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死八活
因为这不是简单道服化能够解决的问题。
不是演员的落子手势很标准,棋盘上摆的棋形很正确,作为道具的棋具很考究,用这些东西就能解决的问题。
因为做到以上这些,只能算是基本合格,让人觉得是那么回事。
然而想得到更多,比如让观众通过这些比赛场景,了解整盘棋棋局的走势,甚至读懂这盘棋背后的内涵,仅靠这些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在大多数时候,这些问题都有通过演员的表演来解决。
既然是要通过表演来解决,那就将产生一个新的问题:
围棋是一种很内敛的游戏,很“静”的游戏,虽然说作为一名合格的演员,表达“喜怒哀乐”等情绪应该是一种基本功,然而围棋中的喜怒哀乐,在大多数时候其实和正常情况下的情绪不同——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一位棋手意识到自己很快将赢下一盘棋,一个他非常想赢的对手,一盘他非常想赢的棋!
那么按照正常的情绪,这名棋手当时应该是“狂喜”才对,最最起码,他当时的内心也应该是充满喜悦。
可是在影视剧中,演员能够按照正常情绪去表演吗?
比如李襄屏,他在获得一个世界冠军之前,他难道会在对手认输之前“面露狂喜”?甚至还哈哈大笑?
这当然是不可能,假如谁要敢这样演,李襄屏保证第一个冲上去拍死他。
可如果不这样演,比如像大多数职业棋手赢棋之前,肯定大多数都“喜怒不形于色”——
毫无疑问,这样演肯定更真实,然而这样演的话,你让观众看什么?怎么去表达你想要表达的东西?
李襄屏开始装模作样思考——
他当然是在那装模作样,因为对于影视,他就一纯外行,那么像他这种人,他还能想出什么东西?
总算还好,王老头也算善解人意,知道他是外行,所以也就没有为难他,而是转向那位邱教练道:
“小邱,你考虑过这问题没?”
那位据说将担任导演的中年人笑笑:
“之前倒是考虑过一点,只不过还不成熟,正准备向王老请教一下。”
这话再次引来李襄屏侧目,他心说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啊,瞧瞧瞧瞧,自己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人家当导演的,不仅早就考虑到了,甚至都还想到解决办法。
也许是正好看到李襄屏看过了,那位邱导演突然冲李襄屏一笑:
“襄屏你知道吧,其实真要说起来,我想到的办法还和你有关。”
“啊?!”
“,呵呵,真的,襄屏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你的超级棋迷,只要是你的比赛,我几乎一场不拉全部看过,正是看你的比赛看多了,倒是让我得到一个启发。”
“哦?”
这下李襄屏是真来兴趣了:
“什么启发?”
第六一一章 为什么不自己来
“你,你说啥?我在比赛中有习惯性动作?还很明显?”
邱导演冲李襄屏微笑,很肯定的点点头。
而他这样一说,连老聂和华领队都惊动了,两人同时停下了看剧本。
李襄屏把询问目光投向他们,两人同时含笑摇头。
李襄屏再次把怀疑的目光投向邱导演,邱导演一笑:
“呵呵,看来大家都不信是吧,来来来,正好我今天带了手提,我手提中有资料,大家都来看看。”
在邱导开机的同时,大伙纷纷围了上去,想看看他电脑里到底有啥。
电脑很快打开,邱导演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全部是李襄屏的资料,是李襄屏参加比赛的影像资料。
李襄屏心里一阵别扭,心说你一大老爷们,你电脑里收藏我的影像资料?这画风不对呀,你这都是什么毛病?
就在他在那里别扭时,赵家栋的声音传来:
“襄屏,邱导以前就在央视工作,对了,上次那什么日本富士电视台来拍你的纪录片,你的那些比赛影像资料就是邱导帮忙收集。”
李襄屏的别扭顿时消解一大半了,心说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倒也说得过去。
这时邱导演顺着赵家栋的话笑道:“是呀,我其实就是通过那次整理资料,这才发现你比赛中的一些习惯性动作。”
接下来他开始在电脑上演示。李襄屏出道即巅峰,他第一次参加世界大赛就是冠军,因此这项影像资料虽然碎片化,却也算是比较完整,基本能反映他到目前为止的职业生涯。
而邱导演的演示,这就是如假包换的“有图有真相”,因此等他演示完毕,现在就连李襄屏自己都无法抵赖:自己在比赛当中,那好像是有几个习惯性动作,只是由于那些动作完全是李襄屏无意识的举动,再加上那些动作也不算怪癖,不是什么撕纸条掰火柴梗甚至扇耳光之类,所以在这之前,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而已。
只不过现在被人邱导演揭示出来,大伙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个个冲着李襄屏直乐。
李襄屏自己也觉得好笑,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羞耻。
因为在邱导演的揭示中,他那种无意识的习惯性动作主要有两个,第一个通常是在中盘阶段,每当李襄屏遇到难题,或者是他感觉自己形势不利,或者他在构思一个大型作战计划,那么在下这种棋之前,他会用左手大拇指摁住自己的鼻子,然后把棋落到棋盘之上。
在邱导演整理的这些资料当中,李襄屏的这个动作至少出现过5次以上,因此这已经算是个很明显的习惯性动作了,根本容不得他来抵赖。
不过这个动作其实没啥,大家常说“托腮思考”,而李襄屏的这个动作,其实和“托腮思考”类似,也就是手稍微抬高那么一点点而已。
因此这个动作,并不会让李襄屏觉得羞耻。
真正让他觉得羞耻的是第二个,他的第二个习惯性动作,通常是出现在终局之前,每当李襄屏判断自己形势占优,或者他感觉这棋自己已经基本拿下,那么在做完这种判断之后,他会无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头,撩一下自己的头发。
没错,就是这个撩头发的动作,让李襄屏觉得羞耻了。他自己心说一大老爷们撩自己头发,这种人要么极度自恋,要么就极度闷骚。
难道自己,竟然还是这样一种人?可我自己怎么从没这种感觉呢?
更加要命的是,由于央视报道他的比赛,肯定是以报道他的胜局为止,这也导致那个让人觉得羞耻的动作,出现的频率可是大多了,比他摁鼻子的动作要多出太多太多。
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更多,所以等大伙看完影像资料后,众人的议论也就集中在这个动作上面。
李襄屏愈发觉得羞耻,在那一刻,他甚至觉得每个人看向自己的笑脸,好像都是在嘲笑自己。
偏偏在这个时候,老聂竟然还跳将出来,一惊一乍的大叫一声:
“哈!我知道了,我知道这动作啥意思,也知道襄屏为什么常做这动作。”
李襄屏听了一脸黑线,他心说老聂今天这是怎么了,本来几年相处下来,还觉得他的情商稍微提高了那么一点点,这怎么今天又直接变为负数。
其他人当然不会管李襄屏的感受,听到老聂这样嚷嚷,纷纷又把目光投向他,想知道他又“知道了”什么。
“呵呵,大家可能不知道,在现在的年轻棋手当中,流行一种‘整理发型’的说法……”
等老聂科普完什么是围棋比赛中的“整理发型”,老聂继续洋洋得意说道:
“所以襄屏的这个动作,其实就是劝降的意思了,他这个动作一做,其实分明就是在说:这盘棋你已经输了,赶紧投降吧,襄屏呀,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啊?!呵呵……”
李襄屏已经无话可说了,所以只能用“呵呵”敷衍过去,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倒是感觉老聂的情商已经恢复到正常水平。
虽然真要说起来,他这个解释也很勉强,然而必须承认,如果别人真以为自己在劝降,那总要比别人认为自己自恋或者闷骚强不少。
这个插曲并没占用大家多长时间,因为通过邱导演这一演示,现在就连李襄屏这个外行都差不多明白他的意思——
围棋是一种相对静态的游戏,那么如何通过这种相对静态的表演反映棋手的内心活动呢?
邱导演刚才给出了答案:可以让演员增加一些肢体动作,或者是称作“肢体语言”,让观众通过看这些动作,来了解整个比赛的过程。
只不过在想通这个关节之后,李襄屏的轻微强迫症又发作,他再次问了一个外行问题:
“可是邱教练,棋手的这种习惯性动作,其实大多都是无意识的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干啥,并且这些动作基本和比赛没啥关系,那怎么让观众产生联想呢?比如一看到某个某个动作,就知道这个棋手在想什么。”
“很简单呀,”邱导演看来真是李襄屏的棋迷,他很耐心的跟他解释:
“这些人类习惯性动作,通常可以归类为一种暗示性表现手法,只不过围棋题材比较特殊,为了防止观众看得云山雾罩,咱们可以直接把暗示改为明示。”
“暗示改为明示?”
“对。”
面对李襄屏这个外行,邱导演也没有去讲什么理论,他直接举例说明:
“比如咱们这部‘大国手’,由于施襄夏是第一主角,所以大多数类似的肢体语言,其实都是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那怎么方圆他在比赛中的所思所想呢?我是这样考虑,范施二人不是同门师兄弟吗,那咱们完全可以增加一个桥段,就是两人在小时候共同学棋期间,由于范西屏对他熟悉无比,施襄夏自己都不知道的习惯性动作,但是范西屏清楚无比,我们完全可以通过范西屏的嘴,告诉观众施襄夏下棋有什么习惯,他形势有利时会如何如何,他形势不利时又会如何如何……”
邱导演正在滔滔不绝之时,他的话却被王老头给打断:
“不,仅仅只增加这个桥段还不行。”
李襄屏再次侧目,而邱导演看上去对王老头同样尊重,和赵家栋一样尊重,他毕恭毕敬对王老头说道;
“王老请指教。”
“呵呵指教不敢,小邱,你这个思路很好,没有一点问题,不过正如你刚才所说,这是围棋题材,那么肢体语言就至关重要,你别忘了这可是几十集的电视连续剧呀,而你刚才的那个桥段,那肯定是出现在前期吧,万一观众正好没看那一集呢,或者对那一集印象不深呢,那可能后面依然会看得云山雾罩,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必须强化。”
“强化?”
“对,我们必须再设计一个更有张力的桥段,加深观众的印象,比如说,中古棋不是彩棋盛行吗,那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设计桥段:在施襄夏技艺未大成时,有一次他受人蒙骗,跑去和人家下彩棋,然后范西屏知道这事,他担忧师弟受人蒙骗,于是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只不过等他一到地方,他还没有看棋盘上的形势,他立马就放心了——因为他看到了施襄夏的习惯性动作,那种觉得自己必胜之后的习惯性动作,如果这样的话,我想观众的印象应该就能更深刻点,小邱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王老高明……”
在两人交谈期间,李襄屏全程不说话了,他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
并且在津津有味的同时,他莫名对这部“大国手”凭添了很多的信心。
也正是因为凭添很多信心,于是在接下来,他这个外行就更加不敢多嘴,就听几位行家在商议整部剧的事情。
而在这期间,老聂和华领队当然也不会话太多,所以也就是赵家栋,王老头,邱导演在交谈。
李襄屏也就听了个大概,3人经过商议之后,一致认为这部剧,其实对于施襄夏的扮演者要求极高,真不是当红流量明星能撑得起的,因此现在看来,赵家栋之前找的那些候选人好像还真达不到要求,必须推倒重来。
三人就此事商议了很久,并一直在为这事犯愁——
原因无他,因为整部剧的最后高潮就是“当湖十局”部分,而在当时,范西屏31,施襄夏30,因此为了不让观众看得的违和,这部剧的主演那还真就最好是年轻人,这样一来,国内那些演技极佳的老戏骨就被排除在外了。
第二一点,这部剧虽然是以年轻人为主,但年龄跨断还是有点大,因为第一集就有施襄夏出生范西屏摆满月酒的桥段,再加上范西屏16岁就一战成名,因此两人青少年阶段的故事必不可少。
这样一来,那就对主角的要求更高——演一个18岁的少年和演一个28岁的青年,演技稍微一不达标,观众瞬间出戏。
聊到这个话题之后,就就见王老头长叹一声:
“唉~~~小赵呀,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很难找到合适演员了吧,18岁的气质和28岁的气质,那当然是完全不同,国内哪还存在这种演员,能在这两种气质中切换自如,本来解决这个问题,最常见的办法是找两个演员,一个演少年一个演青年,可是我仔细一想,又觉得这部剧好像不合适,毕竟范西屏16岁就成为国手啊,既然是国手,那他就有了成年人的气度,又因为施襄夏才是第一主角,所以当范西屏拥有成年人气度之时,施襄夏也不能和他相距太远吧?不然一个成年人一个小孩,那这样看起来肯定违和,不行不行……”
李襄屏听了定定出神。
而赵家栋也注意到他这种状态,他笑着问道:
“咦,襄屏你在想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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