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呼啦圈大神
“你的问题……很好。在我回答你之前,我先要问你几个问题,如何?”
杨怀仁口气还很和善,吕济远便更觉得他得了便宜,“将军问便是。”
“昨日杨世虎杨将军下了令,要两卫所有将士今早卯时校场集合,你可知道?”
“这……”
若是换了个旁人问他,他或许还准备了个杨世虎杨将军是虎贲卫的大将军,而他是龙武卫的校尉的理由,可以装作没有这条军令。
可杨怀仁和杨世虎都站在他面前,他便无论如何也没法找这样的借口了,官家的圣旨里,就是已指定了杨怀仁和杨世虎两人一同统辖龙武卫和虎贲卫两卫,他就算再愣头青,也没有去挑衅圣旨的胆子。
“卯时集合,这也太早了吧?天还没亮呢,这样的事情,以前卢将军在的时候,从未这样做过。”
吕济远口气短了三分,不过还是强词夺理说了这个不能叫做理由的理由。
“以前是以前,你若是愿意,我可以送你去继续追随你的卢将军。”
杨怀仁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包括吕济远在内,那些原来龙武卫的禁军将士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卢庭信现在在哪里,他们虽然也不太清楚,但知道下场一定不好,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间了,杨怀仁这么说,听到他们耳朵里确实有点吓人。
杨怀仁其实还真没有要杀人的意思,这不是他今天的目的,话说出口,他也意识到自己随便一说,竟然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也就不必改口了。
“别管别的,我就问你,杨世虎将军的军令,你有没有做到?”
“我……”
吕济远又语塞了。他也算是个倒霉的,卯时就起床,对他来说很难,直到现在脑袋里还蒙蒙的,好像有种宿醉的感觉。
不过他作为一名校尉,还是起来了,而且穿戴好之后,他去叫醒了不少他手下的小兵们,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迟到了。
最倒霉的是,他迟到的并不多,通远郡公府的府兵把住校场入口的时候,他就差几步就能迈进去了。
换句话说,要不是为了他手下那帮子懒汉,他本人是肯定不会迟到的,而他站出来鸣不平,也不单单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手下的那帮人。
但差几步也好,差几十步也好,哪怕是就差一步,迈进去和没迈进去,那就是本质区别。
杨怀仁也不给他更多时间找理由,接着问道,“我再问你,按大宋军律,将军下令集合,延误了时辰的,该如何处罚?”
“呃……”
吕济远心知肚明,又不敢装傻卖呆,只好咬着牙答道,“应该吃上十杀威棒作为惩戒。”
“那你还有问题吗?对你刚才的问题,本将军的回答你可还满意,啊?吕校尉?”
杨怀仁在提问的同时,实际上也回答了吕济远的问题,用这样的方式,更加让他无言以对,也更让那些因为迟到没有进场的校尉信服。
杨怀仁也证明了他这么做,并非是要针对谁,或者针对哪个团体,一切都是按律办事,并没有什么私人情感的成分在里边。
吕济远心中憋气,他先前所考虑的一切,如今看来都是那么的幼稚,法不责众,看来这一次行不通,杨怀仁说的很笃定,看来这十杀威棒,他肯定是逃不掉了。
就在这时,他低着头看见那几个通远郡公府府兵所穿的衣服,跟他们禁军的范阳帽红领衫不同,忽然想起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杨怀仁并没有给他让他接受的答案。
“那十杀威棒,末将认了,不过,末将有一点不明白,想请问杨将军,将军郡公府上的府兵,可有资格执刑去惩罚一名禁军校尉?”
杨怀仁听了直接哈哈大笑起来,心道你小子还没忘这茬呢?不过他倒不会给他机会找回一点面子。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不允许手下这些人有半点的违逆,这也正是他在龙武卫中建立威信的时候,更不会怕了吕济远这样的问题。
有些事,就得跟他讲道理,但另一些,就得用强硬的手段不讲理的去做,这样才能达到目的。
“呵呵,我说有,那就一定有!”
第655章 杀威棒(下)
吕济远听了这样完全不讲理的回答,世界观瞬间就崩塌了,我不讲理就不行,你不讲理就可以,是吧?
可这样的话,他已经不敢说出口了,杨怀仁看着样子也不高大,人长得也和善,但是说了那些话之后,那种气场却让人觉得心惊胆颤,太过于强大,让人不敢反驳,更不敢去挑衅这种威信。
就在吕济远还在苦逼的发呆的时候,杨怀仁给旁边的府兵打了个眼色,有几个府兵便立即冲了上来,一人一边夹住吕济远的胳膊,把他拖到了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空地上早就放好了一张板凳,吕济远就傻愣愣地被人按在了板凳上趴着。
这时候他也不敢反抗了,如果反抗,恐怕招来的会是更大的惩罚,这一刻,他只有闭上眼睛,咬着牙准备接受杀威棒打下来的疼痛。
校场内外的人都纷纷向这边望了过来,但是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任何动静,整个场面寂静的,还真有点可怕。
执行刑罚的,是府卫中原来就是内卫的那帮人,杨怀仁事前也跟他们吩咐过,这一次对那些不听军令迟到的禁军将士,要施以足够的的惩戒,要让他们从此不敢再做出类似的荒唐事情。
也就是说,要把他们打疼了,起码在旁人看来被打的人皮开肉绽似的,但是为了不耽误训练,还不能把他们打伤了,也就是绝对不能伤筋动骨。
“啪”地一声脆响,一棒子下去,打在吕济远的屁股上。
吕济远立即赶到屁股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这种天穿的也少,两层裤子也挡不住什么。
奇怪的是他挨了一杀威棒,只是觉得皮肉疼的厉害,骨头却没觉得怎么样,与其说是被打了杀威棒,那冠绝不如说更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一样。
他忍着疼痛不敢叫出声来,年轻人总是怕丢了颜面的,所以他只能用力的挤着眼睛,咬着牙齿去强忍着不发出声音来。
“啪,啪,啪……”
执刑进行的很快,一阵节奏鲜明的脆响之后,十杀威棒打完了。
被打的人也许知道挨了杀威棒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那些围观的人,却不清楚这里边的道道。
他们看来,那府兵手里的杀威棒挥舞的虎虎生风,打在吕济远屁股上的发出的声音也足够响亮,看在眼里,好似自己的屁股上也感受到了同样的疼痛一般。
吕济远挤眼咬牙的样子,也确实有点好笑,谁都知道他是要面子不想喊叫出了失了面子,可这会儿也没人有工夫去佩服他多么坚强了,那些身在校场外的人,开始担心起了自己的屁股。
吕济远感觉屁股上是火辣辣的疼,但是他竟然安然无恙的自己站了起来,而且行走自如,自己走回到了杨怀仁面前。
“末将已经领完了十记杀威棒,请大将军令下。”
杨怀仁摆了摆手,并不正眼瞧他,“进去吧。”
吕济远起身抱了抱拳,嘴巴里“嘶嘶”地哼唧着,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往校场里走去。
这时候屁股上的疼痛似乎没那么剧烈了,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屁股好似因为麻木而感觉不到了,脑门子上渗出了一层虚汗。
杨世虎在杨怀仁背后小声说道,“今日的目的是为了训练,若是真打伤了这么多的将士,怕是今天的训练,就没法进行下去了。”
杨怀仁点点头,“嗯,我自有分寸。”
吕济远领完了罚,剩下的人也觉得既然逃不了,不如老老实实认罚,有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走出来,大义凛然地对着杨怀仁拱了拱手,准备领罚。
杨怀仁反而很欣赏这些人的坦然,起码说明一件事,禁军虽然不怎么顶用,但这里边也不缺顶天立地的汉子。
他们自知迟到了就应该受罚,这就是军令如山没有人可以例外,这就是一个当兵的应该有的觉悟。
杨怀仁对手下的府兵挥了挥手,没让他们动,而是示意了先前那些拿了铁皮卷的喇叭的府兵,准备帮他传话。
“禁军的兄弟们,在下就是你们新的大将军杨怀仁,大家先听我说几句话。”
杨怀仁声音洪亮,离的近的都能听得非常清楚,而离的稍远一点的,则由那些大喇叭重复一次杨怀仁刚说过的话,让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你们当中,有些人认识我,也有些人不认识我,但我想,我的故事,想必大家应该没有人没听说过。
不过嘛,那些传言里的杨怀仁,并没有说书人说的那么威武那么神奇,现在大家看到我了,就是一个小书生,小厨子,跟你们一个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是个普通人。
他们说静塞军司的西夏第一勇士野利图里身高十尺,三头六臂,这样的人被我打败了,你们都觉得这不太可能。
其实吧……我以前也觉得不太可能,就是现在回想起来,也像是活在梦中一般。
我想说的是,战胜了那么强大的敌人,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那些通远军上下三千将士们的功劳,而我,只不过是那三千人中的一个而已。
你们有人肯定会问,传言中那些事情,难道都是假的吗?我想说,那都不是假的!”
说着他拽过身边的杨世虎来,“这位杨世虎将军,便是清平关上的将领,是他带领着边军将士浴血奋战,面对如雨的箭矢,面对敌人锋利的刀枪,他大声指挥着将士们坚守位置,没有后退一步,才能奋战一天,也没有让清平关失守!”
接着杨怀仁又拉过黑牛哥哥来,指着他对大家说道,“这位就是李黑牛将军,当时他还连个士兵都不是,但就是他,箭无虚发,连着射死了几名夏军的令旗官,帮助我边军将士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重振士气!”
杨怀仁的语气无比坚定,“还有许许多多已经倒在了清平关上的将士们,正是像他们这些英雄们存在,才保住了我们的城池不失,最后赢得了这场艰苦的战争的胜利!
有人若是问我,‘杨怀仁,你觉得你也是英雄吗?’我会说,我不是,但是我跟英雄一起并肩战斗过!”
第656章 觉醒
吕济远正往校场里走着,听到身后传来杨怀仁的声音,他不由自主地便停下了脚步,想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等听完了那一段话,他愣在了原地,像在场的许许多多的禁军将士们一样,听得痴了,那句话不知怎么了,就是那么容易的,触动了他们内心里最让人激情澎湃的心弦。
没有人说话,可脸上的表情都是带着激动的,通远军的事迹,他们都听过不少,虚虚幻幻地,有时候他们也分不清那些故事里到底哪一些是真的,哪一些是假的。
如今一件普通的事情,从杨怀仁嘴里平平淡淡的讲述出来,特别是曾经参加过那场惨烈的战斗的将领就站在他们面前,那些曾经浴血奋战坚守城墙的将士们就站在他们身边,他们觉得仿佛这才是最最真实的。
大宋的军队,不论边军还是禁军,看着威武,实际上总是被人诟病的,甚至被人看不起。
朝堂上的大佬们看不起,周边国家的胡人们看不起,连自己的百姓们,也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无能,都是一帮废物。
他们想解释,想辩驳,可是人家问一句你打过胜仗吗?就能把他们憋得无言以对。
一个男人,特别是当了兵的人,总是有热血的,穿上军装的那一刻,第一个念想,都是梦想自己将来有一天自己的能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这么多年来,沙场他们都没见过,就更别说驰骋了。
敌人的样子,是有机会见到的,东京城里就有契丹人,西夏人,吐蕃人,甚至还有蓝眼睛金头发的各色各样的被宋人叫做胡人的人们,就在大宋都城的大街上穿梭,来来往往的悠然自得,一点儿也没有当敌人的觉悟。
这样的人,给人的感觉不太像是敌人。代表他们本国出使大宋的,里边还有人有那么点军人的样子,而其余的,做买卖的,拉车的送货的,跳舞的唱歌的,就更跟敌人沾不上边。
边军和边地送进进城来的邸报里,总是说有胡人又来大宋边境的村子来烧杀抢掠了,他们当禁军的,听了自然是热血上涌,可当官的并不会当做一回事,他们即便脑子里血涌的太多快要炸了,却还是用不上。
谁都知道檀渊之盟是这么回事,更晓得大辽国的契丹人占着本应该属于汉人的燕云十六州,对于每一个汉人来说,都是一声抹不去的耻辱和阴影。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当了兵,并不见得就能上战场,更不代表你就有机会奋勇杀敌。
时候长了,当兵的见当官的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们就更没剩下多少最初当兵的信念了。
都后来,他们便觉得,混混日子,其实也挺好。三餐不愁,每个月还有钱拿,虽然不多,偶尔旬休的时候进城吃吃酒看看小娘子,还是够用了。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们更滋润,光念念经就行,不用费力去撞钟,万一吵了将领们的耳朵,那就不好了。
杨怀仁在环州大胜了夏军,是一个顶好的消息,胡人也不是那么厉害,宋人也不是那么废柴,对他们来说,心底里也是骄傲的。
只不过这么一来,他们原本已经一潭死水的心里,多多少少又激起了一泓涟漪,想法也不算是很多,但晚上会扰的睡不着,睡着了的,也会做个曾经忘记了好久的美梦。
后来他们的顶头上司说带着他们做一件大事,事成之后他们个个都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且还会福荫子孙。
他们也没有细想,反正就是信了,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井底之蛙能跳出去看一看不是圆形的天空的机会,原本就不多。
就在一个晴好的日子里,他们跟着自己的长官去城门外溜了一趟腿,结果什么大事也没有发生,反正是连城门都捞着进去。
但之后的境遇,就忽然不同了,官家让他们迁出琼林苑禁军大营,迁到三四十里外的山谷里来,成了一帮散兵似的。
被别人看不起,那也就算了,被自己的皇帝看不上,那种失落,就像是被父母抛弃了的孩子一样无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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