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呼啦圈大神
同时抛弃了自己的家和国的一个人,能有什么原因让他这样做呢?
缘分,是杨怀仁安慰羊乐天才说的话,但他对这件事,其实也是持怀疑态度的,所谓的下一刻,也不过是一种感觉上不会那么轻易发生的咩好祝愿而已,但就在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威远楼的后门又被推开了。
从后门走进来的,是一个生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但看上去却像是五十多岁,面目寻常,皮肤黝黑,衣着也是个普通人的打扮,并没有任何的出奇之处。
可杨怀仁打眼一看,心脏便加速跳动了起来,因为那个人的样子,最少有五分跟羊乐天相似,还有那个肤色,如果把羊乐天和他放到一起,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差别来。
羊乐天当时的心情就更不用提了,看到那个人的一刹那,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他一只手紧紧抓住墙角,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那人,身体僵硬,却又微微颤抖着。
一旁的葛长河惊讶地大叫一声,“就是他,我说的那个来找我买豆腐的厨子,就是他!”
杨怀仁心中大喜,看来他说的缘分,终于来了,羊乐天应该感到幸运才是。
可当杨怀仁轻推着羊乐天的后背,想让他上前去再看清楚些时,却发现羊乐天愣在了原地,一双腿好似焊在的原地,一寸也无法动弹一般。
葛长河一脸疑惑的看了过来,“羊乐天,你……怎么了?他就是有你要找的那个人啊,难道你不打算上前去跟他见面吗?”
杨怀仁微微冲葛大厨摆摆手,然后转向了羊乐天,“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不用怕。”
羊乐天这一刻的心情,杨怀仁不能完全体会,但他能猜懂徒弟的一些心中的矛盾。
但是看长相和肤色,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当年离开他的亲生父亲,所以羊乐天看到他的那一刻,也一定是有这样的震撼的。
刚才还焦急的等待,期盼着那个心中惦念了许久的人,却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羊乐天愣住了,是因为他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是无法面对,还是面对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杨怀仁也猜不到了,他只能把选择的权力留给羊乐天,让他自己来决定,是否上前去跟这个人相认。
那个人并没有发现墙脚这边的三个人,而是像往常一样,走进了后厨,没多久的工夫,他便捧着一个装了豆腐的盘子走了出来。
眼看他就要走向后门离开,羊乐天忽然拔腿冲了出去!
一直冲到那个人的身后,羊乐天才刹住了脚步,看着那个背影,嘴巴刚要张开,却不知要说什么了,只是紧张的吞了一口口水。
那个人仿佛听到了身后有什么动静,蓦然回首,看到了一个人,紧接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僵住了,然后双颊微微颤抖着,两行老泪从上面划过。
杨怀仁看到这一幕,便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如果他对自己的儿子感到陌生,那就不是一个父亲了。
葛长河似乎也明白了那个人便是羊乐天要寻找的失散多年的父亲,他脸上露出了笑容,能给杨怀仁的徒弟帮上这个大忙,他心里也很欣慰。
他刚要走上前去,却被杨怀仁拉住了,“葛大厨,咱们不如远远的看着,让他们父子说话能自在一些。”
久别重逢,只有三种情况,或悲或喜,或是一种放下了过去的淡然。
可羊乐天父子的这次重逢,杨怀仁便分不出他们的心情,是悲是喜,还是一种淡然了。
看着父亲老泪纵横,羊乐天心中同样是感慰的,只是他还没有弄清楚父亲当年离开他们母子俩的原因之前,他的内心还没有理由可以让他立时就原谅了父亲。
羊父看着儿子,心中应该是愧疚的吧,两行老泪也许已经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不论是什么样的理由,这些年没有在儿子身边尽到养育的责任,他心中无论如何都会感到亏欠的。
有悲有喜,也夹杂着满怀的疑惑和一丝欣慰,只是两个人,心中都做不到坦然,而是在一刹那里记忆里曾经的时光,恍惚了。
时间仿佛就这么僵住了一般,羊乐天面无表情,又变作了一块木头;羊父老泪纵横,任由泪水划过面颊,然后从嘴角滑落,却也同样不说话。
是无言以对还是无颜面对?说不清,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对方,相互都看的痴了,好像忘记了这世上还有语言一般。
杨怀仁叹了口气,苦笑着对身旁的葛长河道,“看来我不出面,这爷俩要在你家酒楼的后院里这么对望成一对石头人了。”
第1050章 重逢(下)
葛长河明白他的意思,这样的场面,不需要他留下来,便指了指身后一个楼上的雅间,我吩咐人准备了一个房间,如果需要地方让他们能安心的说话,就带他们去那里。
杨怀仁颔首表示了谢意,等葛长河也施礼离开,他才走到了羊乐天父子身边。
杨怀仁的出现,确实打破了羊乐天父子之间的寂静和尴尬,羊父见杨怀仁的打扮,似乎认出了他是什么人一般,很自然的微微躬身道,“见过杨郡公。”
羊乐天和杨怀仁同时惊讶了,羊乐天问道,“你……认识我师父。”
羊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让杨怀仁师徒俩一时没搞懂他表达的意识是肯定还是否定。
“杨郡公的大名,我自然听说过,而且之前也确实见过,但我认识杨郡公,杨郡公却不认得我。”
话虽然有点绕,但杨怀仁立即明白了,立即问道,“那天擂台比试厨艺的时候,你也在?”
羊父点点头,这才不好意思的扶着胳膊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让杨郡公见笑了。”
“不笑不笑,你们父子重逢,你见到儿子长这么大这么高了,老怀感慰,是人之常情。”
杨怀仁这么说就是挑明了他们的关系了,一句话便打破了刚才的尴尬,失散多年的爷俩,如果不戳破了这层窗户纸,杨怀仁怕他们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羊父看向了羊乐天,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可脸色上看,除了愧疚之外,还有点悲伤。
羊乐天眉头紧皱,先看了看师父,见杨怀仁笑意盈盈,他感到内心里的一丝暖意,这才稍稍放松了心情,肯开口说话了。
他对羊父问道,“你……来买豆腐?”
杨怀仁心里又急又想笑,父子重逢的第一句话,你偏要问这么没有营养的问题吗?你心中疑惑了那么久,担忧了那么久,就问这个?
羊父似乎感到了儿子的复杂心情,便微微点头,把手上托着的那块豆腐举到身前,笑得很温暖,“嗯,威远楼葛大厨的南豆腐,是中京城里最好的豆腐了,别处是买不到的。”
羊乐天听完父亲的答复只是点点头,却有低下了头去。又是一阵沉默。
杨怀仁摇头叹气,看来这爷俩还真是像,都是惜字如金的主儿,他必须帮忙,让他们的心情都能放松一些,才方便各自把心中的疑惑开口问出来。
杨怀仁指了指葛长河特意给他留出来的一个雅间,“咱们别杵在这儿啦,葛大厨给咱们留了一个房间,不如咱们上去边喝茶边说。”
羊父心里清楚杨怀仁真心想帮忙,便颔首表达谢意,羊乐天也轻声道,“谨遵师父的安排。”
杨怀仁领着羊乐天父子来到那间雅间,一路上杨怀仁只是闲谈了些最近的琐事,羊乐天爷俩只是点头应承着,他们之间却没有什么交流。
等走近了雅间,伙计早就预备好了一壶热茶,三人落座,杨怀仁提起茶壶来斟满了三杯茶,分别送到各人面前。
羊乐天低头不说话,羊父则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里一直托着的豆腐,结果茶杯来表示了谢意。
杨怀仁有点没搞懂羊父为什么那么紧张那块豆腐,可又不便直接问,只能心里觉得奇怪又好笑。
见他们爷俩还是不肯开口说话,杨怀仁以为是不是他在场,他们觉得不自在,便起身道,“不如你们在这里说话,我出去转转。”
不料他们竟同时起身挽留,特别是羊乐天,虽然嘴上不说,可手上却紧紧拉住了杨怀仁的衣袖,眼神很紧张,非常希望杨怀仁能留下来。
杨怀仁示意他们坐下,“其实爷俩之间,有矛盾也好,有误会也好,大家敞开了心怀把话说出来,也就没有什么了。”
羊父喏喏道,“杨郡公说的是。”接着便抬眼看向了羊乐天。
羊乐天还是很紧张,他舔了舔嘴唇,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才开口问道,“当年……你为什么……”
他话说的断断续续的,羊父脸色也有些黯然,没羊乐天说全了问题,羊父先说了一句,“对不起,是为父当年做了对不起你们母子的事情,都是为父的错。”
杨怀仁有些愕然,羊父忽然说出来的抱歉和认错,有点太突然了,不过从他的语气和表情里,杨怀仁倒是觉得他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愧疚,并不是做作。
羊乐天瞬间呆住了,他想要的,是事情发生的原因,而不是来自多年未见的父亲的一句对不起。
因为他不可能听到一句诚恳的对不起就能把心中的解解开的,没有知道父亲离开的真正原因之前,他不可能从内心里原谅了他。
但他说是他的错,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是承认了他当年抛弃妻子是个事实,还是说他因为这么多年来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该承担的责任而感到有错?
杨怀仁的判断里,羊父当年的离开,应该不是像羊乐天想象的那样被人掳走或者引起其他被逼无奈的原因了,他是主动离开的。
面对一个这样的父亲,任何人都不可能简简单单因为他真挚的泪水和真诚的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原谅了的。
只是杨怀仁觉得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也过去了很久了,人不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比起沉浸在伤痛里,不如放下过往,轻松面对明天的阳光灿烂。
他更不希望羊乐天因为这件事,而记恨他父亲一辈子,他的人生也因此多了一份不好的心事,而少了很多快乐的记忆。
见羊乐天犹在疑虑却又不能继续问下去,杨怀仁说和道,“人都会犯错的,特别是年轻的时候,很容易因为一时的冲动就犯下错误。
但犯了错,不代表他就是个坏人,圣人也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师父觉得……他的抱歉很诚恳的,而且这份歉意和愧疚感,也一定折磨了他很久。
他才四十多岁的年纪,两鬓却已经飘霜,想来他的境遇,也一定非常艰难,他心中也非常的痛苦,不如听听他想说些什么,你再做决定,好吗?”
第1051章 往事如烟(上)
羊乐天心中很矛盾,但他信得过师父,更不会不听从杨怀仁的教诲,既然杨怀仁这么说了,不如听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再做出决定也不迟。
羊父知道杨怀仁这是帮他说话了,心中感激,想起当年如烟的往事来,愧疚再一次袭上心头,让他的双眼又浑浊了。
“那一年,我才二十出头,跟着师父四处闯荡……”
杨怀仁听他第一句话,就觉得不太对劲,羊乐天才刚十六岁,也就是说羊父有羊乐天的时候,应该是二十七八近三十岁的时候了。
他要说往事不要紧,但忽然间扯出去那么远,离羊乐天出生起码还有六七年的时间,这又是为什么?
杨怀仁有点想不通,可见羊乐天样子认真听得入神,也不好打断了羊父,便决定且先听他说下去。
羊父的神色渐渐沉浸在了过往的时光里,目光望向了窗外。
威远楼的后厨正好已经开灶了,滚滚浓烟从烟囱里冒了出来,羊父的眼睛好似在烟雾缭绕的炊烟里穿越了二十年的时光,看到了那段青葱的岁月一般。
“师父是当时名噪一时的名厨,我便和几个师兄弟跟着四处游历,边学习师父的厨艺,边在各地增长见闻。
师父每到一个地方,都喜欢在市井之间寻找最具有当地特色而又最淳朴的美味,当他尝到了这些美味之后,便会跟当地的厨师学着去做,之后再把这些厨艺传授给我们……”
杨怀仁心说你师父的爱好倒是跟我有点一样,对于一个厨子兼吃货来说,吃遍天下,是一个非常远大的理想。
只不过,羊父说这些,似乎跟他当年抛弃妻子并没有多少必然的联系。
羊父继续娓娓道来,“就这么过了三四年,师父差不多吃遍了大宋每一个州县的特色美食。
而在这时候,师父一个最好的朋友去世了,师父悲痛欲绝,便决定不再下厨做菜,有那么点伯牙断琴的意思。
可师父在大宋却没法过上清心寡欲的安静生活,不断的有人找上门来,要师傅出山,可师父既然下了决心不再下厨,便一一拒绝了那些人的请求。
后来师父又做了了另一个决定,要离开大宋北上辽国,是想远离那片伤心之地,去漠北过上真正的闲云野鹤的流浪生活。
那时候师父便赶着我们师兄弟几个离开他,各奔前程。几位师兄了解了师父的心意,便跪辞了师父,去寻找自己的一片天地了。
我却觉得师兄弟们都走了,师父身边连个随身侍候的人都没有,师父上了年纪,他将来若是去了漠北,生活一定会非常的不方便,所以我固执的留在了师父身边。
师父赶了几次,见我还是不肯走,这才同意带我去辽国。可我们到了辽国之后,正好赶上辽国大康元年的十香词冤案,耶律洪基大怒之下命耶律乙辛大肆诛杀辽国境内的伶人。
而耶律乙辛却趁着这个机会铲除朝中异己,大量辽国朝堂上的贵族和官员被他诬陷入狱或者被贬斥。
那时候不光朝堂上人人自危,连民间也同样是风声鹤唳,大家心中都杯弓蛇影,生怕沾上这等事。
本来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跟我们这些普通的百姓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不巧那年东京道大旱,辽国的主要粮食产地几乎颗粒无收。
因此东京道产生了大量的饥民,这些饥民流离失所,便离开家乡,向西北方向的中京道逃荒,于是又变成了流民。
流民去中京道,也是认为中京大定府是辽国的都城,城内住着皇帝,是一定会储存了大量的粮食和物资的。
但他们想错了,有旱情的不光是辽东,中京道、西京道和上京道的草原上也遭遇了大旱之年,草原上因为雨水少,草不肥,牛羊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也开始出现大量的死亡。
耶律洪基这时候只顾着萧皇后背叛了他,把天灾也嫁祸到这件事上,便放任了耶律乙辛在朝堂上擅权专政。
对于百姓的苦难,他们却不闻不问,不但不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反而为了防止大量饥民涌入大定府造成混乱,耶律乙辛竟下令封城,就这么亲眼见着成千上万的饥民在城外活活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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