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呼啦圈大神
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不过锋利的短矛还是让兰若心出了好多血,裤子后边全被鲜血浸透了,看上去十分吓人。
天霸弟弟见杨怀仁和兰若心竟然一起舍命去为他挡了这一矛,心中的感动让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一双虎眼却湿润了,像个孩子一样纯真可怜。
杨怀仁拍拍他的脸,大叫着,“别哭,咱们是一家人,守护家人,正是我们现在在这城头上做的事情!”
他这一声喊叫似乎提醒了还在浴血奋战的所有宋军,大家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那四个字――守护家人。
对,我们现在在做的是什么?是建立传世的功勋吗?是为了个人的荣辱吗?是为了得到升官发财吗?
都不是!只有一个最最简单的理由,那就是守护我们身后的家人!
他们不知是谁大声把这四个字嘶吼了出来,看着四个字正是他们现在坚守住清平关的唯一信念。
“守护家人!”
“守护家人!”
“……”
喊叫声此起彼伏,每一声都是发自心底最深处的怒吼,每一个找到信念的宋军将士都重新振奋精神,竭力拼命的投入了和攻上城头的夏军的厮杀之中。
宋军一瞬间全部像打了鸡血一样,手上有什么就拿什么或砍或砸或刺向了攀上了城墙的西夏兵,手上没有武器的也不再躲闪,整个人冲上去,和敌人扭打在一起,哪怕是用牙,也要从敌人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宋军疯了,似乎不再感受到伤口带来的疼痛,看着一个个的战友在身边倒下去,战友的鲜血溅了他们一身,他们不再有任何怜悯,用尽一切方式对夏军进行了毫无套路的反击。
这一刻,任何东西都是武器,任何敌人都不再让他们畏惧!
夏军则傻了,这哪里是原本懦弱的宋军士兵?他们每一个人都面目狰狞,每一个人都力大无穷,他们不是人,而是一群猛兽!
原本宋军已经尽显被动的局面突然发生了逆转,本来攻上了城墙的西夏兵越来越多,眼看着城墙就要失守,可忽然之间每一位宋军的将士们都变成了无所畏惧的野兽,硬生生把夏军猛烈地攻势给压了回去!
这一场战斗从打响到现在,已经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太阳也从过午的明媚变成了薄暮的昏黄。
尸体慢慢堆满了城墙,两边的士兵已经踩着不知是敌人还是战友的尸体在搏斗,城墙内外原本土黄色的砖石几近染成了血红,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那么凄美而苍白。
城墙下边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更加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每一个宋军将士的声音都已经变得嘶哑,身体仿佛被完全掏空了,却还是用最后一丝的力气,坚守在自己的岗位,没有后退哪怕一步!
野利图里依旧坐在那张巨大的长椅上,面色凝重。看着最后一丝日光没入了西面的群山里,他对身边的令官挥了挥手。
“呜……”
一声低沉的号声响起……
第462章 美丽星空下的殇
夏军大阵中一阵闷长的号角声响起,这是撤退的信号。
还在奋力顺着竖梯攀爬的夏军士兵愣住了,回头看了看天,又抬头看了看被血染红的城墙,有些失神。
他们奋战了那么久,死伤了无数的弟兄,可还是没有攻下一条只有五六百步长的城墙来。
他们心里或许想着,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成功了。可是军令如山,他们必须撤退。
对于攻城来说,夜晚的降临是最大的敌人,意味着继续攻下去,会变得更加艰难,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是想建功立业,是想从梁乙逋那里得到权相许诺给他和他家族的一切,但是,他不想把他十年来训练出来的精锐全部陷在清平关下。
野利图里今天动用了一万精锐的静塞军去进攻清平关,可惜即便猛攻了两个多时辰,也没有攻下来。
他意识到他的确是轻敌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十几年前那么弱软无能的宋军,平日里畏畏缩缩胆小如鼠的宋军,为什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勇猛无畏。
他原本以为半个时辰,他的精锐静塞军便可以攻陷清平关。只要清平关失守,后边的关口都不再是问题,胆小又受惊了的宋军会一路奔逃,直至逃出通远县,逃离环州。
这个时间,他应该坐在通远县城里,放纵自己的士兵大肆掠夺,享受胜利的成果。
还有那个刺杀了梁乙檀的宋朝侯爷杨怀仁,应该跪在他面前,乞求自己放他一条生路。
可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都没有发生。
野利图里恨得牙痒痒,他恨自己不可一世引以为傲的精锐静塞军竟然败在了软弱无能的宋军手下,同样也恨自己为什么轻视了通远军的宋军。
或许他出发的时候,多留出些时间来打造一批攻城车,或者投石车,清平关都没有那么难以攻下来。
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他好大喜功,小看了守城的宋军,匆忙之间为了在梁乙逋面前争功便带了两万夏军出来,结果就是今天一天,超过五千党项精锐永远的把生命留在了清平关下……
杨怀仁本以为获胜的宋军会像电影里演的一样,为了胜利而大声的摇旗欢呼,可事实再一次证明,一场真实的战争,没有影视剧里演的那么扯淡。
望着夏军撤去的背影,守城的将士们没有欢呼,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欢呼,唯一能做的,就是坐下来,或者直接躺下去,让身体和心灵获得片刻的喘息。
闭上眼睛,不是去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是那么深刻,要永远留在自己的记忆里,将来对自己的子孙或者新来的士兵们吹嘘,而是宁愿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愿将来这一切永远都不再发生!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遥远的星空是那么美丽,每一颗星星都像是刚刚睁开了睡眼的孩童的眼睛。
片刻的平静之后,将士们开始收殓战友们的尸体,不知是谁抱着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发出了一声哀嚎,凄厉而嘶哑的吼声化作一道极光,穿越了河谷,划破了夜空。
听到这声嘶吼的将士们无不动容,接二连三的,像用尽了生命一样发出了凄惨的喊声。
杨怀仁不知怎么了,两行热泪从脸上流落。
这就是战争。
胜利也只是暂时的,或许明天,西夏人还会发动更猛烈的进攻。
战友倒下去了,或许明天,自己也将在同一个地方倒下去,再也看不见这美丽的夜空。
所以他们嘶吼,所以他们挣扎着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抱起了一个战友的尸体,想把他们抱下城墙去,亲手给他们挖一座坟墓,让他们安息,所以用生命最后的力量去祈求上苍,战友们去的另一个世界里,没有战争。
白天还英姿勃勃的黄大银黄都头,现在躲在墙角里抽泣,他哥哥黄大金虽然活了下来,可是被夏军斩断了一条腿,再也不能走路了。
而黄大银接到命令,他还要带领杨怀仁带来的这些人守在城头,没有办法去看望他的兄弟一眼。
黑牛哥哥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悲伤,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好蹲下身去,把黄都头的脑袋抱在自己的胸口。
这一次跟着杨怀仁上关的七十多个人,伤了近一半,死了五个。无论是内卫们还是兰若心带来的那十个青莲帮的汉子,凭着强健的体魄,在整个守城的所有人里,算是伤亡最少的,而且重伤的也不多。
四个牺牲了的内卫里,杨怀仁都认得他们的样子,可却喊不出他们的名字,所以在他心底里,又多了一层莫名的悲伤。
杨怀仁幻想着,如果他们不跟着他来环州,不跟着他上了城墙,也许他们就不会死。
可世界上从来都没有那么多如果,也没有那么多也许。
他们才刚成亲,还没享受几天家庭的幸福和温暖,命便交代在这美丽星空下的清平关了,这让杨怀仁觉得这夜的美丽,似乎变得有些苍白。
玄参忙着指挥着民壮抬着受伤的士兵下墙,给杨怀仁他们留下了些随身的金疮药,叹了口气,一言不发便走了。
小七喊人把内卫牺牲的四位勇士的尸体收殓,撕下了自己的衣襟,一遍又一遍地想把他们沾满了鲜血的脸庞擦拭干净,然后用手指沾着自己的吐沫,帮他们把眉毛整理整齐,最后才用白布盖住了他们失去了生命光泽的面孔。
天霸弟弟和柯小川一左一右,守在怀里抱着兰若心的身边,茫然地抬头望着星空,想起刚站上城墙那一刻自己心中的兴奋,现在看来是多么无知而可笑。
兰若心第一次趴在一个男人怀里,心情又激动又复杂。
她觉得她和杨怀仁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能这么自然的把自己搂在怀里,那就是内心里已经接受了她。
可是这样的气氛之下,他或许不会想到什么儿女情长之事,看着他脸上流下的热泪,可以猜到他的心里,是怎么样的一种悲伤。
这一刻,她听着他的心跳,陪着他一起感受这一份难以抒发的悲伤。
第463章 个个都是汉子!
战斗就这么结束了,可战争也许才刚刚开始。没有人怀疑今天受挫的夏军,明天日出之后,会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托掌柜带领牧场的人,给清平关作战的宋军将士们送来了一百头牦牛和三百头羊,算是慰劳英勇奋战了一天的将士们。
在县城通远军司和肃远寨都没寻见杨怀仁等人,托尼贵便猜到他们一定来了清平关,可他没想到的是,杨怀仁竟然领着七十多人上了关墙,亲身参加了这场激烈的战斗。
看着城墙上布满了血迹的地面,托尼贵便猜到刚刚结束的那场战斗,是多么的惨烈,他想劝杨怀仁不要以身冒险,可当他面对面看到杨怀仁的眼神的时候,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在托尼贵看来,杨怀仁变了。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来他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准确的说,这一战之后,杨怀仁真正从一个养尊处优的侯爷,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一个男子汉。
杨怀仁也意识到自身上发生的改变,或许他两世为人,前世已经有近三十年的阅历,可比起一场真正的以命相搏的真实战争,那都不算什么了。
人只有在亲身经历了生死之后,才会懂得生命的宝贵,才会拨开迷雾逐渐看清人生的路途,才会更加深刻的理解存在的意义。
恰好童贯也来慰军,在杨世虎等几名将领的陪同下来到城墙上激励将士们。
当他看到杨怀仁穿着一身宋军小兵的衣甲倚着女墙坐在地上时,童贯大吃一惊,赶忙伏下身去告罪,伸手想把他扶起来。
杨怀仁轻拍了下兰若心,等她依依不舍地从自己怀里爬起来,才面无表情的借了童贯手臂的力气站起身来,说了句“无妨”。
杨世虎看着杨怀仁带上关来的人问道,“侯爷,这都是府上的侍卫?”
杨怀仁波澜不惊地点点头,“都是自家兄弟,既然都到了这里了,没有不上关来帮忙的道理,杨将军不要见外了。”
杨世虎捏着下巴点了点头,倒没有反对,可童贯却有点火了,大声问道,“黄大银呢?黄大银在哪?”
童贯亲自给营官下的令,让黄大银陪着侯府的侍卫进行一些简单的训练做做样子,顶多帮忙做些给清平关前方运送粮草和辎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让他们参加战斗的意思。
可如今不但那些侍卫们参加了刚才那场激烈的战斗,没想到侯爷也亲自来了,虽然他没有出事,但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童贯的赌注不都全白费了吗?
所以他非常生气,杨怀仁他不敢怪,只好怪到不识时务的黄都头头上。
“童兄,就不要怪黄都头了,是小弟执意要上关的,黄都头拦过,没拦住而已。”
杨怀仁忙为黄大银解围,童贯心里虽然生气,但听到杨怀仁这位侯爷喊他“童兄”的时候,还是心中忍不住的暗喜,既然杨怀仁现在没事,就没必要非执拗于黄大银的过失了。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哪怕是一个词,一个称呼,用在特殊的场合下,就能产生特别的效果。
杨怀仁知道童贯为了他的事情是拿了自己前途来冒险的,既然这样,不如就大方承认了他们俩现在同坐在一条船上。
杨世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竟站出来躬身给杨怀仁这一队人抱拳行了一圈礼之后才问道,“不知今日射杀了数名夏军传令官的神射手可在此?”
提起这件事来,杨怀仁才露出了笑容,走到黑牛哥哥身边,把他拉起来带到杨世虎面前,骄傲的说道,“杨将军所说的那位神射手,正是小弟的黑牛哥哥,他姓李,是小弟的结义兄弟。
黑牛哥哥还是为武举人,去年秋闱刚刚中举,只不过不愿舍弃了小弟才没有加入军中,说起来真是暴殄天物,浪费了此等人才,小弟真是惭愧。”
“哎,侯爷开玩笑了。今日若不是这位李英雄开头那百发百中的三箭射杀了三名夏军的传令官,今日一战,成败犹未可知,李英雄当记首功!”
杨世虎对李黑牛的射术不吝赞美,黑牛哥哥憨笑着摆摆手道,“哪里哪里,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其实是仁哥儿首先洞悉了夏军盾牌阵列的弱点,洒家只不过代劳射了三箭而已,杨大哥过誉了。”
见李黑牛很实诚,一点儿也没有贪功的意思,杨世虎和杨怀仁对视一眼,随即开怀大笑。
黑牛哥哥自然劳苦功高,但杨怀仁也没有厚此薄彼,他跟童贯和杨世虎指着自己带上来的所有人说道,“小弟的这些兄弟们,这一次跟着小弟上了关墙,每一位都奋勇杀敌,都有功劳。
还有杨将军和所有边军的将士们,哪一个不是勇猛无畏?咱们大宋的边军,个个的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侯爷过奖了。”
杨世虎虽然嘴上忙着谦虚,可他心里明白,经过了今天这一战,他手下的这些将士们,没有人再惧怕夏军了,他们已经成长成了真正的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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