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呼啦圈大神
杨怀仁一开始很惊讶,连他暗中做的事情,都被高启勋看出来了,而高期许大概也是从这些事情里,猜到了杨怀仁对燕云十六州,甚至整个辽国的想法。
很多事情高启勋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实际上最近辽国的状况,比他说的那些还要糟糕。
老一代的契丹将领三分之二已经因为奢靡的生活方式而失去了原本的威猛,新的猛将却没有接班的能力。
耶律跋窝台虽然对大宋的大好江山觊觎已久,可无奈国内还是有大量不服他的势力的存在。
除了女真人和蒙古人时不时的给他添乱之外,契丹人内部也并不团结,总有人站出来和他作对。
奇怪的是他无论如何剿灭和铲除,那些反抗势力却像剪不完的韭菜一般,剪一茬之后,很快又会长出新的来,这让他头疼不已。
杨怀仁却知道,是鬼姐从中作梗,她已经盼着他的儿子早一天登上契丹的王位了。
第1847章 不分彼此
杨怀仁很欣赏高启勋的智慧,作为一个旁观者,能在信息量很小的情况下判断出杨怀仁正在做的事情,这已经很不容易。
从杨怀仁对高启勋的了解来看,不论以前还是现在他做过的事情,是值得杨怀仁信任的。
而且他也需要一些助力,不论一个人能力多么强大,也需要合作伙伴的助力,杨怀仁自然懂得人多力量大的道理。
只不过眼下的事情很多,重点还是如何保证大壮登上皇位,朝堂的局势能保持稳定,老百姓将来对新君的认可程度,这些是必须要先处理的。
收复燕云或者算计辽国,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需要时间来积聚力量,也需要时间来让辽国便的更加混乱。
何况鬼姐做的很多事情,现在有了效果,这个效果能持续多久,最终的情况会发展成什么样,杨怀仁也需要时间来观察,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静观其变。
所以高启勋说的事,杨怀仁也只能让他再等等,但对于高氏父子的心意,杨怀仁还是要领的。
高士迁没有他父亲那么沉稳,见杨怀仁好像有些犹豫的意思,说道,“大帅有些犹豫,可是信不过我们高家?”
杨怀仁从思绪里转出来,认真道,“高将军言重了,咱们之间,不存在信不信任的问题。”
高士迁疑惑道,“那大帅如何不肯接纳我们?”
杨怀仁虚扶一下示意高士迁先站起来,缓缓道,“高侯爷,高将军,我并没有什么想隐瞒你们的。
刚才高侯爷所分析的事,我都承认,也感慨高侯爷智慧高绝,能看透我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
高启勋接话道,“大帅谬赞了,老夫如今虽然已经不再军伍之中效力了,可还是心念燕云失地,无数个夜里都辗转难眠,恨自己没有本事收复失地。
只是像老夫一样因为这样的执念夜不能寐的人太多了,却只是停留在想的阶段,并没有为此做出什么实际上的努力。
但大帅不同,大帅敢想敢做,虽然方式上有些另辟蹊径,可现在看起来,确实是行之有效的巧妙办法。
就单拿出这一点来说,大帅便让老夫汗颜,说大帅是吾等楷模,一点儿都不过分。”
高启勋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大宋对收复燕云存在执念的人简直太多了,不光是武人,包括文人,还有哪怕是最普通的百姓们,也都盼着朝廷能早日出兵,收复燕云。
那些文人们不知道作了多少诗词歌赋的,都是抒发对燕云故土的思念之情和惋惜之意的,辞藻要多华丽有多华丽,情绪要多深情有多深情。
可惜大家都是停留在说说或者想想的层次上,真正为这件事付之行动的,几乎没有几个。
这样的局面甚至形成了大宋一种特殊的文化背景,不论是文人武人圈子或者是民间,对燕云失地感到非常痛惜,可朝廷却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措施去实现收复燕云的大计。
宋神宗当年留下遗诏“能复燕山者,虽异姓亦可封王”,此后每一代皇帝寝宫里也都挂着一幅收复燕云之后的大宋地图。
可惜这些同样是一些美好愿望之类的东西,或许皇帝们也有这样的惋惜,但想和做是两码事,一想到契丹铁骑如何勇猛,这些皇帝们便只能黯然神伤了。
朝中的文官更不愿意跟辽国交恶了,澶渊之盟里规定大宋每年向辽国进献岁币,听起来好似很屈辱。
可更多的文官认为,当年的澶渊之盟实际上是把宋军占领的辽国部分土地划进了宋界之内,用钱财换取了近百年的和平,给大宋百姓安稳的生活,这是功德无量的。
至于岁币之事,文臣们也觉得那点钱对大宋来说就是九牛一毛而已,是一点儿也不心疼。
可话说回来,土地是宋军死伤无数将士打下来的,划归大宋版图本就是理所当然,可岁币可是送了近百年了,期间还因为辽国不断索取,还提高了一次。
这么多年的岁币积累起来,那数目也不小了,更何况长此以往下去,老百姓的颜面也不好看,总觉得好像比契丹人矮一头似的。
就是在这种纠结和矛盾之中,几十年过去了,燕云之地的数百万同胞依旧还早辽国的铁蹄之下受尽磨难。
杨怀仁的梦想是大宋能在东亚大一统的理想,当然这个梦想太大,也很难快速实现,所以收复燕云,似乎可以当做一个眼前的小理想来看待。
只是做这件事,目前来看,杨怀仁还不想太大张旗鼓,让契丹人意识到来自他的威胁。
而是打算隐秘做事,等到时机然后骤然爆发,给辽国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对于高氏父子这种心态,杨怀仁还是有些不认同的,事情做的太急,不一定有好的结果,反而可能导致前边所做的努力付之东流。
高士迁很认同父亲的话,急忙点头道,“所以我们父子俩希望大帅不弃,能让我们加入进来,让我们高家也为此贡献一份力量。”
杨怀仁欣慰地笑了笑,“高侯爷和高将军的心意,我都明白了,只是为大宋收复燕云失地,本就是我们这些军人的职责所在。
特别是高将军,你我同属大宋军人,本就是同僚,不存在你加入我或者我加入你这种说法,大家共同努力,不分你我。”
高氏父子听了这话面露疑色,可能是觉得杨怀仁的话有点怪,高士迁更是怀疑是不是杨怀仁还不能把他当做自己人那么看待,有些排外之嫌。
高启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高士迁想进一步追问的打算,“大帅的意思,可是觉得您做的那些事,还不想太张扬,反而引起契丹人的警惕?”
杨怀仁无奈地点点头,高士迁也忽然明白杨怀仁的难处了,想到他刚才那种急切的心态,似乎还真是有些急于求成了。
既然想通了,高启勋也就释然了,只要不是杨怀仁信不过他们父子俩就好。
“大帅的意思我们懂了,我高启勋还要说一句,今后但凡大帅有用到我们父子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我们高家愿为大帅的大计效犬马之劳。”
第1848章 秋千(上)
送走了高氏父子,杨怀仁不知怎么了,情绪变的忽然有些低落起来。
一个人走到后园里,不知是因为大宅后花园复杂的结构太过复杂,还是因为落叶遮盖了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小路,杨怀仁竟有一种迷路了的感觉。
一边走一边低着头踢踏着落叶,也不知走了多久,再抬头便被一颗大树阻挡了去路。
大树很粗,也很高,树冠本来也很茂盛的,只是季节让树叶落去,显得树杈上光秃秃的,光线穿过枯槁的枝干,显得格外刺眼。
其实已经是黄昏了,头顶的天失去了明亮的蓝色,是一种开始发灰的白色。
一直探出来的粗壮树杈上,不知是被谁栓了两条崭新的粗麻绳子,绳子终端绑了一块结实的木板,这是一个新做的秋千。
杨怀仁想起起来了,是他吩咐仆子们做的,孩子们这几天不开心,于是杨怀仁随口说的,希望孩子们有了新的玩具,可以不再为了大壮的离开而感到悲伤。
木板离地面不算高,正适合六七岁的孩子,杨怀仁坐上去,就像坐在普通的板凳上了。
不过这样也好,双脚杵着地,双手绕过绳子,可以自己用脚撑着轻轻晃荡起来。
家里工匠的手艺不错,绳子很结实,杨怀仁刻意用力坠了坠,也没有扯断绳子或者荡断了树杈,孩子们如果玩的话,会非常安全。
杨怀仁不自觉地荡了起来,幅度并不大,严重远处树丛忽高忽低里,他的脑子里忽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从他回京之后,所有的事情可以说都是顺利的,尽管也有一些危险的时候,但他都挨过来了,最终的结果也没有超出他的控制范围。
大壮进了宫,又被顺利册立为太子,将来他的人生会和以前的生活大有不同,杨怀仁也不会、更没有太多的机会去干涉了。
至于他将来长大成人后会成为怎么样的一个人,杨怀仁也不敢百分百的下判断,起码从现在孩子的表现来看,还是很懂事的。
宫外有他这个当爹的帮他撑着,宫内的事情,他自己应该有能力做好。
去朝堂上参与国事,杨怀仁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那块料,也从来没打算那么做,现在的朝臣虽然各有各的心思,可其中也并没有所谓的大奸大恶之徒。
只要大壮能保持清醒,懂得分辨人和事,能听进去孟皇后、向太后、还有那些相公们的话,朝堂至少不会大乱。
再想到辽国,杨怀仁忽然很想念鬼姐,说起来他们俩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两年,可那份感情是不作假的,尽管鬼姐是个外族人。
人和人之间本来是不分人种、肤色或者眼睛的颜色的,只不过因为争夺生存的资源,才产生了仇恨、争斗和隔阂。
杨怀仁想着如果大家的利益是共同的,也许这种隔阂就会消除,或者哪怕是小一些,大家可以相邻着和睦的相处,也是不错的结果。
大羊这孩子如今也有六七岁了,遗憾的是杨怀仁竟不知道孩子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想起孩子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那个样子,现在长得应该像鬼姐,杨怀仁笑了一下,觉得这样挺好,像鬼姐肯定要比像他要漂亮很多。
鬼姐每次来信,末尾从来不说多么多么想念的话语,这种事本来就是肯定的,说了反而让对方难过,所以她从来不说。
却每次都要强调一次,大羊这孩子一直按照杨怀仁的意识形态在发展,并没有因为耶律跋窝台的意思变成一个为了权力而不择手段的人。
杨怀仁为此很欣慰,他明白这是鬼姐向他表示忠贞的方式,孩子虽然见不到父亲,却明白他必须服从父亲的意识形态的道理。
只是杨怀仁开始担心大羊还那么小,心智还太娇嫩,母亲给他灌输一套意识形态,外祖父又给他灌输另一套东西,他究竟能不能分辨清楚。
杨怀仁总是担心这样下去,孩子有一天会走火入魔。
耶律跋窝台的那种生存理念和方式,注定不是正义的,可杨怀仁的呢,也并不能用正义来形容。
毕竟大家因为民族的不同有不同的意识形态,并没有谁是正义的,谁就是邪恶的,人不为己,还天诛地灭呢。
想到这里杨怀仁就有点伤心,大羊活得太累了,那还那么小,本不应该承受这些东西。
再想到自己,杨怀仁也觉得他现在活得也挺累,内心里总是挣扎着告诉自己,何苦呢?
非要改变那段惨痛的历史吗?
这并不是你自己的责任,何况你做了那么多,历史或许发生了一些偏折,可大的方向也许并不会改变,做的那么多事有可能到头来还是无用功,这样螳臂当车,真的有必要吗?
不如赚点钱当个地主老财厚着脸皮没羞没臊的活着来的简单和痛快。
人心是很奇怪的东西,内心痛苦的时候总想着什么都不要管了,让那些烦心事滚的远远的爱咋咋地。
可每次纠结之后,他又会重新去操劳起来,也许每次杨怀仁想到那场汉人的劫难里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失去生命,他就感到止不住的心痛。
于是就像是秋千一样,内心来来回回的晃荡,不知什么时候会安定下来。
杨怀仁想事情想的入了神,连天色暗淡下来都不知道。
家里开饭了,可却不见了主人,一帮人以为杨怀仁还在书房里操劳,便派人去叫,等仆子慌慌张张回来说家主不见了的时候,一家人都慌了。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杨怀仁不见了意味着什么,今天城里不知死了多少人,如果有几个侥幸逃脱的,把抄家灭祖的罪孽算到杨怀仁头上,疯了一样来府上报复,那可就糟了。
杨母不想太声张,在还没有确定事情的结果之前,她不想让自家人先自乱了阵脚。
可是在门房信誓旦旦的说没看见家主出门之后,家里人便开始慌了,不管是主人还是仆子丫鬟,亲兵或者护院,便开始满院子的找。
慌乱里天色越来越黑,杨家人都隐约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第1849章 秋千(中)
是小鱼儿领着妹妹在后花园一处灌木丛遮掩下的地方看见了父亲。
小鱼儿性子随了她的娘亲莲儿,又温顺又安静,从来不调皮捣蛋,还很懂事,知道照顾弟弟妹妹,是个合格的大姐姐,非常讨人喜欢。
可即便如此,她也只有九岁而已,大人们也从来没指望她们能出上什么力气,叫她们几个小的呆在中堂里不要乱跑而已。
只是因为大家都忙活着在前院中院里挨个房间找,几个小的也开始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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