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罪
它的长相也很独特。
玄天宗其余的三十一座山峰可以用矮胖来形容,就像是一个个圆墩墩的馒头,但它却是分外的狭长、险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外围那十七座山峰的顶端掉落下来的一片。
虽然没有冰川覆盖,但它的山体大多数地方都是黑色的坚硬岩石,除了一些苍劲的松柏之外,这座山峰之中根本就没有多少灵木和灵花,唯有冷峻,没有秀丽灵韵之感。
这就是玄天宗的孤峰。
玄天宗弟子王离和他师姐吕神靓的修行地所在。
以往在整个小玉洲,玄天宗就已经没有多少名气可言,但近年来随着一时兴起就要自爆金丹的吕神靓在外行走,玄天宗内里这座孤峰倒是也有了些名气。
穿梭在玄天宗外围十七座玄峰之中的罡风对于玄天宗的绝大多数修士而言都是十分紊乱,捉摸不定。
威能最小的罡风和炼气一阶的修士施展的罡风法术相差无几,但威能强劲的罡风却堪比金丹巅峰修士的全力一击。
哪怕是玄天宗修士熟门熟路,也算是规划有数条安全的进出通道,但过往数十年里,还是至少有三名筑基期的玄天宗修士被紊乱的罡风横扫出去,就像是拍苍蝇一样,拍死在了冰川上。
当然玄天宗内里也有和外沟通的传送法阵,只是任何传送法阵都以消耗灵气为代价,再加上玄天宗也并不赞同低阶修士经常在外行走,所以玄天宗也并未刻意在这十七座玄峰之中去开辟一条对于低阶修士而言百分百安全的外出通道。
白溪真人对仙柯宗的那一堆仙苗所说的入门谨记十二字,其实也是绝大多数宗门信奉的真言。
修真者与天夺命,原本就是逆天而行,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是所有宗门奉行的准则,若是连进出宗门都会被罡风拍死,那便说明本身没有气运,活着也是浪费宗门的灵砂。
吕神靓在所有人看来思维和寻常人不同,此时架着剑光到了玄天宗的外围,她根本也不走寻常路。
嗤的一声裂响。
她的玄天剑罡硬生生的就刺破了一道迎面而来的巨大船桨般的罡风,直接就从其余玄天宗修士认为最不适合穿行的东北角两座最高的山峰之间冲了进去。
别处的罡风看上去大多像是一道道黑色的虚影,但这东北角呼啸的罡风凝聚得如同晶石一般,别说在阳光下,就是在夜色之中都晶莹发亮。
而且这里的罡风小的都有数丈来长,如同巨浆,大的更是超过数十丈,就像是惊涛骇浪之中迎面撞来的船舶。
吕神靓架着剑光带着王离一冲进罡风呼啸的区域,她和王离的身影以及这道剑光就顿时显得无比细小,就像是惊涛骇浪的海面上的一叶不起眼的小舟,而且风浪之中还有无数晶亮的黑刀在对着这叶小舟乱斩。
给人的感觉,是这叶小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不可能冲出这样的区域的。
然而不管形势显得如何危急,吕神靓却是始终一副很淡然甚至有些迷茫的样子,她精致的脸面上看不到任何紧张的神色,就连她身后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跌落剑光被罡风拍死的王离都是习以为常的感觉。
两人的对话也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师姐,你最近自爆金丹有些频繁,我手上的灵符不够了。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先缓一缓……”
“没事,这次回来,你应该很快就晋升到炼气六层了,应该镇压得住。”
“师姐,话不能这么说,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你我修行消耗的灵砂本来就多,还有那个吞金兽……每一张灵符都是灵砂买的,尤其那用来平定心神和镇定丹气的灵药都被我买得涨价了。我们本来就有点入不敷出的。”
“灵砂省是省不出来的,该自爆金丹还是要自爆金丹。”
“师姐,这道理到了这,怎么好像又突然讲不通了呢。”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着,吕神靓驾着剑光就穿过了玄天宗的外围,那座孤零零的孤峰便近在眼前了。
孤峰的半山腰上有数座石庐,石庐内里便有现在王离和吕神靓所用的修行静室。
这数座石庐前方是一块天然的石坪,石坪非常平整,前端突起在山崖之外,有一株看上去半死不活的小松长在边缘,小松的周围,却是经常有稀薄的白色云气缭绕。
这石坪和石庐周围远远看去也没有什么异处,但吕神靓驾着剑光接近时,这石坪和石庐周围却渐渐显现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晕,等到剑光穿过这层光晕,这光晕便又彻底消失,但从远处看来,却是根本看不到落在石坪上的吕神靓和王离。
吕神靓一落在这石坪上,一点青光就从她的手中飞起,她和王离的头顶便悬浮了一张如伞盖般的青色荷叶。几乎同时,一张柔软的黄色草席也在她身前石地上铺了开来。
她很随意的在这张草席上躺坐下来,黄色草席的表面黄光涌动,一根根柔软的黄草悄然生出,将她的身体托住,让她摆出了一个最舒服的半躺姿势。
王离也摆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在这张草席上坐下,接着他和吕神靓之间就像凭空出现般出现了一个紫色的小方桌,方桌上有着一些灵果等吃食。
这看似很悠闲,但王离却很清楚这样的时间太过短暂了。
在这个时候,他还突然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于是他马上很认真的看着吕神靓,看着她微微闪亮的眼瞳,问道:“师姐,是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你在场,所以通惠老祖的天劫才会发生那样的异变?”
“或许吧。”吕神靓安静的吃着一颗灵果,说道。
“你这或许和嗯,都等于没说啊。”王离无奈道。
吕神靓看了他一眼,道:“可能是因为我,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你,这我哪里搞得清楚。”
说完这句话,她眼瞳里的亮光便突然黯淡下来,就好像她的身体里,有一盏烛火突然开始熄灭一样。
王离摇了摇头。
吕神靓眼瞳之中的迷茫似乎变成了浑浊,她的左手在这个时候习惯性的一点,一枚鱼形的玉符落在了王离的身前。
第十六章 名字很重要
这枚鱼形玉符是青色的,只是表面布满了铁锈般沁色,色彩就有些斑驳。
“我走了。”吕神靓站了起来。
王离道:“你随意。”
“师姐,你自己小心。”吕神靓说走,却是朝着身前一间石庐走去。
王离道:“我是你师弟,不是师姐。”
“信不信我自爆金丹?”吕神靓道。
“我太信了。”王离道:“不过你现在是根蘑菇。”
吕神靓道:“那我还是要自爆金丹。”
王离道:“那我也不服。”
吕神靓也不再说话,她走入了石庐,进了内里的静室。
直到此时,王离才发出了压抑了很久却依旧忍不住的一声轻叹。
一声叹息,包含着无数的情绪。
他师姐平时在这孤峰之中修行,日常会有差不多一半的时间是清醒的,虽说清醒的时候她的思路也很独特,但毕竟只是难交流,而不是不能交流。
但每次她和他一起外出办大事,只要回到这孤峰之中,似乎只要略微松懈下来,在这种时候要不了片刻她的神智就会不清。
他很多次之后就已经彻底摸清楚了,等她神志不清时,一般就随意乱对个几句话,然后再说一句,“那我也不服。”接下来她就会很安然的去修行了,不会再一时兴起自爆金丹。
按理来说既然熟悉至此,他早已经应该习惯,但每次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却依旧不习惯。
吕神靓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石庐里。
只是这几栋石庐,却又不可避免的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师尊。
“师尊,这名字真的不能乱取,作为逆天而行的修士,名字真的很重要。”
他苦笑起来。
他的师尊叫做贺顽石,结果真的因为误中灵毒就浑身石化变成了一块顽石,以至于他入门没有多久就没有了师尊。
他的这个师姐叫做吕神靓。
靓字在小玉洲原本就有两个发音。
一个读“亮”。
靓女!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师姐是当之无愧的靓女了。
可是当时他在入门时,他师尊贺顽石介绍玄天宗内重要人物时,便告诉他这个师姐的“靓”是读“静”。
淑静,淡乎若深渊之靓。
取名是应是取此意。
对于修士而言,外表固然有些重要,但更重要是气质,是心境。
以此来说,这个字读“静”而不读“亮”,似乎取意更佳。
但王离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太对。
吕神靓,吕神靓,吕神经……女神经,这读快了,不就读成了女神经。
结果后来她金丹结丹时渡劫失败,虽然不死,但金丹残损,神魂不稳,神智经常不清,这简直是应了名字。
虽说天道法则里肯定没有名字决定天命这一说,但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说得清楚。
至于他自己,名叫王离,似乎真的是不断的在分离。
这不和一堆师兄弟一起似乎极为走运的进了玄天宗,结果很快就没了师尊,很快就众叛亲离般到了这孤峰之上。
如果改名还有用的话,他自觉绝对不能叫王离,应该叫做王聚,实在还不行,就应该叫王聚聚。
不过就现在而言,只要师姐能够最终好起来,在这孤峰上呆着,似乎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他很快吃完了方桌上所有的灵果,然后握住了身前的那枚青色的鱼形玉符。
随着他指尖真元的流淌,这枚青色的鱼形玉符上散发出空间法宝独有的气息。
他头顶如伞盖般的荷叶,身下的草席,以及那张紫色的小桌都被他收入了这片鱼形玉符里。
此时若是有修士看到这样的画面,一定也会觉得匪夷所思。
按照修真界的常识,炼气期的修士是无法动用任何纳宝类的空间法宝的。
就像炼气期修士的真元不足以驱动绝大多数飞遁法宝一样,炼气期修士的真元也根本无法驱动这种空间法宝的空间法阵。
哪怕是最低等的纳宝囊,也至少要筑基期的修士才能动用。
但现在王离动用这片鱼形玉符却偏偏毫不费力的样子。
他用这件法宝收起了这些东西之后,便也走入了一间石庐,进入了自己修行所用的静室。
他这静室看上去很普通,似乎和一般宗门刚入门弟子分配的修行静室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一张石榻之外,便是最为简单的石桌石凳等物。
但当他身上开始有灵气波动的刹那,这些石榻和石凳等物便在一阵光影扭曲之中直接消失了。
这是一个极为高明的障眼法阵!
原本平平无奇的静室骤然扩大了两倍不止。
整个突然扩大的静室里空空荡荡,唯有正中间有一个凸起数尺高度的圆形祭坛般的阵盘。
这个阵盘上有无数游动的蚯蚓一般的细密符纹,看上去很玄奥,但任何炼气期以上的修士都应该很熟悉,这就是一个修行时确保灵砂的灵气不往外散失的低阶聚灵阵。
不只是在小玉洲,在整个修真界,用灵砂修行是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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