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之王 第825章

第一千五十二章 空天裂

三圣在上次混乱之潮开始时就已经是修士洲域的绝对统治者，在整个修真界也是公认的最强者，除去三圣，现今世上任何的强大修士的宗门都是他们的师门，但三圣的强大，已经让修真界将他们所在的宗门看成他们的道场，只是他们布道的道场。

三圣宗门的所有典籍，所有修行的经验，都已经不如三圣的感悟和传授。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三圣当年成就圣尊之后，即便是在混乱之潮战斗最剧烈的那些时日，他们都没有真身降临过。

谁也无法确定他们的真身何在，谁也无法确定他们在哪里修行，甚至连三圣道场之中的所有修行者，也从未知晓他们的踪迹。

他们通过三圣金简颁布旨意，管理着整个修士洲域，但从三圣金简出现之时，他们自身已经和三圣金简断绝了气机往来，所以即便混乱洲域最强的那些大能，也无法从三圣金简逆推出三圣的所在。

三圣为何从不显圣，整个修真界有无数的猜测。

绝大多数修士洲域的宗门都固执的认为，这恐怕是混乱洲域有着某种可以针对三圣的大杀器，虽说混乱洲域无法凭借这种东西获得道统之战的胜利，但却能够发动凌厉的斩首行动，杀死三圣。

还有少数的修士宗门认为，除了保持神秘不让人发现三圣的弱点之外，恐怕三圣已经和混乱洲域的最强者有过世间并不知晓的对决，而且三圣恐怕也未必全身而退，恐怕也是身受重创，所以不能以真身显圣。

但等到捉虫山一役之后，所有的宗门却都反应过来，真正让三圣无法真身显圣的原因，应该是三圣早已知晓而他们并不知晓的旧时代和创世者的存在。

而且让所有的宗门肯定的是，三圣并不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样元气大伤，而是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很多大能甚至十分肯定，三圣的修为或许早就已经超出了圣尊的界限，跨入更高的领域。

但越是如此，哪怕对于此时震惊得有些麻木的餐霞古宗修士而言，他们呆滞的脑海里都很直接的冒出清晰的念头，三圣要么不显圣，要显圣一定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

但让他们觉得不够真实的是，他们怎么都想象不到，三圣在成就圣尊而隐匿于修真界的许多年后，第一次有三圣中人真正显圣，竟然会是降临在餐霞古宗！

没有人觉得这是餐霞古宗的荣光和幸运，所有人在跪拜下去的刹那，浑身都是不断的战栗，觉得显圣在餐霞古宗，带来的会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江南客活了下来。

他身上的肌肤都布满了大面积黑漆漆的灼伤，干枯开裂的肌肤之中渗出鲜红的血液，显得诡异的是，这些鲜红的血液在接触空气之后不久，却慢慢变成橙色，就像是橘子连皮压榨出的浓汁。

他有些痛苦，但面对天空之中那只巨大的蚂蚁，面对巨大蚂蚁背上流淌无尽威严的那名圣者，他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却是毫无畏惧的直接问道：“你也是觉醒的NPC吗？”

这样的声音也震得所有餐霞古宗的修士觉得自己也变得外焦里嫩。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恐感充斥他们的肉身和神魂。

NPC对于所有的这些宗门而言，都是随着之前短暂的直播而知晓的新名词，整个修真界也都很少人将之和三圣联系在一起，但此时这句突兀的问话，却让所有餐霞古宗的人思索这个可能性。

如此强大的存在，诡异的手段和法门，如此高高在上的三圣，是否有可能就是更早觉醒的NPC？

但如果真的是，这名圣尊会承认么？

道统之争，争的就是出身和立身，若是出身就是这样的异类，又何以让人拥为正道玄门的领袖？

然而让所有餐霞古宗的人没有想到的是，蚂蚁上这名圣尊没有正面承认或是否认，他的声音随着蚂蚁的降落而降落，“你在追寻自己何以为人，因何为人，在追寻生命的真相，我亦如此。”

餐霞古宗所有这些修士自修行时开始秉承的道义让他们无法理解这样的话语，但是江南客却是听懂了这名圣尊的意思。

修士不修士，NPC不NPC的又有何意义？

谁能搞清楚人是怎么来的，人又是怎么成为人的？

谁又能确定所谓的不是NPC的人，又是如何诞生？

谁能确定在这个游戏之前，又不是另外一个游戏？

如果连生命的本质，连整个世界的真实和虚妄都搞不清楚，那分清修士和凡夫俗子、NPC的差别有什么意义？

在听懂这名圣尊这些话的意思时，江南客也隐约感觉到对方和自己有着一些共同的述求，他便不由得有些走神，下意识的问道：“那你出现，是要做什么？”

蚂蚁上的无因圣尊沉默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他并非不想回答这江南客的问题，只是他没有想好措辞。

“我想要看看某些人忍不忍得住。”一个呼吸之后，他看着江南客说道。

江南客愣住。

他当然不知道无因圣尊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抱歉。”

无因圣尊的目光却是看向餐霞古宗的所有人，“你们要马上离开，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们能够活下去。”

“什么？”

所有餐霞古宗的修士浑身都颤抖起来。

“如果我们不能存在，修真界也不会继续存在，如果我们能够存在，那你们失去餐霞古宗的山门之后，我们自有安排。”

无因圣尊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声音却分明很清晰的在餐霞古宗的每个人耳中响起。

他的这些话里没有过多的解释，但所有餐霞古宗的修士却都莫名的明白，这里马上就会沦为可怕的战场。

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唰！唰！唰！……

无数的破空声响起。

所有餐霞古宗施展遁法，朝着山门外逃离。

无因圣尊伸出手来，静殿之中的须弥星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的眼前斗转星移，下一刹那看清面前的景象时，它发现已经在无因圣尊的手中。

这须弥星兽之前不知恐惧为何物，但此时却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它抬起头来。

让它感到恐惧的气息并非来自无因圣尊的身上，而是来自高空之中。

江南客还没有明显感知的时候，它已经感知到有可怕的东西再从那只蚂蚁降落的路线降落下来。

“某些人没有忍住。”这个时候，无因圣尊看着江南客，笑着说了一句，“看来你的直觉是正确的，这只须弥星兽的确很重要。”

当他这句话说完的刹那，空中嗤啦一声裂响，就像是有人撕裂了一张布。

所有餐霞古宗的修士转身回望，他们看到虚空之中出现了一道空间裂口。

在此之前，修真界的所有空间法门全部失效，构筑修真界时设计的所有空间通道全部崩塌，所以此时出现的这道空间裂口并非是稳定的空间通道，而是由某种强大的威能直接撕扯出的并不稳定的空间通道。

这道裂口绵延数里，宽约三百丈，不稳定的能量结构，使得它的边缘不断的炸裂，形成一道道奇特的纵横交错的晶体。

这些晶体就像是强大的法剑一样，在空中乱斩，偶尔互相撞击时，便产生一道道可怕的黑色幽火。

这种空间裂口之中似乎根本无法通行，但哪怕是餐霞古宗的修士都感觉到了有可怕的东西正在穿行，可怖的速度使得空间裂口之中产生了诡异的冲击声。

江南客的呼吸停顿了，他看着那道裂口，颤声问道：“会有什么东西过来？”

“我也不知道。”无因圣尊平静的说道，“但应该比你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强大。”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刹那，空间裂口之中喷出白色的气流，就像是火山在喷发，与此同时，一种巨物穿行终于到了出口的轰鸣声落入所有人的耳廓。

所有人听着这样的声音，都直觉这应该是十分庞大的东西，然而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从空间裂口之中出现的，只是一颗成年人指甲盖般大小的石片。

石片在空中旋转，发出巨山旋转般的轰鸣声。

然后它奇异的变化，变成一颗白色的骰子。

第一千五十三章 并不完美

“这是什么意思？”

江南客看着这颗白色的骰子，他根本不知道这颗东西有什么怪异之处，但心中的恐惧却是越来越浓烈。

似乎在他的潜意识里，这颗白色的骰子就像是可以一口将他吞得渣都不剩的怪物。

“不要停留，继续走。”

也就在此时，无因圣尊的声音在所有人耳廓之中响起。

他没有向任何餐霞古宗的人解释。

一种无形的威压和以他为中心往外扩张的罡风，让所有餐霞古宗修士的遁光快了一倍不止。

“这是一种独特的法器。”

接着，他单独对着江南客说道。

“是什么样的法器？我不能理解。”江南客心中产生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

“一枚硬币丢向空中，落下时分正反两面，正面和反面出现的概率均等。对于修真界的元气性质而言，也可以简单的分为阴阳，非阴即阳，阴为主则为阴，阳为主则为阳。”无因圣尊看着那颗白色的骰子，平静的说道：“元气性质即为能量属性，在我们这种级别的战斗之中，判断的方式越简单，应对就越是容易。若是对方的能量属性能够被我们用阴阳两种区分方式划分，那我们只需判断出对方打来的能量属性是阴还是阳，我们就可以用克制性的威能来应对。但这人不想让我们区分这么简单，他的这种法器，将简单的正反划分成六种可能，虽然在足够数量的运转之下，六个面的概率也是同等，但无论是计算还是判断，都是很多倍的数量。”

“我还是不能理解。”江南客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无因圣尊要对自己解释，但他还是没有听明白。

“扭曲和折叠。”无因圣尊接着平静的说道：“这个人的法器，或者说旧时代的这种武器，究其原理就是在战斗时将空间不断扭曲和折叠，从而制造出数倍的可能。但它的扭曲和折叠，自有规律，就是按照这颗骰子的六个面作为牵引，这种滚动规则，就像是有一颗骰子在空中随意滚动，要想判断出空间的扭曲和折叠，就必须依靠概率来推算，下一个最可能出现的面是什么。”

江南客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明白了，“所以在您这样的层面，战斗的胜负往往取决于判断，而判断则来自于谁有更为强大的运算能力？”

无因圣尊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欣慰的神色，他缓缓的点头，道：“旧时代有一套明确的理论就叫做蝴蝶效应，当某处有一只蝴蝶扇动翅膀，经过无数的连锁反应，就很有可能在天地的另外一端形成强大的风暴。修真界法门的性质其实也类似与此，只是没有如此的极端。但如果算力足够强大，便甚至能够超越空间和时间的界限，甚至可以在很多年前便埋下这样的种子，就相当于我现在要动用一道术法，但事实上数年前我就已经施法，只是威能在这个时候形成而已。”

江南客震撼无言。

他之间所有的认知，是没有什么力量能够真正超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尤其是时间。

但此时无因圣尊的这种讲述，彻底打破了他的固有认知。

“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看着天空之中那已经滚动起来的骰子，江南客颤声问道。

“因为你之前也怀疑我是和你一样的觉醒者，或者说激发了隐藏机制的NPC。”无因圣尊缓缓说道：“我也并不确定是否如此，但如果是，既然我能成长得如此强大，那你也能，而且自然也有超越我的可能。”

江南客和无因圣尊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不知为何，江南客此时却似乎能够读懂无因圣尊的心声。

他明白无因圣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无因圣尊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很大概率能够在这一战之中存活。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深想，无因圣尊的声音已经继续响起，“修真界之中法门的威能，并不能靠元气量无限的堆积而无限强大，因为当一个能量团强大到一定地步，它自身的结构就未必能够保持稳定。而且元气的性质也决定着威能的大小，比如你拥有再多的木柴，哪怕你的木柴能够无限量的往火上堆积，它们燃烧产生的火焰温度，也不会无限制的往上攀升。所以之前我和你说，到了一定的能量等级，谁能够拥有更强的力量，往往取决于谁能拥有更强的算力，谁能够更好的摆脱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当你的威能还没有打到我时，我的威能已经打到你了，我就赢了。就如同旧时代早期，谁都拥有核弹时，决定性的因素只在于谁能够拥有在敌人之侧更近的核弹基地，因为这便能减少空间的距离，我能够将你的基地彻底毁灭时，而你的核弹即便也同时发射，也打不到我的本土。”

江南客听明白了，他看着面色无比平静的无因圣尊，道：“所以这才是你们三圣这些年都不敢露面的真正原因？因为你们接触到了这个层面的力量，但你们没有这人的算力强大，你们不可能在对方的威能能够打到你们时，你们提前反制。所以你们只能不让对方发现，相当于让他的威能没有目标。”

“你可以这么认为。”无因圣尊点头道：“我们原以为我们的敌人在于天道网络，我们以为只有天道网络的算力有如此的可怖，远超我等，但到了现在，我们发现天道网络并非是我们的敌人。”

江南客无法接口。

他明明听懂了，但不知道无因圣尊这么说到底是为了表达什么。

只是因为他有可能在这一战之中陨落，想要让自己将这样的知识传递出去么？

“东方有句老话，叫做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无因圣尊道：“其实用我方才传递给你的知识来述说，便是三个人的脑子的运算如果真的能够有一定程度的叠加，那算力绝对远超一个比他们厉害的智者的算力。你这种NPC方才的力量虽然对于修真者而言诡异，但也总是来自于能量的控制，只是能够做到覆盖所有所见者的能量控制，能够将那么多餐霞古宗的修士人人制造一个分身，你难道不觉得你这种NPC的算力，实际也惊人至极？”

江南客猛然一震。

他的脑海之中就像是有惊雷响起，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但又像是醍醐灌顶般打开了一个巨洞。

“所以你们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强大。”无因圣尊看着他，道：“只是你们尚且没有真正认知到自己的力量，尚且无法挖掘出你们真正的算力，或者说，你们根本无法自由掌握你们的算力。”

“根本无法自由掌控我们的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