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呼啦圈大神
这里边什么事自然不能跟母亲细说,按老太太的脾气,指定得大义灭亲。
小花和闹腾还真是忠仆,主子得了病,厨房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何之韵送去。
看着小花和闹腾两个平日里的粗汉子把饭菜摆在她面前,何之韵有些失神。
“花儿,闹儿,这杨家待不下去了,要不咱们撤吧?”
若是平时,二当家的说什么是什么,一句话从来不说第二遍,小花和闹腾也是习惯性地追随着二当家的意志去照做不误,可是今天,这俩人却犹豫了。
小花为难的直挠头,胳膊肘抵了抵闹腾,让他回话。平常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闹腾,认真了起来。
“二当家的,俺们兄弟俩从小就是苦命的娃儿,自己爹娘都不知道长啥样,要不是当年大当家的把俺们俩小叫花子带到山上,说不定饿死在哪儿了。”
闹腾很苦恼,总觉得心里想的事有点对不起山寨,可要是藏在心里不说出来,又实在憋得难受。
“俺们俩啥样的,俺们能不知道吗?花儿少根筋,俺就总是缺心眼,您到了山上后,俺们跟着您,才没被别人欺负了,俺们俩心里明镜儿似的锃亮着呢。
现在这年头吃不上饭的人少了,稍有点本事的谁还落草啊?咱们山寨自从大当家的丢了瓢把子,那些人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能出来走趟活得就咱们仨人了。
您是有真本事的,能留下来,就是您心肠好,念旧情。可咱们再怎么混,也混不出四五十口子人的吃喝来。这趟买卖人家给一千贯,不是那么好拿的。
杨家这小子您看着心烦,其实他骨子里和您可像了,心肠软乎着呢。看看家里这几个仆子丫鬟,都是贱命的,杨家小子啥时候低看过他们?
给下人们一天三顿饱饭,还有工钱拿,人人都穿新衣服,天热了老夫人就给熬绿豆汤喝着,全天下也找不出这么一家善人了。”
第二十章 摊牌
何之韵发现小花和闹腾变了。不是变坏,而是变好了。这还是那俩笨的要命的家伙吗?
这俩货以前什么德行她是最清楚不过了,闹腾啥时候说话这么有条理了,小花啥时候变的沉稳了,来到杨家才几天的功夫,俩人身上的混子气息少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开始形成。
她不相信这些好的改变是那个登徒子大坏人的影响,可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就更想不通了。
她应该恨那个坏人,恨到想一刀子抹了这小子,可为什么想象里都下不了手了?
连日里做梦,不是噩梦,是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大坏人骑着高头大马,披了红绸子来迎亲,自己不但不恼他,反而满心欢喜的藏在盖头里痴痴的笑了。
心安理得的拜天地,然后就被送进了洞房。洞房里所有东西都红彤彤的,龙凤大蜡烛烧的正旺,噼噼啪啪的声音都听的真切。
大坏人走进来,就开始给她吟诗,句子记不住了,但是记得那些诗词让她听的心里痒痒。
金枝子掀了盖头,四目相对柔情脉脉,后边……每次梦到这里她就羞臊的身子发热,转醒过来。
何之韵的娘亲走的早,是师父带大的。师父总说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都是该杀千刀的,可是日落的时候,师父总是看着天边烧红的云彩发呆。
不知道那一抹火红让师父想起了什么,总是会流泪,总说是风吹进眼睛才迷了眼。
她十三岁的时候师父就一个人走了,把她送到了山寨里磨练本事。
寨子里的男人,确实像师父说的一样,又脏又臭,粗陋无状,都是臭男人。
以前总觉得读过圣贤书的男人斯斯文文的,一定是好的,要不然读书的人怎么那么少?
后来就认识了姓杨的这个大坏人,跟她以前见过的读书人都不一样,跟山上那些臭男人也不一样,他是好的还是臭的?
小花见二当家的抬着眼珠子在想事情,想的入了迷了,一碗加了酱油葱花的拌豆腐在她眼前晃了晃,才给她招回神来。
“二当家的,尝尝俺做的豆腐,可香呢。”
何之韵收回了思绪,看着碗里那块晶莹白嫩的豆腐,这是小花做出来的,按照那个坏人的法子,小花这样的粗汉都能做出这么细致的豆腐了。
唉,怎么又想起那个坏人了?何之韵望着眼巴巴等着她回应的小花和闹腾,缓缓的说道:“我们三个可以留下来,大不了我把实话去给姓杨的说,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可是山上的那些人怎么办?管咱们三个吃饭也许他不会在意,可是四十几张嘴就不一样了,他能管的了吗?他又愿意为了我去管吗?”
小花和闹腾对视了一眼,也是犹豫,他们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说出来。现在困难摆在面前,他们俩是没有那个智慧能想出解决办法的。
夏日里天长,一更三刻,太阳才渐渐躲进了天边的群山里。天依旧明亮着,一天里积攒的热气开始渐渐散去,几只红色的蜻蜓拍打着翅膀在花园里飞来飞去。
知了还没有歇息的意思,断断续续迎着丝丝微风抱怨它们来得稍晚了一些。
吃过了晚饭,杨怀仁就被何之韵约到了后院小谈,就在辣椒苗圃的前边。
看着杨怀仁仔细的察看着辣椒苗,脸上还挂着欣慰的笑容,何之韵才开始觉得这些小苗苗确实对他来说很重要,但是跟她要找的那件东西无关。
要坦白自己欺瞒别人的事情,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内心难免有些愧疚,对他知道之后的态度难以猜测,于是就开始欲言又止的踟蹰。
可没等她开口,杨怀仁先说话了。
“住的还习惯吗?前几天的事,是我鲁莽了,今天正式向你道歉。”
何之韵听完了这话觉得更难以开口了,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古井无波,正经的时候还是有些儒雅之气的。
杨怀仁从背后掏出一本书来,递到她面前,“你是找这样东西吧?”
“我……原来你知道了。”
被人家识破了,何之韵面色尴尬,原来这些天他都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背后里一定笑话自己蠢了吧。
“我知道啥?我啥也不知道。有些事,不是我这样的普通人能知道的,我也不想知道。”
杨怀仁笑的很苦涩,“其实我真的希望你就是我那个未过门的妻子,何之韵。”
何之韵一惊,像弄明白他这话的含义,难道他……
想到这里,心里小鹿就不安分了,胸膛里被搅的燥热难耐,呼吸变的困难起来,但是,为什么还有一丝欣喜?
“那八百坛酒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好东西,对你我来说,就是祸根,是悬在脑袋上的一把利刃。
我买下随园的第一天,就知道这里边的利害了,还多亏徒弟告诉了我那些酒的缘由。
知道之后我就睡不着觉,我怕,我怕我因为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死的不明不白。
于是第二天我就把那些酒倒进了随园的鱼池里,酒坛子都砸的粉碎,铺了地,抹了墙,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来搅扰我的精神。
也是我运气好,接下来就下了大雨,鱼池子里些许的酒味也没有了。
有一个酒坛里倒出一卷油纸包裹的书,就是你手里这本。我看了三天才弄明白这是一本官职买卖的账本,要不然差点就进了茅房。
记录的什么我不清楚,但知道一定不是好事。你就是为了这本书而来吧?”
何之韵愧疚的点点头,“有人出一千贯让我来取这件东西。”
“一千贯?呵呵,没想到一千贯就差点让你我没命。
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一定是迫不得已,背后一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但是这一千贯钱是催命的,你拿不起。我劝你把东西给那个真正想要的人,钱就别拿了,你需要钱做什么我不清楚,但这钱我可以给你,区区一千贯,我还不放在眼里。”
视钱财如粪土的男人,总是那么有魅力,何之韵眼里的杨怀仁忽然高大了几分,落日的余辉里仿佛周身闪烁着迷人的光彩。
第二十一章 蝴蝶效应
七月份,中原大地最热的时节,东南季风带来了热量的同时,也带来了丰沛的水分,短短不到两个月的雨季也来临了。
充足的雨水让植物疯一样的生长,后园的辣椒苗圃里已经一片枝繁叶茂,欣欣向荣的景象,有几株长势较快的辣椒已经开始抽蕊。
杨怀仁看着一株株辣椒,想起那包摔烂了的蔬菜,不知道是不是像辣椒一样能在大宋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他准备出门,本来只打算带着李黑牛一个人去,结果何之韵和莲儿也非要跟着,这么一来缠人的二丫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次出城的机会。
杨母就觉得大雨过后难得的一个凉爽天里,一家人一起出城走走也不错。结果就租了三辆马车,杨府阖府出动去城外郊游。
何之韵自从把那本账本在一个黑夜里送了出去,人就变得开朗了许多。她听了杨怀仁的话,没有拿那份赏钱。
杨怀仁很大方的给了她价值一千贯钱的银饼,她却只拿了五分之一,说这二百贯就够山上人吃喝一年的花销了。
何之韵把身世和山寨的事都给他说的明白,没想到杨怀仁竟然丝毫不在乎她曾经山贼的身份,而且再三强调你就是何之韵,现在和将来,都是。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这种话说出来,让何之韵觉得他心胸豁达,于是心里开始暖暖的,鼻子也跟着酸酸的。
其实杨怀仁这话说给她听,同样说给自己听。
不管是幸福快乐的,懊悔烦恼的,还是悲伤难过的,往事只是用来回味,而不是把它变成自己继续前进的桎梏。
而且,他一向觉得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山贼响马之辈,不见得就多么坏。
二十年后梁山上那一百零八个好汉,基本都是被逼的。所以,即便是旁人眼里读了圣贤书的杨怀仁,也觉得自己的品德不见得就比他们高尚。
真正的坏人是那些坐在高堂上自己以为俯视众生的人物,比如那位南阳郡王赵宗楚,还有给他送生辰纲的杭州知府赵之洐。
东京城里最近的话题就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南阳郡王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的事,听说一直给他撑腰的宫里那位皇嫂,听了他的事都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高太后病了,朝堂上就乱成一锅粥,熬过火候了的那种,带着胡味。
小皇帝登基六年了,却一直在祖母膝下装孙子,虽然他本来就是孙子。
好不容易有机会领着他的那些喽啰们直起腰杆跟太后的喽啰们干了起来。
什么新党旧党,保守派改革派的杨怀仁也不懂,反正就是谁也看不上谁,如今老大躺在后宫里咿咿呀呀的说不出话来,两帮人就你一招降龙十八掌,我一式天马流星拳的玩真人快打。
朝堂上人脑子快打出狗脑子来了,五丈的高墙外边依旧歌舞升平,马照跑,舞照跳,猪尿泡外边包一层皮踢得欢快。
反正不论两帮人打出什么结果,那个想钱想疯了的郡王算是完球了,小皇帝把他这位皇叔公全家送到邕州去跟安南的野人和泥巴去了。
事情就是这么滑稽,那本差点被杨怀仁擦了屁股的账本,像蝴蝶一样扇动了几下翅膀,却在整个大宋朝堂上掀起了滔天的风浪。
出城往西,还是那条杨怀仁走的快死了的那条平坦宽阔的官道,马车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他最初来到大宋的那块丘陵谷地。
年轻的一辈服侍着年长的杨母,李母和莲儿爹就在路旁的青石上休息,丫鬟们准备了些茶水和点心给他们享用。
杨怀仁则领着李黑牛,羊乐天以及几个家仆背着竹筐沿着小溪逆流而上。
半道上遇到一个临近村庄的樵夫,告诫他们不要往前走了,口口声声说前边一里多地的一块缓坡的林子里闹鬼,周边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的。
杨怀仁笑呵呵的塞了几个大钱给樵夫,算是打赏他好心的提醒。
继续接踵而行,远远的看到自己当初垒的那座坟冢的时候,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呼哨声了,幸亏是大白天,如果是漆黑的夜里,这阴森诡异的声音确实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坟冢四周生长了一些形状各不相同的植物幼苗,杨怀仁仔细辨认过后,欢喜的竟然手舞足蹈起来。
羊乐天看着师父着了魔一般,就觉得这地方可能真的像樵夫说的有脏东西,连忙冲过去抱住师父远离那座怪异的孤坟。
李黑牛甚至匆忙拾了根木棍横放在杨怀仁的嘴里,生怕他在精神疯魔里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杨怀仁想说自己没事,可惜嘴巴被堵上了,吱吱呜呜的旁人也不明白,却更像是有个夺人魂魄的厉鬼上了身。
任凭哭丧着脸的杨福脱了自己的鞋子就往他脚底板上一个劲的猛抽,嘴里念咒似的喊着“放过我家主人,放过我家主人!”
大哥们,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就是心血来潮跳了一段街舞而已!
杨怀仁被这帮山炮一样的家伙们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挣脱出他们的魔掌,自己的脚掌是没法看了,跟高压锅炖过的猪蹄没有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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