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大宋 第489章

作者:呼啦圈大神

而刑恕的宝文阁待制,那就是实打实的朝廷中枢了。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元丰改制后的北宋的官职制度,大家都知道宋朝的官名最多,也最复杂。

就那游师雄的官职为例,他原来的官名,是秦凤路马步军行军大总管,也就是百姓口中说的行军大总管或者兵马大元帅了,也就是秦凤路一路的军事最高长官。

但军职,实际上是一种派遣制度,这种官职也被称为差遣职位,调遣你去秦州管军事,如果啥时候调你回京,就不带这个差遣职位了,但对于一个武将来说,这就是他的正职了,有权有职,也要为事务负责。

而这次赵煦论功封赏,给游师雄的新任官名提升成了龙图阁直学士兼知秦州,这是一个文职的官职了,论起来比他的武职要高了一级的。

龙图阁直学士,是虚衔,知秦州,是职位,但龙图阁直学士位置更高,所以放在前边说。

馆阁制度,便是确立了文官在朝中的话语权了,游师雄有了龙图阁直学士的虚衔,便可以直接给皇帝写信不经过中书省先审批的,这就显示了皇帝对你的重视。

馆阁制度来自于唐朝,沿袭到宋朝有了更细化的改进,形成了严格的制度化,让宰相的任命有了更科学合理的途径。

朝廷的中枢机关,管理朝事的由三馆组成,分别是昭文馆、史馆和集贤院,就是把汉唐时期因为没有科举或者科举制度不健全而用来招揽天下人才的三馆正式赋予了行政职能。

三馆的最高长官,分别称观文殿大学士,资政殿大学士和端明殿大学士,是最高行政长官的荣誉职名,也就是实际意义上的宰相了。

同时,三殿大学士同时兼任枢密院承指或知事,也就是文武一把抓,所以平时不去区别三馆的称谓,统一把宰相称谓枢密院大学士而已。

三馆之下,又设多个馆阁,用于各个方面人才和朝廷中枢管理人才的职称,翰林院和三馆是有区别的,翰林院大学士是用来表彰官员的文学书画等方面的才华,而翰林院里的官员,也多用于预备官员的培养等职责,和行政职权无关。

所以游师雄虽然被提拔为龙图阁直学士,但他是外官,荣誉性大于实际权力,但刑恕是内臣,如今在朝廷中如日中天,权力上跟副相差不多了。

何况刑恕因为追随章惇,也在此次宋夏战争中有功,这次被章惇安排了实职,未来他将担任刑部侍郎,更是大权在握。

所以种师道遇上这样的事情找游师雄出主意,老游才给他指了这么一条道。

杨怀仁心中无奈,游师雄老来精也就算了,让他帮个忙还要我出不少钱盖私塾,连种师道也跟着老游学精了,遇上困难,找大愣子杨怀仁呗。

杨怀仁觉得要是换了别人,这样的麻烦事,他还真不愿意掺和,而且对于刑恕来说,杨怀仁也不想接触,或者建立什么交情。

刑恕这家伙跟谁谁倒霉,别看章惇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来也没有什么好下场,这些事已经说明了刑恕是个扫把星,谁粘上谁倒霉。

不过杨怀仁内心里敬佩种师道这个英雄,所以他儿子的事情,他也不能坐视不理,只是要怎么解决问题,他要好好想想。

还有一件事,种师道的俩儿子将来也是英雄好汉,而且比杨怀仁小不了多少,让人家喊自己叔父,杨怀仁是如何都不舒服了。

“老种啊,你这事,说一声就行,我没有不帮你的道理,你贼精贼精的让俩孩子喊我叔父,这事儿就过了啊。”

种师道见杨怀仁这么实诚,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便笑道,“王爷不嫌我老种,跟我以兄弟论交,那我的儿子,难道不该喊你一声叔父吗?”

杨怀仁赶紧摆手,“拉倒吧,我这人从来不讲究那么多辈分什么的,我跟你以兄弟论交不假,可怎么就不能和你儿子称兄道弟了?

以后你是我大哥,你的儿子嘛,就当我小弟好了,我杨怀仁的小弟有事,我哪有不管的道理?

所以啊,这事你就放心吧,等我抽个空就给你解决了,保准没有后顾之忧。”

种师道一听杨怀仁这乱七八糟的兄弟论,快给他整迷糊了,心里又感激杨怀仁管了这件闲事,一张大脸忽红忽白,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苦着脸说了一句,“兄弟你是喝高了吧?哪有这么论的?”

杨怀仁不再理他,点点头示意你放心就好了,便起身去寻了别人继续喝酒。

种溪背着他老爹跟种浩说道,“哥,以后咱俩和北方王还有咱爹一起的时候,咋称呼啊?”

只听背后种师道冷笑,“你个小兔崽子……”

家和万事兴

第1219章 说和酒(上)

杨怀仁虽然喝的有点高,但种师道的事情却是真的放在了心里。

本着办事宜早不宜迟的原则,杨怀仁决定立即就办,所以宫廷大宴结束之后,便要约日子请章惇吃饭,并请章惇把刑恕也给一起带上。

章惇心里怎么不奇怪?杨怀仁请吃饭,他就觉得这小子无利不起早,肯定是有事相求了。

猜来也许是为了在西边建设外贸基地的事情,杨怀仁想从他这里多得一些方便,所以章惇觉得这种举手之劳并不打紧,也乐得去随园白吃一顿。

可后来杨怀仁执意要他带上刑恕,章惇就觉得奇怪了,据他所知,杨怀仁和刑恕大概也就是见过几面,顶多是点头之交,谈不上什么情谊。

而且杨怀仁的事情,和刑恕也没多少关系,可他偏要坚持带上刑恕,这又是为何?

如果单纯拉关系给他帮忙,章惇觉得只不过他一句话的事,多欠一个人的人情,好像不是杨怀仁的行事风格。

章惇自觉是个聪明人,可这回他还真是猜不透杨怀仁了,何况章相公是个明白人,眼下刑恕虽然是他的左膀右臂,但他也看透了刑恕这个人,并不是甘心久居人下之辈,他们两人之间,也不是一点儿嫌隙没有的。

不知是好奇心作祟,或者只是单纯给杨怀仁这位新王爷面子,章相公还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因为迎接西征将士得胜归来朝廷放了三天大假来庆祝,他们倒是有空,便直接约定了明日中午随园一聚。

杨怀仁也便没有回庄子里的大宅,而是住进了城内的郡公府,并派人交代了王明远和羊乐天,让他们早做准备,同时,他也邀请了赵佶这小子作陪,事情也便办得更顺利一些,至于欠赵佶的人情,杨怀仁是不介意的。

第二天一大早,杨怀仁就顶着宿醉早起去随园。

随园还是老样子,即便收购了聚园扩大了店面,每天早上还是排了长队,牛肉面的美味魅力丝毫不减当年。

其实也是正常,尽管连锁合作的酒楼也都提供正宗的随园牛肉面了,但在食客们心里,一大早排了队领了签子,坐在随园里享受随园牛肉面,才是最正宗的享受。

雅间的预定,其实预定也排到了一年之后,但只王明远也总是留了一间雅间给杨怀仁的。

今天杨怀仁请客,实际上邀请的客人只有章惇和刑恕,另外赵佶和游师雄也会作为陪客到场,最后变剩下当事人的老爹种师道了。

不仅如此,杨怀仁也暗中邀请了事情的三个当事人到场,只有他们面对面说开了这件事,才算完美的解决了问题。

菜式本也不用刻意准备的,按照随园每天制定的计划,几样早已经在城中闻名的大菜自然不缺,杨怀仁之所以一大早就来,是为了亲手做几样以海货为主料的菜式,以显示他的诚意。

蒜蓉蒸鲍鱼自然不能少,杨怀仁这些日子又做了几次,菜的味道也越来越让他感到满意,另外便是一道干贝紫菜汤了。

汤菜做起来也不难,煮软了的干贝,配上紫菜和随园的浓味高汤,最后挑鸡蛋梭子再勾芡,配青菜碎末点缀并提些清新味道即可。

游师雄和种师道是先到的,而章惇和刑恕则踩着点到的,倒是显示了他们文人的礼数,最后作陪的赵佶等大家喝了一旬茶才赶来,说是有点家事耽搁了。

杨怀仁立即吩咐人上菜,同时看着赵佶略微有些发黑的眼圈,心里偷笑是你小子昨天喝大了吧,还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糊弄谁呢?

杨怀仁昧着良心跟刑恕寒暄了几句,算是套了近乎,刑恕本来没搞明白杨怀仁为何请他来赴宴,也只好陪着笑敷衍。

等赵佶来了之后,搞得章惇和刑恕就更糊涂了,心说这是多大的事啊,杨怀仁请来了端王来作陪?

至于在场的游师雄和种师道,都是这次西征的功臣名将,他们的出现让刑恕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杨怀仁见状便知道刑恕并不清楚种师道的儿子惹了祸的事情,心中稍安,他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先举杯敬道,“这第一杯酒,敬官家英明神武,纵横千里,扫西夏于山北,扬大宋威名于千里。”

众人微笑举杯,一饮而尽,杨怀仁和作陪的赵佶一首一尾分别给章惇和刑恕从新斟满了酒杯,又举杯敬道,“这第二杯酒,敬大宋和天下的百姓,祝国运昌隆,百姓安居,大宋国运永亨。”

其实前两杯酒杨怀仁说的敬酒辞,都是套话官话,没什么实际营养,大家笑嘻嘻喝了两杯,杨怀仁也示意大家享用美食。

大家吃了一阵,章惇和刑恕自然对随园的美味赞不绝口,特别是杨怀仁亲手做的两道菜,更是受到了全桌人的一致欢迎。

杨怀仁审时度势,又一次举杯敬道,“这第三杯酒嘛,敬此次西征有功的将士们,特别是在座的几位洪功之人,你们都是大宋的栋梁之材,我祝几位官运亨通,步步高升。”

这话说出来,听得人就都明白,话是说给所有人的,但实际上就是说给刑恕一个人听了。

章惇贵为国之宰辅,官职上已经升无可升,游师雄作为外官升至龙图阁直学士,加上他的年龄摆在那里,也是几乎是升到头了,种师道一个边军将领,除非再有更大的战功,他在边军中的职事也几乎没有了高升的余地。

唯独刑恕,都知道赵煦最近很欣赏他,他如今的实职才是刑部侍郎而已,上边还有几个老家伙没有退,将来由副转正,侍郎变尚书,甚至更进一步进入枢密院,那都是时间问题。

刑恕本就是贪恋名利之徒,这话自然很是受用,眯着眼睛对杨怀仁示好似的笑笑,痛快了又干了一杯。

章惇也看出来这是杨怀仁找刑恕有事了,自己也成了个陪客,不过他到不介意,跟赵佶闲扯些琴棋书画的事情,倒也落得个自在。

种师道也知道杨怀仁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开口,加上他在在座的人里边官职最低,便替了杨怀仁给几位王爷大人倒酒。

第1220章 说和酒(下)

见时机差不多,杨怀仁才说道,“其实呢,今天请了章相公和刑侍郎来,是吃的说和酒。”

章惇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是这个原因让杨怀仁请了他和刑恕喝酒,这时再看游师雄和种师道的脸色,便明白应该是种师道得罪了刑恕,请了杨怀仁来当说客了。

杨怀仁冲侍者打了个眼色,侍者便出门,很快领了三个人回来,分别是种师道的两个儿子和那个他们得罪了的小官。

刑恕本来听的云里雾里,见了那个小官,才意识到原因所在,忍不住心中笑了笑,也许庆幸他有个给他惹事的姻亲侄子,不然也没机会让杨怀仁请他喝酒。

小官姓方,二十来岁,是户部的一名七品的小记事,只是一个记账的小书记官而已,是刑恕的夫人的侄子,算起来他叫刑恕作姑父。

本来方记事也没多大能耐,这次还是托了刑恕的福,才有幸参与到西征中,也顺便攒了点寸功,有幸跟着将士们得了官家的封赏。

刑恕看在他家夫人的面子上,本来打算稍微再给他运作一下,之后寻个江南的赤县,让这个姻侄子去当县令,便能让方记事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谁知昨夜夫人说起方记事在返京途中受了几个军汉欺负,托父母说动姑父帮忙把这个面子找回来。

只可惜昨夜刑恕也喝了不少酒,话都没听全,回房倒头便睡了,今日一早便被章惇拉着来了随园吃酒。

这种事刑恕其实不太愿意去理,因为白忙活了半天,不但对自己的仕途没有任何帮助,还要平白无故得罪了别人,他总是感觉亏的慌。

所以这种亲戚关系的想在官场上找他帮忙的,他都尽量往外安排,而且越远越好,也省的别人说了他的闲话。

只是磨不过夫人整天在他耳朵边上嚷嚷,他才出手管一管。

可今天他倒是有点乐了,本来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竟然能卖了杨怀仁一个面子,对他将来步步高升,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方记事被杨怀仁请来随园的时候,便知道事情闹大了,进了房间看到几个平日了他见都见不到的大佬,心里也慌了神,只是想起他遭受的侮辱来,又有些气不过。

事情很简单,种师道训着种浩和种溪先给方记事认了错,杨怀仁这才从他们的话里,听明白他们之前的矛盾是怎么回事了。

大军回京路上,在野外扎营休息,那一天天热难当,军汉们便找了个池塘,扒光了下去解暑。

自觉斯文的方记事本来是到池塘边打水洗漱的,见军汉们举止粗俗不堪,便嘲讽了几句,种浩和种溪听不过,便有心消遣方记事,于是便悄悄拉了方记事下水,上演了一出旱鸭子沉浮记。

方记事喝了军汉们的洗澡水,心中气不过,便亮了刑恕的名头出来,这才让种氏兄弟知道玩笑开大了,怕给父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才寻了杨怀仁来帮忙说和。

刑恕一听,就这么点屁事,如果他要真的为了替方记事这个姻侄子出头而给一位西征中有功的将军穿小鞋,倒显得他没有心胸了,尽管他的性格上就是如此,但被人当笑话说,面子上总要难看的。

于是刑恕摆了一副心胸宽广的样子来,也训了方记事一番,方式当着这么多大佬面前不敢说话,只得低头听着。

章相公此时发表了意见,说年轻人打打闹闹的,大家都不用放在心上,且不打不成交,大家都是大宋的新一代英才,应当齐心协力为官家尽心办事云云,说的方记事心花怒放。

杨怀仁心说还是章相公说话圆润,人也聪明,简简单单几句话,把最大的人情记在了自己的头上,如今不光种师道要记他一个情,连刑恕也没有落下。

事情得到了圆满解决,种师道也放松了下来,杨怀仁也顺势介绍了几样新菜,都是他这次从登州带回来的海货做的,请几位大人细细品鉴。

当时中原人很少吃到海货,对于鲍鱼和干贝的味道感到很新鲜,加上是杨怀仁最新的力作,想来将来一定能在城中大火,几个人都忍不住大加赞赏。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管,临走的时候,杨怀仁也不忘包了些容易烹制的干贝让几人带回去给家人品尝。

事情到这里按说就应该结束了,杨怀仁忽然发觉赵佶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来的时候就眼圈发黑,跟昨夜一整夜没睡觉似的。

席间虽然也有说有笑,但给人的感觉,好像对这些事情都不是很在意,知道席散,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杨怀仁关心似的问起来,赵佶便有些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只推说昨夜吃多了酒,精神状态有点差而已。

别人的隐私,杨怀仁也不好继续打听,便嘱咐赵佶回去好好休息,目送着他上车离去。

游师雄走前指着种家兄弟对杨怀仁道,“这次害你欠了章相公和刑侍郎的人情了。”

种师道也明白游师雄的意思,当着杨怀仁面前踹了俩儿子几脚,“特码的光长个子不长心眼,整天在外边给老子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