个女人美貌容颜与曼妙身材的同时,也收走了她的智慧,甚至苛刻到连最基本的逻辑思维能力都不肯释放半分。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婆娘?想要得到国师的支持,就该投入大量赌注。要换了是雍齿,他肯定眼睛都不眨张口就答应给国师一座……不,三座城市的主控权。
无论是否可以办到,先画个漂亮的大饼再说。至于事成之后的兑现……反正那时候大事已定,当初答应过是一回事,给不给又是另一回事。
今天传来消息:因为情况特殊,豕王病重,大国师与獠牙城内的卫队统领鳄齿共同签发临时法令,对獠牙城全面实施军事管制。所有军队由鳄齿掌控,同时对城内物资实施统一调度。
鳄齿是现任豕王的族弟。这意味着他与国师之间已经结为同盟,在豕王没有公开宣布王位继承人的前提下,如果豕王在这时候意外身故,鳄齿将成为新王的最强有力竞争者,无论整体控制能力还是来自方方面面的支持,占据了压倒性的绝对优势。
王妃简直不敢想象,一旦锐齿继位,自己和儿子将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他们会杀了我,把我的骨头挖出来做成碗。”暴怒与肆虐几乎把她的体能消耗一空,这种如火焰依靠汽油燃烧的能量迅速挥发过后,王妃整个人变得极其虚弱。她瘫软在情人怀里,恐惧刺激着身体剧烈颤抖:“他们不会放过我……我……我……我该怎么办?”
雍齿用下巴轻轻压在王妃头顶,粗糙头发刺激着皮肤有些发痒。他翘起右手中指,在王妃裸露的肩部位置缓缓滑过。这动作他练习过无数遍,只要控制住力度,女人会非常喜欢,有种介于酥痒和冰冷水珠骤然滴落皮肤表面的轻微刺激。略有不适,却有种倾向于受虐方向的期待感。
简单来说,就是挑逗。
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情人并不容易,这碗饭真他玛难吃,是真正的技术路线。
在磐石城的时候,雍齿牢记着年轻头领给自己上课时说过的一段话。
“牛(和谐)郎绝不是你想象中单纯依靠美色就能站在巅峰的职业。想要得到一张令大多数男人垂涎不已的长期饭票,需要勤学苦练,需要灵感,还需要针对不同目标制订各种计划。最后,时刻不忘自虐。放弃关于爱情与生活的幻想,为了成功和胜利,你必须放弃一些美好的东西。这是一种交换,当你老了以后,回望过去的人生,你会觉得骄傲,你会因此而自豪。无论人们是否知道你的名字,你都能毫无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
雍齿不知道什么是牛(和谐)郎。从字面上理解,估计是养牛的男人……嗯,应该是一份高上大的好职业。
思维麻醉、催眠、忽悠……必须承认,在磐石城下级民众心目当中,天浩有着极高的人格魅力。
“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良久,轻轻抚弄情人的雍齿张开嘴唇,在深沉的忧郁中低语。
王妃趴在他的怀中,用同样沉闷的语调反问:“你怎么帮我?”
其中夹杂着少许讥讽成分。
鳄齿是手握兵权的贵族,万人首,他还得到大国师巫鬃的支持。
雍齿只是一个厨子。
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杀了他。”只有成熟的男人才能发出这种沉吟,嗓音沙哑,带着一抹难以抗拒的诱惑,却冰冷又机械,能听出他毫不迟疑的决心。
王妃猛然从他的怀里挣开,如突遭电击般弹开,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她看见这个男人笑颜依旧,只是那中熟悉的忧郁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感慨,充满着对自己的无限留恋。
“把他们都杀了,包括大国师。我会帮你解决所有的麻烦。”
他站起来,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面前,爱怜地把王妃再次搂进怀里,亲吻着她散乱染血的长发:“你的儿子会成为新王,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我爱你,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谎言想要成为真实需要在特殊环境才能发挥作用。
其实雍齿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女人——不可否认她的确很美(豕人观点),但她的脾气性格实在令人厌恶。搂着一头食人猛兽,这就是雍齿的感觉。
王妃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狂喜和震撼,面孔有些扭曲。她颤声问:“……真的吗?”
雍齿笑了,充满令人信服的诚实:“我从未欺骗过你。从前是这样,现在如此,以后也不会变。”
撒谎不眨眼是一种难度很高的技巧,需要反复多次练习。
王妃一头扎进情人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虽在流泪,她心里却乐开了花。
什么疯狂啊,叫骂啊,甚至把贴身侍女活活打死,都是为了在雍齿面前演戏。
她其实早就想杀掉鳄齿和巫鬃,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也找不到愿意帮忙下手的人。
鳄齿也就罢了,只要给予足够的好处,多少能找到几个悍不畏死的勇士。
可是巫鬃不同,她是国师,血统高贵,身份特殊,放眼獠牙城上下,哪怕开出极高的赏格,也没人敢亵渎神灵的代言人。
思来想去,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雍齿。
他是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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