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大宋 第80章

作者:呼啦圈大神

杨怀仁不知怎么了,和两位宰相一起谈笑风生,让他有些飘飘然,加上酒喝的有点多,便把心里话一股脑儿啰嗦了出来。

“有心又如何?我杨怀仁就一个厨子,除了做菜我在行,其他的事情,耍点小聪明忽悠忽悠糊涂人行,对二位相公这样的聪明人,我就相形见绌了。

说句大话,不怕您二位笑话,我有啥才能啊,说破了大天去,顶多也就治理一个县,或许还能凑合着让百姓不骂我,再大了,呵呵,估计就是误国误民了。

这世上的各行各业,也都是这样的道理,厨子做饭,军人戍边,农民种地,猎人打猎,铁匠打铁,裁缝补衣。

让我去当官,就跟找裁缝打铁锅,找铁匠做衣服一样,专业不对口啊。”

范纯仁叹道:“听汝一席话,老夫才知五味子乃是有才之人,不能为国效力,可惜了一身的本领和见识。”

杨怀仁一杯接着一杯,一张脸红了个通透,对着范纯仁嘟着嘴摇了摇头,“我说老范啊,你这话就不对了,嗝……”

范纯仁和吕大防听杨怀仁喊出老范这种称呼,先是一愣神,转而相视一笑,看来杨怀仁是真喝高了,一个酒嗝打出来满嘴的酒气,至于把范大宰相亲昵的喊成了老范的问题,只能一笑而过,哪里能跟个酒醉之人较真?

杨怀仁越来越高兴,撸起袖子,抓了几颗茴香豆抛起来扔到了嘴里,毫无顾忌的把手往范纯仁身上抹了抹,然后拍拍笑得正开怀的吕大防,接着说道:“老吕,老范,哥们说句实在话,你俩今天来,这是套哥们话呢。别以为我喝醉了就不知道!嗝……

你俩贼精贼精的,当哥们就是傻的啊?明着问为何哥们不愿意当官,实际上还不是怕哥们当了官,抢你俩饭碗啊?哈哈……

哥们真不想当官,当官多累啊,操了心也落不下个好,哪里有哥们种种菜喝喝酒爽快?

再说了,谁说种菜就不是为国出力了?

就看咱这庄子里,种地的,种菜的,做豆腐的,蒸酒的,哪一个不是为国出力?

没有农民种粮,没有我去种菜,没有做豆腐的和蒸酒的,咱们今儿个中午这顿饭都吃不上。

正是千千万万这样的种地的做工的人,凝聚起来,才是一个国家,你以为国家是盖一条长城把自己围起来啊,那是画地为牢,故步自封。”

这样的话从一个酒醉的小厨子嘴里说出来,连吕大防和范纯仁这样的当世大儒也陷入了沉思。

杨怀仁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越说越来劲。

“我种了菜,养了猪,庄户们吃的就好,生活水平就提高了,要是大宋有一万个我这样的庄子,咱大宋是什么样的?

民富则国强,国家强大了,那些当兵的汉子们,都给他们娶妻生子,让他们有家,有了家,他们就会愿意舍了命保护这个家,还愁军队不强吗?

什么西夏契丹,算个球啊,那些胡人加一起都没我们大宋人多,咱们一人吹一口,都能把他们吹大海里喂王八。”

杨怀仁是真醉了,说话也口齿不清起来,守在门外的家仆怕主家在外人面前闹了笑话,忙唤一个丫鬟去后宅里寻了夫人来。

何之韵赶来的时候,吕大防和范纯仁正在琢磨杨怀仁话中的意味,觉得他说话太奇怪,但是整体的意思来看,又仿佛有些道理,只不过有些思想不太合现下的常理。

杨怀仁见两位宰相被他一番道理说得都想不明白了,更是诗兴大发,想起后世一首极其振奋人心的豪放诗歌来,举着酒杯,晃晃悠悠站起身来,大声唱了出来。

“万里长城百万兵,国耻岂待儿孙平?愿提十万虎狼师,跃马扬刀踏……”

最后一个词没念出来,一只手从杨怀仁背后伸了过来,捂在他的嘴巴上。

何之韵边捂着他的嘴边欠身对两位他不认识的老者道歉,“让两位仁长见笑了,吾家官人吃醉了酒说醉话撒酒疯呢,可别往心里去。

两位请继续,奴家再吩咐人再上些酒菜来,等奴家先伺候官人去后堂歇息一下,等他酒醒便请他来给二位仁长赔罪。”

第181章 怀仁醉酒

杨怀仁虽然嘴巴被捂住,可是仍然不肯停口,嘴巴里吱吱呜呜听不出又念了什么诗,就这么被何之韵扶着拖出了房间。

范纯仁和吕大防两人面面相觑,忽而大笑起来。

“尧夫兄,看来这个后生志气不小啊,听他话语,倒是个忠肝义胆之人,只可惜,他已经铁了心做个菜农了。”

“微仲兄说的有理,这五味子倒还有些诗才,方才醉酒作诗,乍听起来好像不太合韵,但是诗中的豪放之情让老夫都佩服不已。

他所说种菜同样是为国效力,细细想来,也有些道理。只是他阅历和经验都尚浅,只看到强军的好处,却不懂‘兵者,国之凶器’的道理。

我大宋自太祖以来以文治国,强文抑武,才有了现在的四海升平之局面,边地虽屡有摩擦,却并不能说有战事,五味子有些危言耸听了。”

吕大防点头表示认可,“以仁治天下,以礼教天下,乃是治国之本,轻谈武事,劳民伤财,不可轻动。

既然他不肯做官,咱们也就没有必要担心他是忠是奸了,大宋多一个嘉王这样的人,倒不妨事。”

主人喝醉了酒,两位客人也不便久留,知会了一个杨府的仆子给杨怀仁说一声告辞,两位宰相便乘车离去了。

作为文人,作为一个从小就被孔孟之礼教化的当世大儒,他们的想法并不能说有错,而是受到了时代的局限性。

那种能够纵观古今的伟人,实在是太少了,如果他们知道未来二三十年里大宋这座大厦即将倾覆,或许就不会这么乐观了。

元祐时期,也是北宋从强盛到衰弱的转折点,上百年安逸富庶的生活,让大多数人都忘记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

……

有的人喝醉了睡觉,有的人喝醉了唱歌,有的人喝醉了跳舞,有的人喝醉了按摩。

杨怀仁属于第五类人,越是平时很少醉酒的人,一旦喝醉了,就越是疯的离谱。

何之韵有些气恼,自从她认识杨怀仁以来,从未见过他醉酒,而且这一醉,就醉得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好不容易把杨怀仁搀到了房里,本想把他放到床上睡一会,可杨怀仁就是不肯躺下。

何之韵扶着他躺下去,眨眼的工夫杨怀仁又坐了起来,再扶着他躺下,没等回头他又坐了起来。

口齿不清嘟嘟囔囔了一路,杨怀仁的嘴巴依旧不肯停下来,想起刚才没有念完的诗,他决定从头再念一次。

念就念吧,杨怀仁还挺讲究,坐在床上念诗这种事,在他看来太没有气概,站起来昂首挺胸把诗念出来,才能抒发胸怀。

既然要朗诵诗歌嘛,就要朗诵得抑扬顿挫,还必须配上丰富的表情包,这样的画面要比唱戏还有趣。

“万!里……长!城……百万兵!”

这一句念得掷地有声,而第二句就念得摇头晃脑了,“国耻岂待儿孙平?”

何之韵看傻了,这时一个丫鬟端了一碗解酒的酸梅汤进来,看见家主站在床上跟个大英雄似的念诗,也愣住了,寻思了半天,也没搞清楚主人这是扮了哪位梨园的名角。

何之韵忙接过那碗酸梅汤来,阴着脸吩咐她不要长舌头,才把小丫鬟赶了出去。

杨怀仁完全不在意身边发生了什么,或许他早神游到了天外,成了个真正的大将军,手中长枪一挥,身后百万雄师呐喊着冲向战场厮杀。

“愿提十万虎狼师,跃马扬刀踏!东!京!”

诗念完了,杨怀仁却依然保持着那个他自以为扬刀立马的姿势,目光炯炯直视前方,表情庄重肃穆,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高高举起,仿佛手里真的抓着一把缨枪一般。

听了这首诗最后两个字,差点把何之韵的魂给吓出来,她赶忙放下手里的酸梅汤,一个抱摔把杨怀仁按在了床上。

杨怀仁哪里肯老实被她压着啊,双手双脚不停的挣扎起来。

何之韵见自己夫君说了那么大逆不道的话,还要领十万精兵踏平东京城,这不明摆着是准备谋反吗?所以不论杨怀仁怎么挣扎,她都不肯放开他,生怕他走出门去乱说这种掉脑袋的浑话。

何之韵一屁股坐住了杨怀仁乱动的大腿,不让他坐起来,双手又分别按住了他的左右手,不让他推开自己。

可是杨怀仁嘴巴还是没捂上,扯着喉咙还在大喊着什么“虎狼师”“踏东京”之类的话,何之韵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是大白天了,也顾不得他嘴巴里的浓浓的酒气了,一张樱唇亲了上去,才算堵住了杨怀仁的嘴巴。

杨怀仁挣扎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嘴巴被一团温热的软糯给堵住了,接着就感觉浑身十分舒坦,这才慢慢放松了身体,十分享受地伸着舌头吻了回去。

据说有些武功是在酒醉了之后,才会大有精进,别的武功是这样的杨怀仁不明白,但是吻功,他很确定就是如此。

何之韵被这神情一吻吻得浑身也跟着他燥热起来,强忍住喉咙之中的嘤咛,见杨怀仁双手不怎么挣扎了,才尽力伸长了手臂把床头方凳上放着的那碗酸梅汤抓了过来。

想侧侧身体搂起杨怀仁的脑袋来喂他喝点酸梅汤解酒吧,又怕他突然跳起来继续发疯,可让他这么躺着喝,又怕呛到了他。

杨怀仁睁开迷离的双眼,抬抬下巴,指向了何之韵的粉腻双唇。

何之韵皱了皱眉,心里苦笑,不知官人是不是故意的,撒了半天酒疯,其实心里啥都明白。

夫妻之间倒没有什么忌讳,蜜月都度了,而且杨怀仁床笫之上的高超武功何之韵也不是没试过,皮杯儿这种事,就更不算啥了。

何之韵爱抚的摸着杨怀仁的额头,葱白的指头插进了他的头发里,拇指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娇媚的说了句,“坏人……”

打是亲骂是爱,嘴里说着坏人,还是用嘴巴喂着杨怀仁喝下了大半碗酸梅汤,等何之韵放下空碗的时候,杨怀仁一对魔爪已经抓住了一对调皮的玉兔,变戏法似的把两朵含苞待放的梅花揉得绽放开来。

战鼓已经擂响,战旗已经高高举起,杨怀仁大喝一声,“坏人可要冲啦!”

第182章 “江洋大盗”

秋闱开始了,按说这件事和杨怀仁已经没有了半点关系,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张八字胡供述出来的疑犯画像,给了高太后按图索骥的机会。

按照八字胡最初的口供,这个典押给他九天玄铁之人,自称是来开封府参加秋闱的,因为路上用光了盘缠,才要变卖传家宝贝的。

加上一身破儒衫的打扮和说话的口气,内卫就判定了这人八成是个书生,也大有可能就在参加秋试的学子之中。

这一天国子监和太学两个考场里,把守的是龙武卫的禁军,头戴范阳帽,腰配横刀,手持缨枪的禁军们十步一哨,把两个考场围了个严实。

每个考场只有一个门口开放,给参加考试的学子们进出,门外又围了许多参试学子们的亲眷,每个人都在焦急的等待,期盼自家能出一个举子,好光耀门楣。

再外圈,便是些摆开摊子贩售小食和各种饮料的小摊,小贩们脸上挂着笑脸,看来今日的生意比往常要好了不少。

眼看还有小半个时辰秋试就要结束,小贩们忙碌的准备赚上一笔,五城兵马司的一队官兵和开封府的一队捕快就围住了出口。

公人们开始驱赶围聚在门口的百姓和小贩,然后两人一组,分了十多组人,把守住考场出口,每组手里打开一副缉盗用的人物画像,等待考试结束。

秋试结束的梆子响过不久,三五成群的学子们便从大门里涌了出来,有的兴高采烈,有的黯然神伤,他们交谈着试题的内容,或辩论着答案正确与否。

走到门口,才见考试院门口又来了许多官兵,把门口分成了十几条只供一人出入的出口,好像要查验什么。

一名头戴兜鍪的袛侯站出来大声念道:“今查,有江洋大盗混入参试学子中,特遣五城兵马司按图缉凶。”

学子们明白了,这是有个什么江洋大盗混进了学子里,所以五城兵马司才要堵住试院的门口一一查验学子们的身份。

这些学子们是什么人啊?读书人在大宋那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让一帮粗汉们查验?就算真的有鸡鸣狗盗之辈混了进来,也没有道理让所有的学子们接受这种无理的检查。

学子里不知谁带了头,人群就开始鼓噪起来,大声声讨如此行为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官兵和捕快们虽然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却不敢真的把这些宝贝读书人怎么样,直到国子监和太学的几位老学究学正站出来安抚了大家,学子们才肯接受检查。

这检查也有趣,那副江洋大盗的画像,经过了不知多少次临摹,与最初的底稿已经有了大大的不同,十几组官兵手里拿着同一个人的图像,竟是大有差异的。

当然,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和开封府的捕快们,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依照以往的经验,只要脸型大致符合,五官有一样符合就可以定性为疑犯。

要是真按照图像上画的五官样貌全部符合去查验,别说从这些参加秋试的学子里,就算全东京城里查找,也实在找不出几个。

八字胡能描述出这么一个丑陋到天理不容的恶人来,也不是一般的有想象力了。

这年代法治如此,侦缉手段简陋,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现在江湖上有易容一术流行,所以他们查验缉拿疑犯的宗旨就是宁抓错,不放过。

所以只要是脸型差距不是很大,或者生了一脸络腮胡子,或者鼻头上有一颗大黑痣,或者脸上有疤痕,或者眼睛眯成一条线的人,都被请到了另一边,被官兵围了起来。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是今天这场闹剧,偏就是看长相。

能靠脸吃饭的,查验的官兵只扫了一眼,就放了过去,而长的丑的,便要仔细端详一番,和那副图像对比多次,稍有怀疑,便被人带出了人群。

李邦彦正是那个靠脸吃饭的人,深秋的天了,依旧随手一把银架子折扇打着风,潇洒的走到官兵面前,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步子只顿了眨眼的功夫,便听到那位官兵说道:“你可以走了,下一位!”

而宗泽这样的相貌威武,脾气又大的,就倒了霉了。本来除了脸大,宗泽的五官还算方正,离画像上大盗的模样还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