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大宋 第510章

作者:呼啦圈大神

黑牛哥哥没搞明白,傻傻地问道,“岳父大人,您说的这些,不都是好事吗?”

萧老倌儿瞧了杨怀仁一眼,两人对视而笑,他接着说道,“听起来的确是好事,但这好事做的,却是分人的。

之前官家只是排挤了一些当初高太后当政时期的旧党重臣,其他立场不是那么坚定的中立派臣子,他都还保留着。

可最近就不同了,官家意气风发,觉得朝堂稳定,民心所向,所以做起事来也就更加没了忌惮。

就说最近一段日子,一些心中同情旧党的中立派大臣,也开始遭到贬斥,如苏辙、吕希纯、刘挚、刘奉世等人,纷纷遭到贬谪和罢黜,其余和旧党扯上关系的臣子,无一例外的被暗中贬谪出京。

数月来,诸如此类被贬或被罢免的朝中臣子,竟多达数百人,连原旧党重臣的学生也绝不放过。

前段日子还有件看起来不关紧要的事情,却引发了士子们的不满,朝中新党排挤打压旧党,比当初旧党打压新党有过之而无不及。

新党上书皇帝,要收回对吕公著和司马光的赠谥,官家竟然立即就答应了,这便引起了京城中士子们的极大反对。

司马光的上百名学生在宫门前静坐,以示对新党这种做法的不满。章相公是什么性子不用我多说了,他根本不可能出面安抚士子们,而是粗暴的褫夺静坐之人的功名。

尽管事情是压下来了,但士子们心里对新党的印象也完了,新党在民间的声望也大受打击,这样的局面之下,他要我进入朝堂补缺,我敢去吗?”

黑牛哥哥这下听明白了,怪不得老丈人想辞官养老了,老丈人本来性情就是真清高,原来也不曾参与到党争之中,如今让他老来还要去趟这趟浑水,他自然是不肯的。

杨怀仁想的除了萧老倌儿意欲辞官是为了洁身自好之外,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可是一个严重到影响大宋国运的大问题。

“朝堂上党政如此残酷,那么官家的新政,不管原本是多么好的新法或政策,注定了都要胎死腹中了。”

萧老倌儿点头表示认可,“王爷所言极是。事情真的是让人啼笑皆非,官家要实施新政,却把地方上的新党聚集到京城中来,当他的左膀右臂。

而原来朝中的旧党老臣,他却一股脑儿贬配到地方上去当官,这样一来,官家的身边倒都是他信得过,又支持他实施新法的人了,可地方上却是一帮被他贬斥过的朝中老臣。

他要实施新政新法,在地方上却没了得力之人帮助他施行下去,却让一帮原本就反对他的新政新法的人去实施,这帮人怎么可能把他们自己都反对的新政和新法推行下去呢?

这就出现了奇怪的局面了,不管官家的新政和新法多么好,下边人不给你执行,你就是再大的本事也白搭,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又能怎样?”

第1273章 朝堂上的风暴(中)

杨怀仁只能摇头,感叹无论历史怎么变,宋朝后期朝堂上的党争却永远没有变,这种内耗也许就是北宋灭亡的最大内部原因了。

杨怀仁心知凭他的本事,还真改变不了这样的局面,而且章惇和他身边的一帮新党做事太极端了,杨怀仁若要强出头,也只有被他们围殴的份。

不过他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局面,所以他本也没打算去硬管,朝堂上的事情他管不了,自家的事情他还是有办法的,通过他的方法富民强兵,这一点他是永远不会放弃的。

杨怀仁举杯敬酒,“这些事咱们谁也管不了,所以也就不必为此郁闷担心了,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来来,为了庆祝萧老倌儿激流勇退明哲保身,咱们干了这杯。”

萧老倌儿是没什么挂念的,他升了官再请退,朝廷还是会按照他退休前的薪俸水准给他发放薪饷一直发放到他百年归老,他自然没有后顾之忧,而他最担心的女儿的婚事如今也有了着落,他便可以放心的安享晚年了。

李黑牛不懂这些事,也不愿去琢磨,只是明白老丈人退了休也没有遗憾,他就非常欣慰。

“岳父大人既然打定了主意辞官告老,不如以后就去小婿家里住吧,杨家庄子里生活富足,小婿也可以在岳父大人身边随时侍奉。”

杨怀仁也顺着黑牛哥哥的话说道,“是啊,老倌儿你留在城中也没多少意思,你这些邻里街坊听说你辞了官,不知道又要编排你些什么,与其在城中面对这些聒噪的长舌妇们,不如去我庄子上得个清闲。

还有,你若是觉得闷得慌,就逼着我哥哥和嫂嫂多生几个娃让你们带,将来你怡儿弄孙,岂不快活?”

“呵呵,”萧老倌儿笑道,“王爷和贤婿如此盛情,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黑牛哥哥脸红,这时黑牛嫂子端着一个摞了一叠鸡蛋饼的瓷盘走了进来,“路上磕了些鸡蛋,烙成了蛋饼给大家吃。”

转头见黑牛哥哥脸红,便问道,“官人如何这么脸红,可是吃醉了酒了?”

黑牛哥哥也没法回答,杨怀仁开玩笑道,“老倌儿跟我说想抱外孙了,不知嫂嫂意下如何?”

“叔叔又在消遣嫂嫂了。”

黑牛嫂子一下也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放下瓷盘便要逃。

杨怀仁笑道,“嫂嫂忒也皮薄,生儿育女之事,乃人之常伦,何来谈笑之说?不如哥哥和嫂嫂一通在老倌儿面前立个军令状,三年生俩,五年抱仨,不算为难你们吧?”

黑牛嫂子哪里敢停留,更是加快了脚步走出了房间,黑牛哥哥只得给杨怀仁灌酒,意图堵上他的嘴巴。

萧老倌儿在一旁开怀大笑,不过他也并不逼迫黑牛哥哥非要给他生几个外孙子抱,只是抬手拍拍李黑牛的胳膊,“随缘就好,随缘就好。”

说道孩子的事情,萧老倌儿似乎有想起一件事来,他叹息道,“还有一件事,本来不是朝堂上的事情,但却也让朝堂上显得风雨欲来。”

“老倌儿所说的是何事?”杨怀仁也收了笑脸,猜想他说的应该是后宫里的事情,所以心情跟着紧张了起来。

萧老倌儿想了想,无奈苦笑道,“王爷可知孟皇后诞下一位公主之事?”

杨怀仁装作不明所以,之事稍稍点头答道,“听说过,很平常的事嘛,怎么了?”

萧老倌儿继续道,“原本官家的后宫之事,不是咱们能议论的,之事这件事影响了朝堂,小老儿才不得不一吐为快。

孟皇后一个半月前诞下公主,这本来应该是件让官家高兴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官家对此事却极尽的避讳,只是低调给了公主赐了封号,却从来不在朝臣前提起此事。

嗣濮王赵宗晖薨,胞弟告密君王赵宗晟继之,朝中议此事之时,说起宗族事物,便提起来公主之事。

不料官家当堂发怒,斥责了众臣。众臣搞不明白官家为何忽然无来由的动怒,这才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一个说法,说孟皇后生产之时,宫里出事了。”

杨怀仁心中大惊,手上酒杯不知何时竟滑落,“啪”地一声跌碎在地上。

这件事正是杨怀仁心中所担忧之事,赵煦不愿提,是因为孟皇后生产之后,宫中死了几个宫女和妈子,如果赵煦要彻查此事,难免能发现管秋漓这位公公已经不见了。

尽管管秋漓行踪隐秘轻功高强,行事也算是小心谨慎,但很难说宫中的大内高手就查不到一丝半点的蛛丝马迹,万一查到杨怀仁这里,那可就遭了。

但杨怀仁再一想,如果真的能查到杨家庄子,那么他现在也不会坐在萧老倌儿家里安心喝酒了,更何况管秋漓之事后,杨家庄子的保安还是相当严密的,这段日子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如此想来,赵煦应该很难查到他头上来,所以这件事最终只能是不了了之,但为了保险起见,杨怀仁觉得他还是最好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就算是躲躲风头,也是好的。

对于刚才的失态,杨怀仁也立即做出一副酒醉的样子来尽力掩饰,他笑道,“你看你看,我都喝醉了,哈哈。”

萧老倌儿知道的事情不多,倒不会怀疑到杨怀仁头上来,但黑牛哥哥想起前段日子黑衣人夜访杨怀仁之事,难免心中惊愕了。

虽然他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解的不算很全,但事情那么巧,那一夜黑衣人又背着一个婴儿,让他立即把这件事和宫中的怪事联系到了一起。

尽管他同样惊得心惊肉跳,但他还算沉稳,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而是帮杨怀仁换了个酒杯,又请岳父继续说下去。

萧老倌儿不以为意,接着说道,“宫里具体出了什么事,咱们就无从知晓了,但刘婕妤魅惑皇上,确实人人皆知。”

杨怀仁听他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这才稍稍心安,他也看出来黑牛哥哥表情的变化,只是他信任黑牛哥哥不会多嘴说漏了什么而已。

他装出一副不知内情的迷惑样子来问道,“刘婕妤?可是之前那个从宫女一夜之间变成了美人的刘婕妤?”

第1274章 朝堂上的风暴(下)

萧老倌儿笑道,“不就是她喽,还有别的魅惑皇上的刘婕妤吗?”

杨怀仁佯作惊讶,“她魅惑皇上,也顶多是后宫里女人们争宠的把戏,和朝堂又扯上了什么关系?”

萧老倌儿叹气,“本来官家的后宫里之事,外人不知道,也不会去关心,更没有胆量去议论,但官家因为后宫的女人几句话,就能跟朝堂上的大佬发脾气,你说算不算祸乱朝纲?”

杨怀仁这回是真惊了,“竟然有此等事?太祖遗训,后宫不得干政,连当初高太后都小心翼翼,难道刘婕妤就敢明目张胆的干涉朝政了?”

老倌儿示意他说话小声点,“嘘,王爷莫急,听我慢慢说给你听。这个刘婕妤自幼入宫,起先只是个不起眼的宫女,本也不算是个美人坯子。

可女大十八变,随着她渐渐长大,竟出落成一个‘明艳冠后庭’的大美人,当初他是如何当的美人,想必王爷一定听说过。

官家熬夜批阅奏折,这个刘婕妤不知耍了什么把戏,把原本伺候官家的宫女骗走,她端了一碗参汤去官家,为了惹官家注意,她竟装作摔倒,把参汤泼在了官家的鞋上。

如此胆大妄为之举,竟然让官家看上了她,结果就是官家没享用了参汤,反倒享用了她,第二天她便从一个宫女晋升为美人了。

后来孟皇后怀了龙种,官家夜夜宠幸刘美人,便又给她升成了婕妤。如果说这个刘婕妤只是懂得讨好男人,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刘婕妤心思机敏,章相公入朝之初,朝中旧党老臣的威望还在,不是所有人都买他的账的,是刘婕妤不断地给官家吹耳边风,才让章相公把他一众官场好友一并提拔入朝为官。

章相公有了左膀右臂,办起事来这才顺风顺水,所以章相公也愿意投桃报李,前段时间还上书说刘婕妤温良贤达,要官家升她为刘贤妃呢。”

“啊?”

杨怀仁讶异,“还有此事?没想到章相公也有这一面啊,呵呵……”

萧老倌儿轻笑,“人不可貌相,每个人都有他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借助后宫获得朝堂的势力,自古以来也不算是新鲜事了,章相公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

“那官家答应了此事?”

萧老倌儿摇头,“本来是想答应的,都让礼部那边订好了日子举行册封刘贤妃的典礼了,可惜发生了一件事,官家也只好把这事搁置了下来。”

黑牛哥哥问道,“什么事?”

萧老倌儿接着说,“说来荒唐,刘婕妤娘家有个娘舅,本来只不过是个街市上的地痞,因为刘婕妤甚得官家宠爱,便为她那个地痞娘舅谋了个从七品的县尉的差事。

这种事也常见,一人成了神仙,他家里猫猫狗狗也跟着沾点仙气,本来谁也不会为此多说什么。

可她这个娘舅从坯子里就是个蠢货,换了旁人得了这种好事,还不老老实实当差,轻轻松松拿朝廷俸禄啊,可他不行,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出门上街决不再走路,必须乘轿才行。

他要坐轿子也不算什么,后来这蠢人不知犯了什么牛皮疯,觉得皇帝乘坐的车舆挺气派的,就自己打了一辆舆,竟弄了八匹马去拉着招摇过市。”

“嚯,这小子得疯成了什么样才能这么作死啊?”杨怀仁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知为何,萧老倌儿结合语境,还真听明白了杨怀仁口中的作死是个什么意思,“是啊,私下里造舆就已经是大罪了,偏偏这蠢货还用了八匹马去拉,这可不就是作死吗?

县里的读书人自然要把这种荒唐之事上奏朝廷,那一日朝堂上议论此事,可是愁坏了官家。

对那蠢货来说,他是真的无知,但这种事往小了说叫僭越,往大了说就是意图谋反,朝堂上有些看不惯章相公和刘婕妤私相授受的臣子们正好抓住了这个把柄,说要把刘婕妤的娘舅治罪。

这让官家就犯了难了,按律治罪,刘婕妤的娘舅就必须得死,要是官家徇私,连他那些亲自提拔起来的重臣也不乐意了。

最后还是章相公,说是能做出这等事来的人,一定是失心疯的,何苦让陛下和一个疯子计较?

他这是故意提醒官家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了,而官家也会意,便拿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赦免了刘婕妤的娘舅,只是免了他的官职,算是就此了事。

但这么一来,刘婕妤为了自己将来的地位,也只好自罪,说她还不配成为刘贤妃,封妃之事才就此了结。

实际上傻子都看的明白,以官家对刘婕妤的痴迷,她封妃之事是迟早的事,但这件事搞得朝堂上的新党重臣之间,却有了嫌隙。”

萧老倌儿说的事情和名皇后无关,让他稍稍安心,但发生了这样荒唐至极的事情,又让他对赵煦失望之极。

杨怀仁虽然原本就对赵煦不抱太大的希望,但赵煦一直以来对他还算不错,他也一直怀着侥幸心理,幻想着历史改变了,或许赵煦不会成为原本历史里那个贪恋女色的皇帝。

但事实证明,山南改性难移,赵煦还是原来的赵煦,一场来早了的大胜,加上一个后宫里魅惑他的女人,就让他彻底暴露了他的本性,而他当初信誓旦旦要把他父亲的改革遗愿实现的志向,像垃圾一样被他随手抛在了脑后。

皇帝不靠谱,如今朝堂上的一班大臣更是不靠谱,当初读书时候的宏愿,也在权力和金钱的浸染之下,最终变了味道。

像章惇这样的人,当初受到排挤的时候也是幻想着将来有一天他们能起复,一定要为国为民,成为一代名臣,结果呢,在权力的诱惑面前,最终还是走向了堕落的深渊。

不忘初心,谁都会说,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真正做到了呢?

朝堂上的风暴,吹走了旧党还不算完,新党内部也吹出来一条大缝隙,结果就是斗完了旧党他们继续内斗,就这么斗来斗去,最终把一个强大的大宋斗上了逐渐衰败,直至灭亡的路程。

第1275章 一位皇后的陨落(上)

杨怀仁想起母亲最常说的一句话来,家和万事兴,很简单的道理,不识几个大字的老百姓都懂的,偏偏皇帝和朝堂上的一帮大佬们不懂。

朝堂上的局势,是很难和“和”扯上关系了,赵煦的后宫里,就更是不可能,最关键的两个家没有和,底下千千万万的小家又有多少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