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呼啦圈大神
于是鲍有德指着堵门的汉子们骂道,“是这帮天杀的,要杀官造反。”
说完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只是见他姑爷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却没点明了眼神中的意思,便没头没脑地冲着杨怀仁又来了一句,“你……又是哪里来的……呜呜……”
一句话最后俩字没说出来,鲍有德被陆永年匆忙伸过来的双手用力的胡噜住了嘴巴,鲍有德也没搞明白姑爷这是怎么了,手劲也忒大,差点把他按得向后倒翻过去。
陆永年龇牙咧嘴得给老丈人打眼色让他闭嘴,本来他觉得他是占着理的,要是让鲍有德一句“哪里来的狗屁”说出来,便又被人家抓住了自己的把柄了。
杨怀仁装作帮鲍有德说话,“陆大人这是怎么了,干吗不让这位老汉讲话啊?”
陆永年好不容易从鲍有德的眼神里看出来他知道不会再开口说话了,才松开了手,对杨怀仁回道,“没什么,一些家事,让杨郡公见笑了。”
杨怀仁这才笑了出来,“呵呵,是挺好笑的,陆大人的脸上,有一只大脚印子,是白里透红,红里透紫,看样子没个十天半月的,是消不了喽。”
陆永年见杨怀仁肆意的笑了出来,自知颜面尽失,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指着柯小川问道,“这二位,杨郡公可认得是何人?”
杨怀仁笑道,“认得,当然认得。”
他打了手势让黑牛哥哥和柯小川走到近前,才介绍道,“这两位都是禁军龙武卫的都指挥使大人,也是本公的好兄弟,一位名叫李黑牛,另一位叫做柯小川。”
陆永年一听这官名就惊出了一声冷汗,按照宋朝的官制,禁军一卫的都指挥使,那可是正五品的职官,论品秩比他地方上一州一府的府尊还要高出半级。
单论品秩,北宋崇文抑武,虽然品秩上来说陆永年似乎低了半级,但是职权和官场地位来讲,他还是占着优的,只是禁军的武官,那可是代表着他们是官家的亲兵,他也不敢不敬。
而实际上杨怀仁是故意编了瞎话忽悠陆永年的。
当初龙武卫移营改编,都只有些普通的将士和基层的小武官,是有点官职的武官赵煦担心他们的忠诚早就贬配到地方厢军任散职去了。
杨世虎的虎贲卫那边,怎么也还有通远边军的军官编制平移过来管理,而龙武卫这边,真的是只有兵,没有将。
后来杨怀仁训练他们的时候,是临时让担任了自家府卫将军的兄弟们临时充作了高级将领带领将士们训练的。
也不是没想过为他们真正从兵部要些实打实的官职来,可兵部那边担心龙武卫情况特殊,一直在等赵煦的意思,便没有立即给杨怀仁答复。
杨怀仁三天两头去催,他们自知也不敢得罪杨怀仁这么个大愣子,只好推诿说他推荐的人太年轻没有带兵经验,他们做不了主,只能等枢密院那般大佬们的意见。
等他们说话,杨怀仁就知道遥遥无期了,朝堂上那时候正暗流涌动,忙着内斗呢,赵煦也忙着制定变法新政,枢密院那班新人也是在没工夫去理杨怀仁这头,这事才就这么一直拖着没了下文。
不过杨怀仁知道龙武卫也不可能就这么一直有兵无将下去,因为不久之后他要率领龙武卫出使辽国,这才在出门前又去兵部催,还给枢密院递了话,相信不就之后他帮兄弟们索要的官职会有一个结果。
如今在陆永年面前,反正他也不认得黑牛哥哥等人,便先把他们将来的军职说出来唬他一下,先来个下马威再说。
陆永年陷入了深思,就算那俩骑马的汉子真的是禁军的将军,也是无权随意就打人吧?而且还是打的他一个朝廷命官?
杨怀仁你地位再高,如果我有理的话,你也没权力派人这么戏弄我吧?再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在我的地盘上这么欺负我,真当我陆永年是好欺负的?
陆永年对李黑牛和柯小川先行了礼,接着用一种质问似的口气道,“两位将军,我陆永年品秩不如二位,可怎么说也是一州之尊,是朝廷命官。
你们部分青红皂白就这么打伤了本官,本官跟你们讨要个说法,总不算为难二位吧?”
杨怀仁在一旁装作不知道的问,“哦?陆大人脸上的大脚印子,是这二位将军给踢上去的?”
陆永年见他明知故问,就是故意看他的热闹,心中好不懊恼,可又不好直接对杨怀仁发作,只好继续对柯小川道,“这位将军要是给不出让本官满意的说法,那本官也不能白白受了这份气。
等本官回府,一定写一份奏折上奏朝廷,把今天的事情说个明白,本官要官家给本官做主,看看禁军里的将军,是不是就能肆无忌惮的欺压同僚!”
“说得好!”
杨怀仁忽然高兴地大喝了一声彩,把陆永年又惊吓了一次,他接着说道,“陆大人真是不屈不挠不卑不亢啊,既然要上奏朝廷,不如把今天的事情,一股脑儿说个明明白白!”
第943章 上奏天听(上)
陆永年听出来杨怀仁话里有话,心中起疑,问:“杨郡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杨怀仁微微一笑,“意思很简单啊,陆大人不是要把今日之事写作奏折上奏朝廷嘛,本公这里有点资料,想说出来,请陆大人一起上奏朝廷。”
陆永年眉头一皱,想来想去他应该没什么把柄落在杨怀仁手里,又问:“杨郡公有什么资料要下官代为上奏?”
“呵呵”,杨怀仁指了指身边的铁香玉,“陆大人可知道本公和铁总镖头的关系?”
陆永年再傻也看出来他们之间关系亲昵了,结合迎亲的队伍方才说是东边杨家的,这才想明白这个东边杨家说的是杨怀仁。
可他有点懊恼先前马上的年轻汉子说话大喘气,这“东边”能代表的范围,也太大了些,谁又能想到是来自东京城的杨家呢?
为了糊弄过去,他脱口而出道,“莫非杨郡公和铁总镖头……恭喜郡公,贺喜郡公……”
杨怀仁抬手制止了他道贺,“先别忙着道喜,陆大人,刚才有人说本郡公纳妾是胡闹,大家可都听见了,是谁说的?来来来,站出来看本郡公不一巴掌扇死他!”
“呃……”
陆永年自知“胡闹”二字出自他口,见杨怀仁作势要发飙,便佯作谦卑解释道,“方才下官不知迎亲队伍是郡公府上的,所以才……”
杨怀仁抢话道,“原来是陆大人说的啊,那就好办了。其实陆大人不必因为骂了本郡公而担心,京城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本郡公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愣子?
平时里就有好多人骂本郡公,说胡闹都是好听的了,那些难听的,本郡公是个读书人出身,那些腌臜的字眼本郡公都说不出口呢。
再说本郡公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别人骂我几句,我都习惯了,也不会真的放在心里或者记仇什么的,更加不会报复或者追究人家什么责任。”
陆永年听杨怀仁说不介意不追究,便松了一口气,心说得罪他杨怀仁是肯定的了,好在他们在官场上交集不多,杨怀仁也没办法因为他骂了他一句话就针对他,反正他现在也是仕途无望,并不在乎这一点。
所以陆永年只是讪讪道,“杨郡公胸襟广阔,下官佩服,佩服……”
杨怀仁又一次打断了他,“哎,也别忙着佩服本郡公,本郡公当然胸襟广阔,不过嘛,你这胡闹二字可不止是骂到了本郡公头上。”
“杨郡公这又是何意?”
“本郡公身为官家赐封的堂堂郡公,要出京办事,是要禀告陛下的,所以本郡公先前进宫,跟官家面对面禀报了此事。
官家知道本郡公要纳妾,除了恭喜之外,还说了一句话,我想想啊……说的是‘朕预祝你此行顺利’,还要我带些龙武卫的禁军兄弟们一起来迎亲。
可现在本郡公俩到兴元府,派人到龙门镖局迎亲,却被什么人骂说是‘胡闹’,本郡公可以不在乎别人骂我,可官家高高兴兴预祝我此行顺利,可事情办得并不多么顺利,你说此事该怎么算?
不光有人说这是胡闹,还动手要打了本郡公派来迎亲的人,你说这人,没把本郡公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可连官家的口谕不当回事,是不是狂妄至极?
陆大人,你作为一州之尊,地方上有这等人欺君罔上,意图作乱,是不是应该写进奏折里上奏天听?”
陆永年越听越觉得后脊梁上涔涔冒冷汗,暗骂官家一句闲聊的话,你杨怀仁竟然拿来当皇帝的口谕来说事,是不是有点拿鸡毛当令箭了?
可这话是没法说得出口的,圣上说过的话就是圣谕,杨怀仁这么去说,这么去理解,一点毛病没有,就算是拿鸡毛当令箭用,陆永年也没办法。
要是真把这种事写进奏折里上奏天听,官家会怎么想谁也不知道,但陆永年一定是完蛋了。
最近朝堂上那班新党正在搞什么同文谤狱,就是专门找异党的人曾经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或者一句诗词的毛病,鸡蛋里挑骨头,不知搞的多少大官被贬放地方,终生不得进京。
那些大官都躲不过,就更别说陆永年这么一个小小府尊了,真稀里糊涂混进了党争的漩涡里,他这一辈子可就玩完了。
“下,下,下官不知啊,”陆永年这下吓得舌头都折了,说话结结巴巴,“求,求,求杨郡公网,网,网开一面,放下官,官,官一马。”
“你不知道?”
杨怀仁依旧慢条斯理,“你不应该不知道啊。”
说罢杨怀仁给黑牛哥哥和小川弟弟使了个眼色,黑牛哥哥大手一挥,那些方才扮作了迎亲鼓乐队伍的汉子们,忽然把外边喜衣一扯,露出了里边的禁军衣袍来。
杨怀仁给陆永年指了指,“陆大人请看。”
陆永年眼睛都直了,心说这是早就预备好了,在这儿挖好了坑等我跳呢。
柯小川也脱了外衣,里边穿的是一套禁军武官的官衣,他拽着自己衣服故意凑近了示意给陆永年看,“陆大人,这下你看的清楚吗?”
陆永年恨得牙花子都痒痒,可如今的情况,他也只能咬嘴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扭过脸去闷哼了一声。
可柯小川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陆大人,咱们素未谋面,你又是穿着常服,末将还真是没认出来你是个当官的。
但末将可是穿着官衣的,这禁军的衣服,恐怕陆大人不会狡辩说你不认得吧?
末将猜一猜啊,难不成是陆大人根本没把官家的禁军放在眼里,所以才要轮棍子打人吧?末将记性不错,方才好像是陆大人先动的手,末将才自卫还了陆大人一脚吧?
也是陆大人口口声声说我们胆大包天,看来陆大人的胆子也不小,比胆大包天的人胆子还大几圈呢,啧啧……”
陆永年被柯小川接连的质问问得一句也答不出来,连解释的勇气也没有了,因为他知道,面对杨怀仁这样巧舌如簧之人,他越是解释,便越是有更多的话柄落在人家手里,越是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944章 上奏天听(中)
陆永年毕竟是在官场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多近三十年的人,官虽然没做到很大,可很多人情世故,他心里明白的很。
从杨怀仁的表现来看,他觉得可能是他今天来龙门镖局跟铁香玉要账,而铁香玉又是杨怀仁的相好的,杨怀仁现在对他的百般刁难,只不过是当着铁香玉讨个面子罢了。
他跟杨怀仁原来也没有什么仇什么怨,所以判断杨怀仁并不是刻意针对他,而是针对他刚才对铁香玉做的事。
杨怀仁见陆永年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在想什么,便问道,“怎么?陆大人,不是说要回去写奏折嘛,刚才本郡公所说的,你可记下了?当时候写奏折的时候,可一定不要忘记写进去。”
陆永年刚才说给朝廷些奏折上奏天听,也不过是他说大话给自己撑面子,杨怀仁和他在朝中的地位差距太大,他们在官家心中的地位那就更大了,真写了奏折,就算是杨怀仁的错,他也清楚官家也不会把屡立奇功的杨怀仁怎么样。
眼下杨怀仁再嘲讽似的问起来,他的话柄又被人家攥的结结实实,他哪里还敢说硬气话?只能服软认错。
“杨郡公,你看你看,下官只是随便说说,哪里会跟杨郡公过不去呢?
之前下官那是不知道杨郡公和龙门镖局铁总镖头的关系,如今既然知道了,哪还能自家人跟自家人过不去啊,您说是不是?”
他说完这话连站在一旁的李坤都听不下去了,感到作呕想吐,刚才你咄咄逼人讨要龙门镖局的田产之时,怎么不说是一家人?
杨怀仁很淡然,“陆大人,你都这么说了,本郡公也不好真的斤斤计较,谁都有一时口误的时候,说错个一句半句的话,本郡公不会当真,官家哪里,其实也没必要用这些琐事去扰了他的清静。”
杨怀仁这话里意思就是原谅他,不跟他计较了,陆永年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不过他自然知道今天是人家杨怀仁迎亲的日子,不想多生事端才这么轻易放过了他。
但他不能就这么不知好歹,人情的事情是不能落下的,便对铁香玉说道,“铁总镖头,之前的事情,可能是一场误会,下官也不是可以针对龙门镖局和铁总镖头。
失镖之事,既然龙门镖局需要时间调查,那本官作为一方父母官,治下除了劫镖的贼匪,派遣捕快全力缉拿更是分内之事。
不如下官立即回衙门写一道文书,知会洋州兴道县令立即派公差去出事地点子午谷口附近勘察案发现场,同时兴元府的三班捕快协同龙门镖局诸位镖师一同缉查失镖之事。”
铁香玉心道这个陆永年倒是会做人,对她一个民女都自称下官了,心中觉得又气又好笑,只得微微福了一下算是有礼,回道,“那就多谢陆大人了。”
“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呢?”
陆永年又说,“至于鲍有德追缴债务一事,那是他个人不懂你们镖行里的规矩,才第一时间找上门来要账,本官稍后劝慰他一下便是。”
鲍有德在一边算是搞清楚杨怀仁是个什么人了,可听到姑爷忽然不帮他忙要账了,心中立时有些不快,心说就算姓杨的是个人物,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总不能让他一个买卖人白白损失了两万多贯的银子。
鲍有德皱着眉头急乎乎地从陆永年身后拽了他几下,小声道,“账,可不能不要啊,里边可是有你的份子呢,姑爷?”
陆永年当着杨怀仁面前觉得非常尴尬,立即甩开了鲍有德的手,压低了声音训斥道,“你胡闹什么,办什么事情,都有一个程序,哪里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你家货物丢了,本官自然会派人帮你查找,人家龙门镖局也没说要赖你的账,铁总镖头不是说了嘛,先调查,兴许能找到是谁接了镖,运走了你的货物呢?
就算多方查探还找不回来,到时候也要按照人家的规矩协商赔偿事宜,今天你就来要账终究不合规矩,你急什么急?!”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鲍有德见姑爷脸色铁青,也不敢再多说下去。
铁香玉听罢只是抬眼去看杨怀仁的脸色,见他一直笑眯眯地瞧着陆永年和他老丈人闹笑话,也不禁莞尔一笑。
她知道陆永年忽然改变了口风,从不把龙门镖局众人当人看到如今把龙门镖局当自己人对待,一切都是因为杨怀仁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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