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呼啦圈大神
结果没有一个要走的,都愿意留下来。
羊乐天等曾经在随园跟着杨怀仁学厨的徒弟们,只说没有师父的教诲,就没有他们的现在,师父现在有困难,家里遭了难,他们不会置师父和师父的家人不顾,不会无情无义自己离去。
仆子丫鬟们哭着说自己的命是侯爷救回来的,这一年来吃得好住得好,都拜侯爷所赐,如果不是侯爷,他们不知道是卖给了谁家做了卑贱的苦力或者进了青楼做了卖肉的行当。
所以他们不走,就为了报答当初杨怀仁花钱从人牙子那里把他们买回来当家人一样看待的恩德。
何之韵知道,凭官人那些徒弟们现在的手艺,现在出去很容易就能找到新的活计,跟她家官人学过厨艺的,如今东京城里哪一家名楼都抢着招揽。
而那些官人从人牙子手来买回来的几批仆子和丫鬟,很多过了年之后,官人也给他们换了良籍,他们在杨府面临危机的时候不肯走,除了忠心之外,还有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
所以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感谢大家伙对杨怀仁的忠诚,也感叹官人一直以来对别人好,并没有白费。
都说患难见真情,的确是这样,能在一起享受的人,真到了危难时刻,不一定能共患难,能共患难的,真的只有最忠诚的朋友和家人。
何之韵也感到有了底气,只要人还在,家破了也不怕,因为可以大家一起努力动手再重建一个。
第二天一早,何之韵就带着羊乐天和王明远来到城北的濮王府,王明远带着随园和聚园等产业的房契地契,羊乐天则带着师父交给他的那些菜式的制作方法和配方。
赵奎迎着他们,把他们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客堂中,丫鬟奉上了茶水,便让他们等着王府主事的人来跟他们交接。
可等了两个时辰,还是没有人来见他们,眼见着外面的日头越来越高,马上就要中午了,何之韵开始担心事情又出了什么新的变故。
就在三人焦躁不安之时,走进来一位翩翩公子,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穿衣打扮也极尽尊贵,金冠玉带,风度不凡。
三人忙起身见礼,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位是赵宗晖的孙儿赵士暅。
在赵氏皇族中,赵宗晖这一脉非常奇怪的三代单传,濮王只有一个儿子赵仲璲,而赵仲璲也只有赵士暅这唯一一子。
王明远急切的开口问道,“不知昨日王府的赵掌柜和我家夫人谈好的条件,赵公子要何时才找人来处置?”
赵士暅人长的风度翩翩,可这人一笑就让人浑身觉得不舒服,他进门之时便首先打量了一下何之韵,眼神里竟有些贪慕之色。
他没有理王明远,而是撇嘴一笑,笑容里有点阴郁,又有一些挑逗之意。
“呵呵,你们还不知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吧?”
他故作清闲,摇着手里一把玉质的折扇,跟三人打起了官腔,“今天早上枢密院又接到了军报,西边已经打起来了,环州好像有个叫清平关的地方,已经丢了,夏军一路攻陷了环州五关十一寨,现在已经陈兵通远县城外了。”
“什么?”
何之韵大惊,没想到战争已经爆发了。即便这样,她也知道一条军报即便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东京城来,也需要三天时间。
这一条夏军已经陈兵通远城下的消息,也是三天之前已经发生的事情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杨怀仁身在环州,不知道如今是死是活。
更严峻的问题是,要是夏军还没打过来,一切都还好说,现在开了战,朝堂上的争论就没有意义了。
主战的一派并不会占了上风,反而主和的一派,会占据道德的制高点,把战争的责任全部推到杨怀仁头上,会极力劝说官家和太皇天后把杨怀仁交给西夏人,以平息战事。
这样一来,就算赵宗晖肯出面,也难以挽回局面了。
“不过嘛……”
赵士暅依旧表现的非常悠闲,似乎对于宋夏开战没有什么感觉,他只在乎他能从中捞到多少利益。
第488章 欺人太甚
“杨侯爷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我祖父濮王的面子,太皇太后也官家也是要给的。
只不过嘛,大家都是生意人,昨天赵奎开的条件是昨天的价格,今天的价格可就不一样了,呵呵……”
何之韵面露愠色,她强忍着没有发作,开口问道,“赵公子又有什么新的要求,尽管说,只要濮王能在太皇太后面前保下我家官人,钱财绝不是问题。”
赵士暅似乎对何之韵生气的样子特别欢喜,忽然换了一副色眯眯的样子,“钱财我家有的是,不如杨夫人留下来陪我小酌几杯,条件咱们坐下慢慢谈如何?”
何之韵对赵士暅充满了反感,别人不知道,可她心里清楚不过,她和赵士暅要是真论起来,赵士暅还是她的侄子,可有这么一个侄子,让她想想就恶心。
而让她失望的是,赵士暅做了这么多事情,却始终未见到正主赵宗晖出现,何之韵不得不开始怀疑,以赵宗晖低调的作风,就算真的因为年纪大了想为子孙攒下点家业,是不是真的要用这种断人生路的方法?
或许这一切只不过是赵士暅自己的主意,他让那个赵奎用他祖父的名义去杨府,嘴上说是雪中送炭,实际上却是做的趁火打劫的勾当?
或许赵士暅认为杨府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很容易上当受骗,这时候不敲诈一笔,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就算事后杨家人真知道了这是欺诈,可杨府如果败落了,是如何也没有本事再找赵士暅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算账的。
从头到尾,赵士暅他爹赵仲璲知道吗?这样的事情他的祖父赵宗晖又是否了解?
何之韵强忍着没有发作,绝对再试探一下赵士暅。
“赵公子说的是,既然要谈,不如请濮王殿下出来,大家坐下来慢慢谈,只要能保我家官人无事,钱财不是问题。”
赵士暅脸色稍微一怔,便立即恢复笑面虎的模样,“我祖父濮王爷身体不适,实在不便见客,不过祖父交代我全权负责此事,我说的话,就作的数的。”
何之韵这下明白怎么回事了,赵士暅完全是在欺骗他们,一开始就是想空手套白狼,如果把那些家业转让给他,他翻脸就会不认人,因为在赵士暅的算计里,杨怀仁惹了这样的祸事,是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了。
何之韵愤恨的盯着赵士暅,心中又是绝望又是失望,扭头对王明远和羊乐天说了句,“走!”
见自己的骗财计划被人识破,赵士暅狂笑道,“就这么走了?你家官人你不救了吗?”
“救也不用你救!”
丢下这么一句话,何之韵头也不回便离去了。
走出濮王府,坐上了马车,何之韵心中的不快一下子爆发了出来,一个人躲在车厢里开始哭泣。
说到底她也是个女人,嫁给杨怀仁之后,她就觉得她的人生有了依靠,官人就是他的山,就是她的海。
当她知道她有了身孕的时候,她感觉那是她这辈子最开心最幸福的一刻,作为一个女人,她对命运已经没有什么再高的要求了。
可没想到的是,幸福来得太快,苦难也随之而来。如果杨怀仁在环州出了什么事,她不知道她该如何继续活下去。
她自愧此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即便是当初做山贼的日子,也是劫富济贫,从未伤害过无辜之人的性命。
难道她的命运就该如此么?如果这是上天的安排,那么她认了,可是她腹中的胎儿又有何辜?未出生就要遭受这样的磨难?
王明远和羊乐天在马车边听到车厢里的哭声,心中也跟着难过。
本以为赵宗晖这条路如果走得通,或许可以挽救杨怀仁的性命,可没料想这一切都会赵士暅这个混蛋的欺诈杨府钱财的把戏。
眼下这种情况,也是在没有人可以求了,赵頵已经做出了他最大的努力,他虽然地位超然,可在这种局面之下,他的实际话语权还没有朝堂上一个能言善辩的官员大。
战争已经发生了,西夏人攻入了环州,按照朝廷以往的做法,割让几个州县的土地换取短暂的和平都没有人在乎,如今何况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小侯爷呢?
王明远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车厢说道,“夫人,现在还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既然朝廷现在还没有做出决断,就不能放弃一线希望。”
何之韵如梦方醒,王明远说得对,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也就是说还有机会!
“王叔,你说的对,咱们回家!”
三人回到杨府,把事情跟杨母一交代,杨母和王夏莲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可就在这时,杨府门外来了一群人,带头的正是赵奎。值守的仆子没有让赵奎进门,赵奎便领着几十个泼皮模样的人在门外大骂起来。
言语里极尽羞辱,那意思就是杨怀仁完蛋了,杨府也要完蛋,劝你们杨府上下不如趁着随园等产业还能卖上点钱,早早的转让给他家公子,杨府上下以后离开东京城返乡,也有个活路,否则的话,等杨怀仁一死,再想卖产业换点银子就晚了。
杨府上下,不论是仆子还是丫鬟都义愤填膺。福禄寿喜几个领着几个护院,抄起了家伙,就等着何之韵一声令下,就要跟赵奎这帮人拼命。
何之韵怎么不恨的牙痒痒?原来真如自己所料,赵士暅就是看上了杨府的产业,欺骗的阴谋不成,现在直接改明抢了。
杨母听到外边他们喊叫的话,差点又气得晕厥过去,她顾不得斯文开口大骂:
“他们真是欺人太甚!我仁儿还没死,他们就来喊丧了,若是仁儿真不在了,他们还不趁着杨府只剩下吾等妇孺,把我杨家抢个干净?”
何之韵冷静地对杨母说道,“母亲息怒,身体要紧。外边的事,还有那些闹事的人,我自会处理。”
说罢她领着人来到门前,却见一少年好汉手持哨棒把守住门口,把赵奎等一众泼皮挡在门外。
第489章 林冲打狗(上)
何之韵见这少年好汉的背影有点眼熟,却一时没有想起是谁来。
此人正是年纪轻轻便在禁军里做了教头的林冲!
林冲见何之韵从后堂走了过来,扭头点了点头算是见过了礼,“林冲见过嫂嫂。嫂嫂有孕在身,可不要枉生了这些泼皮的闲气,不如嫂嫂先行回后宅,这里的事情便交给兄弟。”
何之韵心中感激,也没过多的礼数,朝着林冲点点头表示感谢。
她认出这是林冲了,说起来他是黑牛哥哥的同门师弟,去年他们几人考武举的时候,杨怀仁和他们没少聚在一起喝酒谈天。
后来宗泽拜官赴任,卢进义返回了济州老家,周同也回到了少林寺他师父那里,几个人来往便少了些。
可何之韵知道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淡了,而是因为他们这些练武之人,内心里都有一种自负和高傲,不愿意依仗杨怀仁的地位来获取官职。
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宁静,即便没有磕头拜把子,但是在各自的内心里,用杨怀仁的话说,那就是异父异母的亲生兄弟。
宗泽秋闱之时被误以为是官府缉拿的江洋大盗被押进了开封府之时,便是杨怀仁竭尽全力去营救的,如今杨府遭了难,林冲也不会袖手旁观,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是真的了。
何之韵倒不好真听了林冲的话转身回后宅,而是吩咐几个家仆和护院上去帮助林冲,若是赵奎领人真要把事情闹大了,可不要让林冲一个人受了冤屈。
她的担心也不能说多余,毕竟林冲的地位只不过是禁军之中一个最基层的枪棒教头罢了,赵奎背后可是有濮王府做靠山,林冲若让这些无赖记了仇,对他也是极其不利的。
可该发生的事情,无论想怎么避免都避免不了。
赵奎本就趾高气昂,见杨府里气势汹汹出来了十几个人手持棍棒,他不但没有畏惧之色,反而更嚣张跋扈了。
“嗨嗨,哥几个看看,哎,这杨府还就是有本事啊,他家侯爷都完球了,他家这些个死猫病狗的还来了劲了。”
林冲上前一步,把手中哨棒指着赵奎骂道,“识相的抓紧滚,别逼我动手!”
林冲这时还未满十七,虽然已经是禁军的枪棒教头,人长得也精壮,话说得霸气十足,可脸上多少还有些少年人的稚气。
赵奎听了这话竟捧腹大笑起来,“啥?就凭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哈哈……”
赵奎也看出来来的这个少年人不可小觑,看那一身在眼光里闪耀着光芒的小麦色的皮肤,还有那曲线精致的肌肉,便能猜出这个少年是个练武之人。
可赵奎也并没有把他当回事,在他心里,这人就算是个练过把式的,看穿着也不像是哪个贵族勋戚家里的公子。
他敢在即将破败的一位侯爷的府上嚣张,那就更不会怕一个无权无势的毛头小子,即便真惹了什么事,有濮王府这颗参天大树作为靠山,他也不怕。
而且眼下场面上他也是占了优势的,这次他只花了少许钱,就从市面上找了四五十个混迹街头的泼皮无赖来给他壮声势。
这些市井泼皮平时就无赖惯了,街头打架似乎是家常便饭一般,即便没系统的修炼过什么武功招式,可比起普通人来说,那战斗力也是强了不少。
而反观杨府这边,除了一个林冲是个武人,杨府的几个护院看上去也不过是些寻常的粗汉罢了,那些抓着笤帚擀面杖啥的一些人,只不过是些瘦弱的家丁,就更没有多少战斗力了。
所以赵奎觉得两边人数相当,但他带来的人似乎更占了上风,再加上两边背后的势力差距巨大,于是便更肆无忌惮了。
“小子,你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老子若是不打得你哭爹喊娘,老子就是狗女良养的!”
面对赵奎的言语挑衅,林冲没有放在眼里,只是又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我再劝你们一次,抓紧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吆吆,老子就他女良的不客气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呸!”
赵奎狠狠地说着,一口吐沫啐在了林冲鞋子上,接着等着林冲的眼睛,伸手便去抓他的衣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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