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大宋 第380章

作者:呼啦圈大神

杨怀仁没有理他,而是转向了铁香玉微微笑了笑,那意思很明白,就是在征求铁香玉的意思,任由她来发落。

铁香玉想起陆永年在汉中多年为官,其实也并没有做什么大的恶事,当然也没有为百姓做下什么好事和功德,是属于那种庸庸碌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庸官。

刚才他耍的各种蛮横,铁香玉还真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是这种人喜欢打官腔逞威风是他们的本色,可他并没有得逞,所以觉得如果像他说的他并没有做过,只是被强行背锅,那要报复他非把罪名安在他的头上,似乎又有些不公平。

铁香玉对杨怀仁道,“事情还没有查清楚,现在下结论是不是还太早了?”

杨怀仁小声答道,“其实事情已经清楚了,我心里明明白白的,只是要如何处置他们,还要看你的意思。”

杨怀仁话里意思很明显,事情的经过他如今已经清楚明白,谁是主谋谁是从犯,他都一清二楚,只是今天的受害人是龙门镖局和铁香玉本人,杨怀仁出现的目的也是为她撑腰。

所以如今揭露了鲍有德和陆永年的罪恶,如果要对他们进行一番惩戒的话,杨怀仁把这个权利交到了铁香玉手上,至于谁是主犯谁是从犯,他也根本就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铁香玉的感受,只要她满意就好。

一旁的郑镖头和胡镖头是失镖的当事人,听杨怀仁话里意思是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他们心里还疑惑不解,于是站出来躬身施礼,问道:“小底求杨郡公把整件事里的一些细节说的再详细些,比如我们是如何中的迷药昏睡不醒,我们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杨怀仁最喜欢讲故事了,笑着答道,“那我就来为你们解惑。首先要说的,是你们如何中的秘药。

这事不是我吹牛,要换了是别人撞见了这件事,顶多就是知道有人监守自盗,还弄不清镖师们是如何中的秘药。

也就是我,鼻子太好,嗅觉比常人都灵敏,才能想明白这里边的奥妙。

龙门镖局很重视这趟镖,所以挑选的是镖局里富有经验的镖师来押送,而像你们这些有经验的镖师,押镖路上的食物和饮水,都是自己事先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准备好的,所以你们自带的干粮和饮水,是没有办法给歹人机会来下迷药的。”

镖师们也觉得不可能是他们自带的干粮被人动了手脚,听杨怀仁分析,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杨怀仁接着对负责这趟镖的镖头郑剑锋问道,“那郑镖头你说,要让一个人中了迷药,除了吃进嘴里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郑镖头想也不想便答道,“江湖上的毒药种类千千万万,可要让一个人中毒,只有通过进食,饮水,呼吸,身体上的伤口这几种最常见的方式让毒物进入人的体内。

前两种都是通过嘴巴的,既然现在可以确定我们自带的食物没有问题,那么就剩下后两种途径让我门中毒了。

通过身体上的伤口,似乎也不太可能,我们当镖师的,身上谁还没块伤疤?

可伤疤和伤口是两回事,再说我们八十个镖师,也没有可能身上都有伤口,更没可能同时中了什么察觉不到的暗器,又同时中了毒。

最后剩下的,只有通过鼻子,把迷药吸进体内了……”

郑镖头分析着,还是摇了摇头,“迷烟?也不对啊,都知道要用迷烟,需要在一个相对密闭的室内使用,效果才最好。

可我们当时露宿的地方是在子午谷口之外一处平坦空旷的平地上,这季节晚上还有冷风,谷口附近风是格外的大,用迷烟风一吹就散了,是很难达到效果的。

何况众位镖师们休息和值守的地点也是围着货物分散开来的,分布的范围也相对较大,哪能同时中了迷烟?”

第948章 迷烟的秘密(下)

郑镖头脸色凝重,接着说,“正常如果一个人嗅到了迷烟之时,察觉到不对一定会一声大喊提醒同伴,其他人就会立即用湿布捂住鼻子,绝没有可能八十个人同时中了迷烟啊。

还有,鲍有德的伙计们也随行送货,为什么我们镖师中了迷烟,他们却安然无恙?还能装作睡觉等到我们中毒昏睡之后再把货物悄悄运走?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想都不可能……”

郑镖头一个劲的摇头,分析来分析去还是没想通,杨怀仁却质问道,“怎么就不可能了?

如果下药的人足够聪明,不管你们是在什么环境下,都有独特的办法,让你们中了迷烟却毫无察觉,谁又说迷烟就一定有刺鼻的问道让你们那么容易发觉呢?”

“呃……”

郑镖头无言以对,只得继续听杨怀仁继续道出真相是这么回事。

“你们所中的,确实是迷烟,只不过这种迷烟和寻常的迷烟大有不同,起码对你们来说,这种迷烟就是无色无味的,你们即便把迷烟吸进了体内,也不会察觉到有任何味道,也不会立即就感到身体不适而发现异常。

鲍有德派去跟车送货的人,也并不是他家里的伙计和护院,而是另有他人,只不过对龙门镖局的镖师们来说,这些人都是生面孔,你们本来也不认得,所以他们改扮之后,你们无法察觉到不对。”

胡镖头接话道,“这个我们确实没法发现,鲍有德的伙计长什么样子,咱们也不熟,既然是他派来跟货的,我们哪里会去怀疑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呢?

杨郡公,既然确定了咱们镖师们那一夜是中的迷烟,可您还是没说明白是如何中的迷烟啊?”

杨怀仁笑着走到他身边,拍了拍胡镖头的肩膀,“我再问你,这样的季节在外露宿,你们是不是要起灶?除了自己埋锅造饭之外,这些简易的野营土灶,也同时能够供众人围着睡觉,以达到取暖的目的?”

胡镖头点点头,“这是自然,不过镖师们造饭所用的铁锅,炊具和餐具,都是从镖局里带的,绝对是没有问题的,用这些锅和炊具做自带的粮食,也完全没有错漏啊。”

杨怀仁笑着反问,“谁跟你说你们吃的东西,还有制作吃的东西的锅啊盆啊的有问题了?”

胡镖头挠着脑袋使劲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睁大了眼睛惊呼道,“难道……是那些木柴?!”

杨怀仁点点头,“嗯,算你还聪明,能想到木柴。你仔细想想,做饭所用的木柴,是不是鲍有德跟去送货的人去打的?”

郑镖头这会儿恍然大悟,抢着答道,“杨郡公,你又如何知道的?那一日为了按照计划好了的每日行程赶到子午谷口休息,一路上的确稍微赶了些,所以到了地方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是鲍有德的人见我们人困马乏,才主动说让我们负责看守货物,他们去四周的林子里砍了些木柴回来。

但当时他们拿回来的木柴我也是粗略检查过的,一看就是新鲜的新从矮树上砍下来的木柴,并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杨怀仁叹了口气,“唉,郑镖头,你想啊,假若能让你们看出来的话,他们监守自盗的计划,又要如何实施呢?”

郑镖头被说的又不好意思了,只好恭敬的抱了抱拳,表示请杨郡公继续说。

“木柴确实是他们新砍的,不过他们在把这些木柴交给你们之前,却是做过了手脚的,比如,往上边涂一层无色无味的药水,风干之后木柴上根本看不出来涂过东西,但是药水中的迷药成分,却已经留在了木柴上。”

杨怀仁嘴里“咝”了一声,稍微顿了一下,“严格的讲,当时他们涂抹上去的药水,其实还算不得是迷药,所以无论当时镖师们如何检查,也不会发现什么的。

但是这种特殊的药水会在遇热燃烧,经过氧化的过程之后,便会分解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这种气体,也就是能把人迷晕的所谓迷烟了。”

最后一句话大家都没听太明白,李坤问道,“氧化?分解?是什么东西?”

杨怀仁这才发觉刚才他说的太深奥了,一些化学方面的术语当下还不那么说,只好解释说,“氧化……呃……就是物体遇热,和空气中的一种叫做氧气的东西发生反应的过程。”

他说完见大家还是一脸懵逼,发觉越说越没法让他们理解了,只好略显不讲理的说道,“反正就是一种变化,举个简单的例子你们就明白了,木柴见火燃烧,烧完了成了木灰,这个变化的过程,就是氧化,这么说能懂吗?”

李坤也只是稍微有点明白了,不过为了龙门镖局的面子,还是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啊,你早这么说我们不早就明白了嘛。

即使药水中的药,原来不是迷药,镖师们根本就没法发现,但把它放到火里烧,烧完了,就变成了迷药了,散到空气里,人闻见了,也就中了迷药了,对不?

杨怀仁心说这解释还算清晰,便赞许道,“不错不错,就是李副总镖头说的这么个意思。”

“那……鲍有德的人怎么没中迷药呢?”郑镖头一看就是个老实人,问的问题还这么实诚。

李坤都看不下去了,指着他凶道,“你是不是傻?人家是下药的,还能自己下药自己闻?你当人家都跟你似的这么笨啊?

一定是人家事先先吃了解药,或者事后堵住鼻子不让你们发现呗!”

郑镖头被他凶得面红耳赤,只得谦逊道,“副总镖头说的是。”

李坤能帮杨怀仁解释话中的意思,感觉自己特有面子,好似正印证了他是镖局里最见多识广的人一般。

他笑呵呵地向杨怀仁颔首示意,要他继续说,下边还有什么别人听不明白的,他还要继续解释。

杨怀仁笑了笑,继续往下说,“其实也确实如郑镖头刚才所说,在空旷的地面上,加上还有风,人即便吸入了这种迷药,也不会昏迷太长时间。

不过短暂的三四个时辰的工夫,也足够他们把货物转移走,再回到原地演一场戏了。”

第949章 处置

这么一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整件事正是鲍有德有预谋有计划,瞒天过海监守自盗,利用陆永年当拖,来骗取龙门镖局赔偿的大阴谋。

只是有两点众人还不太明白,陆永年陆大人在这个计划里,是像鲍有德口口声声说的他只是配合陆永年,还是他才是主谋,而陆永年同样是个受害者?

第二点,镖师们发现跟他们一起送货的那些鲍有德派去的人,眼下竟没有一个在场的,按道理鲍有德上门讨债,不是应该带上当时的见证人来证明龙门镖局的无能吗?

这些人在装作回城报告了鲍有德货物被劫走之后,便凭空消失了一般,他们是谁?从何处来?又去了哪里?

陆永年很想寻找些什么证据,来证明他在这个阴谋之中,只是一个受害者,可他搜遍了脑袋瓜子,忽然发觉能证明他是无辜的证人,都是鲍有德的人,他们哪里会站在他这一边帮他说话呢?

陆永年今天的表情包可是十分丰富,从闲情逸致,到装腔作势的打官腔,到扮作了中间人和稀泥,再到“正义凛然”命捕快拿下铁香玉。

这还只是他表演的上半场,杨怀仁的迎亲队伍出现之后,他又威胁,恐吓,到不顾身份大打出手,直到杨怀仁闪亮登场,他又搞笑又虚情假意的阿谀奉承。

等杨怀仁道出了事情的经过,他又开始惊讶,错愕,疑惑,愤怒,直到最后的失望,绝望,摇尾乞怜。

这些表情都被杨怀仁看在眼里,心中说不出来的无奈。其实杨怀仁跟陆永年之间,也并没有多少交集,更没有什么私人恩怨。

当然,那是在陆永年威吓铁香玉,企图动手打柯小川之前,现在他在杨怀仁眼里,就有点觉得讨厌了。

陆永年并不是个贪财无度祸害百姓的贪官、赃官或者恶官,但是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自私的地方父母官。

身为兴元府府尊,他考虑的最多的事情,并不是为民谋利,而是考虑如何升官,如何发财,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尽管他没有明目张胆的贪污受贿,可利用职位之便,为自己和亲属变相的谋取福利和利益之事,他也并没有少做。

也许像他这样的当官的,从古到今到太多了,说起来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正是因为像他这样的官太多,或者说越来越多,才禁锢了一个国家和民族不断发展向前的脚步。

陆永年想开口为自己辩解,杨怀仁立即摆摆手制止了他,“陆大人,我这个人啊,很公道。

有些事情不是你做的,我心中有数,别人要赖到你头上去,我也不会坐视不理,任由你无辜背了黑锅。”

陆永年听罢面露喜色,感觉好像无尽的黑暗之中仿佛看到了一丝亮光,前程无望的仕途似乎还留有一点希望。

可杨怀仁继续说道,“但是有些事你做过的,也许在你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你确实是做过了,伤害到了我在乎的人,更重要的是伤害到了百姓的利益,我也绝对也不会让你好过,你明白吗?”

陆永年又来了一个苦逼的表情,央求似的眼神望着杨怀仁和铁香玉。

铁香玉叹了一口气,陆永年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现在的样子在她眼里也着实可怜兮兮的,便小声对杨怀仁道,“不如……算了吧,他……虽然算不上是个好官,但也不能说就是个贪官。”

杨怀仁知道铁香玉的意思,女人总是那么容易心软,而且龙门镖局毕竟在汉中地界上,没必要跟当地的府尊把关系搞的太僵。

可杨怀仁早想到了这一切,微笑着对铁香玉摇了摇头,神色里有些暧昧般的埋怨,好像在告诉她,对陆永年这样的人一时的心软和纵容,就等于伤害了更多无辜的人。

他的意思很明确,陆永年这样的庸官,天下本来就很多,杨怀仁就算是想管,也管不过来,世风日下,连皇帝和朝堂上那么多能臣、名臣都改变不了的事情,何况杨怀仁一个没有多少实权的郡公?

但话说回来,今天的事情,既然让他遇上了,就不能不管,也许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杨怀仁不曾知道,也就眼不见心不烦。

可事情巧了,陆永年和鲍有德欺负的可是他的未婚妻,那这事可就不能就这么算了。

家人,一直以来就是杨怀仁的底线,他想的是,你跟我本人过不去,骂我两句或者设计算计我,咱不着急,慢慢来,看谁活得过谁。

但如果你跟我不对付,却绕过了我跟我在乎的家人兄弟们过不去,那就无法容忍了,能踹你三脚,我绝不只打你两拳,不把你王八壳子掀过来再压上块大石头让你翻不了身,爷们就算白给的。

“陆永年,”杨怀仁冷着脸道,“你不要上奏天听吗?那你自己写道折子吧!辞官乞老的话,你下半辈子也应是衣食无忧的。”

陆永年快哭了,从杨怀仁的脸色里,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至于整件事的首罪之命,杨怀仁不会听信了鲍有德的话就强加到他身上。

但是,杨怀仁也不想看到他继续留在现在的位置上变相的祸害百姓了,所以让他自己上书辞官告老,而监守自盗诈骗民财的事情,杨怀仁可以放他一马。

这也许已经是杨怀仁对他最好的处置了,陆永年回想为官多年的种种,也自知他早已经背弃了年少寒窗苦读之时最初的理想,得到这样的下场是他罪有应得,尽管还有许多留恋和不舍,可如今他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他低下了头去,默认了杨怀仁的处置,杨怀仁只是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又转向了鲍有德,“至于鲍有德,呵呵,你也没什么好狡辩的,把全部罪过赖到别人头上,你也赖不上。

整件事的证据链完整,你就是那个主谋!”

鲍有德双腿一软,摊倒在地,口中结结巴巴的呼号着“冤枉!”

杨怀仁根本不理会他,对手下将士喝道,“给我把罪犯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