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呼啦圈大神
话说东坡这边,杨怀仁和玄参躲在黑暗里时刻注意着山顶的动静,当远远的看见大秃子那个明亮的大光头冲山路上闪着灵光出现的时候,他便大声叫喊起来。
“兄弟们快起来,咱们几位当家的被暗算了,姓李的他女良的早就容不下咱们二当家他们几个,今天要领人把咱们一锅端了!”
山寨里本来很安静,这么冷的天,大家用过了晚饭也就钻被窝睡觉,忽然听见外边有人喊打喊杀,纷纷起床穿衣探出脑袋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当家手下几位得力的手下早就听了安排领了些最亲近的手下手持钢刀枕戈待旦,忽然听到外边有人叫喊,还以为是二当家早先安排的报信之人,对他话中所说之事毫无怀疑,立即起身去召集更多的自己人。
杨怀仁和玄参则不断的变换着地方大声呼号,喊叫的话也差不多,无非是把“二当家被暗算”换成“四当家”或者“五当家”而已,住在山寨的人不多久就都被他们的喊叫声惊醒了过来。
原本黑暗静谧的山寨一下热闹了起来,转眼间许多人都打着火把或油灯手持兵刃开始聚集,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可是四处打听,生怕自己跟随的当家的万一被害,他们自己在梁山也将无处容身。
果然还是二当家的手下人山贼素质比较过关,这种情况之下并没有慌乱,而是相互联络了几位其他当家的手下的小头目,把二当家去赴宴之前的准备告诉了他们。
几人交换了自己所知的信息,加上最近几天来山寨里的流言,便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他们此时也不用判断局势到底如何,处于生存的本能,自然会联合起来,冲上山顶去给自己追随的头领助力。
很快山寨的大门里跑出来一群人,大声呼喝着些壮胆的话向山顶冲去。转过山腰恰遇上了大秃子,看他一脸血,让大家都兴奋了起来。
大秃子见一群人冲上上来,看清了冲在最前边几人正是二当家和他的几位得力手下,心中大喜,也没细细考虑,便简单说了他们几人是如何被李光普下毒暗算,便转过头来,大喊着“杀死李光普,救出二当家”,又冲回了山顶。
议事厅里几人从屋里打到屋外,李光普这边已经逐渐落了下风,郭海龙怕他有个什么闪失,也不敢恋战,边打边退,一步步向李光普靠了过来。
这时瘦猴也从西坡领了人回来,竟是和东坡山寨里的人同时抵达了山顶。
李光普和二当家这会儿都已经是怒火中烧,气急败坏,哪里还有工夫动脑子琢磨这时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意识到今天之事,已经毫无转圜的余地,两帮人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话不多说,立即带领自己的手下冲杀起来,山顶上一片不大的平地上很快战作一团,呐喊和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山顶立即化作了人间地狱一般。
山寨里杨怀仁听到山顶上传来的喊杀之声,跟玄参相视一笑,随即去采石场那边奔去,协助柯小川救人。
采石场附近的破旧石屋这里,只留下了两个守卫,其他早都去了山顶,其中一个正是那天拿鞭子抽打朱四哥的那一个恶人。
柯小川手持短刃藏在背后,脸上挂着冷笑走近了他,不待他开口问话,甩手一刀从他脖子下面划过。那恶人脸上肌肉抽搐着,眼珠子瞪得老大,眼神里全是恐惧,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捂着脖子的双手指缝里,便汩汩流出了血来。
柯小川收起了笑脸,悠然地在他肩膀上擦了擦利刃上的血迹,盯着他的眼睛淡淡地说道:“去了下边阎王问起来,记得爷爷的名字叫柯小川。”
说罢之用食指在他后肩轻轻一点,那人便闷头栽倒了下去。另一个守卫惊得面如土色,早已魂不附体,愣了一下,才连滚带爬向远处跑去。
柯小川嗤鼻一笑,把手里短刃向空中轻轻抛起,等短刃上升到最高点那一刹那,突然伸手捏住了刀刃,伏身发力向那贼人逃跑的方向掷了出去。
短刃在黑暗里划破了寒冷的空气,旋转的寒光眨眼之间闪过之后,便没入了那个贼人的后心里。
柯小川警觉地察看了下四周,确定再没有守卫石屋的贼寇,才从那人身体里拔出了自己的短刃,从新收入了自己怀中。
他飞快的依次打开了几间关押着被抓来的苦力的房门,朱四哥抓紧组织大家有序的逃跑,不敢漏掉了任何一个人。
杨怀仁和玄参这是也到了,带来了十几把各色的刀刃,朱四哥简单见过了柯小川先前提起过的这位朋友,然后让十几位身体健壮的乡亲们拿起了武器,沿着山路冲向了码头。
码头上只剩下四五个人看守,早被何之韵和陈天霸解决了个干净,众人到达码头之后,立即让乡亲们上船,小七这时取出了烟火弹点燃,之间一道绚烂的红色像流星一般飞上了漆黑的夜空。
第326章 火烧梁山
迷宫似的芦苇荡里,连子庚早已经领着金菊堂的近百名内卫番子们埋伏已久。
每艘船上乘坐了十人,他们每个人都手持利刃,肩背硬弓,另外还有十数条装满了芦苇秆和桐油的船跟在后边。
连子庚目不转睛的盯着梁山的方向,根据今夜的风势,只要他们的船队出了芦苇荡,不消一刻的工夫就可以顺风抵达梁山。
当一颗红色的流星在东方升起,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连子庚立即下令内卫番子们出发。
“兄弟们,立功的时候到了,今夜助侯爷剿灭了梁山贼寇,侯爷不但重重有赏,还给大家每个人都说个娘子,成家立业的好事也能落到咱们这些苦命人头上了,待会儿都精神点!”
“喏!”
众人齐声应诺,成家立业,这个原本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遥不可及的事情,如今仿佛就在眼前,每一个人心中都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新的憧憬,也更加坚定了跟随环县侯的忠心。
船队在向导的引领下蜿蜒前进,很快便绕出了迷宫来到开阔的湖面,连子庚一声令下,所有船儿乘风破浪,向梁山冲去。
山顶上的激战越来越惨烈,当每个人都意识到这是一场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决战之时,这些平日里就十分凶恶的山贼们更加凶狠,所有人都杀气腾腾,双眼通红,心中的恶魔都完全释放了出来。
背东面西的李光普这边,首先看到了从山脚码头的地方,有人发射了一支烟火弹,他心中惊恐,难道刀疤脸还有援兵?
他这边人数上来说要比刀疤脸这边少一些,但差距不大,在空间局促的山顶上,这点差距可以忽略。
按照眼下的情况发展,两边要决出胜负,都是很困难的,但若是刀疤脸还有援兵,哪怕十几二十来个人,也会打破目前的平衡,胜利的天平就会向他这一边倾斜。
李光普越是这样像,心中越是惊慌,他必须迅速取得优势,不然等刀疤脸的后援以来,局势就难以挽回了。
刀疤脸他们这边也发现了那颗烟花弹,他们心中也惊慌起来,所想的跟李光普差不多,生怕这是李光普的人向梁山外发信号,引来外援助阵。
于是就这么互相怀疑着,都想快速结束战斗,所以厮杀也更加惨烈起来,山顶上被杀死的人越来越多,鲜血不断的从尸体上的伤口里流出来,眨眼间已经血流成河。
正因为这样,山顶上能站的地方也越来越少,打斗的人时不时被尸体绊倒,然后双方就抱作一团掐在一起,在血水里翻滚着肉搏。
搏命的嘶吼声,濒死的惨叫声,西北风的呼啸声,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扭曲的令人胆寒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呼号。
山下码头上,所有被抓来的苦力已经登船,这时内卫的船队也远远的从黑暗里进入了杨怀仁的视野。
渔民乡亲们大都识的梁山泊的水路,杨怀仁让他们自己划船各自逃生,让出来码头的泊位让连子庚他们登陆。
内卫番子们身手敏捷的跳上了码头,杨怀仁对连子庚等人交代了一番,他们便每人背起一捆干燥的芦苇,手捧一罐桐油,顺着山路冲向了山腰。
在山的西坡的寨子里开始撒芦苇和桐油,从西坡山腰把上山下山的路径全部封死,然后点燃了桐油,又退了下来,回到码头。
桐油快速燃烧起来,很快点燃了一堆堆的芦苇秆,猛烈地西北风把燃烧着的芦苇秆卷了起来,又引燃了山坡上的枯树丛。
大片的枯树丛剧烈的燃烧起来,顺着风势向山顶烧去。山顶厮杀的人这时已经拼得精疲力竭,这一会儿工夫,梁山上二百多山贼已经自相残杀死伤过半。
忽然有个山贼大叫起来,“不好了,山下着火了!”
众人心中皆惊,回头望过去,大团的火焰已经冲起了四五丈高,顺着大风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向山顶的方向冲杀过来。
这时包括李光普和刀疤脸在内,忽然明白怎么回事了,整件事情就是有人捣鬼,借着梁山内部的不和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放火烧山,明显就是要斩尽杀绝,致他们于死地。
可现在明白已经晚了,滚滚浓烟飘了过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山顶,他们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不停的咳嗽起来。
几个刚才还是拼死搏斗的当家的如今木然的对视着,心情复杂得不知该如何描述,难道他们就这么要死在梁山上?
看着每个人眼神里的绝望,李光普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郭海龙忽然想起了什么,站出来对大家说道:“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不管是谁要致我们于死地,我们必须搏一把。
现在西北风正盛,他们在西坡点火,东坡是一片悬崖峭壁,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不如大家拼死冲过火海,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说罢扯下议事厅的麻布门帘来,用刀柄捣碎了旁边一口水缸里上层的冰块,把一张大麻布浸到冰水里浸湿,然后披在了自己背上,然后又扯下了自己的衣袖,同样打湿了掩住了口鼻。
李光普和二当家的见状也反应了过来,急忙吩咐还能行动的几十名山贼也学了郭海龙的样子,寻来了些麻被和布条,浸湿之后围在了身上。
众人准备妥当,在几位头领的带领下顺着山路向山下疾奔。下山的路已经被火海淹没,迎面而来的热浪灼的人睁不开眼睛。
可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他们,即便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丝生机,他们也开始不顾一切的往山下冲。
打湿的麻被刚开始还能抵挡一些热量,可很快那点水分也在大火的炙烤下迅速蒸发带哦饿了,不断的有人身上着了火,挣扎惨叫地被大火吞没。
最后只有几名武功高强的头领冲过了那面火墙,但身上也着了火,头发眉毛都烧得不见了踪影,都变成了跟四当家大秃子一般的模样。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几十支利箭从火墙的另一侧穿过火焰射了过来,七个人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相继被射倒在火海之中。
第327章 漏网之鱼(上)
杨怀仁看着梁山上的熊熊烈火,心情有点复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山上二三百个山贼就这么被他一把火全部烧死了,他却没有以前那种杀人之后内心的折磨。
也许是放火这种办法,不用看着一个个人死在他面前,这跟亲手把一把利刃刺入一个人的身体,眼睁睁地看着生命的光芒从对方的眼睛里消失,对一个心灵的冲击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毕竟一把火烧死了上百人,杨怀仁也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他真的变的残忍了?
如果是这样,他跟高太后那样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又有什么不同?
何之韵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抓住了他的手,想给予他一些亲人的安慰。
杨怀仁扭过头来,看着她淡淡的一笑,意思好像在说,这个时候,他不需要安慰。
生命,需要我们每一个人去尊重,去珍惜,去敬畏。但是在特殊的时候,站在特殊的位置,用特殊的角度去看待,如果他不狠心下令放火烧死这二三百个山贼,那梁山泊周边几千个渔民都将因为失去生活来源而流离失所。
更可怕的是,如果柴致祖利用梁山这个据点,招揽了并联络了更多的人真的造起反来,战争中消逝的无辜生命会更多。
杨怀仁事先知道二三十年后大宋会发生什么,当外族入侵到中原之后,那一场民族的浩劫中消逝的生命以数百万计,所以在他阻止这一切发生之前,大宋禁不起任何的内乱。
仁慈和残忍,是相对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所以杨怀仁心中早就有了定论,他不需要安慰,他只是做了他认为正确的事情。
今夜忽然而来的西北风对于杨怀仁来说,是幸运的,就像当年诸葛亮借来的东风一样,如果没有这场风,或许事情还没有这么顺利。
火势很快烧到了山顶,步伐也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向东坡烧去,满山的枯树丛在大火中转眼被烧成了灰烬,梁山在今夜,变成了一座火山。
杨怀仁觉得没有人可以从这场大火之中逃生,熊熊大火急速的燃尽了地面上的空气,气压的作用会把空气从东坡往火焰里吸,而逃到东坡的人也会因为窒息而死。
码头这边也热了起来,杨怀仁赶紧吩咐大家上船离开。
郓城县城墙上的守城的小兵们远远的看到梁山上着了大火,兴奋地赶紧去县衙禀报县令王文福王大人。
王文福四十多岁年纪,正要跟自己刚纳的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妾玩古典式摔跤,却听到门外许多人大声叫喊着在寻他,转眼已经到门外,“咣咣”砸起门来。
他这会儿刚把裤子脱了,小弟弟好不容易在那小妾的一番戏弄下提起腰杆来,被他们这么一惊吓,又给吓得缩了回去。
王文福一脸恼怒,一边穿着裤子一边破口大骂道:“吵吵个什么?县衙着火了吗?!”
县衙的师爷三十来岁,在门外兴奋地说道:“大人,的确是着火了,不过不是县衙,是梁山!”
“啥?”
王县令一脸狐疑,好端端的梁山怎么会着火?况且就算着火了,梁山边上到处是水,也不用他们这么性急的匆匆来禀报。
“镇定点!”
王文福穿好衣衫推了屋门,指着年轻的师爷教训道:“你就是太年轻,梁山着火算什么大事?也值当的你们这么大惊小怪?”
师爷身后的一个守城的袛侯抢话道:“大人,梁山上着了火,这火势大着呢,咱们县城离梁山最少有二十多里地的距离,从城墙上望过去,梁山的方向一片火海,看样子整个梁山都要烧光了。”
“烧……烧光了!?”
王文福大惊,原以为是这帮人小题大做,却没曾想是这么个结果。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他来说,可是一件真正的大好事。
梁山贼寇这几年来横行,他的上官催了很多次,让他联合当地的厢军一齐剿灭,可是他哪里有胆子去招惹这些亡命之徒?
作为郓城县令,梁山什么情况他最清楚不过,深在水泊之中,易守难攻,就凭他手底下那几十个衙役,配上城里的几百懒散惯了的厢军,没有船只和足够的弓箭,他们别说攻打梁山,就是靠近都做不到。
他早就私底下埋怨自己在这么个地方当县令倒霉,梁山贼寇横行以来,周边不少商贩和渔民都失去了生计,让郓城县本就少得可怜的税赋进一步缩水。
而他上头的官员只管对他发号施令,却不肯提供任何人员和物资上的帮助,他剿不了山贼,就落得一个猪八戒照镜子的下场,无论在百姓还是他的上司哪里,都为不出一个好人来。
他四十出头的年纪本是年富力强有大好仕途的,这么一搞他前途尽毁,再也没有升官的机会了,他也只好得过且过。
让他没想到的是,如今天上下元宝,正好掉在了他家院子里。他没听说过有什么军队的调动去剿匪的官报,心中猜测可能是山贼自己愚蠢导致失火,加上今天晚上突如其来的大风,才阴差阳错让整个梁山被烧为灰烬。
王文福想到这里,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心里想着只要趁现在派人梁山泊周边抓几个逃出火海的“漏网之鱼”,他就可以说是他派人设计用火攻巧取了梁山。
这可是大功一件,只要随便抓住几个山贼小喽啰,然后加以严刑逼供,不怕得不到他想要的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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