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死八活
这是一种非常激烈的下法了,白棋如果这样下的话,那么在这个局部很可能马上就形成激烈的战斗。
只不过等大家摆过激战的变化后,认为这步“反尖冲”可能还是比较勉强,由于黑棋那步“尖冲”其实比较轻,那么白棋在这里强行作战的话,条件还是不太成熟,衍变下去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其实也正是因为大家左摆右摆,貌似白棋无论这么应,都在局面找不到比较理想的参考图,这才是大家认可这步“尖冲”的主因。
在大家的热烈探讨中,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中午11点半了,而在这个时候,最新的棋谱还没传来,马晓飞见状笑道:
“咦,怎么新棋谱还没出来?要知道这步尖冲,那也是李襄屏非常喜欢下的,难道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应这步棋吗。”
听了马小的话众人都笑,说李襄屏可是靠这步“尖冲”赢了不少棋呀,现在别人对他用上这一招,现在就看看他自己会这么应了。
而就在众人等待李襄屏应手的时候,李襄屏自己也在等待,他在等待自己外挂的应手。
首先必须指出的是,李襄屏自己当然是知道应的,因为在他看过二代狗和三代狗的测试棋谱中,“二代狗”非常喜欢下这步尖冲,那么“三代狗”的应法李襄屏当然知道。
只可惜李襄屏知道,他的外挂老施却未必知道呀,因为在这之前,他从来没和老施摆过相关棋谱,并且在以往一些比赛中,那从来都是他或老施去“尖冲”别人,这次被别人“尖冲”那还是第一次遇上,所以在这个时候,他还真不知道老施能不能找到和三代狗一样的应对。
不过在这个时候,李襄屏却没有一点想提醒自己外挂的意思。李襄屏之所以这样做,他除了不想打乱老施自己思路以外,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老施现在在长考!
他既然在长考,这就证明他对那三种普通应法肯定是不满意的,不然他也不会在那犹豫这么长时间。正是因为如此,这就让李襄屏充满期待了,他期待老施能找到和“三代狗”一样的应对。
“定庵兄,你能够做到吗……”
正当李襄屏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老施的声音传来了:
“襄屏小友,现在请落子某处某处……”
李襄屏脸上挂起一丝微笑,他含笑按照老施的指示,把全局的第34手棋拍到棋盘上,在落子的同时,他甚至还含笑看了对面的李沧浩一眼。而大李在这个时候正好抬头,他对李襄屏的笑莫名其妙。
那是当然的,因为他当然不知道,李襄屏是在笑自己的外挂完全应对正常,至少在这一手棋的应对上,老施和“三代狗”的应对完全一模一样!
大李当然也很快没空去想别的了,当他看到李襄屏落到棋盘上的那手棋后,他脸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旋即,他陷入了沉思。
而等到这手棋传到观战室,那更是引来众人一片哗然:
“啊?脱先?!白棋想了半天,居然就在这个局部脱先了,这……”
没错了,老施刚才想出来的应对,那就是对那步“尖冲”置之不理,局部脱先它投,这也是当初三代狗在面对这一招的应对。
只可惜现在李襄屏不在观战室,不然他对众人的惊讶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当初“二代狗”在对人类施展这一招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类棋手想到脱先,在“三代狗”出来之前,当人类有样学样也下这步“尖冲”,李襄屏同样没见过任何棋手脱先。
只有等三代狗的棋谱公布于众之后,大家才发现,哦,原来狗狗是这样应。
而就在刚才,老施竟然通过自己的思考,想到和三代狗一样的应对,这当然让李襄屏由衷的高兴。
观战室内,当大家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这时也没人对这步棋发表评价意见了,这当然也很正常,因为现在这有一尊大神在呢,因此在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吴清源先生,想看看他是怎么评价这手棋。
吴先生表情复杂的看着棋盘上第34手棋: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嘿嘿,应不好的地方就不应,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真是一步符合棋理的超强手……”
吴先生的话里有两个关键词,第一他是认为这步棋符合棋理,这个棋理当然也很简单,那就是大家天天挂在嘴边的“围棋中应不好的地方就不应”。
这其实就是个很奇怪的事情,这个棋理明明是人类创造,而三代狗的这个应法明明就是符合这条棋理,可为什么在三代狗出来之前,就没人能想到这里可以脱先呢?
吴先生说的第二个关键词,那就是他认为这是一步“超强手”。
是的,这个说法也很有道理,因为在围棋中,在很多时候所谓的“最强应对”,其实就是对对方下的棋置之不理了。
脱先就是最强应对,这在大部分时候都不会错!
比如今天这盘比赛,老施这步脱先一出手,其实整个局面就马上趋于复杂多变了,通过开局第一回合试探性的较量,一场大激战马上就要到来。
第二零四章 斗转星移
上午11点半钟,老施一步“脱先”是研究室所有棋手没想到的。而这步被吴清源先生称为“符合棋理的超强手”可能也出乎李沧浩的意料,因为他看上去显得非常谨慎,在上午最后半个小时左右时间,他竟然一步棋都没有下。
于是就这样,白棋的第34手也成为上午的最后一手,比赛将于下午1点钟继续。
在中午一个小时休息时间,李襄屏自然是没人过来打扰,不过老聂和马小他们却没闲着,时不时有记者过来问他们形势如何。
“现在才三十几手,早得很,还早得很呢。”老聂笑着对记者们说道:
“像今天这棋呀,虽然现在就谈胜负还太早,不过今天这棋应该会很好看了,襄屏的最后一手好坏不论,然而这却是气势十足的一手,并且这手棋一出现在棋盘,这盘比赛马上变得复杂多变了,属于那种非常难解的开放性格局,所以大家注意力,接下来的战斗应该会是本局的重点。”
当记者把同样问题抛给马晓飞的时候,马晓飞的说法其实也和老聂差不多,他认为现在双方难分优劣,还远远没到分出胜负的时候,只不过相比于老聂,马小还是多了一句嘴:
“不过就我个人来说,我其实还是相当谨慎看好襄屏一点吧,呵呵。”
众人追问他看好李襄屏的理由,马晓飞却是从双方的棋风特点出发,他认为既然下成开放性格局,那这盘棋后面就极有可能形成乱战,而只要形成乱战,那这棋应该就是对李襄屏有利。
“襄屏也出道这么长时间了,难道他的最大优点大家还看不出来吗?这是个真正的大力士啊,他的力量之大,算路之深超乎想象,说实话和李襄屏相比,现在那些以力量闻名的年轻棋手我认为都不如他,像什么李世石,还有我们的古大力,我认为在绝对力量上都要差他一筹,而今天既然形成这样的格局,那我当然更看好襄屏一点。”
众人没想到马晓飞竟然对李襄屏评价这么高,认为他的力量还远超古大力和李世石,这时又有记者继续追问了,问以李襄屏的力量,和围棋历史上那些有名的“大力士”相比又如何呢。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马晓飞却没有正面回答,想想这也很好理解,因为无论李襄屏或者古大力或者李世石,那都可以算是马小的晚辈,既然这样,那马晓飞当然可以说刚才这话。
然而拿李襄屏和前辈棋手比的话,那么以马小的为人,就算他有明确的看法,他也不可能当着记者的面明确说出来。
“呵呵,我个人认为以襄屏的力量,那怎么也能排进史上前5吧。”
听了马晓飞的话后,这时有一位菜鸟记者接茬了:
“啊?竟然能排到前5这么靠前的位置呀。”
马晓飞看着那名菜鸟记者,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其实我跟你说,我本来是想把襄屏排到前3去的,后来一想还是算了,这一来呢,襄屏现在还年轻,排名太高我怕他会骄傲,这二来呢……其实还是因为他年轻,在我看来,襄屏现在依然还在涨棋,他身上其实还是有很大潜力的,现在就排那么前的话,那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排。”
“哈哈哈。”
听了马晓飞的话,众记者发出一阵轻笑,至于李沧浩的情况,大家现在根本就没提,毕竟大李是以“控制流”享誉棋坛的,在众人眼中,他的绝对力量从来都不是他的强项。虽然现在有人说他的棋风在悄然发生某种改变,然而他毕竟已经成名10多年了,很多人对他的看法早就已经根深蒂固。
“大家如果不信的话,下午接着看就是了,看看我说的到底对不对。”
马晓飞最后就是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他的“午间点评”。然而等到下午的比赛开始,尤其是等到下午2点半钟,全局下到70多手的时候,面对棋局新的进程,马晓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粗粗看上去的话,马晓飞貌似有被打脸的嫌疑,因为他中午预想中的“乱战”,到这个时候并没有出现,这盘棋下到现在,局势还算是比较平稳,棋盘上根本就没有“乱战”的样子。
然而仔细分析的话,马晓飞又不像是被打脸,因为到目前为止,李襄屏采取的战法完全迥异于以往,他没有去制造混乱,没有去大砍大杀,更没有去展现他那恐怖的算路,而是下得非常坚实,步调看上去非常缓慢,缓慢到什么程度?缓慢到看上去都像李沧浩之前那种“鳄鱼的等待”。
反观执黑的李沧浩,他这盘倒是下得非常积极,非常主动,主动在棋盘上制造种种头绪,一副积极求战的架势。不仅如此,大李今天的行棋步调还非常明快,明快到他的好几步棋,都被吴先生和老曹这些“速度型”高手赞誉有加。
正是因为如此,在下午2点40左右,老聂在观战室里旧话重提了,他再次质疑人家记谱员,说人家是不是把黑白双方的对局者给搞反了。
还真别说,老聂的质疑还真得到很多人的支持,因为对于这场世界棋坛的焦点之战,前段时间各种分析预测文章无数,大家想象过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然而说真的,今天这种情况那还真的出乎大家预料。
李沧浩下的棋看上去像李襄屏?
李襄屏的下法看上去像李沧浩?
这当然是赛前任何人都想不到。
当然喽,双方采取什么样的下法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现在已经快80手棋了,那么到这个阶段,差不多也可以判断一下全局的形势了,因此在观战室内,大家谈论一会棋风反转的话题之后,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形势判断上面。
“围棋天地”的张大记者是有业6水平的,那么到了他这种水平,当然都会有自己的判断。在下午2点40左右,张大记者就自己进行过一次形势判断,当然喽,由于今天观战室这么多高手,他当然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判断当众说出来,于是他拉住马晓飞小声问道:
“马小,你觉得襄屏今天是不是有点失常呀,他今天怎么下成这样?”
“哦,难道你认为襄屏下得不好吗?哪里不好?”
“这个……以我这水平当然不敢说襄屏哪里下得不好,只是感觉棋盘上的好点好像都被黑棋抢走了呀。”
马晓飞一笑:“就因为这个,你就认为李襄屏下得不好?”
“这个……难道不是这样吗。”
马晓飞再次一笑;“是不是这样我哪搞得懂,好了既然我们两个都搞不懂,那我们还是用最传统的方法来进行形势判断吧,你刚才点过目吗?现在双方谁的实空更多?”
“这个……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当然是白棋的确定实空更多,不过人家黑棋不有个大模样吗,这个模样这么大……”
马晓飞打断张大记者的话:“模样当然要大,如果连模样都还没有人家具体实空多的话,那这棋还下什么,好了我再问你,张记者你觉得黑棋就凭这个模样,他能圈起和白棋一样多的实地吗?”
“这个……”
张大记者第四次说“这个”了;
“这个我哪知道,这个模样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定型,全部圈起来当然不可能,不过就算被压缩一点,那好像目数也不会小吧。怎么,难道马小你认为黑棋这个模样不够?”
“我可没这样说。”马小顿顿继续说道:
“我只知道黑棋这个模样,现在已经是胜负的关键,换句话说,这盘棋的胜负已经完全起决于这个模样了,你也知道,这个模样肯定是不可能全部围起来的,白棋肯定要对它进行压缩,而能够压缩到什么程度,最关键那就要看双方的厚薄,张记者我再问你,你认为目前双方的厚薄如何?”
“这个……白棋今天行棋坚实无比,尤其是刚才那手,明明已经能活的棋,李襄屏还在上面加固一手,因此这棋应该算是白棋更厚吧。”
说到这张大记者醒悟过来:
“马小难道你是认为,这棋……这棋竟然是白棋不差?”
马晓飞点点头:“这棋当然是白棋不差,尤其是你刚才说的那步无棋自补的下法,唉,当初刚看到这手棋的时候,我也认为是不是有点缓了,不过现在看来这是一步好棋啊,这步棋不仅本身就含有几目棋,同时让自己通盘变厚,到等下侵消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所以价值极大,好棋,真是好棋。”
听到马小在那连声感慨,张大记者笑着接茬道:“像这样的棋,以前好像就是大李最擅长的吧,马小你说是不是?”
“是啊!”马晓飞继续感慨:
“在以往的时候,我就在大李身上吃过不少这样的亏,我是真没想到,原来李襄屏也会这招,嘿嘿,我现在突然想到‘天龙八部’,那里面那什么南慕容的武功叫什么名字了?”
张大记者接话道:“斗转星移。”
“对对,斗转星移,斗转星移,嘿嘿,今天他们两个竟然同时用这一招,那行,那我们现在就看看,谁的斗转星移功夫更厉害吧。”
第二零五章 李襄屏的不安
下午接近3点钟,老施和大李的第一局比赛应该算是来到了一个比较关键的胜负关口。
而到了这个时候,外界怎么品头论足先不去说他,坐在对局室内的李襄屏却是另外一分感受。
有一点和外界一样,那就是这盘棋今天下成这样,这同样是李襄屏没想到的。在李襄屏看来,老施今天的下法,倒是有点像日本前辈棋手木谷实和大竹英雄的结合体,龟步推进,坚实无比。自己外挂竟然会下出这种棋?这当然完全出乎李襄屏的预料。
因此在这个时候,李襄屏开始这样在对局室里浮想联翩了:
“嘿嘿,最近一个月在老施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呀?难道那3张来自后世的棋谱威力有这么大?竟然让老施这种老妖怪还能发生棋风转变?”
然而像这样的想法只是在李襄屏脑海中一闪而过,毕竟这是老施第一次采用这种下法而已,那么这一盘棋的样本就显得太少,他到底是偶尔为之,还是真的棋风发生转变,李襄屏认为在这个时候还不能下结论。
更何况李襄屏还认为,水平到了老施这种级别,虽然不能说“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吧,但也不可能有某种下法完全不会,因此他偶尔采取这样一种战法,好像也不算什么太过奇怪的事。
因此在度过最初的错愕之后,李襄屏重点还是在揣摩老施的招法上面了。这一揣摩李襄屏乐了,他没想老施运用起这种“龟步战法”居然还像模像样,至少到目前为止,老施在面对大李时候不仅没有落入下风,甚至根据李襄屏自己的判断,他认为老施的白棋还是要好下一点——
这里说的“好下”,不是李襄屏认为白棋就已经获得多少优势了,然而在大致两分的局面下,假如有一方能称为“好下”,这在高水平的对局中当然也算是一种成功。
“嗯,老施的棋曾被人称作是‘如大海巨浸,含蓄深远’,我以前还真不知道这个形容到底是啥意思,因为这家伙除了经常在我面前卖他的大力丸之外,最多也就在我面前表演他精细严谨的一面。不过今天这盘棋,倒是有了点这个意思了,任凭对手惊涛拍岸,老施就像浸在大海中的一块巨石,很有点岿然不动的意思,尤其是刚才后手补强自己活棋的那手棋,这手棋也的确称得上是‘含蓄深远’啊,这种大李最擅长的下法在老施手中施展出来,貌似同样也是像模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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